十四年,到底是什么隔开了他对她的爱恋,起身,略过红色的缦纱,一张硕大的油画映进她的眼帘。
画中的女子,眉目清秀,端庄秀丽,嘴角似蹙似翘,看不出喜怒哀乐,目光散淡的望向远方,让人看不清楚,她到底想要看到什么?只是,眉目中的隐隐透出的哀愁,让人看了心伤。
“她是谁?为什么挂在我的洞房之中?”
二十岁,她白色的世界里,虽然大部分时间是在与电视打交道,但并不代表她不谙世事,触上油画的一角,上面写着作者名字与……作画时间,200x年x月x日--她结婚的前一天。
她的洞房里--挂着‘另一个女人’的画。
提着冗重的婚纱,贝贝走出房间,她不懂得开船,希望她的堇哥哥不会丢下她一个人,可是,曲曲折折的走廊,将她的心,如九百九十九颗水晶般,散落一地。
各式各样的照片,上面,都映着同一个女人的脸,而旁边的男人,就是她的--堇哥哥。
“堇、文堇,你在吗?”有些明了,可却宁愿故意略去这种酸涩与痛楚,捧着一大迭破碎的水晶之心,希望能够得到心爱的男人,温柔的怜惜。
船,摇摆的让她每走一步,都必须小心翼翼的,才不会被冗长的婚纱所拌倒,她不知道,如果换成‘她’,那他,会不会让‘她’一个人这样走着,她不知道。
当她好不容易回到甲板上,四周,只有茫茫的、黑漆漆的、咆哮着的……大海!
“是我做错什么了吗,堇哥哥,你知道……我怕黑。”
海风,像一柄柄利剑,穿破洁白的婚纱,将闪亮、烁亮、碎亮的九百九十九颗水晶淹没,她,就像的婴儿,任由着天地间撕虐,长发随着海风飞起漂亮的弧度,尤如海的女儿,可以瞬间化成海上的泡沫……
夜,冗长,而拖沓,小雨,下了又停,停了又下,像极了,她的人生,船上的人,拥着纤细的身体,蹲在甲板上,她不是不知道,脚下,就是温暖的世界,只是,那里不属于她,她也有属于她的骄傲。
牙齿,随着海浪,发出‘咯咯咯’的颤抖声,身体,颤抖的,就像,筛子在筛着轻沙,可所有的一切,都抵挡不住,心脏的冰冷!
她的世界,似乎从来都没有亮过,可明明,就在今天,她以为她的世界被点亮了,亮得,让人眼炫,只是,原来,所有的一切,从来都不属于她。
无意之中,她成了别人中间精神的第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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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不管多长,终归会过去,海风,不管多厉,终归会消失,可心伤,好了,也会结痂……
婚后的第二天,依旧是清朗的,没有人会记得,海上,曾经下过一场淋淋沥沥的小雨,阳光温暖着冰冷的身体,就像在融化冰块,一点一点的,僵硬的身体慢慢舒展开,雪白、晶莹的一坨,布满了红、紫、青、蓝……
骄阳,令人有些晕厥,可贝贝却感觉温暖的如在爱人的怀中,慢慢的睁开眼,维多利亚的港湾,隐隐传来都市的声音。
她该回去了,至少,她现在已经成为柏家的儿媳,是的,柏家的儿媳,不管,船下的女人是谁,她都已经是柏家的儿媳。
她从来没有争过,这个世界,她唯一想要的,就是这个位置,所以,这一次,她愿意……争!
撑起身体,嘲着远处的船舶吼叫,那怕,这声音撕裂她的声带,直到,她筋疲力尽,都听不出,那是谁的声音,终于,有一条驳沙船靠在了她的身边,她--得救了。
夜晚,她--柏氏环球集团的总裁夫人,成了,这个世界的头版头条。
可,此时她还不知道,所以,被救的感觉,就像重新回到了这个人世间,船上的人,也许在惊艳,属于她的价值连城,可是,却没有人知道,此刻的她,贫穷的,一无所有。
岸边,穿着七寸的水晶鞋落地,柏油的马路,烙痛了她的脚,可倔强的她,却依旧提着冗长的裙摆,向着她花了三天三夜,不断的背诵的地址走去。
H市,陌生而又迷离,可是,大脑中,却不断的重复着每一条街道的名字,她为了她的婚礼,付出了几乎所有,看似老马识途,可谁又知道,每看到马路尽头的指示牌时,她长长舒出口的气,是多么的艰难。
角落中,不时的有灯光闪出,恍如昨天,可是,她的世界里,只有她一个人,脚底的痛,钻心而刺骨,一滴、两滴、三滴……终于,她的脚下,有了红色的印迹。
柏氏大宅,耸立在半山腰上,绿绿葱葱,似巴比伦王国的空中花园,不时的,有名贵的跑车经过,坐在里面的人,有些诧异,可转头,还是消失在公路的另一端。
“小姐,需要帮忙吗?”一辆蓝色的保时捷停在了她的身边,车里,探出一个女人的身影,放心,不是画中的女人。
贝贝扭过头,对着她微笑,这是她十四年来唯一会做的事情,努力的向这个世界微笑,“我想去66号。”
“你是柏文堇的……”女人缄默了,昨天的世界豪华婚礼,无人不知,而眼前穿着如此昂贵婚纱的女孩,应该是她的妻子,可为什么,看上去,她如此狼狈。
“他的妻子,你可以叫我贝贝。”从无戒心,那是她童话般的十四年,法国的薰衣草世界里,甜美而又纯真。
“上来吧,我搭你一乘。”女人为她打开了车门,因为她的婚纱实在是太冗长了,甚至将整个车子都塞满。
当贝贝微笑的下了车,转头对她说‘谢谢’时,她发现,她踏过的地毯上,留下红红的一片脚印,回头,她依旧微笑的按下门铃,愉快的回答着里面的问题。
“是的,我是席贝贝,可以让我进去吗?”
一个结了婚的女人,回自己丈夫的家,还要被询问,这样的事情,还真是令人……心痛,保时捷缓缓启动,68号,她们,是未来的邻居。
“少夫人,你怎么一个人回来?”管家海安看到视频,急匆匆的跑了出来,“少爷不是飞美国了吗?”
贝贝的嘴角,有点尴尬,撕碎了她的笑脸,“那个,其实,堇……文堇,……有点急事。”是啊,很急很急,急得,她都没来得及看到他离开的背景。
“那……少夫人请进。”看出她的尴尬,特别是那狼狈的婚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海安有点不敢问,柏文堇,不是经常住在这里。
贝贝尽量保持她的淑女形象,可是,脚底一软,“啊--!”她再也站不起来。
“少夫人……”海安刚想问,“怎么了”,可那红色的裙角,一下子映入了眼帘,他匆匆的掀起裙摆,水晶的鞋子上,血已经‘咕咕’的流出来。
“能扶我一下吗?”很想哭,可是贝贝却还尽量的笑,堇哥哥说过,哭的女孩不漂亮。
不再多想,海安一把抱起她,居然轻如羽毛,似乎她全身的重量,也只有婚纱而已,在其他人诧异的目光中,海安将她放在了沙发上。
“快去拿药箱,叫刘医生过来……”
听到他要叫医生,贝贝想也不想的拉住他,“不要叫医生。”这样,伯伯一定会知道,不能让他知道。
“可少夫人……”那双血肉模糊的脚,真的太恐怖了,怎么不需要医生呢?
“没关系的,只是稍稍磨破了皮而已,休息几天就好了。”贝贝的笑,没有人能够拒绝,就像她瓷器般的面孔一样,令人心疼,可却总是不想拒绝。
佣人们也意识到了蹊跷,可他们是佣人,做佣人的有佣人的标准,匆匆的拿来药箱、温水,海安扭过头,小心的帮她月兑下鞋子。
“少夫人,痛就叫吧。”
贝贝很想不叫,可真的太痛了,紧咬的嘴唇都快要渗出血来,“啊--!”
佣人们纷纷别过头去,任谁也不敢看,贝贝的额头,冷汗如雨般滴落,小手,攥成的拳头,死死的扣在沙发上,一头长发披散在她的身后,瑟瑟发抖。
海安好不容易,才移开了浸满鲜血的水晶鞋,拿着温水,慢慢的将脚上的泥沙洗净,再上好药水,包裹上白色的纱布,紧张的汗水,甚至连他的后背都浸湿了。
“好了,少夫人。”抬起头,随手擦掉一身紧张的汗水,却意外,依旧看到微笑的面庞。
贝贝悄悄的将小脚收回到裙摆,面色异常红润的说道:“谢谢了。”
天啊,这就是他们的少夫人吗?甜美,而又纯洁的可爱,但却坚强的令人心痛,“少夫人,你是走回来的吗?”码头距离这里,可是要横穿H市的。
“那个,我……没钱。”
“没钱?”整个柏氏,几百亿的资产,却令总裁夫人穷到一分钱都没有,“下次,你可以打车到柏氏任何地方,都会有人付钱给他的。”
贝贝摇了摇头,依旧倔强:“万一他们不认识我,会让人感觉我是诈骗犯。”与世隔绝般的生活,从不说谎的人生,多少让人感觉她有点太过……单纯。
“那你可以打电话给我们,我们可以去接你。”这样总可以了吧?
“我没有钱,所以,没办法打公用电话。”
海安很想晕倒,‘公用电话’,这是什么年代,二十一世纪,可望着她闪烁不安的目光,就知道她没有说谎,“你可以用手机。”
“手机?”疗养院里没有手机,只是在电视里见过,应该很高科技的东西吧?贝贝挠挠头,脸上写满疑惑。
海安一扭头,对身后的人说道:“马上去拿一支手机来,记住,将柏氏所有的联系电话都输进去。”想必,这样总可以了吧。
“是。”立即有人走了出去,诺大的柏氏,几乎在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都会有人存在,这样,他们就不怕少夫人找不到他们了。
“我能进去休息一下吗?”贝贝努力的睁着眼睛,眼前为什么会带着薄薄的雾。
海安毫不犹豫的抱起她,双脚都成那样了,他怎么可以忍心让她再走回房间,佣人们打开房门,贝贝终于坐到了床上,可一抬头……
海安瞬间想到了什么,身子一闪,嘴角微扯,“少夫人,让佳蓉帮你换衣服吧,等一下,这里会马上收拾干净的。”
“没关系,只要他喜欢就好。”酷爱摄影的她,虽然看出那是一张合成的婚纱照,可那一船的照片,她已经知道,她的堇哥哥,不再是她自己的堇哥哥了。
海安轻咳了一声,似乎在替柏文堇而不好意思,“其实,少夫人不必介意,毕竟您才是这里的女主人。”
“呵呵……谢谢。”好无力的解释,有时候,不是你拥有了这件东西,你就是这件东西的主人,“我想休息了,好吗?”
悲伤,不想与别人分享,那是属于自己的味道,房间里,剩下依旧穿着婚纱的她,还有……她的丈夫与‘她’的结婚照。
泪,无声的划过,不出声,小心的捂住嘴,脚底的伤,直扎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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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纽约
还真是小觑了她,一双磨伤的脚,居然能夺了所有人的怜悯、同情,苦肉计,还真是想不到,如果不是墙上的摄像头,谁会知道,她又会坐着保时捷回来的呢?
柏文堇微抽嘴角,拿起电话,“喂,让少夫人现在就到美国来。”
“现在吗,少夫人还在休息。”
“飞机马上就到。”
“可少夫人的脚……”
“啪--!”放下电话,既然她这么快就忍不住寂寞了,那不如玩玩看,到底是谁能够演到最后。
海安接到电话,立即匆匆上了楼,“叩叩叩……”真不知道,少爷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既然要少夫人到美国,为什么不一同前往?
“谁……”头有些晕,身子的不舒服,她能够明显的感觉到。
“少夫人,少爷让你去美国。”
“哦……”好难受,头好重,为什么,整个世界都是朦朦胧胧的。
听不太清楚里面的回答,海安又提高了一倍的声音:“直升机马上就要来了,少夫人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吗?”
“什么,现在吗?”不想动,甚至连眨一下眼睛,她都觉得困难。
“是的,少夫人。”虽然很担心,但是,少爷的命令,没有人敢违抗。
“那……我想换一下衣服。”退了第一步的人,其实早已经注定,步步后退……
十几个小时的飞机,远没有火车来的舒服,她身体的不适更甚了,一路只喝了一点矿泉水,吃了两个三明治,连机上的飞行员,看着都心痛。
“少夫人,马上就到了,到了地面上,你就可以吃到喜欢的东西了。”还以为她不习惯机上的饮食,飞行员小声的安慰着。
“谢谢了,东西很好吃,我只是有点不舒服。”
贝贝努力的扯出笑,她笑得很美,不带一丝尘埃,让人无法侧睨,总想再多看两眼,可谁知道,此时飞在蓝天之上的她,害怕的快要死了。
双亲死于飞机失事,她怎么能不害怕这飞翔于蓝天的东西,只是,她却小心翼翼的,让这份害怕,深藏在心底,只因为,她想做堇哥哥完美的妻子。
好在这驾驶员飞得平稳,甚至连老天爷都在眷顾着似的,环绕半个地球,居然清朗的超乎想象,美国,又是一个陌生的国度,她的双脚刚踏下座位,就感受到了彻骨的痛。
远处,夜的灯光下,一个高大的身影站立,那是她的堇哥哥吗?她想要他抱,可他,会抱她吗?
柏文堇嘴角掖着几分笑,踏着优雅的步伐,向直升机走过来,可目光,却冷得如冰窖般。
“怎么不下飞机,难道想让我抱你吗?”骗得了别人,休想骗我,坐着保时捷回来,居然还能装出脚受伤的样子,我倒要看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贝贝撇了撇了小嘴,心中的苦涩骤然而至,柏文堇分明连扶她一下的意思都没有,她心头的期盼,不小心又砸碎了一地,踏下双脚,攥起小手,低头,扯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堇……”刚想叫他‘堇哥哥’,却迎上一双警告的黑眸,“文堇,谢谢你来接我。”
“不是我要接你,是老头想见你。”把婚礼订在H市,只因为那本不是给她的婚礼,可不允许人参加,却是不想让老头知道他所谓的‘终生难忘’。
贝贝眨了眨眼睛,目光闪出兴奋,“伯伯要见我?”十四年了,他是她在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的亲人之一,而最近,他们见面的机会更是少之双少。
“不要想着告状,别忘了我说过的。”将她的兴奋当成了手段,柏文堇心底涌出不满,甩身,迈着长腿向远处走去。
看来,她非要自己下飞机不可了,扶着舱门,在心中向上帝祷告,双脚落地,显然,上帝没有听到她的声音,汗,隐隐的渗了出来,可她,却依旧倔强的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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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塌上,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嘴角难得的露出笑容,他的日子不多,这是要挟他那逆子的唯一条件,好在,柏文堇虽然生气,但是,却还是服从了他的安排。
柏世雄,柏氏环球集团的董事长,满意的看着他选定的儿媳,这是他人生之中,最后的心愿,“贝贝,没能参加你的婚礼,对不起。”
“不,伯伯,我应该先来看你的。”握着老人有些颤抖的手,贝贝努力的笑,虽然,她已经有些看不清楚,眼前这张熟悉的脸,此时的她,好想倒下去。
柏世雄努力的抬起手,帮贝贝搂好额前凌乱的发丝,“怎么还叫我伯伯?”目光,期许的转到背景电视上,里面,儿媳也刚巧捧上茶盏。
“爸、爸爸……”太陌生,十四年,她都没有再开口唤过这两个字,脸上,闪过一丝羞赧,“爸爸,对不起。”
“傻孩子,有什么可对不起的。”柏世雄扭过头,对着一旁的柏文堇,严厉,甚至有些训斥似的说道,“别以为我死了,你就可以欺负贝贝,记住,如果你让贝贝流一滴眼泪,我在天上,也会收回你现在的所有。”
“是,爸爸。”不管在贝贝面前,他有多大的不满,可是,对着病入膏肓的父亲,他还是表现的很孝顺的。
严厉的目光,刺过桀骜的眼神,“我柏世雄承认的儿媳妇,只有一个,听明白了吗?”谁也不要想,靠着任何名头,成为柏家的儿媳,这是他对贝贝最后的保护。
“明白。”口气,带着内敛的怒气,他想不明白,到底为什么,他的父亲非要让他娶她,难道他这个做儿子的,都不如她这个外来的心机女吗?
柏世雄轻叹一口气,淡淡的说道:“你出去吧,我有几句话,要单独跟贝贝讲。”
抬眸,锐利的目光刺向贝贝,警告她不要乱说话,但却只有一瞬间,又回到了温和的表情,贝贝怎么又会不懂,而她也并不打算说什么,毕竟,眼前的人也是她的亲人。
“贝贝,你长大了,有些东西,你该拿回去了。”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柏世雄从床底,拿出一个文件袋,递给了她。
贝贝轻轻的抚模着文件袋,就像抚模着亲人的脸,原本有些迷蒙的眼,在这一刻,清亮无比,“爸爸、妈妈,我会守护好它们的。”
“贝贝,文堇对你好吗?”很想知道,他们的新婚之日,发生了什么。
“恩,堇哥哥对我很好。”好的,有点令她措手不及,十四年,到底隔在他们中间的是什么?
贝贝不是一个能够掩住多少心事的女孩,虽然她尽量在笑,可微微蹙起的眉头,还是泄露了她的心事,柏世雄轻叹一口气,“是不是,他对你,不好。”
“不,不是的,只是,毕竟,十四年没有在一起,我对他,也有一点陌生。”她撒谎了,第一次,只是希望,他能够想起。
牵着她的手,感觉到异样,柏世雄有些艰难的说道:“贝贝,如果你不……”
“不会的,爸爸,我爱他,永远。”她只有一颗心脏,只能真爱一次,交出时,她已经没有退路,只能前进、前进、再前进……
柏世雄模了模这可爱的小脸,就像看到她‘呱呱’落地的情景,粉女敕的小脸,如今已经成了大人,又如愿的成了他的儿媳,他此生……无憾。
“现在插播一条新闻,经神秘人士证实,柏氏环球集团的总裁夫人,确于婚礼第二天,徒步从维多利亚码头,走回位于半山的柏宅……”
柏世雄睁着一双大眼,不可思议的望着墙上的电视,那是他捧在手心的贝贝吗,狼狈的,如乞丐般,气,浓结于胸,他不该相信那逆子的……
“爸爸、爸爸--”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报道,贝贝不明白,有时候,被保护的太好,也是一种罪。
听到贝贝的尖叫声,柏文堇冲了进来,却只听到,柏世雄最后的两个字:
“逆--子--!”
“逆子?”回过头,电视上,贝贝似乎马上就要晕过去,半侧的身体,红的、紫的、青的、蓝的……在甲板上过夜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