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贵成功的让颜秀雅答应进寇氏工作,并签下三年合约,他回到公司时,已经超过十点了。公司里还有几个高阶主管在加班,其中有两个人是特地等他回来开会的,所以当他有时间可以坐下来喘口气,并将下午老婆拿给他的信打开来看时,时间已超过午夜十二点钟了。
当他摊开信封里的内容物,看清楚那张纸上所写的字时,他简直就要发疯了。
离婚协议书?!
信封里装的竞然是她签好名的离婚协议书?
她在搞什么鬼?她是认真的吗?还是为了赌下午他在电话里说她不可能和他离婚这一口气,才这样做的?她简直就是莫名其妙、无理取闹!
他板著脸,怒不可遏的将那张离婚协议书撕掉,丢进垃圾桶里,然后拿起电话拨回家,但是电话那头却始终无人接听。
十二点,她应该还没睡才对,她是故意不接电话的吗?
他改打她的手机,毫无意外的,她的手机呈现关机状态。
所以,她是故意不接他的电话就对了,是吧?
寇贵抿紧嘴巴,生气的把话筒挂回话机上,发出喀的一声巨响。
他瞪著堆满办公桌上待处理的文件,烦躁得连一点工作的心情都没有。
不行,即使他已经把离婚协议书撕掉了,这件事还是得先和她说清楚才行。虽然最近他们夫妻俩相处得不太愉快,但是他可从来没想过和她离婚这件事,而她竟然——
可恶,真是愈想愈生气!
只不过是有点不愉快而已,他们俩甚至连翻脸大声吵架都没有,她有必要把事情搞得这么严重,连离婚协议书都拿出来吗?真是莫名其妙,不知道她脑袋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生气的起身拿起外套和车钥匙,他决定回家和她当面谈谈,搞清楚她脑袋到底在想些什么,而自己又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重罪,让她不惜祭出离婚这招来惩治他。
带著满腔的不解与怒火开车回家,寇贵拿出钥匙要开门时,这才想到不肯接他电话的可叆,该不会把家门从里头反锁,连门都不给他进吧?
他怀疑的转动锁孔中的钥匙。还好,锁打开后,门一推就开了,她没有从里头反锁。
屋里一片漆黑,她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替晚归的他留一盏灯。
看样子她这回真的是气得不轻,但问题是他到底做错了什么呀?
如果硬要说,他只是这阵子特别忙,忙到连续几天没回家而已,但是他事前都有跟她报备过,说会住在办公室后方的休息室里几天,不是吗?那她还有什么好气的?真是搞不懂。
将客厅的灯打开,大门关上,他走进屋里,把钥匙丢到茶几上,制造出一连串声音,但是卧房那方向却依然安静无声。
她是睡著了吗?还是因为在气头上,根本就不打算要理他?
不管如何,他都已经在百忙中怞空回来了,就必须把问题解决才行。寇贵深吸一口气,朝卧房走去。
推开房门,房里一片漆黑,他将门边的电灯开关打开,灯亮后他却怔住了。
房里空无一人,可叆不在房内。
那人呢?
他回头看向客厅的方向。他刚刚才从那里走过来,她不在客厅。
那么她会在哪里呢?厨房?客房?书房或浴室?
屋里好安静,安静到好像连一根针掉落在地板都可以听见。她不在屋里的任何一个地方,虽然早有这种预感,但他还是不肯相信,所以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找她,直到走遍屋里的每一个角落,他才死心的跌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这么晚了,她会去哪儿?
拿出手机拨打她的手机号码,得到的仍是对方未开机的回应。他既生气又担心的皱紧眉头,犹豫了一下,决定打到她的娘家去试探她是否回娘家去了,如果是的话,至少他可以不必担心她此时此刻的安危。
“喂?”电话响了几声后,被岳母大人接起。
“妈,我是寇贵。对不起,这么晚还打电话吵你。”他有礼的先道歉。
“寇贵啊?没关系,怎么了?怎么这么晚打电话来,有什么事吗?”
岳母说话的语气和平常一样,没有任何异样,让寇贵的心在一瞬间又往下沉了许多。
“妈,可叆有回去吗?”不想让自己胡思乱想,他直接问道。
“没有呀,怎么了?可叆不在家吗?这么晚了她为什么不在家,你们俩吵架了吗?”岳母立刻紧张的询问。
“不是。我还在公司加班,因为刚才打电话回家都没人接,所以我以为她回娘家去了,不过看样子她应该是睡著了才对。”寇贵迅速的说谎,不想让长辈替他们担心。
“这样呀,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不过现在都几点了,你怎么还在公司加班?”岳母以不赞同的嗓音说道。
“最近比较忙,过一阵子就不会了。”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了一下。
岳母突然犹豫的开口,“寇贵,有些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没关系,您请说。”隐忍著著急,寇贵答道。
“我知道你们男人结婚后都会以事业为重,家庭或感情对你们来说最多只是一种理所当然的存在而已,但是女人和男人不一样,结婚后,家庭和感情对我们来说却是全部。”
他不知道岳母对他说这些话有什么用意,只能静静地听她说。
“男人忙碌的时候,总是希望自己的女人能够体谅他、支持他,而大多数女人为了爱都能做到,但是男人在得到他所要的支持与体谅时,是不是也该给女人一个微笑、亲吻或拥抱,让她知道你很感谢、也很感激她的支持和体谅呢?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寇贵?”
“是,我知道。”他恭敬的回答。
“你知道就好。好了,我不浪费你的时间了,你工作告一段落就早点回家,别加班加得这么晚。”
“我知道了,妈晚安。”
“晚安。”
电话挂断,寇贵茫然的呆坐在客厅里,情绪陷入无措的惊慌。
可叆竟然没回娘家,那她会去哪里呢?
又打了一次她的手机,仍是关机状态。她是故意的吗?难道她不知道他会担心她吗?
担心——
寇贵猛然一怔,突然想起之前可叆好像跟他说过类似的话,说他要加班或晚归都不跟她说一声,难道不知道她会担心他吗?
那时他虽然嘴巴上说知道了,却没将它放在心上,直到她有些生气的又提醒了他几次,他才勉强将打电话这件事当成一件工作来做。
易地而处,现在他坐在这里,终于能体会她当初的心情。
可是她既然知道担心是这么难熬的一件事,又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呢?
她现在人到底在哪儿?
对了,她有几个要好的姊妹淘,她会不会是去找她们了?
寇贵倏然起身走回房间,他记得之前好像在房间哪里看过一本她的通讯录,希望能找到它。
有了,找到了!
他迅速的翻看里头的内容,靠著记忆找出几个曾听她提起过的名字,然后也不管现在是凌晨几点,他一通一通的打,决定非找到她不可。
“寇先生,你以为现在几点呀?”电话那头的人在听完他打电话去的目的后,嘲讽的对他说。
寇贵低头看了一眼通讯录上的名字——王薏美。
他记得这个名字,她是当初六个伴娘中的其中一位。而他之所以会特别记得她,是因为他的伴郎中有两个同时对她有兴趣,都曾托他向可叆要她这位闺中密友的电活。
“我老婆在你那里对不对?”她嘲讽的语气让他有这种预感。
“谁是你的老婆?”
“可叆。”
“可叆?抱歉呀,我以为她应该是你的前妻才对。”王薏美仍不放过他。
可叆果然是在她那里!
“麻烦你叫她听电话。”他不想和不相干的人纠缠。
“怎么办?我不想给你麻烦耶。”她刁难的说。
寇贵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等著看她想耍什么把戏。
“喂?有人在吗?没人在我就要挂电话喽。”他的沉默让她在电话那头下了通牒。
“你要我怎么做才肯让她来听电话?”他出声问道。
“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王薏美静默了一下,突然沉声要求。
“好。”
“对你来说,可叆到底算什么?”她以严肃的语气问。
面对这个无厘头的问题,寇贵轻愣了一下。这个问题会不会太莫名其妙了?
“老婆,她是我的老婆。”他回答。
“好,那我再问你一个问题,老婆对你来说算什么?”
这算是什么问题,老婆就是老婆,不是吗?
“我不懂你这个问题的意思。”
“对你来说,老婆是女佣、性伴侣,还是两者兼具的免费管家或厨娘?”王薏美毫不客气的质问他。
“我从来就没有这种想法。”寇贵皱紧眉头。
“你嘴巴上这样说,但是你有言行一致吗?”
“我——”他才开口就被她打断。
“我们女人结婚并不是为了要替男人洗衣、煮饭、做家事的!”她激动的指责他,“我们之所以结婚,是因为相信我们所选的那个男人会给我们幸福,所以才会心甘情愿的为男人付出一切。”
“但是你们男人却往往只会享受女人的付出,却吝惜付出一点让女人可以感受到幸福的温柔或举动,只会在我们因为不快乐或不满而提出某些小要求时,觉得我们是在无理取闹。你们男人就是这种自私的动物!”
寇贵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沉默以对。
“你知道可叆在和你结婚之前,是个既爱笑,又容易满足的女人吗?”王薏美继续数落,“她明明是个富家千金,却丝毫没有千金小姐的架子或脾气,反而天真善良,容易相信人到令人发指的地步,说难听点,她根本就像个智能不足的小孩子一样。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她脸上再也看不见那满足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心酸无奈和伤心难过的泪水?”
“你真的是一个混蛋你知不知道?娶到像她这样的女人,你还有什么不满的?不懂得珍惜就算了,为什么还要背著老婆在外面拈花惹草?你真可恶!”
“等一下,你说的拈花惹草是什么意思?”寇贵忍不住开口问。
“别装了,可叆都跟我说了,敢做就要敢当!”
“她跟你说了什么?我又做了什么?”他眉头紧蹙,脸上露出茫然不解的表情。
“你自己心知肚明。”
“问题是我根本就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你刚才说的拈花惹草是什么意思?除了可叆之外,我没有其他女人。”他坚定的说。
“没有吗?那今天出现在你公司里和你有说有笑的短发美女是鬼吗?”
今天?公司里?短发?他瞬间便联想到了颜秀雅。
“她误会了,颜秀雅只是我想挖角到公司上班的人而已。”他迅速的回答。
“那么为什么三个人面对面时,那女人问你可叆是谁,你却不敢介绍她是你老婆?”
王薏美在电话那头理直气壮的质问他,寇贵这才知道原来问题出在这里。
“我不是不介绍,而是——”他该怎么解释当时的不得已呢?“这件事我会和她解释,总之,我们之间根本没有所谓的第三者,如果有的话,我就不得好死。”他愿意发毒誓表明忠诚。
“毒誓人人都会发,可惜好人往往不长命,祸害却可以遗千年。”王薏美冷嘲热讽的哼道。
“那你要我怎么做?”这女人怎么会这么难缠?
“问题不在于我要你怎么做,而是你想怎么做!你知道可叆在决定和你离婚时的心情吗?她是在心灰意冷、绝望到连眼泪都已经流不出来、心痛到都已经到麻木的情况下才痛下决定的,你知道吗?”
寇贵倏然呆住了。
为什么会这样,他对她做了什么事,竟会让她这么伤心难过到心灰意冷、麻木的程度?
“你不知道对不对?所以我才会说你们男人全是自私的混蛋!”王薏美在电话那头大声的骂道。
“可以让我和她说话吗?”自知有愧于可叆,寇贵低声请求。
“她睡著了,要我叫她起来吗?”不知道是已经骂够了,还是他放软嗓音的请求奏效了,王薏美的态度终于软化。
“不用了。”他犹豫了一下,问道:“你可以告诉我你家住址吗?”
“你要我家住址做什么?”
“我想去接她回家。”
“现在吗?”
“对,现在。”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才说:“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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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过去那些日子的伤心已耗尽全身的气力一样,从寇贵到王薏美家,将可叆从床铺抱起,抱上车,然后开车回家,再将她从车里抱出来,抱回家放到他们的床铺上这一连串动作下来,她除了稍微不安的呓语了几声外,完全都没有被吵醒的迹象。
王薏美对他说,可叆在入睡之前跟她说过,她已经连续失眠好几天了,觉得好累,如果她能睡著的话,别叫她,让她一次睡个够。
老婆失眠了好几天,做老公的他却完全不知道,难怪王薏美会说他是个混蛋。
他也觉得自己是个混蛋!
她的样子看起来好苍白、好虚弱,好像比结婚前更瘦了些。
她原本就很瘦,他还记得刚结婚时,他曾跟她说过她太瘦了,要她多吃点,而她则是笑著将他说的话原封不动的送还给他,然后同样拥有不易胖的体质两人还决定要比赛,看谁先达到对方所要求的体重。
那时他们是那么的开心,她笑起来双眼微眯、双颊泛红的模样是那么的可爱动人,但是曾几何时她失去了笑容,而他却毫不在意,没有关心她为什么不快乐,只觉得烦躁,觉得她不够体谅他,觉得她是在找他麻烦?
他是个混蛋,一个自私自利的大混蛋!
他从来都没想过可叆的心情,自始至终都只想著自己。
他们才结婚几个月而已,她一定希望自己能多陪陪她,而他却只想著工作,将她一个人丢在家里,连假日都没有时间陪她,甚至到现在结婚都过了好几个月了,他们却连蜜月旅行都没能成行。
他总是在要求她的体谅,却从没想过她是带著什么样的心情在体谅他的忙碌、他的漠视、他的理所当然与对她不快乐的不闻不问。
还记得她曾对他说过,感觉不到他的在乎,结果自己当初是怎么回答她的?
当时他只说了在乎她,而且还是用那种很理所当然的语气回答她的。
然而,现在回想起来,事实真是如此吗?
如果他真像自己当初所说的在乎她的话,会无视于她的不快乐吗?
如果他真的在乎她,会无视于笑容逐渐从她脸上消失吗?
如果他真的在乎她,会无视于她付出的一切,无视于她愈来愈沉默的无言抗议吗?会吗?
愈是去回想过去几个月来自己对待她的方式与态度,寇贵就愈后悔,愈想狠狠地揍自己一拳。
忙禄根本就不是借口,回到家拥抱她一下、亲吻她一下、对她微微笑一下,能花上他多少时间?
愿不愿意去做,有没有心去做才是重点。
过去的他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通,看看他到底对可叆做了些什么?
难怪她会绝望到想和他离婚,因为这么简单、几乎可以说是举手之劳的事,他都不愿意去做,他真的是个大笨蛋,该死的混蛋!
她是真的决定要放弃他,放弃他们的婚姻,不再爱他了吗?
不,他不容许。
他绝对不容许她一个人独自做出这样的决定,绝不容许!
他不会和她离婚的,不管她如何心灰意冷,如何意志坚定,他都不会同意。
他不仅不会和她离婚,还要在这里对天发誓,一定会让可叆重新爱上他的,一定会。
看著她,他忍不住心疼的伸手轻抚著她瘦削、苍白的睡脸,并在心里暗自发誓,以后绝对不再让她为他掉一滴泪,让她为他伤心难过。
他一定要让她恢复之前笑容满面的模样,让她幸福到连作梦都会笑,而不是像现在的紧蹙眉头。
他,寇贵,在这里对天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