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真的,易子赦没想过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早上醒来,床上有她。出门上班前,有热热的早餐可以吃。下班回家时,迎接他的除了屋里温暖的灯光外,还有她温暖的微笑。然后晚上睡觉再抱着她入睡,不管两人那晚有没有欢爱都一样。
她的房间在那一夜之后就没入睡过,他没让两人有独眠的机会。
一开始孟芊苹当然有试图想要抗拒,但是他只说了一句“你说会配合”,便将她所有的抗拒堵死,让她不得不屈服于他的滢威之下。
好吧,他承认自己很卑鄙,但是他就是莫名其妙的恋上她的味道,和她紧偎在他怀里熟睡的感觉,他有什么办法?
况且话说回来,他们俩不管是名义或实际上都是货真价实的夫妻了,没道理不能同床共枕吧?
夫妻同床是天经地义的事,分床睡才是违背常理。
可是问题在于他们俩到底算不算是一对夫妻呀?
易子赦这两天为了这个问题,想到头都快要爆炸了,不得已只好找人陪他一起解惑了,正所谓三个臭皮匠胜过一个诸葛亮,不是吗?
“干么约人出来,却又像个闷葫芦一样不发一语?”季成颢慵懒的坐在Loungebar内的沙发上,看着异常沉默的易子赦问道。
“我在想该从何说起。”易子赦回答。
“从头说呀,反正我今晚也没其他约会。你呢?”季成颢转头问一旁的湛亦麒,后者摇了摇头。
“允翼是迟到了,还是今天的聚会里本来就没有他?”湛亦麒问。
“我有找他,但他没空。”
“啧,不知道他在忙什么,上回我找他,想访问他相亲之后的感觉,他也说他没空。不知道是真没空还是假没空,你们最近谁有见过他的?”季成颢啧声道。
易子赦和湛亦麒同时摇了摇头。
“你也没有?”易子赦的摇头让季成颢惊讶的挑高了眉头,他还以为基于“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的道理,子赦会在第一时间内杀去找允翼追问他相亲的所有细节哩。
“奇怪了,接下来要上战场的你竟然按捺得住下去探查敌情?明天太阳要打西边出来吗?”季成颢忍下住揶揄他。
易子赦瞪了他一眼,没心情和他吵嘴。
“问你一个问题。”他一脸严肃的开口,“如果有一对男女为了某种利益而契约结婚,后来却假戏真做了,他们到底算不算是一对夫妻?”
湛亦麒和季成颢迅速的对看一眼,脸上的表情都是一脸怪异。
“契约结婚?”季成显重复这四个字。他是下是听错了?
“先回答我一个问题,这对男女中的男主角该不会是你吧,子赦?”湛亦麒却目不转睛的看着他问道。
“当然不是。”他义正词严的迅速回道。
“马的!”季成颢忍不住诅咒出声。
湛亦麒无奈的摇了摇头。“子赦,你可以轻易的骗过其他人,但是我们已经认识一辈子了,你觉得我们还会不了解你说谎时,总是特别义正词严的小毛病吗?”一顿,他忍不住问:“你真的和一个女人结婚了?”
“对。”既然谎话都被拆穿了,易子赦也不再隐瞒,豁出去的点头承认道。
“契约结婚?你怎么敢这样做?这样太卑鄙无耻了!”季成颢朝他大吼,不相信他竟然会做出这么夸张离谱的事情来。
看他这么火,易子敖忍不住勾起嘴角:心情突然好了一些些。
“兵不厌诈。我记得允翼是这样说的。”
“我要跟易叔叔和阿姨告状,揭穿你的陰谋。”瞪着他,季成颢霍然开口。
“你敢!”易子赦利眼一瞪,咬牙迸声道。
“为什么不敢,你刚才不是说兵不厌诈吗?”他不诈一点,受害者就会变成他了。契约结婚?这真是一个绝招,自己先前怎会没想到呢?季成颢气愤的付度。
“你这样做根本没有用。”湛亦麒出声提醒。
“为什么?”季成颢转头问道。
“你刚才没听见子赦说的话吗?”
“他说了什么比契约结婚更让人觉得该死的话?”
“他说他假戏真做了。”
季成颢呆了一呆,忍不住低呼出声。“老天,你爱上那个女人了?”他看向易子赦。
爱上?易子赦被这两个字震住了,他知道自己喜欢看着孟芊苹、喜欢抱她、喜欢呼吸着她独有的香味,喜欢到着迷的地步,但是爱?
他爱她吗?所以他才会情不自禁的想和她同床共枕,不愿和她分房睡?
所以他才会为他们俩到底是不是一对真正的夫妻而烦恼不休,因为他希望他们是,却无法忘记有份契约横亘在两人之间?
他爱她吗?
原来他爱她。
“兄弟,醒醒,不要露出一脸陶醉美梦的表情好吗?这样很恶心耶!”季成颢眉头紧蹙的说。
湛亦麒在一旁轻笑出声。
“亦麒,别笑,你也说说话呀。”季成颢一脸忧心忡忡的说:“我觉得那个女人一定学过巫术,会下咒,要不然才过两个星期而已,这家伙怎么会变成这样?”说着,他倏然起身去拉易子赦,“你起来,我带你去神坛解咒。”
湛亦麒闻言,再也忍不住的放声大笑。
“发神经啊,你!”易子赦甩开他的手,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发神经的人是你。”季成颢皱紧眉头,“没有人会为了一棵树放弃一整座森林的,你快点醒一醒!”
“拥有一棵属于自己的树,和一片不属于自己的森林,我宁愿选择前者。”易子赦勾勾唇,发现自己现在的心情超好。原来他爱上她了,原来。
“亦麒,你别光头着笑呀,快帮我想想办法,这家伙一定是赢了。”季成颢忍不住着急的叫道。
他们现在才几岁,三十而已耶,正是最有男人魅力的时候,多少形形色色的女人对他们趋之若骛呀,他们可以慢慢挑个三年、五年甚至于七年、十年,直到挑到最好、最适合的为止再结婚就行了,干么现在就跳进婚姻的坟墓里呀?
也因为这样,他们才会对突然冒出来指月复为婚的新娘子这么感目,这么避之如蛇蝎不是吗?所以他们兄弟四人才会这么斤斤计较,差点没兄弟闹墙,只因为他们都不想这么早结婚。
结果现在是怎样?
子赦不仅搞出了一个契约结婚,还假戏真做的爱上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他们几个兄弟都没见过的女人,然后露出一脸陶醉在爱情里的蠢样子,这家伙真的是疯了!
“他不是疯了,只是坠入情网而已。”湛亦麒笑道。
“坠入情网跟疯了不是一样吗?”季成颢急匆匆的回了一句。
“我今天心情好,不跟你计较,不过以后你再发神经,小心我会拳头相向。一拳打过去。”易子赦瞪季成颢一眼,没好气的说。
“所以你今天找我们出来要解决的问题解决了?”湛亦麒一脸笑容的问他。
他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下,然后眉头再度轻皱起来。“应该说是解决了一半。”
“怎么说?”湛亦麒眉头轻挑。
“之前我一直很烦躁,却不知道自己烦躁的原因究竟是出在哪——”
“出在你疯了。”季成颢忍不住插口道。
易子赦瞪他一眼,继续把话说完。“现在知道了,但是实际上的问题并没有解决。”
“你的问题是什么?”湛亦麒问。
“是他疯了。”季成颢倏然又抢话。
“季成颢你可不可以闭嘴,你不说话也没有把你当哑吧。”易子赦忍不住朝他咆哮:“一个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成颢,你别闹子赦了。”湛亦麒也对他说。
“我哪有在闹,我是苦口婆心的想救他。”季成颢一脸用心良苦的表情。
“谢谢你的鸡婆,不过不必了。”易子赦龇牙咧嘴的瞪眼道。
“好心没好报。”
“要报去便利商店买。”
“便利商店没卖那种报。”
“哪种报?苹果日报还是联合报?”
“很好笑。”换季成颢对他龇牙咧嘴。
“你们俩都别闹了。”湛亦麒忍不住笑了出来,深深地觉得任允翼实在应该要来参加这场枣会的,这样他就不必独乐了,也可以有人帮他勒住这两头斗牛。
他们俩不约而同的哼了一声,然后把头撇开。
“子赦,你刚才说的问题是什么?”湛亦麒重新回到正题上。
“我不知道我们俩现在到底算不算一对真正的夫妻。”
“你们有去登记吗?”
“有。”
“那就算是了。”
“但是我们之间有个契约存在。”
“契约内容?”
“事成后即离婚,各不相欠。”
“只要当事人同意,那张契约可以变成一张废纸,丢了就行了。”
易子赦倏然抿紧嘴巴,有苦难言。他的问题就在这呀,如果芊苹不同意呢?如果事后她想离开的话,他难道可以拿条绳子把她绑起来,留下来吗?
“啊哈,我知道了。”安份闭上嘴巴一会儿的季成颢突然大声道:“搞半天是你在一相情愿的爱着人家,人家不爱你呀。”
“闭嘴!”易子赦沉下脸来进声道。
“噢喔,该不会真让我猜对了吧?”
“你给我闭嘴!”
“哇,恼羞成怒了,还真让我猜对了啊。哇哈哈……”
“季成颢!”易子赦怒不可遏的跳了起来,瞬间冲到他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
湛亦麒忍不住轻声叹息。
“成颢,你别再故意激怒子赦了行不行?还有,子赦,坐下来好吗?”一顿,他看着易子赦说:“我有解决的办法。”
一听见有解决的办法,易子赦立刻将季成颢丢回沙发上,坐回自己的位子。
“什么办法?”他迫不及待的问。
“很简单,只要让她跟你一样坠入情网爱上你就行了。”湛亦麒轻松的说。
易子赦怔了一怔。
“这么简单的答案也想不到,看样子恋爱会让人变笨这句话果然是真的。”季成颢在一旁哼声道。
易子赦看向他,呆若木鸡的说不出话来。的确,这么简单的答案,他之前怎么会从不曾想到过呢?只要让她爱上他就行了,爱到心甘情愿的为他留下来,做他名正言顺、真真正正的妻子,他易子赦的老婆。
“想通了?”湛亦麒嘴角微扬的看着他。
他点头。
“那今晚这摊就让你请了。”
“当然。”易子赦毫不犹豫的点头,然后疑惑的看着突然站起身来的他问:“你要去哪儿?”
“既然你的问题解决了,而且指月复为婚的相亲饭局也肯定能教你安然度过,我当然得回去提早想一想自己要怎么面对这个难关。”湛亦麒微笑的说,温文尔雅的模样让人一点也感觉不到他有遇到难关的愁困。
“我觉得你可以省点力气,不用想太多。”季成颢出声说。
“哦?”湛亦麒看向他,一脸好奇的挑了挑眉头。
“因为新娘子注定会和你结婚,你又何必浪费力气去抵抗呢?你说是吧?”季成颢皮笑肉不笑的对他咧嘴道。
“你就这么有把握新娘子不会看上你这个大帅哥?还是你想学允翼装丑,或学子赦也来个契约结婚之类的先下手为强?”湛亦麒很好奇他会怎么做。
“我会这么没创意吗?”他不可一世的撇了撇唇。“先下手为强会没创意吗?我倒觉得这方法不错。”
“所以,你要去假结婚吗?”
“如果我回答是,你不会扯我后腿立刻打电话告诉我爸妈?”
“当然会。”季成颢没义气的说。
“那不就得了,我干么要告诉你?”湛亦麒微笑道。
“说不说都没差,反正那个新娘子最后肯定会是你老婆,不是我的。”季成颢不在意的耸了耸肩。
“是吗?那咱们就只有走着瞧了。”
“是啊,走着瞧吧。”
为了自己一辈子的幸福着想,兄弟阅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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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声响起,大门被推开,下了班的易子赦从屋外走了进来。
“你回来啦。”孟芊苹从厨房里抬起头,对刚进门的他微笑的招呼道。
“你又在做什么?”看见她又窝在厨房里,他忍不住问道。
他发现她好像很喜欢待在厨房里做料理,以前他的冰箱里只放饮料和少许的微波食品,以防晚上肚子饿却懒得出门觅食时,有东西可以吃。可是现在不只有各种新鲜蔬果,还有她亲自做的手工水饺、台式泡菜、芋圆、葱油饼和馒头。
她甚至连水煎包和抓饼都会自己做,简直让他傻眼。
他曾经问她,她怎会做那些东西,她说是妈妈教的,因为家里没余钱可以买成品,所以只能想办法自己做,久而久之就什么都会了。
她的话让他很心疼,不自觉地皱紧眉头,没想到她却反而乐观的告诉他,她很幸运的拥有一个天才型的妈妈,才能够遗传到厨艺的慧根,并且学到这么多。
“豆浆。”孟芊苹回答他的问题。
“豆浆?”他忍不住露出瞠目结舌的表情。外面一杯豆浆才卖十几元而已,没必要连这个都要自己做吧?
“肚子饿不饿,要不要我弄点东西给你吃?”没理他呆愕的表情,她照常问道。
“晚上和客户约在餐厅里谈生意,吃了不少。”他摇头道。
孟芦苹闻言偷偷地松了一口气。
说真的,她很怕他在九点多左右这种时间回来,然后还没吃晚餐或说他肚子饿了,因为他自己吃没关系,可是每回他都要拉她陪他一起吃,害她在短短半个月内就胖了三公斤,她很害怕到时候回家,妈妈和士彦会认不出她。
“过来这里。”易子赦对她招手道。
她看了一眼已经煮开的豆浆,将瓦斯炉的火熄掉后,才走出厨房,来到他身边。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她问道,发现他脸上的表情有点奇怪。
“这送给你。”
一束花突如其来的出现在她眼前,红色的玫瑰花点缀着白色的满天星,简单悧落却美不胜收。
“易子赦?”她看向他,脸上有着藏不住的惊喜与不解。他怎么会突然想送花给她?
“你不喜欢吗?”见她没伸手过来接花,他忍不住皱起眉头。
“喜欢。”她立刻说道,然后就见他将花束塞进她怀里。
“喜欢就拿去呀。”
孟芊苹看看怀里的花,又抬头看他,然后再看花,再看他,脑袋仍是一片空白,始终想不出他突然送花给她的理由。
“为什么?”她问他。
“什么为什么?”他反问道。
“为什么突然送我花?”她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嗯……就是……”她清澈好奇的目光让易子赦突然觉得有些不自在与尴尬。该死,他根本就说不出我喜欢你、我爱你、我想追求你这么恶心的话。“就是花很漂亮,你不觉得吗?”
她眨了眨眼。“所以你是因为看到花很漂亮,才临时起意买来送我的?”
“对。”
“原来是这蒙,谢谢你,它真的很漂亮,我去找花瓶把它插起来。”她笑着说,然后抱着花转身走开。
易子赦呆呆站在原地,看她愈走愈远。
天啊,易子赦,你是个笨蛋吗?大费周章的上网寻找有关浪漫、追求等字眼,还像个手足无措的笨蛋般走进花店里遭店员嘲笑了半天,好不容易才买到一束代表爱情的玫瑰花,结果呢,你到底在干什么呀?
他突然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好想拿自己的头去撞墙壁。
不行,亡羊补牢犹未晚矣,他不能让这一整天的努力功亏一篑。深吸一口气,他走向伸长手,正忙着从壁柜里翻出连他都不知道家里有没有的花瓶的她。
突然间,他看见有东西从壁柜里掉了下来。
“铿锵!”
玻璃破碎一地的声音在屋里炸开,吓呆了孟芊苹,也吓得易子赦脸色大变。
“不要动!”他倏然大声疾呼,迅速的冲向她。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我现在马上收拾。”孟芊苹惊慌的道歉,想蹲来收拾,却被瞬间冲到她身边的他猛然拉了起来。
“我叫你不要动,你没听到吗?”他朝她怒声咆哮。
“对不起,我会赔钱给你的。”她不禁瑟缩了一下,急忙对他说道。她知道刚刚被她摔破那个杯子是名牌Herme’s的,她在网路上看过。
“谁要你的钱了?”他瞪她,怒不可遏的吼道,突然猝不及防的将她整个人垂直的抱了起来,吓得她忍不住惊呼出声。
“啊!”
“啊什么?有没有受伤?”他将她抱坐到流理台上,一脸严肃的仔细检查她的手脚。
“没有。”她直觉的回答。
“真的吗?”易子赦继续检查,没有亲眼确定无法放心。还好,真的没事。“你给我坐在上面,在我说可以之前不准下来。”他命令的对她说。
她眨了眨眼。“可是我得收拾——”
“我会弄。你笨手笨脚的,连找个花瓶都会打破杯子,谁知道待会儿会不会也笨手笨脚把自己割破好几个洞?”他打断她的话嘲讽的说。
说完随即转身找来扫把和畚斗,仔细的把地板上碎裂的玻璃扫干净,然后又搬来吸尘器认真的将每一寸地板与周遭的角落吸了一遍,甚至还细心的蹲下来查看有没有遗漏的碎片。
看着他这一连串仔细清扫的动作,孟芊苹不确定自己该做何感想。
他为什么要收拾得这么仔细、谨慎,是为了她吗?因为他一向很少走进厨房这块区域,而她却几乎整天都窝在这里。
心不由自主的柔软下来,感觉暖暖的。
这个男人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他再这样继续对她好下去,她一定会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深深地爱上他的,到时候该怎么办?
不,不行,这是一个交易,一场戏,她一定要切记,一定要把持住,一定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