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一片安谧宁静,床上的人呼吸沉稳平顺,朝阳从窗帘边蹑手蹑脚的悄悄溜了进来,无声的带来了天亮的讯息。
床边的五斗柜上有支手机静静地躺在那里,突然之间,它萤幕一亮,随即在五斗柜面上震动了起来,连带发出一阵嗯嗯嗯的声音。
床上的何巧晴几乎在第一时间里就醒过来了,她闭着眼睛伸手将手机设定的闹铃按停,房间里再度恢复先前的宁静。
该起床了。她心里清楚的知道这一点,却不肯清醒的闭着眼睛,嘴角微扬的转身偎向枕边人——
一阵扑空的清冷让她在瞬间怔愕一下,随即睁开双眼,只见身旁的位置早已空无一人。他人呢?
微微地撑起身体,转头寻找聂勋的踪影,房里很明显的就只她一人在而已。
她昨晚在做梦吗?
枕头上的凹痕证明了他昨晚的确有在她睡着后回来,就算那凹痕是她不小心滚过去睡出来的,那么她赤果的身体也能证明他有回来过,毕竟自己可没有果睡的习惯。
不过说真的,以前没有,在和他同居之后也在不知不觉间愈来愈习惯果睡了,唉!
掀开棉被起身下床,她披上晨褛缓缓走出房间寻找他。
半夜才回来的他,不睡觉好好的补眠,一大早又跑去哪儿了?
有可能会回他自己的房里睡吗?
可是话说回来,自从她搬来和他同居之后,他根本就不曾回自己的房里睡过,即使有,也会拉着她一起去。为此她还曾笑过他,问他何必多此一举多准备一间房间,他却深情的回答这是体贴,希望能让她拥有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私密空间。
但是她到觉得这是个笑话,因为只要他回家、他在家,她根本就没有所谓属于自己的空间好吗!更别提是私密空间了,因为他完全出乎意料之外的黏人。
你可以想象一个身高超过一百八,长得精明、帅气,拥有一手好厨艺又聪明到没天理的男人,总是顶着一脸疲惫或无辜的脸,开口不是说陪我睡觉,就是陪我看电视,要不就陪我吃饭这类的话,然后就拉着她、抱着她、搂着她,一没见到她的人就会突然像背后灵一样的冒出来说陪我的模样吗?
感觉好像有点恐怖对不对?
但是在他做起来却孩子气得可爱,一点也不突兀或霸道,只有温柔、信任和对她的在乎。
同居才一个星期而已,没想到他就开口对她说;“我们结婚吧。”
当时的她惊愣得说不出话,瞪了他半晌后,才有办法开口问他,不是要先试婚两个月吗?现在才过一个星期呀!
而他却以精锐的双眼,坚定的凝望着她说;“没有必要再浪费时间,因为我已经确定你就是我一直在等的那个人了。”
还记得当时听见他这么说时,她心里震颤的感受,以及第一个窜进她脑袋里的想法,那就是这个男人能够赚大钱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他不仅目光精准明确,一旦确定了目标,动作更是快得无人能及,快得……让她产生了怀疑,怀疑自己真是他在等的那个人吗?毕竟她当初可是有目的才来接近他的。
想到这一点,本想点头说好也说不出口,所以她请他还是再等等,等同居试婚这两个月过了之后,如果到时候他的决定仍没变的话,那他们就结婚。
他听了之后并没有露出生气或失望的表情,只是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后便点头说好,从此没再提起这件事,却也从此便改口叫她老婆,好像在告诉她,他的决定永远不会变一样。
她喜欢聂勋,真的好喜欢、好喜欢。如果真能和他结婚生活一辈子的话,她想自己一定能够幸福一辈子的。
带着幸福的微笑,她轻轻地推开他的房门,探头去看。
没有,整齐平铺在床上的棉被说明了他根本就没有回房里睡过,那么他到底是哪儿去了?
关上他的房门再绕到书房去查看,里头也没人。她稍微轻蹙了下眉头,又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直接打电话找人比较快。
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何巧晴拿起听筒直接拨打他手机的号码,电话在响了两声后就被接起来了。
“早安,老婆。你起来啦?”
虽然老婆这个称号她已经听了一个月,但是每次听他这样叫自己,她还是会忍不住的想微笑。
“你人在哪儿?”她问道。
“公司呀,怎么了?”
她有些呆愣住。“你昨晚不是很晚才回来吗,怎么又去公司了?”
“因为我想你。”
她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唇角的笑纹却不由自主的扩大了许多。
“你在说什么啦?我是问你怎么又回去公司了?你已经连续加班三天了,工作还没告一段落吗?你应该要回家好好的躺在床上睡一觉了。”她说着忍不住轻轻地蹙起眉头。
说什么只要轻轻松松的动动脑筋就能月人数百万?她当初怎么会这么天真,真以为这个世界上会有不劳而获的事呢?
和他同居之后,她才知道聂勋耗费了多少时间和精力在工作上。虽然拥有自己的公司,虽然上班时间没有硬性规定,虽然他看起来一副轻松自在、悠闲度日的馍样,但是事实上他却无时无刻不在工作,看报纸时得工作,看电视时得工作,连出门逛街时都得注意流行趋势、民生需求与等。
总之,别人她或许不敢说,但是他却绝对是那种收入有多少,就付出多少的人,只是别人都看不见他的付出,只看得见他的收入而已,就像以前的她一样。
“你这是在关心我吗,老婆?”他笑声问道。
“你这是在说废话吗?”她翻白眼回他。“你到底还要忙几天呀?如果以后嫁给你得过这种三天两头见不到老公的日子,我怀疑究竟要结这个婚做什么?”何巧晴故意激他。
“这样你才能够名副其实的拥有一个聪明又有钱的老公呀!”他打趣追。
“也对,那你继续去耍弄你的聪明好好的赚钱吧,我不打扰你了。”她说完,就直接把电话挂断。
可恶的家伙,她是真的在关心他,他却找到机会就拿这件始终让她介怀不已的事情来糗她,真是太可恶了!
铃铃……
手边的电话几乎立刻响了起来,想也知道一定是他,但她一点也不想接,而且最重要的是她还得先准备上班呢。
抬头看了一眼客厅墙上的钟,这才发现这一拖延,竟过了十分钟。她利落的起身走回房间梳洗换装,准备出门。
这期间客厅里的电话停了又响,响了又停了好几次,她放在床边五斗柜上的手机也震动了好几次,她都没时间理它们。
洗澡、换装、上妆,最后再抹上口红,何巧晴迅速的审视着镜中自己的妆容。嗯,很完美,该走了,因为再不走就真的要迟到了。
将手机收进皮包里,她忍不住看了一下聂勋总共打了几通电话给她。哇塞,总共有十五通未接来电耶,真是服了他。
失笑的摇摇头,她迅速的走出房门,决定待会儿上车后再打电话给他,只是人还没走到大门前便突然听见门外响起钥匙开门的声音,她愕然的止住步伐,还来不及多想,聂勋已一脸匆忙的推门而入。
她双目圆瞠,不可置信的月兑口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看见她未出门,聂勋顿时松了一口气。
“你不肯接我的电话。”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开口回答她的问题。
何巧晴感动的看着他,突然间说不出话来。因为她不接电话,所以忙得连睡觉都没时间的他就特地从公司跑回家来?
“我刚才说那句话完全没有讽刺你的意思,只是开玩笑而已。”他认真而严肃的对她说道,眼底竟有一丝藏不住的紧张。
他竟然为了怕她误会而特地赶回来向她解释,还不安的怕她会生气不理他,这个男人实在是……
何巧晴心头一暖,忍不住走上前,在他不解的目光中踮起脚尖吻了他一下。
“我没有生气也没有误会,只是忙着准备要去上班,所以刚刚才没有时间接电话。”她柔声的对他解释。
“真的吗?”他圈住她的腰,仍有些担心的凝望着她问。
她用力的点头,突然发现迟到对她而言,好像突然变得不重要了。
“你不是很忙吗?这样突然跑回来不会影响你的工作吗?”她担心的问他。
“你永远都不可能会影响到我的工作。”他看着她说。
“意思是说,我还没那个资格吗?”她轻愣了一下,忍不住挑眉问道。
“意思是说,你对我来说比工作重要!”他瞪眼澄清,圈在她腰间的双手惩罚性的紧搂了她一下。
“真的吗?”她伸手圈住他脖子,突然对他巧笑倩兮了起来。“既然我对你这么重要,那么我说的话你应该会听吧?”她柔声问着。
聂勋轻挑了下眉头,以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凝望了她一会儿以后,故意以认命的语气开口,“请太座下令吧。”
她娇嗔的白他一眼。
“我要你待会儿别回公司了,好好的待在家里睡觉等我下班。”她说着忍不住心疼的将手指伸到眼镜下,轻抚他的眼袋,“你看你,黑眼圈都跑出来了。”
聂勋温柔的凝望着她,一点也不意外会听见她这么说。这个女人做什么总是直来直往的,连关心也一样,所以他早该想到她之前不接他的电话,绝不可能是为了气他,因为如果她真的不爽他的话,一定会直接朝他破口大骂才对。
“好。不过我有个条件。”他看着她要求。
“什么条件?”
“你得在家陪我睡。”
她就知道。
不过算了,反正都要迟到了,今天就休息一天陪他吧。
“好。”她微笑的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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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姐,你最近是怎么了,为什么常排休?昨天还突然请假没来上班,手机也没开机,家里电话也没人接,你到底是怎么了呀?”一见到昨天找了一天都找不到人的学姐,张振用忍不住一开口就劈哩咱啦的半是抱怨半是询问。
“干么?找我有事呀?”何巧晴脚步没停,直接走向自己的座位。
“不是我有事,是协理!”他亦步亦趋的紧跟着她说。
“协理找我有什么事?”她坐下来把皮包收到桌下后,一边整理堆放在桌面上的文件,一边不疾不徐的问。
“我不知道,但是协理很生气。”
“他哪天不生气了?”她面下改色的说。事实上,自从她摆明了说她对脚踏两条船的烂男人没兴趣之后,他就一直在找她麻烦。
“是没错,可是这次——糟了,说曹躁,曹躁到!”张振用瞬间便蹲了下去。
“何巧晴!”办公室入口处突然传来轰雷般的巨响。
她抬头看向入口处,只见他们的陈协理正站在那里对她怒目而视。“有事吗,协理?”她不以为然的出声问道。
“你,立刻到我办公室来!”他怒声命令,然后转身就走。
何巧晴耸了耸肩,收回视线后,不在意的继续做着整理桌面的小事。
“学姐,协理叫你立刻去。”见她丝毫没有起身的迹象,张振用好心的小声提醒她。
“我听见了。”她懒洋洋的回答。
“那你怎么还坐在这里不动?”
“我又没有答应他说好。”
“学姐!”
“你别在这里乱叫,我还有很多事要做。如果你这么闲的话,就去帮我泡杯女乃茶过来。”她使唤他。
“学姐,他是协理耶。”
“而我是你学姐。”她说着便伸手拍了拍仍蹲在地上的学弟的头顶,“乖,去帮我泡女乃茶。”
完全拿这个漂亮学姐没辙,张振用无奈的叹了口气,只好起身去帮她泡女乃茶。
他才离开一下子而已,同事石立圣就走来传达陈协理正在发火,要她“立刻,马上”过去的命令。她撇了撇唇,终于放下手边整理到一半的工作,缓慢地起身走向协理室。
连敲门都免了,何巧晴直接推门而入。
“你找我有事,协理?”她百般无聊的看着他问。
“你昨天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没来上班?”陈协理质问道。
“我有打电话来请假。”
“我有准许你放假吗?”
“没准许就不能休假吗?协理,我记得我还有五天的特休。”
“何巧晴,你眼中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协理?”陈协理怒声问道。
“我不是一直都称呼你为协理吗?”她故意装傻反问。
“你……你不要目中无人,别以为有总经理在罩你,我就不敢动你!”
“好呀,你想怎么动我?把我调到别的部门支援,还是又要把一堆别人达成不了的困难工作丢给我做?不过不是我想泼你冷水,你应该知道不管你怎么找我麻顶,最后只会让总经理更加肯定我的能力而已。而你之所以还能继续当我的上司,只是因为你拥有过世董事,也就是你父亲遗留给你的部份公司股权而已。”她直言无讳叫说。
“你有胆再说一次!”陈协理整张脸都气白了,他怒不可遏的吼道。
“我不想浪费时间,因为我还有很多事要做,不像你这么有空。如果你找我进来只是为了向我宣示你仍是我上司这件事的话,那我已经听到了,请容我告退。”说完,她转身就走。
“你给我站住!”他气急败坏的叫住她。
何巧晴停下脚步,回头看他,顶着无聊兼不耐烦的表情。“还有什么事?”
“你——滚出公司,现在就滚!”
她沉默了一下,忍不住轻挑眉头的看着他说;“你的意思该不会是想要开除我吧?”
“没错!”
“不是我瞧不起你,但是我以为开除一个人是需要理由的.还是你以为总经理会同意你因为我目中无人,或者是我不顾意和一个习惯劈腿的烂男人交往的理由,就批准你开除我?”她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好奇的问道。
然而令她讶异的是,这回协理竟然没有因为她无礼的嘲讽而恼羞成怒,反而愉快的笑了起来。
“昨天有一场应该由你主持的会议被搞砸了,你不知道吧?”他得意的笑。
何巧睛轻愣了一下,不解的皱起眉头。“什么意思?”她沉声问。
“我想不用我说你也应该知道,总经理很重视这次是否能够得到立新集团的长期合约,结果昨天开会时,你这个负责企划的说明人不仅没有到场,找不到人,还把一切相关资料都锁了起来,你可以想象总经理当时生气的表情吗?”他露出一脸落井下石的笑容。
“你没有跟我说昨天有会要开!”何巧晴难以置信的睁大双眼,怒不可遏的指控。
“我以为你知道,况且临时请假又让人联络不到的人是你!”
何巧晴心底微微地一震。说的没错,他虽然也有错,但真正犯错的人却是她,她该负起责任。
“我知道了,待会儿我会把手上的工作交接给别人,交接完就走。”她点头说道,说完不等他有何反应,转身打开协理室的门就走了出去。
“学姐,怎么样?没事吧?”一见她走出来,张振用立刻跑上前关心。
“你很闲啊,没事做呀?”何巧晴看着他说。
“拜学姐之赐,我是真的很闲。”张振用耸肩,因为属于何巧晴派的他一直都被协理派的人打压着,虽然有能力却没工作可做。
何巧晴其实也知道这一点。
“既然你这么闲的话,跟我过来。”她命令道,决定把手上的工作都交接给这个能力不输她的学弟。
她想,自己虽然是个罪人,但是以总经理过去对她的赏识来看,他应该会知人善任,而且不会罪及九族的人才对。
她会在辞职信里多加一封推荐函,希望总经理能看在她过去也为公司立下不少汗马功劳的份上,给张振用一个机会.这是她这个做学姐的人,现在唯一能帮他做的一件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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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向任何人说明,何巧晴花两天的时间拼命鞭策差点没叫救命的学弟之后,便在下班时悄悄地在总经理桌上留下辞职信,就离开了公司。
她的模样自然得就像平常下班时一样,所以根本就没人发现她要离职了,只除了那张带着一脸不怀好意笑容的劈腿烂男人之外。
哼哼哼,他真以为把她从公司里撵走,他就赢了她,她就会饿死吗?如果他真有那种想法就太愚蠢了!
这无关她的工作能力,而是在于她刚好有个很会赚钱,又对她好到不行的未婚夫.聂勋在听说她要失业之后,甚至于高兴得对她又吻又抱的,比中了乐透头奖还高兴,因为他说这样她就能专心的陪他,专心的替他生孩子,专心的相夫教子了。还说她最少要替他生三个孩子,而现在努力刚好。
想起他昨晚说这些话时的神情,她幸福的扬起了嘴角。
“在想什么,一个人在这里偷笑?”聂勋问了她一声。
他突如其来的出现,让她惊喜不已。她眉开眼笑的朝他月兑口问道:“你怎么来了?”
“担心你会心情不好,所以才来这里接你。不过,看样子是我多虑了。”
“才不是这样呢,我心情的确不太好,是因为看到你来接我才变好的。谢谢你来接我。”她倏然勾住他的手臂,偎到他身边,仰起头来对他轻声撒娇。
她的微笑太迷人,让他一时情不自禁的低头吻了她一下。
“晚餐想吃什么?”他柔声问她。
她还来不及回答,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阵着急的呼叫声——
“巧晴!何巧晴!你先等一下,别走!”
是总经理的声音。
她停下脚步回头看,只见一脸着急的总经理匆忙的朝她跑了过来。
“你这封辞职信是怎么一回事?”总经理连气都来不及喘,拿着手中的信封,劈头就朝她责问。
“我在信里写得很清楚,总经理没看信吗?”她眨了眨眼,不解的反问。
“看了,但是我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要你负责的话!我有说吗?”总经理神情严肃的盯着她说。
“没有,但是——”
“是不是陈协理对你说了要你负责的话?”他霍然打断她的发言,“我知道他一直都很在意你功高震主,但我也跟你说过,不必理会他说什么。这封辞职信你收回去,我会再去找他好好的谈一谈,你放心。”
“不是的,总经理。”何巧晴摇头,拒绝接过那封辞职信。
总经理愕然的看着她。
“其实我不单是为了这件事辞职的。”她解释道。
“不单为了这件事?”
“嗯,其实我过不久就要结婚了。”她有些羞赧的说。
“结婚?”总经理有点呆住。
“你好,我是巧晴的未婚夫,我叫聂勋。”聂勋适时的出声。
总经理转头看向他,这才发现何巧晴身边还站了个男人。
聂勋?他的思绪突然一顿,怀疑的看着眼前这个戴着眼镜的高大男人。
“这是我的名片。”聂勋礼貌性的递上名片。
他接过名片,低下头看,“聂勋私人财富管理”这如雷贯耳的八个字跃进他眼中,让他霎时明白了。
原来……
有了聂勋这样一个未婚夫,谁还需要工作呀?
总经理无声的轻叹一口气。虽然舍不得像何巧晴这样的人才,但是看这情况,他也只能收下她的辞职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