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台上的她动了一下后慢慢地转身,杨霍迅速地退后,躲到附近的大理石柱后,看着她进入屋内后慢慢地走向慈善义卖会常他在她进去后约过了两分钟后才举步走向会常
此时,慈善义卖会已进入最后三样物品压轴的高chao,台上与台下一样情绪高涨,场内显得有些嘈杂与凌乱。
杨霍在坐定位后,眼光下意识的瞟向了薛羃箴,却在下一刻怒不可遏的瞠大了双眼,那个男人竟敢伸手抚模她的额头,又握她的小手,那个混蛋!他握紧拳头,有丝狂乱的想立刻冲上前将坐在她身边的那男人打到九霄云外去,让那男人再也碰不着她半根寒毛。
“霍大哥,你怎么了?”注意到他突然变得紧绷的身体与握紧的拳头,他身旁的女伴轻触了他一下出声问。
杨霍整个人轻颤了一下,然后他缓缓地将紧绷的身体与握紧的双手放松,并强坦自己将充满怒焰的眼光从他们俩身上给拉了回来。
“不,没什么。”他平稳地回答她,心里却一点也不平稳的想着那个男人究竟是谁?是停丰口中那个像明星的医生吗?
他的双手不自觉地又再度紧握了起来。
慈善义卖会一结束,宾客们立刻由小小的会场扩散开来,有的因为有事先行离开,有的则留下来,三五成群的一边品味着主办人精心准备的点心与饮料,一边谈论着之前的义卖。
薛羃箴在宋靖峰的陪同之下,先是礼貌的与一些熟识的长辈们打招呼,后来则因疲累而走向不引人注意的偏僻角落,静静地等待着宋靖峰处理好今日所购得之物品事宜后一起离开,疲累的她根本早已忘了杨霍还在现常
杨霍在散会之后紧密地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直到宋靖峰离开她身边之后,再也抑制不住的朝她走去。
薛羃箴一转头便对上了他那双慑人的眼睛,她整个人僵硬在原地,完全动弹不得。
他还是那么的帅,不管是简单的T恤、牛仔裤,或者是一套数万元的西装,穿在他身上的效果都一样惊人。
刚刚他在台上的时候,因为惊讶他的出现与身份,她几乎没有注意到他的改变,事实上他的眉毛依然浓厚,下颚依然坚毅,还有那双慑人的眼睛和吻过她数不清次数的性感薄唇都没有改变,但是薛羃箴却不得不绝望地承认,他已经不是她所爱的那个杨霍了。
随着穿着品味的改变,他似乎也变得判若两人,锐利而无情的眼神、冷若冰霜的表情、凝结在他唇边的讥讽和几可媲美模特儿的自信步伐,外加挂在他手臂上艳光四射的女伴,他——不,他已不是她所认识的杨霍了!
“真巧,好久不见了。”站定在她眼前,他丝毫不掩饰语气中的嘲弄开口道。
他冷峻而无情的声音犹如利刃般的刺进薛羃箴的心中,让她决定不再为他心痛的决心顿时崩裂,心痛到决堤。
“是杨霍吗?”她不自觉的低语出声。
杨霍眉头一挑,微微侧头对他身旁的美女温柔的一笑道:“看来贵人多忘事这句话说得真没错。”之后,他的目光再次无情地射向她。“没错,正是在下。”
为什么他要这样对她,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让他先是不声不响的抛弃她后,以这种面貌出来刺激她、伤害她?
薛羃箴痛苦的看着他,低语问:“为什么?”
他假装没听见的开口,“我先向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未婚妻,严祉嫣小姐。祉嫣,她是我前阵子上班公司里的总务薛……薛羃箴小姐,我没记错吧?”他看向她。
一阵痛心疾首的心悸重重地画过薛羃箴的心,让她痛得双腿发颤的站不稳。未婚妻?她还以为严祉嫣顶多是他的女朋友而已,结果……未婚妻……她竭力镇定自己,用尽身上的每一丝力量撑住自己,不让自己昏倒。她朝严祉嫣伸出手,然后展露微笑。
“你好,还有恭喜你——为你们的喜事。”
“谢谢。”看了身旁的杨霍一眼,严祉嫣以有些怪异的语气答道,随即在看了她四周一眼后问:“对了,薛小姐,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你今晚应该有一个一直陪伴着你的朋友吧,怎么没看到他呢?他是?”
“我的未婚夫。”毫不犹豫的,薛羃箴冲回答道。
在明显的感觉到杨霍今晚之所以会走到她眼前来全是为了嘲弄她的愚蠢之后,她说什么也不能让他知道自己竟然曾经愚蠢到为他茶饭不思的伤透心。如果在抛弃她三个月后他多了一个未婚妻,那她又为什么不能多一个未婚夫呢?她朝他露出一个微笑,在见到他脸上露出震惊的表情时,顿时有种报复的块感。
“未婚夫?那表示你快要结婚喽?”严祉嫣愣了一下道,并在莫名其妙的看了杨霍一眼后对她说:“恭喜。”
薛羃箴来不及向严扯嫣道谢,他的声音已有如长鞭般凌空怞向她。
“你保密的功夫可真好,以我们俩之间的交情,竟然从没听说过你有这么一个未婚夫。你不会是在骗人的吧?”杨霍冷冷地盯着她说。
“彼此彼此,你不也一样吗?”薛羃箴笑意盎然的说,“不过老实说我和靖峰是在上个月才相亲认识的,因为双方父母是老朋友了,而我们俩又刚好一见钟情,所以才会这么快就订婚的。”她发出含羞带怯的模样。
“真的?好像爱情小说喔,像你们这样一对俊男美女竟然是因相亲而结缘的,真是令人意想不到。霍大……霍,你说对不对?”严祉嫣望向他,见到他的眼睛自始至终都一直盯在薛羃箴的脸上,似乎没听到她说的话。
严祉嫣微微地扬了一下眉头,再度将注意力集中在眼前明明是在强颜欢笑的薛羃箴身上,她问:“对了,你们什么时候要结婚,日子订了吗?”
“最近正在看,我想应该快了。”
感觉到身旁的他震动了一下,严祉嫣继续问:“真的吗?那我们可以去参加吗?”
“当然,欢迎。”很想知道杨霍对于参加她的婚礼会有何反应,薛羃箴偷偷地看向他,却猝不及防的与他燃烧着怒火的目光相遇,想避已是来不及。
她只有硬着头皮直视着他的双眼。“对不起,好像都一直在谈我的事,你们呢?什么时候结婚?”她问。
“这就要看他了,谁叫他是个大忙人呢。”严祉嫣微笑说,然后在眼光忽然一闪后踞起脚尖在他唇上印下一吻,娇柔地问着他说:“霍,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要迎我进门呢?”
心痛在一瞬间再度攫住薛羃箴整个人,她瑟缩了一下,随即拚命竭力的屏住呼吸,以防一个不小心的轻微震动会议自己心碎、崩溃。都到这里了,她只要再坚持一下等宋靖峰回来就行了,加油呀!
她眼底闪过的那抹痛让杨霍恍然大悟的明白,原来她对他并非完全无动于衷的,她只是又在善用她惊人的自制力而已,他怎么会忘了那个侦探曾告诉过他的一句话,她最擅长的保护色就是冷静到让人以为她无情,对于他突然冒出的未婚妻,她并非毫不在意的,更有可能……
“这么急着要做我老婆?”他霍然伸手圈住严祉嫣的腰身,将她整个人拉到自己面前,让她胸部以下的身躯完全地贴着自己,温柔地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明天就去公证结婚好不好?然后另外再找时间宴请朋友。”
“你说的是真的吗?”严扯嫣一脸惊喜,兴匆匆地圈住他的脖子问。
杨霍点头,她在一瞬间献上热吻,双手紧紧地揽在他脖子上再也不愿放开。
痛苦犹如扩散在空气中的毒气般随着她的呼吸侵入她的身心,薛羃箴已经抗拒不了痛苦也抗拒不了颤抖,但她至少在泪水流下之前举步维艰的转身离开。虽然她知道自己这样的举动有点突兀,但是她想,沉浸在喜悦中的那两人大概没有人会在意她的离开吧。
走出那个角落,也从此走出他的生命,薛羃箴投入正走向她的宋靖峰怀中,犹如在茫茫大海中寻获了一根惟一能救她一命的浮木般攀着他。
“怎么了?你的脸色这么苍白。”宋靖峰呆愕了一下问。
惊觉自己的失态,薛羃箴急忙将自己推离他怀中,再缓缓地摇头道:“没什么。”
她的脸色一点也不像没什么,尤其她眼眶中还有泪水。他微微蹙起了眉头,挣扎着是否应鼓对她打破砂锅问到底,但是想了半天还是决定别问比较好,毕竟龚臻纱不也常常动不动就掉眼泪吗?大概天底下的孕妇都这么多愁善感吧。
“那边的事情都办好了?”薛羃箴问。
“嗯,如果手续方面都没问题的话,物品会在三天后送到府上。”宋靖峄点头说。
“那我们是不是可以离开了?”
他再次点头,之后便见她迫不及待的转身,然后一个脚步不稳整个人突然向前方扑倒。
“小心!”宋靖峰胆战心惊的惊叫出声,双手更是迅雷不及掩耳的伸出去,在千钧一发之际稳住了她的身体,“拜托,小心点,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的身体,你想吓得我心脏病突发呀?”他心有余悸盯着她的脸,哀求她道。
“对不起。还有,谢谢你。”抓着他的手臂以稳住有些昏眩的自己,她抬头看着他。
她涣散的眼神让他惊悸。“你真的不要紧吗?”他拧眉问。
“嗯。”事实上她觉得自己头重脚轻,有种下一刻就会昏倒的感觉。
“我看你还是让我扶着吧,我实在担心……”宋靖峄没将接下来的话说完,“可以吗?”他看了一眼被她紧紧抓住的那只手问。
薛羃箴点点头,立刻感觉到他温暖的右手滑到她右臂上,既坚定又不失绅士风度的将她揽靠在他右侧胸膛上,支撑着她。
“我们走了?”
“嗯。”
看着薛羃箴小鸟依人的偎在那男人身上,状似亲密的离开,杨霍的妒火几乎在一瞬间延烧到方圆三公尺外,还好他位处偏僻,所波及到的人也只有站在他身边的严扯嫣而已。
“就是她对不对?让你在近几个月中焦躁不安得有如铁笼内的猛狮一样。”严祉嫣平静地开口道,一双慧黠似会说话的明眸早已将一切事实都看进眼中。“不过我倒是没想到她竟是一个有了未婚夫的女人。你不觉得他们俩很相配吗?”她看着逐渐没入出口大门的那对璧人问。
杨霍一脸肌肉紧绷的瞪向她。
“嘿,我只不过实话实说而已……好吧,算我说错话,那男的跟她一点也不相配,你和她比较相配,这样可以了吧?”她挤眉弄眼的开玩笑道,存心想让他露出一点笑容,可惜她失望了。
现在的杨霍根本笑不出来。
在惊喜的注意到薛羃箴眼中的情绪波动后,他顿时信心百倍的知道她对他依然是有感觉的,所以为了有更明确的肯定,他顺水推舟的在严祉嫣的玩笑中对严祉嫣许下了结婚的诺言,而她果真也因为受不了逃走了。
她果真是爱他的,这个事实可以轻易的从她的一举一动中看出来,可是为什么她还走进那个男人的怀中呢?他简直不敢相信!
“不过说实在的,人家既然都已经有婚约了,我想你还是别介人他们比较好,因为今晚你一露脸,以后定有不少人会注意你的一举一动,突然介入别人感情问题的你定会被人批评为第三者,所以为了你好,我劝你还是忘记她吧。”严扯嫣语重心长的对他说。
忘记她?杨霍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苦笑,他并不是没试过要忘记她,事实上他根本是无时无刻不在想忘记她,可是历时三个月,他尝试过各种方法,甚至一天工作二十个小时只睡四个小时,但即使如此她的影像、她的声音,她一切的一切就是有办法钻进他的思绪之中,让她已模糊的一切又只得更清晰。忘记她?他也想呀,但是谈何容易!
讶然在慈善义卖会场看见她,他惊讶的忘记今天来此参加慈善义卖会的目的——观察薛尚行,验收成果。为了引起薛羃箴的注意,他故意出声与她竞标那幅荷画。为了将她看得更仔细,他偷偷模模地跟在她后方走出会场,也不管是否会引起什么注目或怀疑。
三个月不见她,她果真如停丰所说的变得丰腴,也变得更加美丽动人了。然而那个男人会随在她身侧却完全是个意外,事实上如果他愿意承认的话,那是一个惊涛骇浪的打击,因为他压根儿不敢相信她会接受相亲的对象,即使那个对象再优秀都一样,因为她爱他不是吗?
未婚夫?他以为那只是她一时逞强所撒的谎而已,可是看他们刚刚亲密的样子,那像是在做戏吗?
薛羃箴你真行!见异思迁的动作竟然这么的快,在那男人床上你是不是也……该死的!他愤然地朝出口走去。
“霍大哥?”见他突然走开,严扯嫣不由得讶异地叫唤出声。
“祉嫣,对不起,今晚不送你回家了,你自己坐计程车回去好吗?”微僵了一下,杨霍停下来转身对她说,之后不待她有何反应即十万火急的朝出口走去,离开了会常
回到家的杨霍始终无法阻止自己去想像薛羃箴躺在其他男人床上的样子,愤而抓起酒柜里的一瓶威士忌就口就灌,一口口入喉的辛辣慢慢地夺取了他的思绪,让她在他脑中的影像逐渐模糊。
原来,喝酒真有这个好处,可以忘记一切心烦之事,也难怪有大多人会借酒浇愁了。酒,还真是个好东西。
朦胧之间看到薛羃箴站在眼前,半躺在沙发上的他朝她高举起已经空了三分之二的酒瓶说:“恭喜你,不仅月兑离了我的陷阱,还找到了一个好归宿。”
说着,他立即以嘴就着瓶口,囫囵地灌下一大口酒。
“怎么,你还不走?难道说一句恭喜还不够,你要我的祝福吗?”放下嘴上的酒瓶,见她依然站在眼前,他忍不住皱眉说:“好吧,我祝福你行吗?祝你和你那个未婚夫幸福快乐,这样你满意了吧!可以走了吗?”
他看见她朝他露出一抹动人的微笑,像是心满意足一样。
“该死的你!”忽然之间他奋力的诅咒出声,将手中的酒瓶丢开便朝她扑了过去,当然下一刻他整个人已狼狈地扑倒在地毯上。
“该死的你,”他在地毯上翻身,喃喃自语的骂道,“你不是说过你爱我,会一直陪在我身边不再让我只有一个人吗?箴……箴……箴……”
随着他唇边声音的逝去,被抛落地毯上的酒瓶内波动不已的酒也慢慢地静止下来。
宁谧的屋内此刻充斥着不宁谧的气氛,飘浮在空气中的酒气、横躺在地毯上的酒瓶,再加上醉得不省人事的主人和他口中偶尔传来不安稳的呓语——
“箴……箴……我爱你……箴……”
接下来的日子杨霍犹如行尸走肉般,除了上班时间,几乎可以说整天都泡在酒桶里。
白天,他一如往常到公司上班,然而向来从不迁怒他人的他却变得异常暴躁,犹如一座会走动的活火山般不知会在何时何地突然爆发,惹得公司上下百余名员工无一不胆战心惊,大气不敢喘一下。
可是一到了夜晚之后,猛狮会成为醉狮,他会谢绝所有的约会,不管是公事或者是私事,然后直接开车回家,抱着酒瓶直到不省人事。
如此日复一日,他的酒柜慢慢地空了,人也慢慢地瘦了,臂膀的肌肉不再结实有力,肤色也在不知不觉间变得苍白而病态。辜停丰在销假上班的第一天,一看到这样的他就知道事情不对了,然而第一天上班工作多得让辜停丰没有时间多管闲事,直到下班后,公事处理得差不多时,他却又早已跑得不见踪影。
原本想回家让一切等到明天再说,然而心里却有个声音催促自己一定要去找他,所以在锁上公司大门和警卫道别后,辜停丰又是电话、又是老地方的寻找他,直到在他家客厅地毯上找到了早已酒气熏天,有着七分醉意的杨霍。
他没有发现辜停丰的到来,依然继续以口就瓶,一口接着一口的猛灌着酒。辜停丰在一旁看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的出手阻止他。
“别喝了,再喝下去你会喝醉的。”辜停丰抓住他拿着酒瓶的那只手,以制止的眼神对他摇头道。
杨霍抬起头,双眼茫茫然的看了他许久之后才有反应。
“喝醉?”他的声音充满了嘲弄,“我就是要喝醉,这样就可以忘记一切烦恼的事。”他一把甩开辜停丰的手,瓶口就着嘴巴又灌了一大口酒。
“醉了的确可以忘记一些事,但是醒来之后呢?问题还是没有解决。”他在杨霍接着要灌第二口时,再度伸手阻止杨霍,不过这次他抓的不是杨霍的手,而是酒瓶。他硬是将酒瓶从杨霍手中夺走,然后伸手要扶杨霍。
“你别管我!”杨霍一把挥开他的手。
“我不管你还有谁会来管你?”辜停丰不容他拒绝,强硬的将他架起,然后一边将他扶向沙发,一边皱眉念道:“你看看你,我们只不过一个星期不见而已你就变成这样子,如果我再不管你,说不定下个星期我们见面的地方就是医院了。坐下,你知道你现在的样子看起来有多狠狈、多难看吗?我认识的杨霍从来不会这样子的。”
“我是个窝囊废,你别理我!”
“把这杯水喝下去,清醒一下。”辜停丰从旁倒了杯水递给他,坚定的看着他说。
杨霍与他对峙半晌之后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接过那杯水,囫囵地灌下肚。
辜停丰坐入他身旁的位子,并从地毯上拾起一个空酒瓶放在桌面上后才半转过身,好声好气的看着他说:“好了,现在可以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一个从来不曾失去自制力喝醉酒的男人变成这副德行了吗?”
沉默片刻后,杨霍像是自言自语般地说:“世界上为什么要有恨?”
“因为爱恨本来就是孪生兄弟,有爱就有恨,有恨也不可能没有爱。”唇一撇,辜停丰说得有如喝水般的顺畅,脸上表情却是嘲弄的居多。
很奇怪,帮别人解决爱情问题的时候,每个人都能说得头头是道,然而当问题出在自己身上时,却怎么也钻不出那个死胡同。有爱就有恨,有恨也不可能没有爱,连这种话他都说得出,为什么……
“为什么?父母的仇人明明就在眼前,我却裹足不前的在这里喝酒,什么事也不做!”
甩开自己的烦恼,辜停丰专心一致的看着他问:“你爱上了薛羃箴对不对?”
“我恨她!”他说得像是对她充满了怨恨,但辜停丰知道他恨的人不是她而是他自己,他恨自己为什么会爱上她。
“我说过爱恨是一体的,没有爱是不会有恨的。你爱她。”
“我恨她,我恨她。”他的话听起来一点说服力都没有。“我……我应该要恨她,不应该爱上她的。”他终于承认。
“爱情这种事没有应不应该,只有爱不爱而已。”
“我不该爱上她的。”杨霍的声音中充满了数不尽的痛苦。
“但是你却爱上她,所以你才会这么痛苦,对不对?”辜停丰苦涩的说,感觉起来就像他也是当事人一样。“既然爱她就把她抢回来呀!”突然之间,他激动的冒了出这句话。
抢?“我能吗?”杨霍感到怀疑。
“当然!”
当然?多么简单的一句话。“那么我父母的仇要找谁去报?薛尚行……薛尚行……为什么她是他的女儿,为什么?!”他霍然站起身寻找着被辜停丰拿走的酒瓶,一拿到手后立刻囫囵地灌了一口又一口。
“别喝了。”辜停丰上前阻止他。
“不要管我!”杨霍甩开他继续猛灌着酒。只要醉了,自己便不必再为任何事心烦,只要醉了……
看着堕落的他,辜停丰用力的吸了一口气。“难道你不想再为你父母亲报仇了吗?如果是的话,随便你喝到死,我也不会再管你了,反正你已经放弃报仇了。”
慢慢地将唇边的酒瓶放下,杨霍茫茫然的看着他,嘴皇喃喃地跟着他念起那两个字,“报仇……报仇……”
看着他,辜停丰决定给他最狠的一击。“如果是的话,近来公司有一项计划,评估要跟薛尚行的公司合作,我想……”
“不行!我不准!”突然之间,他咆哮的大叫出声。
辜停丰冷冷地看着他。
“我不准你听到了没有?谁说我要放过他的?那是不可能的事!”杨霍以含恨的声音大声的吼道。
“既然如此的话,你有何行动呢?别告诉我每天晚上一个人躲在家里喝得醉醺醺的就是你计划报仇的一种行动。”深吸了一口气,辜停丰冷嘲热讽的看着他说。
杨霍沉默了好久之后才抬头看辜停丰,这回他的双眼终于正常了些,不再茫然而空洞。
“你说的对,我这样……”他一顿,双眼慢慢地散发出一种令辜停丰熟悉的坚定目光。“不能再喝了,我还要报仇,我等了二十年,辛苦了二十年,我一定要报仇。”他像在告诫般的对自己说。
“去洗个澡,再好好的睡一下。”辜停丰几乎是松了一口气的说。
“我希望从明天开始看到的你是我以前认识的杨霍,而不是一个只会借酒浇愁,狼狈不堪的人。”他一顿,“我可以放心,在我走之后你不会再喝酒,用酒把自己灌醉吗?”
杨霍朝他点头。
辜停丰看了他一眼之后也点了点头。“好好睡一觉,什么复仇计划等脑筋够清醒之后再来伤脑筋,我们明天公司见。”
杨霍顿了几秒后唤道:“停丰。”见走到一半的辜停丰回过头,他神情坚定的说:“谢了。”
朝他挥挥手,辜停丰一如之前不请自来的自己动手开门离开。
愿上帝原谅他,他并不是一个惟恐天下不乱的混蛋,在杨霍积极的复仇好不容易稍稍消退后,却忙不迭的在一旁煽风点火再度燃起杨霍的复仇。上帝一定会原谅他,因为他真的不是个混蛋,只是他实在想不出有其他可以让杨霍振作的办法,所以才在两害相权取其轻之下选择了险步赌一下,看看“爱”是否可以创造出奇迹。
要报仇就去吧,杨,如果你真的对她……他们下得了手的话……
重新振作起来的杨霍满脑子都是报仇的念头,因为如果不如此的话,老实说他无法阻止自己不去碰酒。然而即使报仇正盛,对于去探询薛羃箴和那个医生婚礼何时举行之事,他却始终提不起勇气,怕的是再次看到她、听到她之后,自己又会不由自主的想去亲近她。
该死!不是说好了不去想她吗?她可是薛尚行,那个冷血无情、草菅人命的混蛋的女儿呀!可是为什么他还……别再去想她了!
无法保证在看到她之后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所以他在久经挣扎之后决定从她未婚夫方面着手,或许从那男人的同事那边听听他们那对未婚夫妻有多么的恩爱,会让他的恨更深一些吧。这么一来,从此新仇加上旧恨他就不相信自己还会有不忍之心。
杨霍经过明查暗访,终于知道那个男人叫宋靖峄,到达医院后观察了宋靖峄半晌,杨霍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是个外表风流侗傥,前途光明坦荡的明星医生,可是内在修养呢?他不会刚好是一个会打老婆的人渣吧。
其实薛羃箴若拥有一个不幸福的婚姻对他来说也是一种复仇,更何况他们俩给不结得成婚还是个未知数,因为他的复仇计划就是要整垮他们的婚礼。可是明知如此,一想到那个姓宋的有可能是个人面兽心的家伙,他满腔怒火便不由自主地熊熊燃烧起来,还遏制不住自己的开始向医院护士们询问起宋靖峰的一切。
“宋医生?他是我们医院最好也是最帅的医生。”
“脾气?很好呀,不管是对我们或者是病人都狠好,也非常有耐心。”
“感情方面?老实说他以前很花心,没办法,像他长得这么帅的医生都会受女人的欢迎喽,不过现在的他——唉,如果不是他的医术骗不了人的话,打死我们也不会相信宋医生会有专情,一心一意只为一个女人的时候。”
“爱?根本是爱到心坎里去了好不好!有时我们还会怀疑他们俩根本是故意在我们面前表演给我们看的哩,真是肉麻当有趣!”
“认识?怎么会不认识,我们大家本来就是同事呀!”
“薛羃箴?她是谁呀,我们不认识呀。宋医生的老婆叫做龚臻纱,是我们医院五楼的护士长——啊,对了,他们已经结婚了,不再是未婚夫妻了。”
龚——臻——纱——老婆?!
杨霍瞠大眼睛半晌说不出话。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个姓宋的在耍薛羃箴吗?那天他们在慈善义卖会场的时候,他明明看到姓宋的对她是那么的无微不至,怎么竟然有个老婆了?该死的,那个姓宋的是在耍她吗?还是她在逢场作戏?或者他们俩根本不是什么见鬼的一见钟情的未婚夫妻,他被耍了?
哈,哈哈哈……
咦?他在高兴什么,被耍的人不是应该生气吗,为什么他却笑了出来?
不知道。可是他真的想笑,她并没有那么劳什子像明星的医生未婚夫,也没有满心欢喜的在那边做嫁衣,天阿天啊,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他现在五味杂陈的感受,她并没有要嫁人,老天,真的是太好了!
无法阻止自己露出满面傻里傻气的笑容,更无法阻止自己迫不及待想见她的冲动,杨霍驱车朝薛羃箴家的方向驶去。
途中则不时告诉自己这一趟除了是要去揭穿她那可笑的谎言,嘲讽她、打击她之外,更要让她明白她所深爱的他从头到尾根本都是在玩弄她的感情罢了。想必她一定还记得严祉嫣,他那比她美丽可人一百倍的未婚妻——这句话他一定要对她说出口。
将车停在薛羃箴家附近不远的路旁,他拨了那支近来在他脑中回荡不下千万遍的电话号码,在她房间的专线电话接的人当然只会是她喽。
“是我。”
她大概没想到他会知道这支电话,还打电话给她吧。对于她的沉默,杨霍如是忖度着。
“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我想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什么好说了。”薛羃箴沉默了许久后才说,平平稳稳的声音完全听不出她现在的情绪。
“是吗?”杨霍嘲弄的问,“我倒是觉得我们有很多话可以说,就拿你亲爱的未婚夫宋大医生来说好了,没想到他已经有一个老婆了耶。”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从来都不知道我讲的国语这么难懂。”他冷嘲热讽的说,并在一顿之后冷冷地问她,“为什么要骗我他是你未婚夫?”害得他差点溺死在酒缸里。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这次的声音已有些慌乱了。
“你当然知道,为什么要骗我?”杨霍等了一会儿,在她始终不言不语后,径自替薛羃箴开口说:“因为你爱我,所以在我向你介绍我的未婚妻的时候,为了报复我便信口开河的撒了这样的谎,你……”
她突然用力地挂断电话,中断了他接续的话。
他简直不敢相信她会这么做,于是愤怒的重新拨号,铃响多声才被她接起来之后,他开口便朝她咆哮,“不准你再挂我电话!听到没有?出来。”他命令道。
“不。”薛羃箴发出惊慌的叫声。
杨霍的眉头在一瞬间皱了起来,她在怕什么?他又不会把她给吃了,她干么发出那样惊恐的声音?或许她是害怕被左右邻居看到她和一个男人在她家门前拉拉扯扯吧。不过她以为他要干什么,绑架她不成?不管她怎么想,总之他要见到她就是了!
“难道你不想知道我当初为什么会突然离开你吗?”他诱引她说。
怎知她却道:“过去的事我已经忘了。”
杨霍的双眼刹那间锐利的眯了起来。“你忘得了你爱我吗?”他冷哼一声,讽刺的问。
“杨霍,你到底要做什么?”正中红心,薛羃箴生气了。
“如果你不愿意下来的话,我们这样聊也可以。”他好心情的往后躺,整个人舒舒服服的靠着椅背说。
“我不想跟你聊,也没什么好聊的。”她绝然的声音让人听起来好像她下一个动作就是要挂断他的电话一样。
“如果你敢再挂我电话,我下一通电话会直接打到你父亲的公司,告诉他,他的宝贝女儿之前跟我同居过。”杨霍警告道。
“你敢!”她愤怒地尖叫。
“你认为有什么事是我不敢的?”他好整以暇地反问她。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沉默了好半晌后,薛羃箴挫败的问,声音中隐约透露着泪意。
“你想知道?你刚刚不是说过去的事已经忘了吗?”不理会被她声音激起的怜惜之心,杨霍继续以冷嘲热讽的语气缓慢地说。
“你到底想要什么?”她再次寻回失去不久的自制力,以故做镇定的声音说。可是如果他够了解她的话,便会明白此刻她的泪水早已蜿蜓而下了。
忽然之间,杨霍追切的想看到她。
“出来。”他朝她命令道。
“不。”薛羃箴的自制力再度罢工,惊叫出来的语气中含有某种令人猜不透的慌乱与恐惧。“你刚刚不是说我们这样聊也可以吗?”
“我改变主意了,出来。”她到底在害怕什么呢,为什么就是不肯出来见他?
“不!不!”
忽然之间,杨霍挺直了背腰,坐正身体。“看来你是迫不及待想让你父亲知道他女儿有多么的不知检点,随随便便就和认识一个多星期的男人上床,不到一个月就同居在一起吧?”他透过手机对她眯眼威胁道。
“杨霍,你不要逼人太甚。”
“出来。”
“不。”
“那我只好……”
“随便你去说,”再也受不了他的威胁与逼迫,薛羃箴激愤的打断他道,“如果你想丢脸我陪你丢,但是别忘了,除了丢脸之外你还会比我多丢了一个未婚妻,杨霍。
“更何况这件事如果曝光的话,我充其量也只不过是一个被你抛弃的女人,而你却会被冠上是个对女人始乱终弃的大混蛋!祝你丰裼公司的业续蒸蒸日上!”
“呦,懂得反抗了呀。”呆愕了一下,杨霍以畅快无比的笑声道,然而即使是白痴大概也听得出他的笑声中没有半点真实的笑意。“但是别以为我会被你唬住,你是不会忍心让你父母在人前抬不起头的。想想看,鼎鼎大名薛尚行的独生女、掌上明珠被人始乱终弃……”
“杨霍,我恨你,我发誓这辈子再也不见你,永远!”电话顿时被摔下,断了通讯。
她竟又再次挂断他的电话?!杨霍简直不敢相信的睁大了双眼,他忿忿地重新拨号,然而电话那头再无任何人接听。该死的她,竟然敢不接他的电话,该死!
怒不可遏的猛捶了一下方向盘,他从车后座翻出注有她家其他电话号码的资料,拨了她房间外头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