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错人? 第十章 作者 : 金萱

痛苦是会随时间的流逝而慢慢消失的,即使当初是那么的痛彻心腑,锥心刺骨。

一个月或两个月或更久?舒怡己记不清楚,只记得做了人工流产手术出院后,妈妈和婆婆两个人都曾搬到家里来住过一段时间,一边是为了帮小产后的她调养身体,一边则是陪伴请假在家休养的她,不想让她过度胡思乱想。

她们都说了很多安慰她、开导她的话,但其实绝大多数的内容她都记忆模糊。

那段期间日子过得浑浑噩噩、意兴阑珊的,别人对她说什么她大多会点头说嗯、好,其实话都是左耳进右耳出。

然后渐渐地,在收假回到公司上班之后,她慢慢地会笑了,也会和人开玩笑,唯独面对老公的时候她笑不出来。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只知道两人的关系在这段时间里变得有点僵硬。

他依然对她很好,不,应该说更好才对,但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对他笑不出来。

每天,她都会想,等会儿看到他时要对他微笑,不要再板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面对他,也不要再以单音的方式回答他每一个问题。

可是想归想,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做不到。

也因此,每逢周末假日,她都会觉得很难受,宁愿去公司加班,也不想待在家里面对让她不自在的他。

今天,又是周末。

上星期她才用加班和回娘家度过,这星期她可以如法炮制吗?

至少今天不行,因为昨天她忘了说要加班的事,现在都已经快要十点了,才起床说要去加班,会不会太假了?

舒怡忍不住的叹息,躺在床上死赖活赖了半天,又在房里磨磨蹭蹭,直到过了十一点半之后才走出卧房。

房门一打开,扑鼻而来的是一阵饭菜香。

早餐没吃,又已醒来好一会儿的舒怡此刻正饥肠辘辘,不由自主的就走向了餐厅的方向。

餐桌上已有四菜一汤,全都还在冒烟,可见才刚煮好,她走出来的时间还真的是刚刚好。

“老婆,你起来啦,我还正想要去叫你起床吃饭呢。”

他从厨房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两副碗筷和饭匙对她微笑道,然后走向电子锅.盛了两碗饭,一碗递给了她。

“还没睡醒吗?怎么在发呆,不坐下来?”他挑眉道,看着她的样子似乎觉得有点好笑。

她没有说话,只是动手拉开椅子坐了下来,然后接过他递来的筷子,安静地吃饭。

“今天我们来大扫除好不好?”吃着吃着,他突然开口道。

她的动作微顿了一下,不知道他怎会突然心血来潮?但是想了一想,有事做时间过得比较快,于是对他点了点头,轻应了一声,“好。”

之后,两人用完餐,他说由他来洗碗,她便走到后阳台去拿出扫除所需要的打扫用具,扫把、畚斗、拖把、抹布、水桶、手套等等,准备开始大扫除。

“老婆,我要从哪里开始动手?”一会儿后,他从厨房里走出来问道。

她直觉的转头看向在电视柜旁,堆了一堆书和旧杂志,上头还布满了灰尘的书柜。

其实那个书柜上的东西早该整理了,只是当初她想动手整理时,突然发现自己怀孕了,一切关于得使劲或移动家里中大型家具的事一律被禁止了,结果这一耽搁就是将近一年的时间。

时间过得可真快不是吗?感觉就像昨天,但却过了将近一年,而且中间还发生了这么多事。

“老婆?”

他的叫唤令她回过神来。

“那个书柜。”她开口说。

“要怎么整理?把书都搬下来.然后把柜子擦一擦再放回去吗?”他问她。

“没用不要的就拿下来,送资源回收。”

“OK。”他点头答道,然后走到比他还高的书柜前,抬头从上面看到下面,再从下面看回上面之后,一脸为难的转头看向她,开口问道:“哪些是没用不要的?”

舒怡呆了一下,不由自主的轻叹一声。她怎么会忘记她老公之所以不擅长家务事,就是因为他不会收纳,以及分不清楚哪些东西是该丢或该留的呢?

“这个书柜我来弄吧。”她走上前道,还来不及说别的,便已听见他开口。

“一起弄吧。书这么多,而且放得又高,书又重。我把它拿下来,你来负责决定还有没有用。”说着,他已开始动手把架子上的书一叠一叠的拿下来,堆在地上。

没有拒绝的理由,而且这也是最有效率的整理方式,舒怡坐了下来,开始动手工作。

“老婆,有抹布吗?”一会儿,他开口问她。

她抬起头来,只见最上层的架子已被他清空,而他手上竟然拿着整盒的面纸在擦拭书柜,然后好像发现效果不彰,这才开口向她要抹布。

怎么会有人打扫的时候拿面纸当抹布呢?钱多也不是这种花法吧?

“等我一下。”她无声的轻叹一口气,起身去拿了一条湿抹布给他,然后再度坐下来工作。

不到一分钟,他又开口了。

“老婆,哪些是要的,哪些是不要的?”

她抬起头来,只见他正眉头紧蹙的看着被她分成两边堆放的书,一脸烦恼的模样。

“这边是要的。”她指着右手边的那堆书对他说,只见他立刻弯身要去拿,她立即压住那堆书问:“你要干么?”

“上面的架子擦干净了,我把要留下来的堆回去呀。”他一脸搞不清楚她为什么要阻止他的表情。

“这些书上面还有灰尘,我还没擦过。”她说。

“那我来擦。”他说着,拿起一本书,就打算用手上的湿抹布替书做清洁的工门。

“等一下。”她再度迅速出声叫道。

他挑眉看她。

“你打算用湿的抹布来擦书吗?”她问他。

“不行吗,”他一脸这有什么不对的表情,不解的反问她。

舒怡一整个无言,有时候真搞不懂像他这么一个在商场上运筹帷幄的男人,怎么会连一些基本的常识都搞不懂呢?

“书弄湿了不晾乾就堆在一起会发霉,所以没有人会用湿抹布来擦书的。”她对他说。“还有,书柜刚用湿布擦过,没风乾就把书堆上去,久了也会有霉昧。所以你还是先把下面的书也搬下来。先净空书柜,整个擦乾净再说吧。”

“但是这样满地都堆满了书,会不会搞不清楚哪些是要的,哪些是不要的?如果不小心又混在一起怎么办?”

舒怡略微犹豫了一下。“那……家里有没有不要的纸箱?我们把不要的直接堆进箱子里好了,待会也可以省去一道手续。”

“OK,我去找找。”他迅速点头,大步走开去找纸箱。

舒怡低下头来继续工作,把不要的那堆书和杂志重新检查了一遍,就怕里头夹了什么有用或重要的东西,不小心被一起丢了。

确定那堆不要的书和杂志里没别的东西后,她回到先前尚未分完要留或不留的书堆里,继续原先的工作。

她专心的做事,没注意到说要去拿纸箱的男人怎会一去不回,直到她将他所搬下来第一层的书全部都分完了,她才意识到他的不见踪影。

怎么回事?找个箱子有这么难吗?没有就算了呀。

感觉有些怪异,她起身去找人,然后在那间当初夫妻俩一起布置,准备拿来当婴儿房的房间里找到他。

他坐在房里的塑胶地垫上,手上拿着当初两人一起逛街买给宝宝的玩具,将脸埋在双臂间,肩膀颤抖着,一个人无声的哭泣。

眼前的画面将舒怡震撼得无法动弹,感觉心被揪得好紧好难受。

她一直以为他比她适应良好,以为他或许会难过,但不会像她那么刻骨铭心的心痛。

失去孩子对她来说,不是“像”而已,而是真真正正的从她身上刨下一块肉一样的痛,她以为没有经历过的人是不可能感同身受的,即使是孩子的父亲也不能。

因为失去孩子之后,她没见他掉过一滴眼泪,他总是冷静的处理一切,温柔的安慰她,他所做的每一件事、说的每一句话都是那样的条理分明,情绪似乎没受到任何影响。

她说不知道自己为何对他冷淡、没办法对他笑,其实她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想承认自己对他是有怨的,但因为她没有资格怨他,没将孩子守护好是她的错,可却又无法阻止自己怨他的薄情,怨他竟然连一滴眼泪都没为他们失去的孩子流过。

她以为没有,却从未想过他会一个人躲起来无声的哭泣,就像现在这样。

想到过去那些日子里,他不知道有多少次一个人这样躲着偷偷哭泣,她感觉就像被切成两半那般的痛。

“老公。”她开口轻唤,感觉喉咙被梗住了,声音哑得几乎发不出来。

但是从他突然浑身一僵的反应,她知道他听见她的叫唤了,可听到了却没有应声。

他僵直着身体,静静地一动也不动的维持着原姿势,好像这样就能将自己隐藏起来不被她发现的模样,让她瞬间泪如雨下。

她猛然跑上前,想也不想的便跪到他身边,伸手紧紧地拥抱着他,陪他一起哭。

“笨蛋,为什么要躲起来哭,为什么不在我面前哭?”她紧紧地抱着他边哭边说,“难过就表现出来,不要把它藏起来,让我以为你不在乎。”

她老是误会他,真的对他很抱歉,又觉得他受了不公平待遇却傻傻的不说真的很笨,笨死了。

“笨老公,笨老公,笨蛋。”她心疼的抱紧他,低声骂道。

他突然转向她,将脸埋在她胸前,伸手紧紧地圈抱着她的腰,力气之大,像是要将她的腰勒断似的。但也说明了他先前有多么的压抑与痛苦。

“对不起,宝宝是我害死的。”

他的声音嗄哑得完全不像他,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在说什么呀?宝宝怎会是他害死的?

“你在胡说什么?!”舒怡惊讶的睁大了泪光闪闪的双眼,讶然说道。

“如果不是我经常乱炖一些补汤给你吃,也不会发生这种事。”他低语着,语音中尽是自责与痛苦。

“什么?”舒怡呆住了。

“都是我的错,是我害死宝宝的。如果不是我,就不会发生那种事,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对不起、对不起……”

舒怡震惊到几乎无法动弹,她从未想过他的痛楚这么深,竟然会这样、这样责怪自己。

“不是的,老公,这不是你的错。”她轻抚着他,柔声说。

“是我的错。”他痛苦的自责道。

“那么也是我的错喽?宝宝就在我的肚子里,我这个做妈妈的却连他的心跳停止了都不知道——”

“不是,那不是你的错。”他倏然抬起头来,嗄哑却坚持的对她说。

她泪眼模糊的看着他因哭泣而泛红的双眼和鼻子,伸手温柔地捧起他的脸,同样坚持的对他说:“那么,这也不是你的错。”

“不,是我的错。”他难受的低语着。

她对他摇了摇头,不让他低下头,目不转睛的凝望着他的双眼,柔声对他说:“这是天意,记得吗?你曾经对我这么说过。你说我们只是凡人,没办法违抗老天所做的决定,它要我们失去我们的宝宝一定有什么意义,只是我们现在还不知道而已,这话不是你对我说的吗?还是,”她故意停顿了一下,“你只是用它来安慰我,根本就不是这么一回事,错其实根本就是在我身上?”

巫昊野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脸上既温柔又坚定的神情,沉默了许久,终於轻扯唇瓣的露出一抹极为无力的苦笑。

“你让我无话可说,老婆。”他沙哑说。

“那就不要说,只要吻我,然后再告诉我你爱我就够了。因为我爱你,很爱很爱。”她眼泛泪光,深情的凝视着他说。

他毫无异议的照办。举起手来轻放在她后脑勺上,将她压下来迎向他的吻。

他温柔而缠绵的吻她,吻了好一会儿,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她的柔唇,深情款款的凝望着她的双眼,对她说:“我爱你,老婆,很爱很爱。”

“噗!”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舒怡却一个忍不住,蓦然间噗哧一声的笑了出来。

巫昊野露出一脸错愕的表情,不懂她的反应怎会是这样?

“你的脸又黑又红的好像花猫。”她笑不可抑的碰触着他的睑,边笑边说。

红他可以理解,但是——

“黑?”巫昊野不解的问。

舒怡将自己的双手摊在他面前给他看。“对不起,刚刚整理书弄脏了手没洗,所以——”

“像花猫?”他接口道。

她不由自主的笑着点头,然后补了一句话给他,“但还是很帅,很帅的花猫。”

巫昊野简直哭笑不得.

“来吧。”她忽然挣开他的手,站起身来,同时也将他从塑胶地垫上拉了起来,转身要将他带离婴儿房。

“等一下,纸箱。”他拉住她说,没忘记他之所以会走进这个房间的原因。

“那不急,晚点再来拿。”她将他拉出婴儿房,直接往他们的卧房走去,然后再将他拉进房里的浴室。

她打开洗手台的水龙头,先将自己的双手洗净,然后转过身来,用湿湿的手帮他拭去脸上和下颚、脖子上的污渍。

“糟糕。”她忽然开口道。

“怎么了?”他问。

“你的衣服也被我的手弄脏了。”她蹙眉说。

“没关系,反正我们还要打扫。”

“不行,把它月兑下来。”

“老婆?”

看他没动静,她乾脆直接动手帮他月兑去上衣,然后再动手月兑掉自己的。

“老婆?”他双眼发直,有些呆住.

“干么?”她娇嗔一声,脸有些红的说:“我突然想洗澡不行吗?”然后便转身走进淋浴间去打开水龙头。

水龙头的水哗啦啦的流,她站在淋浴间里,隔了一扇透明的玻璃门缓慢地月兑去身上的其他衣物。

看着眼前的月兑衣秀,巫昊野只觉得口干舌燥、心跳加快,血液似在血管里急速窜流着,而且全冲向他双腿间已坚硬到发疼的部位。

天知道自从意外发生之后,他就没再碰过她了。

但现在,一直阻隔在他们夫妻之间的无形巨墙已被拆除,而且他还非常确定老婆正在勾引他,诱惑他上前与她共浴。

只有白痴才会错过这样的好运与好机会!

他三步并作两步的往她走去,推开淋浴间的门,挤了进去。

“你干么?”老婆斜睨着他,风情万种。

“我也突然想洗澡了。”他严肃的回答,然后长手一伸,一把将她拉进怀里,在她又笑又叫间低头吻住她。

男人与女人的亲热缠绵才开始。

夫妻间的爱恋方兴未艾。

至于未来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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