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有钱,什么都赶得及。
三年时间,“红莓游戏”由二十几人的小型公司,扩编成百人以上的上市企业,老板一声吆喝,全体员工都放大假来帮忙。
这下有钱又有人,还有什么办不了。
十天?
小意思,七天就成了。
从新娘礼服到结婚场地的布置,婚宴菜色及宴客名单,新娘子只需要拍婚纱、人到场,其他琐事有专人负责,不用费心。
因为甘宝儿曾佯称她有花粉过敏症,因此现场连一朵鲜花也没有,包括捧花在内。
可是地上铺的却是黄金打造的百合,它一朵朵排列在红毯的两端,仔细一数,各有九百九十九朵,象征新人的爱情长长久久。
然而这些都及不上新娘捧花的昂贵,紫色透明的葡萄串是顶极紫水晶,嫣黄小花是黄玉,大得艳丽的大理花是血红珊瑚,一点一点发亮的满天星是绿宝石。
新郎倌真是用心了,让人看得出他十足的诚意和对未来妻子的宠爱,他用无数的宝石衬托出挚爱的珍贵,让她在这一天成为最令人艳羡的幸福新娘。
“你扭来扭去在干什么,那条领带快被你扯烂了。”搞得他心浮气躁,很想走人。
“我紧张。”领带松开又拉紧,反反覆覆好几回。
“紧张什么,又没人等着吃了你。”没事找事做,太无聊。
“我第一次结婚,当然无法放松心情。”等了十几年,终于等到美梦成真。
一直摆着臭脸的粗犷男子没好气的道:“下一次结婚就习以为常了。”
闻言,新郎的脸色一恶。“要不是你今天是伴郎,我一定海扁你一顿。”
什么叫下一次结婚,他这辈子只结这次婚,而且是通过重重难关,披荆斩棘,内心泣血再泣血,才得以顺利踏入礼堂。
“哼!我更想扁你。”结什么婚,单身生活不好吗?一个人无牵无挂。
“你凭什么扁我?”一决定结婚,他伴郎的不二人选就是他,没有迟疑。
“因为我妹妹。”方正大脸的叶云白有一丝怪责。
“她都过世好多年了,还提她干什么。”
他怞了怞鼻,似乎在哭。“今天是她的祭日。”
“所以你才一脸难看的瞪着我,好像我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看来他可能挑错伴郎了。
可也来不及后悔了,再说他就是太重承诺了,既然他允诺过好友,即使事先知道此事,他硬着头皮也要邀请好友担任伴郎,这是他的原则,也是对他们友谊的看重。
“不然你要我笑吗?祝福你永浴爱河、早生贵子?”他说不出口。
叶云白和唯一的妹妹感情甚笃,他非常疼爱她,老早把她那份嫁妆准备好,可惜她用不着了。
“喂!别翻脸,我结婚的大日子,你最好忍一忍,婚礼后我陪你打一场。”让他痛痛快快地发泄,免得留个结在心上。
叶云白表情一黯。“我妹妹有多喜欢你,你不是不知情,要是当初你肯接受她,也许她就不会死了。”
这是他的遗憾,也是最深的痛楚,没人希望自己的亲人早逝。
他不是埋怨,只是有点不甘心,想让好友感同身受,不要只惦着老婆,偶尔也能想想香消玉殡的女孩。
“天底下哪来那么多的也许,人要往前看,不要原地踏步,你看我领带有没有正,是不是又歪了……”怎么还没开始?他等得都快冒冷汗了。
见他又再度调整领带的位置,忍不住的叶云白狠狠一瞪,朝他月复部送上一拳。
闷哼一声的莫堤亚没还手,只是苦笑,他拉拉发皱的西装挺直背脊。
而另一端的新娘休息室里,情景大为不同,充满温馨。
“哇!宝儿姐,你好漂亮,美得好闪亮,我都快睁不开眼睛了。”她真的好美,像踩着祥云而来的天仙。
“香苗,嘴巴再甜也没有用,加薪免谈。”公事公办,没得商量。
“厚!静玉姐,你看老板娘啦!人家明明是诚心诚意赞美她,她却给我软钉子碰。”做人好难,处处是陷阱。
正在帮新娘子拉平婚纱的沈静玉秀雅地一笑。“既然知道她是老板娘就别顶嘴,快把伴娘的胸花别好,免得待会忘了。”
“厚!厚!厚!你们都欺负我。”她记性才没那么差,伴娘胸花上有三颗小珍珠耶!傻瓜才会忘记。
身为伴娘的卓香苗打扮不俗,削肩的及膝礼服,小碎钻项链,手上是手工打造的人字形花列手链,由新郎赞助。
她自己说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她也沾点好处。
“两个老板在此,不欺负你要欺负谁,可怜无处申冤的工读小妹。”以后想欺负的机会也不多了。
甘宝儿抚着微微隆起的肚皮,脸上带着平和幸福的微笑。
“好吧!好吧!给你们欺负,谁叫我是领人薪水的小员工。”卓香苗一边装委屈,一边偷模洁白婚纱,一脸羡慕地说了一句,“我也好想结婚喔!”
婚礼的气氛极具渲染力,让置身其中的人也作起瑰丽而不真实的梦。
“可千万别为了想结婚而结婚,那赔上的是一生的幸福。”她苦口婆心的说。
卓香苗托着下巴,一脸羡慕。“我将来也能找到一个像莫大哥这么好的人来爱我吗?”
“与其寄望别人,不如寄望自己。”但是很难。
如果不是莫堤亚,她想,这辈子她是抱定独身主义。
“好了,别聊了,时间差不多了。”沈静玉将沉重的“捧花”放在甘宝儿手上,感性地握了握她的手说:“恭喜了,终于找到人生的依归,还有,一定要一直幸福下去,让我们相信真爱是存在的。”
“静玉,谢谢你。”她眼眶微红,好友的祝福让她深深感受到她真的要迈向人生的下一个阶段了。
婚姻,没有想像中的可怕,只要勇敢迈出第一步。
“走了,莫爸爸在等你。”沈静玉笑着抹掉她眼底泪花。
“汪汪汪……”
当初的小狗已经长成大型犬,穿着一身黑白相间的礼服的圣伯纳犬在前头开路。看来雄赳赳气昂昂,它背上坐着身着雪白衣裳的花童莫爱亚。
拽着拖地长纱的甘宝儿缓缓走向莫父,将手放在他的大掌上。
“莫爸爸……”
“嗯!宝儿,你喊我什么?”莫父慈爱的扬唇,眼中有着长者的关爱。
“爸。”她哽咽的低唤。
“老莫不在了,今天我代替他送你出阁,可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我也是你的父亲。”他怜惜地说着。
“嗯!谢谢你,爸,我永远不会忘记这一天。”还有你的疼爱。
婚礼乐团弹奏起结婚进行曲,原本是男方家长的莫父挽起新娘子的手进场,全场一阵哗然,感到讶异和不可思议。
可是当奠父将甘宝儿的手交到儿子掌心,他说出“好好照顾我的女儿”时,一半以上的宾客都哭了,感动得来不及用手帕拭泪。
这是相当感人的一幕,纵使是最刚硬的男人也热泪盈眶,见证这一刻的幸福。
婚礼隆重而庄严,没有牧师或政治人物致词,只有亲近的亲朋好友轮流上台,说些新人相识的过程和两人间发生过的逗趣故事。
场面和谐,笑声不断,莫堤亚的手自始至终都扶着新娘子的腰,支撑她大部分重量,分担她怀孕的辛苦。
“交换戒指。”
司仪一喊,持戒小童沈少轩捧着垫着红绒布的戒指走上前。
一戴,夫妻百年好合,二戴,相守一生,不离不弃,两只闪耀着星芒的钻戒互相辉映着,照出两人永结同心的深刻爱恋。
突然间,有个长年光顾咖啡屋的熟客见气氛正好,故意捏着鼻子大喊:“谁有反对意见赶快提出来,我们要收盘了,这场赌了三年的赌局,通杀。”
此言一出,大家都笑了。
在场的客人中真的有人赌性坚强,一赌就是三年!有输有赢地陪着这对有情人走到最后,看到他们缔结连理成为夫妻,都为他们感到开心。
所有人的心情都是一样的,希望他们能从此快快乐乐,幸福美满地生活。
“我反对。”
咦!还真有人跳出来。
几百双眼睛同时着向新郎旁边的伴郎。
“既然你结婚了,也不介意多娶一个,反正占不了多少时间。”叶云白西装外套一拉开,取出一长柱物。
现场一片哗然。
不会吧!居然连神主牌都请出来了?
傻眼的众人很快地回过神,十几个人把中邪胡闹的男人扛了出去。
婚礼继续进行,乐队奏出“我的家庭”,一群穿着球队制服的小男生一字排开,跟着音乐齐声大唱——
“我的家庭真可爱,整洁美满又安康,姐妹兄弟很和气,父母都慈祥,虽然没有好花园,春兰秋桂常飘香,虽然没有大厅堂,冬天温暖夏天凉……”
莫堤亚他做到了,信守承诺,给了当年的小女孩一个美丽的大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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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贝,你来一下,有个人想让你见见。”
“有个人?”是谁这么神秘。
婚宴进行到一半,担心孕妇体力不支,所以一对新人中途先离席,让客人和自愿上台表演的亲友自行娱乐,酒酣耳热地放肆摇滚。
甘宝儿喝了点果汁,在饭店提供的房间休息,微闭上眼小睡。
但她才刚躺下就被摇醒,一睁开眼,是换上家居服的老公。
“先吸一口气,不要太紧张,情绪也别激动,我不知道这是惊喜还是惊吓,但我希望你能以平常心看待。”他费了一番工夫才找到人。
“你到底在搞什么鬼,为了这场婚礼,我一大早就起来梳妆,我好累——”早知道这么累,她就不设计他结婚了。
多了长辈在一旁关照,很多婚礼的细节变繁琐,凡事得照传统来,她都快累垮了。
“宝儿……”
一声迟疑的叫唤,让甘宝儿的背脊一凛,靠着丈夫的身子倏地一紧,她撒娇慵懒的神情一下变得慌乱,将头埋在丈夫怀中。
“不要怕,我会陪着你。”莫堤亚轻声安抚,轻拍她的背要她安心。
“她……她是……只是声音很像是不是?”不会的,不要这样对她,她才刚要展开新的生活。
“你何不自己回过头看看。”这是她的梦魇,她必须去克服。
“我不要。”她拗着,不肯回头。
他笑着亲吻她柔亮发丝,给她力量。“勇敢点,宝贝,我一直在这里。”
我一直在这里,我一直在这里,我一直在……
甘宝儿挤出胸口的空气,再深深吸口气,她抬起头,看着那双温柔的眼,她抿了抿唇,慢慢地转过身。
“宝儿,你还认得出我是谁吗?”
这是一张饱经风霜的脸,有点老,脸色有点黯沉,被不顺遂生活磨出的皱纹布满眼角,她瘦了,也不再美丽,五十出头的年岁脸孔却苍老得像六十多岁的老妇。
虽然如此,她还是能一眼认出眼前的女人是谁。
“妈。”她喊得苦涩。
那声“妈”一喊,杜美月流下两行泪。“对不起,宝儿,妈对不起你。”
“没关系,那不是你的错,你只是不爱爸了。”她忍住鼻酸,不让自己哭。
她要幸福,从今天起。
“但是我爱你呀!我真的爱你,你是我辛辛苦苦生下的女儿,我没有一天不想你。”她的宝儿长大了,出落得跟她当年一样漂亮。
相较于母亲的激动,甘宝儿反而显得平静。“这些年来你过得好吗?”
过得好吗?她眼神一黯。“我过得很好,住豪宅、穿华服、过着贵夫人的生活。”
其实她过得一点也不好,再婚后才知道丈夫有个生重病的女儿,她需要脐带血或是骨髓移植才能活下去,他娶她是要她生下健康的孩子,救活他的女儿。
他对她是不错,像一个顾家的丈夫。
可是为了救他的女儿,却得不停的折磨另一个孩子,他们的小孩为了没见过面的姐姐而不断进出医院,差点连自己的命也没了。
最后那个女孩没活成,因排斥反应而导致败血症,死时才十二岁。
从她死后,他们家的气氛也变了,丈夫开始酗酒,夜不归营。身上有女人的香水味,甚至不在乎伤了她的对她明说,他爱的是和死去的女儿长得一模一样的亡妻,娶她,不过是想救女儿和有个方便的伴。
她爱他,所以离不开他,只好继续留在不爱她的男人身边。
“过得好就好,我也很好,你不用担心。”对她,甘宝儿已经没有一丝感觉。
分开太久了,还是在那种不堪的情况下。
杜美月拭着泪。“帮我跟你父亲说一声抱歉,他是我见过最好的男人,也是我的最初,我没坚守当初的誓言,是我负了他。”
有了比较,她才知道谁是真正对她好的人,但是她已经来不及回头。
“我知道了。”她仰起头,看向蓝天。
爸爸,你听见了吗,妈妈在道歉,是她负了你,不是你的错,你可以了无遗憾了。
一阵风吹过,拂过甘宝几发丝,她似乎听见父亲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没关系,宝贝,爸爸放下了,你也放下吧!
突然间,她心中一片开朗,好像有什么东西飞走了,身体变得好轻松。
一股热源在胸中滚动,她忽然好想大声说一句话。
“我爱你,堤亚。”
莫堤亚先是一怔,继而狂喜地抱住她。“我也爱你,宝贝。”
泪,落下了。
是喜悦。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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