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真的金创药果然十分有灵效,菱花在短短的三日内伤口就已经淡淡地结上一层痂了,而且这几日她被安置在一间独立的小屋内,虽然简单却是洁净清爽,和慵人们住的楼舍只有一道小桥之隔,姜头有暖炕、有小暖炉,还有两张竹椅子和一张小桌子,比起她以前的家,这不啻是仙境。
而且连着几日都有小丫蚕为她送饭菜来,有热汤、热菜,还有畿套简的各衣,这让她更加感动,就连羸弱的身子都斯斯地好了起来。
其实菱花并不在意住的、吃的好不好,她只是一心一易心想好好地报答并服侍锺离夜。
这一天,她关紧了门,隔着竹编屏风轻轻地褪下了衣裳,露出了圆润白蜇的肩膀和束着胸巾的上身来。
虽然外头呼呼吹着冷风,但是这屋子里烧着暖暖的炭火,又有紧实无缝的宙子,所以连半点风都吹不进来,她放心地褪下了衣衫,慢幔地将肩上包裹着的布条一圈一圈地绕开来,最后雳出了还有些红肿,但已明显结痂的伤口来。
菱花细忖着,伤口很乾净,她只要定时换药就好了,司马总管在帮她包扎好伤口后就留了几瓶药罐子给她,还吩咐伤口一定不能碰水,万一再发炎起来就会留下疤痕了。
不知为何,司马总管这几日有来探望她一、两次,温文的眼神里都有着一丝丝的探索,教她坪然心惊着,每一次都唯恐被他看出于破绽。
而将军……他是很忙的吧?她已经三天没有见过他了,听小丫鬓们说他很忙,忙着上朝与里皇议事,还要处理军务什么的,有时候总有些大小官员或战将们来府求见,与他商议战事或相关事宜。
小丫蚕们都会争相告诉她这些事,她在感激之余也不免有些落寞。
看来将军好像一点都不需要她……她好气自己的伤为什么不快生好.这样她就能够早早去服侍他,为他分担一些杂琐的事了。
芟花模了模被束得好紧、好闷的胸口,忍不住大大地吸喘了几口气。胸被束压得平平,她看起来就像个小男孩一样,可是这样每天都绑着着实难受。
或许她以后白天绑着就好,晚上反正也没人瞧见,冬衣又厚,她可以松开束巾让胸口也松口气。
菱花很快的将药粉再撒上伤口处,然后稍嫌困难地用小嘴咬住一头的布,另外一手缠绕起受伤的肩头。
「菱花。」
一道低沉有力的声音在门外陡警。
菱花心一惊,手上的布条影垮了下来。是将军!
「将军,您等等!」她惊得失手把个药罐子碰了个原地滚动着,想着该下床迎接又顾虑到自己衣不蔽体……
菱花又惊喜、又慌乱、又害怕,两手要抓住布条、要收拾罐子,还要想法子快快穿上衣衫,手忙脚乱待差点自炕上掉了下来。最后还是急得计上心头来,她拉过厚厚、大大的棉被就往自己身上娄,也顾不得得体不得体了。
她蹭到了门边,腾出手来打开了门,一阵耳牒脸红地对着高大伫立在门边的锺离夜,一将军。」
锺离夜一身黑狐领子披风,黑亮的绒毛上淡淡地沾染着几片雪花,他不经意地拍了拍,跨进了门槛。「我来瞧瞧你的伤好些T没。」他低头,一愣,「你在做什么?」
她耳朵发起烫来,「将军,我刚要换药,才月兑下衣衫来又觉得冷,所以就……失损之处请将军见谅,我立刻换好衣衫,请将军先坐着……等一等。」
从来没有人在锺离夜面前露出这么狼狈的模样,可是怕看见了她雪白的颈项和颊上两抹羞然红属,陡然愣了一愣。
「你……还是先去穿上衣衫吧!我知道你有怕生的癖,也就不怪你了。」他修长的双腿缓缓地踱至一旁的竹椅,好整以暇地生了下来。
菱花如蒙大赦,她急急地谢了恩便逃回竹编屏风后,七手八脚地穿起T厚厚的衣衫。
锺离夜的心底莫名其妙地撞击了几下,有种异样的感觉陡然自小月复升起,可是还来不及分辨是何原由,就已被他硬生生地压下抹去。菱花不过是个瘦弱的小男孩,他多什么心?
「府裹还住得惯吗?」
菱花急急地扣着袖扣,回答道:「府画的人都对我很好,谢谢将军关心。」她总算把衣衫给穿好了,匆匆地检视了一下,没什么「大援」之后,便恭敬地来到了他面前,缓缓地跪下,先磕了一个响头。「菱花要多谢将军收留之恩,您的大思大德,菱花这声子没齿难忘。」
锺离夜的大手随蕙地一扶,她就被一股莫名的力垒给抬了起来,正在惊异间,他已经笑着道:「何需如此多礼?站着说话吧,我不习惯看人跪在我面前。」
「是。」她只得垂手,恭恭敬敬地站在他身例。
「肩上的伤呢?好点了吗?」他温言地间。
她的心底流过一阵深深的暖流,「谢将军,好很多了,菱花已经想伺候将军了.还请将军允许菱花从此刻起为将军分忧解劳。」
「可是你看起来还是这么弱不禁风的,像个风吹就会倒的美人灯。」他笑道:一还是多安养些日子吧!」
菱花一急,「将军,我员的没事了,还请将军答应让我随身服侍您。」
见她这般坚持,他便应允道:「好,那么从明日开始,你就到随鹰阁伺候着吧!」
随鹰阁是正屋,也是锺离夜居住的楼阁,寻常人是不能进去那裹的。
「是。」她喜不自胜。
他起身.剑眉微挑。「就这样吧,你今天好好地篑足精神,在我身旁随侍是件严苦差事,清晨五更鸡末啼叫就得赶到随鹰合,倒茶、更衣、捧水盆,还要随我走东到西、听候差遣……你何妨再考虑一下,或者还是到帐房裹学学本事,再不就是到马房里鸾着喂马?」
她的眉皱也不艳一下,坚毅地道:「菱花不怕,除非将军不要菱花服侍了,否则菱花说什么也不觉得苦。」
为什么菱花会这么死心场地的追随着他呢?
题离夜在震动之余也不免有些警觉。他会不会员是……
司马的顾虑是他一开始就想过了的,只不过菱花的种种怪异行径更坚定了他多加留意并探索的想法。
可是这丝毫不减他要留菱花在身边的决心,因为就算菱花是敌国细作,他将之留在身边只有更方便并严苛监视的份,更何况倘若菱花是无辜的,那么留在他的身边也无妨碍,还有可能多一个心月复。
这也是他一开始就表明要将菱花收在身边当差的原因,以他的聪颖灵秀,想必是可教之材。
「那么就这样办吧!明个五更到我屋姜。最近天正下大雪,要穿暖和些。」锺离夜低沉地交代完毕后,就转身走向门口,夜黑色的大披风飒然地卷起了一抹气流.教菱花又是兴奋又是看呆。
「恭送将军。」她愣愣地、本能地道,双眸盈然地直盯着他离去的身影,心底蓦然流过了一道酸酸甜甜的温暖滋味。
菱花轻轻地、无意识地举手抚模着心口暖暖的一处地方。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的胸口为什么涨涨的、热热的,还有种温柔得几可淌出水来的感觉?
为什么在她每次见到将军,这种奇异的感觉就会更加深一层?会不会有一天就这样钻进了骨干裹,教她再也驱逐不出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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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更天,天还是黑黑、蒙蒙的一片,尤其是冬天的黎明,曙光总是来得特别愎。
虽然到处天寒地冻的,可是穿着冬衣、软靴、一路自小屋走到随鹰阁的菱花心头是暖烘烘的,尽管雪花飘落在她的小髻上、额上、肩上,微微地活湿了身子,她还是觉得全身像掘了个暖炉一般,暖和得紧。
自小屋到随鹰闭足足要走半盏茶的辰光,所以她三更天就起来了。其实这一夜她兴奋得根本睡不下,只是勉强和着身、闭上眼睛,可是没两下子又睁开眼,暗自喜悦开心起来。
终于可服侍将军,可以一点一点报答他的天大恩德了……
就算这途中要经过数道守卫盘查,还是消减不了她的兴奋之情。
四更天,她就已经走入因子裹,问起园子里己然开始忙碌着铲雪洒扫的人和佣妇们她应该先做些什么事。
「原来你就是将军吩咐过的那个小随从呀!」穿着厚厚冬衣的人们好奇地打量着
「果然好小,长得也秀气得像个小姑娘。」
「别打趣人家了,听说你叫菱花是不?服侍将军的事本来是丫鬓们做的,可既然将军说了让你服侍即可,那么你就到右侧的屋裹去盛水、备青盐吧!将军四更半就起来了,你得赶着去听从差遣。」
「是,谢谢大叔和大娘。」菱花感激地道谢。
虽是天气极寒,水都快结成冰了,可将军府裹都会夜以继日地用着个巨大炉子烧水,也有专人看守着加柴火,因为这天实在太冷,不这么着,才刚烧好的水又燮冷了。
菱花小心地捧着水盆进了随鹰闻屋内,这遗是她第一次看见锺离夜的寝室。
没有她想像中的金碧辉煌,几张檀木雕就的大张太师椅摆放在厅裹,上头铺了厚厚的熊皮,花上摆放了一盆吐着幽香的铁兰,角落裹放着暖矿散放温暖,窗台下还有一大张的檀木桌,上头摆放了数册书卷和文房四宝。
墙上悬挂了一把宝弓和一柄式样古朴典雅的宝剑,剑柄上镌刻的田腾花纹都有些模糊了,可见得这把剑的主人练剑之勤。
他的寝室一点也不富丽堂皇,却散发着粗犷豪迈的尊贵气息。就像他的人一样。
菱花胸债中涨满着莫名的悸动,她轻轻地将热水捧到了梳洗雕架上,轻轻地倒入了光可监人的金盆裹头,唯恐惊醒了他。
「你来了。」锺离夜开口道。
她心一跳,连忙赶向床边鸾忙撩起了床幔,边系着边微笑道「将军早,是我吵醒你了吗?」
寒冷的天里,锺离夜仍是赤果着宽阔的上身入眠,当他坐起时,锦被落下的一刹那,菱花的心差点自嘴里跳了出来。
她的心手一但,本能的想捂住眼睛,可是此刻的身分又教她不敢动弹分毫,只得低下头来,心乱如麻地道:「将……将军,您不冷吗?」
他的唇畔带着一抹趣意,盯着她乌黑的发髻。「为什么以头项示人?有些不合乎礼数喔!」
她一惊,只得心不甘、情不顾地抬头,脸颊已经是热气腾腾了。「那、那……您先用锦被包着身子……要不会着凉的,我去结您拿衣衫。」
她急急地自一边的雕花衣栏架上取过了他的白色衬衣和海青色衣衫,颤抖着小手伺候他穿上。
在穿衣的同时不免会碰触到他光滑矫健的肌肤,她的小手抖得更厉害,可是伯他看出了破绽,她只得紧紧地咬着唇,抑下心头的羞涩慌乱,强迫自己的手不要发抖,不要引起注意。
钟离夜还是发觉了,「你是不是很紧张?」
她吞了口口水,连忙将海青色绫质长衫上的结系好,然后转过身去拿狐毛背心过来为他套上,藉机按捺下紧张羞涩的心绪。「我没事,只是天有点冷,手有些发抖。」
锺离夜眸光深究地啾着她,看得菱花又是一阵低头。
不过令她松口大气的是他总算衣着笔梃整齐了,只有满头黑亮、披散在肩后的长发还未梳理。
菱花不太敢直视锺离夜深邃阗黑的眸子和挺立的鼻梁、性格的脸庞和坚毅的嘴唇,可是又不能不着迷地偷偷打量着英挺的他。
他的模样好好看,那头不☆长发放散的模样更增添了几分男性魅力。
锺离夜捕捉到她偷偷顾着自己发呆的神情,心中又是好笑又是纳闷。
「该帮我梳理头发了吧?」他忍不住提醒。
她大梦若醒,「啊,是。」
锺离夜挑盾看着她急急地到一旁的雕花台上找着了一柄玳瑁梳,然后匆匆忙忙地跑了回来,举着梳子不知从何下手。
「要……整冠绘髻吗?」菱花讷讷地问道。她只有帮爹梳束过发髻,实在不太明白将军都是怎么打理头发的。
「帮我将发梳顺,取两鬓各一缯长发往后柬结住,再用玄色巾系扎住就成了。」
他素来不爱绾髻或在发上搞什么花样,那是京裹一些风困客没事爱玩的把戏。他只要微束发丝,不教满头长发随风拂乱了就行。
菱花点点头,明白了他的意思,小手轻柔地细细梳过他的发。
那溜过手心、指缝间的柔软韧度,轻滑又有力……他的发也像他的人,充满着朝阳般的蓬勃生命力,却又如此亲和柔滑。
她爱不释手地梳着,让他长长的发丝自敏感的手心滑过,然后周而复始、一次又一次地梳整着。她突然觉得全身充满了一种深深的幸福感。
她的动作温柔似水,那手劲柔软顺畅得连最细心的侍女、丫鸶也比不上,锺离夜的脑际、发际被她摆弄梳抚得舒适且暖洋洋.他舒服地闭上了眼睛,只留身体的感觉去感受着舒服的抚触梳理。
好舒服……他满足得几乎忘情地声吟出声,虽然勉强抑住了,但是他喉头深处依旧轻轻地咕哝了两声,就像一只被温柔抚弄得心满意足的老虎一般。
他的发有种清新好闻的气息,是淡淡的香夷子柔和着独特的男人味道……
菱花几乎沉醉在这样的气息喜,她的心一寸寸地乱了,有种古怪的冲动想撩起他的发丝,将整张脸紧紧地理在这片清澈幽然裹。
门扉陡然被轻敲了两声,惊醒了两人不自觉恣然奔放的思绪。
菱花手一额,本能地望向门口。
锺离夜微蹙起了眉,好像颇不高兴来人的打搅,不过他同时心里也微微一悚,察觉到自己方才的异状。他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沉浸在这样奇异的满足里?
门「呀」地一声被打开,一个娇娇弱弱的女子走了进来,身后还有个丫鬓手捧着一样物事,齐齐走来。
锺离夜站了起来,微笑着迎向前;菱花则连忙放下了梳子,返到了一旁。
表哥,就知道你差不多这个时辰会醒。」韵容笑靥如花,织织素手将紫貂披风的帽掀开,抖落了片片雪花。「婷儿,把我带来的点心盒揭开,端到那边的桌上。」
「是,小姐。」婷儿赶忙将手捧着的大食盒往花几处摆放,取出了;;碟碟犹自冒着热气的点心。
韵容,怎么这么早?」他淡淡地笑着,接她至暖炉边坐下,「你这几日不是有些喘咳吗?什么不多休息?」
韵容眨了眨美丽的眸子,甜甜地笑道:「表哥,你是知道我的,整晚最多只睡两、三个时辰,这已是老毛病了。」
就在他们闲话家常的时候,菱花忍不住打量起坐于锺离夜身边的韵容,心中有着一丝丝诧异。原来她是将军的表妹,那么她应该也要将之纳入报答的范围内。
将军人这么好,他的家人也等于是她的大恩人了。菱花实心眼地想着。
「表哥,他是谁呀?」韵容一眼瞥过来.忍不住问道。
锺离夜对着菱花挥了挥手,经轻一笑,「菱花,过来见见表小姐。」
他亲切爽朗的态度令菱花心一暖,温顺谦恭地走了过来并行了个礼,「表小姐好。」
韵容大大一鸶,「表哥,你房姜怎么藏着个女人?」
菱花心一紧,还未来得及说话,锺离夜已经大笑解释,「你也觉得菱花很像是女娃对不?其实他是个不折不扣的男孩,只是长得消秀,名字又秀气,所以容易被人误会。」
韵容紧紧地盯着,「是真的吗?」
「表小姐,我的确是男身。」菱花不得不硬着头皮道。
韵容敏感地瞧着菱花,心下惊疑不定,「可是……你实在好像个姑娘……咦……」
菱花的脸更往下低垂.紧握着双手,怯怯地道:「表小姐,很抱歉让你误会了,可是我实在是……」
老天,这的确是个大误会,可是她现在已经是势成骑虎,再也下不来了。
如果她坦承自己是女身,那么这假扮男装、蓄意隐瞒欺骗的罪名就逃不了,倘若只是责罚一顿也还罢了,最怕的就是将军会不容许她继续留在府裹伺候。
那么她千里迢迢要来报答大恩的一片苦心就白费了呀!
锺离夜及时替她解了围。「韵容,你这么早找我有事吗?」他唇边漾着笑容。深邃的眸子却是对菱花示意了一下,她则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奉命悄悄退下。
等到荚花纤小的背影离开韵容的视线后,她才略略放过了追问。
唉!不管了,反正她与表哥索有婚约,就算那个菱花还是什么花的,是男是女也威胁不了她的地位和她在表哥心中的重要性。
只要等到表哥订下了婚期,她就可高枕无忧,再也不用害怕有谁会来跟她抢表哥了。韵容心满意足地暗忖着。
「韵容,想什么笑得这么开心?」钟离夜取过了一个鲜虾干贝烧卖吃着,眉心微微一蹙。
还是味道浓郁、材料珍贵,韵容所吃、所用、所穿的都是要最好的,他绝对供得起她这样的铺张豪华,可是他对这样的生活习性颇不以为然。
这也是他还还没有提出婚约、订下婚期的原因。
虽然他过世了的娘亲和姨母为他们私底下指月复为婚了,可是他一直没有正式迎娶她的打算。
总觉得他与韵容是格格不入的,若是硬凑在一块,生命彷佛出现了一大片空白。
他向来对自己的人生掌控自如,不希望这种可以预见的空洞留白出现在生命裹。
现在大宋在中原的霸主地位稳固,剩下的几个小国也不足为患,他毋需时时领兵征战,既然能在京师裹待长久,那么他也该用心为韵容挑选一个适合的良缘佳婿。
「表哥,你觉得我做的烧卖好不好吃?我还做了鱼翅火腿粥,鲜美得不得了,你快趁热尝尝。」她殷切切地打开了一盅瓷盖,雪白的心手捧起食物递到他跟前。
「韵容,你先听我说。」他先行接过,缓缓地吹了吹.「我们虽是亲如兄妹的表亲,但还是要有男女分际,你以后还是避免大清早就到我屋里来,省得于你清誉有损。」
她脸色大变,「表哥,你因何这样说?难道你忘了我们俩自小已有婚约在身吗?」
「那个婚约……」他微揿了撇嘴。
「难道你想毁婚吗?」她的身子摇摇欲坠,小脸苍白一片。
锺离夜在心中低低一叹,这就是为什么他一直避免着去谈论它的原因,因为只要稍稍一触及.韵容的反应就是如此激烈且不听解释。
「我明白自姨母和姨丈在战乱中去世之后,你就将这当作是自己的家,为兄的也一直将你当作一家人看待,只是婚姻之事乃终身大事,你我皆草率不得。」他深深地道:「虽是父母之命,但你还是有权选择自己的成亲对象。」
韵容幽幽然地看着他,「我心裹只有你、你明白的:表哥,是我做错什么事了吗?」
「没有,这与你无关,只是……」
「是因为杜烟娘?」她突然锐利地道。
锺离夜眉头一蹙,「你是从哪听来这个名字的?」
她顿抖了一下,咬牙道:「别管我打哪听来的,我只想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个花魁的缘故,所以你不要我了?」
「理娘虽是花魁,但卖艺不卖身,我与她只是好友罢了。」他募地笑了,懒洋洋地道:「你先别急,我只是与你谈谈。」
「表哥,」韵容哭了起来,用金丝绣花帕子紧紧地掩着脸,「我知道你心裹只有她……我听下人说过,你有时候都会特意去簪花楼,我知道你心裹只有那个风尘女子。」
他的笑容还在,眸色却已沉,「你胡说什么?究竟是哪个下人胡乱说嘴?」
「你一定是有对不对?」她执拗地道:「要不你告诉我,你心姜喜欢的究竟是谁?只要你说出了,我就笑着成全你们!」
「我压根还未遇见心仪的女子,但是我真切知道你和我不是天作良缘,就算勉强结合也不过是一桩平板婚姻。」他若有似无地瞥了她一眼,「何况我尚未有家室之想,你再等下去不过是浪费大好年华,女子的青春能经得起几年虚度?」
韵容根本听不进去。对她而言,成为他的新娘子是她这一生最大的目标,成为人人欣羡、威风凛凛的将军夫人更是她矢志不移的想法,她怎顾拱手让人?
「表哥,你尚未有娶妻成家之想不要紧,我只希望你别这么早就将我剔除在外好吗?」她娇柔地央求着,「你告诉我,你喜欢的是什么样的女子,我可以学,你喜欢像杜烟娘那样万种风情的吗?我也可以给你……」
韵容陡然贴近了他,动手就挑逗地解开了襟前一枚绣扣.露出了雪白如脂的肌肤,一派风流妩媚。
锺离夜的眸光变深了,他噙着一抹懒懒的笑容,蓦地抬起了她的下巴,低头俯视着她的脸庞。
韵容心跳扑通扑通,意乱情迷地蒙胧着眼望着他,「表哥……」
他凑近了她.笑意乍然化作锐利寒冷的眸光、「不要拿你跟烟娘比,要比八面玲珑的手段.你比不上她,你是名家闺秀,该比的是优娴贞静、亲和雅致!」
韵容被他吓住了.惊得只能猛眨眼,满身、满险的媚态瞬间四散。「表……表哥,我方才是……是跟你开玩笑的,如果……如果你不喜欢这个玩笑的话,那我就不……不……不……」
他满意地点点头,眸光深沉地道:「韵容,你的事我会好好想想,尽量有一个对你我而言都圆满的结果,可是如果你现在就道我摊牌,恐怕事情的发展会超出你所能想像得到的。」
「好、好……我不心急就是了。」她吞咽着唾液,拚命点头。
「还有什么事吗?天己大亮,我也该上朝了。」他道。
韵容看模样遗想说什么,可他沉着决然的神情令她不敢造次,只得带着满肚子的幽幽怨怨、委委屈屈,心不甘、情不愿地起身。
识趣躲得老远的婷儿急急地过来搀扶,韵客又哀怨地看了他一眼.这才袅袅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