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文刚从来没有这么累,又这么狼狈过。
不只是因为万小草的房间简直乱到生人勿进、惨绝人寰的地步,也不只是他量身订做的范轮铁诺西装完全不适合来打扫用,是因为他每每要丢一样垃圾,就会换来她的惨叫和一迭连声的解释与求情。
打扫工程进行了一个半小时,他梳理整齐的黑发已经乱了、湿了,因为他不断烦躁懊恼地爬梳着发的缘故。
领带被扯掉,衬衫的扣子也打开了两颗,露出他强壮美好的颈项和半抹胸膛春光,他汗流浃背,幸亏有先见之明地月兑掉了外套,否则恐怕流的汗还不止这样。
万小草则是在旁边模来模去的在模鱼,边偷偷流口水垂涎着这个猛男的体魄。
没办法,欣赏美丽的人事物是做人的生物本能,挡也挡不住。
没想到司徒文刚英俊严肃又看似枯燥的外表下,还藏着个性感到不行的灵魂……呃,不对,是……好像也怪怪的……
总之,他跟戴维雕像有得拚的身材实在有够好的咧。
万小草满脑袋里想的火辣情节可跟童书一点都扯不上关系……
“这一双纸拖鞋已经裂开坏掉了……”司徒文刚两根手指捏着一双破破烂烂的东西,眉头深锁。“丢垃圾袋里——”
“等一下!”她一慌,急得忘记流口水,连忙阻止。“那是我第一次出国住饭店拿回来的纸拖鞋,很有纪念价值的,不能丢。”
“这种东西有什么纪念价值?”他的脾气快要失控了。“何况它已经坏掉了,不能穿了。”
“我不会穿它,它已经功成身退。”她满眼温情地瞅着纸拖鞋,“可是我永远不会忘记它陪伴我度过的好时光,那种温柔的触感,我一辈子也忘不了……”
趁她忙着在陶醉中,司徒文刚眼眨也不眨一下便将那双破烂纸拖鞋扔进了黑色大垃圾袋里。
“……偶尔看见它,就会激起一股好怀念的感觉,就像我人仍在泰国的芭达雅饭店一样。”她话声刚落,就急急地对他拿的下一样物品大叫:“那个也不可以丢掉!那是我第一次去打工,老板送给我的哆啦A梦闹钟。”
“这是儿童餐玩具。”他眼角怞搐。
“不对,儿童餐玩具是八十九元免费送的,这个是套餐外加九十九元的限量版哆啦A梦。”她再度抢回怀里。“你不要老是把我的纪念品丢掉,这些都是很有意义的。”
“那你怎么称呼这个?”司徒文刚一脸嫌恶地拎起一大片干瘪的橘黑色物事。“中药店老板送你的陈皮?”
她笑得好尴尬。“那个是……橘子皮。”
“我记得冬天才有橘子,现在都七月了。”
“是呀,光陰似箭岁月如梭啊。”她傻笑道。
不要发脾气……不要发脾气……
司徒文刚足足做了好几次深呼吸,才把沸腾的恼怒感压抑下去。
追究原因很重要,但是解决问题更重要。
他大手一丢,准确地将“陈皮”扔进垃圾袋里。
整理了一个小时又四十五分钟后,万小草二十几坪的房间总算清出了一小块“净土”,他这才发现她房间的地砖图案是美丽的巴洛克风格。
他吁了口气,锐利的黑眸满意地环视着这一小片干净的地带。
“好多了。”他紧抿的唇终于漾开了一丝微笑。
“嗯,我也觉得好很多。”万小草学着他双手抱臂,环顾四周,惊喜地发现她的房间……清爽多了。
“瞧,不难的。”他转头瞥见她惊奇的小脸,不禁笑了起来,大掌模模她的头。“只要有心,维持整洁并不困难。”
“对呀,是没有我想象中的难,但是……”她不好意思地道:“对我而言,把它弄乱好像更容易耶,只要这边丢一点,那边丢一点……”
“原来你自己也知道?”他笑谑。
她讪讪地搔了搔头,“多多少少啦。”
他忍俊不住又笑了起来。
说也奇怪,他现在浑身臭汗黏腻不舒服,还见识到了不少惊人的,足以令他连续作上一星期噩梦的陈年垃圾,但是此时此刻他却一点也不想尽快离开这个地方,反而莫名眷恋地和她盘褪坐在地板上,看着她热得红绯绯的小脸蛋上腼腆尴尬的傻笑……他胸口热热的,奇异地绷得好紧,还有一股暖洋洋的陌生感觉流淌而过。
一个小时后还有场会议要开,可是他现在却有股冲动想打电话回公司取消,或是重新安排时间。
落地窗刚刚被他打开了,新鲜的空气伴随着凉凉的清风吹了进来,还夹杂着一丝甜甜宁馨的花香,不知是茉莉还是栀子花……
他自认全身上下没有一根浪漫的骨头,但是……这个夏日的午后却有种美丽的恍惚感,让他不由自主的松弛了向来严肃紧绷的神经,只想静静地坐在这儿——笑得傻里傻气又粗线条的万小草身边——闻着花香,感受微凉的风扑面而来。
不用花脑筋,不用思索得太复杂,就是他,和她,一个逗得他今天失控得面红耳赤又情不自禁失笑连连的女孩。
话说回来……
“你鼻子上的那个,会不会贴得太久了点?”他怀疑地指指她的鼻头,好意地提醒她。
“哪个?啊!糟了!”万小草伸手一模鼻子,登时大惊失色,急急忙忙就要撕下来。
可是妙鼻贴已经干了又干,决定死心塌地跟她的鼻子永不分离,任凭她怎么撕都撕下开,硬扯到鼻酸眼泪掉,“嘶……痛痛痛!”
“你还好吗?”司徒文刚先是看得目瞪口呆,随即怜惜不忍地道:“不如……我来帮你吧?”
“呜,好痛好痛……”她眼睛红红的,模样凄惨,一脸求助地望着他。“你真的可以吗?可是不能太用力哦,我不想象麦可杰克逊一样鼻子掉下来……”
“你的鼻子……整型过?”他凝视着她小巧俏皮的鼻子,心里掠过一丝遗憾。
“没有哇。”她痛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不敢再强行撕着紧黏鼻子的妙鼻贴,只能拼命扬着发热灼痛的鼻子。“我的鼻子看起来像整过吗?”
也对,她的鼻子俏皮可爱得浑然天成,要是整型的话,一般都会把鼻梁整得高一点,看起来脸形立体突出深邃一些。
“那我就动手了,你忍着点……我会小心的。”他不知道为什么松了一口气,露出了安心畅然的笑意。
万小草屏住呼吸,圆圆眼睛呈斗鸡眼状,紧张地瞅着他靠近自己鼻头的指尖。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捏住妙鼻贴的边缘,微翘起的边边底下露出了她轻微红肿的肌肤,他心头不禁微微揪疼。
“流血了吗?”她可怜兮兮地瞅着他,眼神充满信任却又忍不住悲情地道:“我会不会成为史上第一个要黏粉刺却把鼻子都黏下来的人?”
司徒文刚闻言差点笑出来,手也抖了一下。
“小心、小心……”她吓得拼命往后闪。
呜,下次她绝对不敢再贪小便宜买路边不明人卖的东西了。
“这样吧,你在这里等我。”他不想强行替她撕下妙鼻贴,万一破皮或受伤了更不好,他起身走向浴室。“抱歉了,我拿个东西。”
“你要拿什么?”菜瓜布吗?
不一会儿,就见他拿着条打湿的桃红色毛巾回来,轻轻地捂在她鼻头上紧贴着的妙鼻贴。
“对哦,我怎么忘记用水就可以了?”万小草恍然大悟,随即懊恼道:“可是这样我鼻头的粉刺就拔不出来了耶。”
“是鼻子重要还是粉刺重要?”司徒文刚又好气又好笑,动作轻柔地替她轻轻擦拭着。
她连忙闭上嘴巴,不敢再抱怨。
水果然能滋润万物呀,不到五分钟,她鼻子上那原本说什么也不离开的妙鼻贴瞬间就软化,轻轻一撕就开了。
“谢谢你,真是大恩大德啊!”她如释重负,欢呼了起来。“等一下我去洗个脸啊!”
“不客……”他眼前一花,她人已经不见了,“……气。”
司徒文刚低头看着手上捏着的那张黏黏妙鼻贴,不禁又想笑了。
今天可真够惊奇的,什么不可思议的事都遇上了,她每天的日子都过得这么险象环生花样百出吗?
“我的鼻子肿得跟面龟一样。”他才刚这么想,她就一脸悲惨地回来了。“呜呜……丑得要死。”
他笑了起来,温柔地注视着她有些红肿的鼻子。“真可怜,很痛吗?”
“不痛,就是肿。”她泫然欲泣。“而且我不敢出门了。”
“只是过敏,我相信很快就会好了。”他柔声安慰道;“至于丑……我觉得一点都不丑,你的鼻子还是很可爱。”
“骗人。”她强忍泪眼汪汪地望着他,“你现在心里一定在狂笑吧?”
“我是那么不厚道的人吗?”他失笑的问道。
“好吧,那你以你的洁癖和完美主义眼光来看,我鼻子这样真的很OK吗?”她小脸满是怀疑。
司徒文刚凝视着她红绯又柔女敕的小脸,倏地心中一荡,情不自禁低下头轻轻啄了下她的鼻头。“很OK,很可爱,一点问题都没有!”
“真的吗?”她泛红的眼眶倏地亮了起来。
“我发誓。”他眸底笑意更形温柔。
她总算破涕为笑。
可是被吻的人和吻人的在下一秒钟意会过来后,双双被刚刚突发的亲昵举动给惊呆了——
……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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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的花,是多么的香,秋天的月,是多么的圆,少年的我,是多么的快乐……”
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万宝珠,口里哼唱着一首七零年代由黎锦光作词作曲的老歌“少年的我”,一踏进家门,就惊愕地看到一抹白色身影在客厅里飘,还伴随一缕幽幽的,像留声机拉长了音又快坏掉的歌声。
“阿弥陀佛!菩萨佛祖玄天上帝清水祖师关圣帝君啊……”万宝珠吓得香奈儿提袋也掉了,双手合十拼命祷念,浑身发抖。“信女万氏宝珠从来没有做过亏心事也没有害过人……啊,那几件貂皮大衣、银狐大衣也不算啦,真的,信女买的时候它们已经挂了……”
“姑婆,你在碎碎念什么呀?”穿着雪白亚麻长上衣,雪白织花吉普赛裙子的万小草,手上抱着一盒香蕉牛女乃,脚步轻盈地舞到她的面前。“要喝香蕉牛女乃吗?”
“喝!”万宝珠惊吓地眨动着眼睫,戴满珠宝的手指紧紧捂住胸口。“差点被你给吓死……干嘛好好的路不走,用飘的?”
万小草一怔,迷惑地低头看自己脚上的直排轮。“我是用滑的,不是飘的,你误会了。”
“好端端的在家里溜直排轮做什么?演倩女幽魂哪?”万宝珠没好气的说,扇了扇脸道:“呼,热死了,给我一杯,加两块冰块。”
“遵命。”她轻快地溜着直排轮,稳稳地溜进餐室里加冰块,又溜了出来。“姑婆,你今天不是要去挑婚纱吗?古爷爷呢?”
“甭提了。”万宝珠想起来就生气,使小性子地嚷道:“老娘不嫁了,什么玩意儿。”
哎呀,大事不妙。
她急忙问:“姑婆,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哼!他心里根本就没有我。”万宝珠气呼呼地道,“完全不配合我试穿那件龙袍,这样我怎么扮杨贵妃呢?还口口声声说爱我,原来统统都是假的。”
万小草沉默了半晌,随即捧着香蕉牛女乃边喝边向后转,就要开溜。
“喂!喂!”万宝珠气急败坏的叫道;“你那是什么反应啊?难道你不替姑婆抱不平吗?你不觉得姑婆好委屈吗?”
“坦白说……我比较同情古爷爷耶。”她叹了一口气,随即苦口婆心的道:“姑婆,喜欢一个人,所以千方百计想要合法地永远厮守在一起,你们俩不就是为了这样才决定结婚的吗?可是你现在就为了古爷爷不扮那个愚蠢的唐明皇就说他不爱你?”
万宝珠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有些困窘地看着她,“那个……你说得也有道理啦,可是我就是吞不下这口气,再怎么说,我是新娘子,而且我很紧张呢。”
“我了解,我了解。”她咧嘴笑着,把杯子放在茶几上,伸手轻轻地揽住万宝珠的肩背。“你希望一切都照自己梦想中的那样完美,对不对?”
“就是说嘛。”万宝珠吸吸鼻子,“我今年都七十几了,这辈子还没嫁过,就不能做点疯狂的事以兹纪念吗?”
“当然可以。”她心疼地搂着姑婆,这才知道在惊世骇俗与众不同的老人家心里,对于未来、对于婚姻还是充满了不确定感。
是不是只要是女人,不管几岁,不管人生历练深浅与否,在决定踏入婚姻之前都会这么憧憬又心慌?期待又困惑?
他会好好照顾我吗?他是真的爱我吗?他以后都会宠爱我一如我们最甜蜜的那一天吗?
小花曾经说过,要找一个成熟的、稳重的、稳定性高又有幽默感并且疼惜女人的男人真的很难。
她是不知道难不难啦,不过她相信古爷爷会是个好丈夫,七十几岁的人还为爱疯狂成这样,他怎么可能不爱姑婆呢?瞧上回他搂着装扮成自由女神的姑婆笑得那么开心就知道了。
门铃急促地响了起来,她们俩不约而同的望向大门方向。
“一定是古爷爷。”
“哼,跟他说我不在啦!”万宝珠双颊酡红了起来,却还像个小女孩般娇羞作态。
“好,没问题,我去跟他说你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他了。”万小草拍拍,作势就要溜了过去。
“等一下!我哪有这么说呀?!”万宝珠惊慌失措,急忙站了起来。“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我自己去开,我……我自己跟他说。”
“了解,”她笑眯眯。“收到。”
大门一打开,古爷爷就抱着满怀的香槟玫瑰花痴情地大喊——
“我的珠……”
“谁是你的猪啊?”万宝珠狠狠白了他一眼,可是手已经接过花来了。
看着姑婆又羞又喜又装模作样假意生气,古爷爷则是打躬作揖满脸赔罪的模样,万小草笑得更灿烂了。
真好,不管年届多少岁,还为着那个人心花怒放忘忑不安羞红了脸颊,这就是爱情的魔力吗?
呵——害她也好想恋爱哟!
万小草的脑海蓦然闯入一张英俊严肃的脸孔,一个轻若蜻蜓点水却让人心悸的啄吻……她突然呛到,心口卜通卜通猛跳了起来,脸蛋也渐渐染成了娇艳艳的苹果红。
啊,室内气温怎么突然上升了好几度?
万小草拼命扇着风,二话不说把原本要给万宝珠的冰香蕉牛女乃全给咕噜咕噜灌下肚里了。
事情都过了一个星期,她究竟什么时候才会把那个甚至还算不上是吻的吻给忘掉呢?;;
人家也许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万小草有些怔仲,忽然心酸酸地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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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文刚连连写错了好几个数目字,懊恼地低咒了一声。
他到底在干嘛?
距离那个失控的吻——甚至还不能算是个吻——已经过了一个星期,他不断用一迭迭的文件、一个个忙碌的会议来让自己将它抛在脑后,可是不管他怎么做,都无法将它……还有小?那小巧圆女敕的脸蛋自脑海中暂时驱离。
司徒文刚,你从来不是这么纯情的男人啊,为什么却为了一个小小的、不足为道的吻念念不忘?
是因为懊悔吻了她的鼻尖?还是懊悔吻的只是她的鼻尖?
停——停停停!
“司徒文刚,你究竟在胡思乱想什么?”他伸手摘下眼镜,烦躁地柔了柔紧蹙的眉心。
一定要记得他只是去拿文件,然后一时出自恻隐之心帮她打扫房间,除此之外,他们之间什么也不是,什么也没有。
说到文件……
当天下班前,他才收到德森小心翼翼陪笑的电话,说爱妻小花一时记错了,文件其实早就放在董事长办公桌上……他就知道,这对夫妻根本是故意的!
司徒文刚情不自禁有些想发笑,轻摇着头自言自语,“有必要这么不择手段把妹妹推销出去吗?”
虽说那个拥有天使般纯真灿烂的笑脸,却有着魔鬼般制造可怕脏乱本事的万小草,绝对是生来考验男人的耐性的。
不知哪个男人会一时走错路、踏错步,被她纯洁的笑靥给骗了,未曾及时察觉她的真本事山就贸贸然和她步入礼堂……
想到这里,他原本幸灾乐祸的微笑突然有些僵住,心头不知怎地泛起了浓浓的不是滋味。
那些男人怎么懂得欣赏她的纯真率直与憨厚?他们只会被万氏庞大的财产吸引,争相抢着要做她的丈夫,名为保护她,实则借着利用她的纯洁傻气掌控她名下所有的财产。
司徒文刚的神情?地变得陰沉愠怒起来,胸口一阵激动心痛地翻腾绞拧,越想越生气。
在美国,他就见识过太多诸如此类邪恶龌龊的事情了,他经常在做公益服务时,和律师一起听过太多受骗遭丈夫遗弃并孑然一身的下堂妻,悲惨地痛泣着她们爱着的男人是如何一步步鲸吞蚕食她们的财产,利用她们的天真,把她们的一切掠夺一空。
小草……会是下一个吗?
他突然无法呼吸,满脑子都是傻里傻气的她因为不善理财、不懂持家,把家里搞得乱七八糟,最后被恶质的丈夫拿来当作借口羞辱、欺陵。
最后她快乐的笑容消失,桃红的小脸苍白,圆滚滚爱笑的双眼光芒黯淡,变得诚惶诚恐,惊悸不安,害怕做错事会惹丈夫生气……
司徒文刚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思绪越飞越远、越搅越乱,也越想越恐怖,他焦虑不安地站了起来,思索了半晌,随即抓起电话按下一串号码。
“喂,我是韩德森。”
“德森,除了我以外,你们还试图把小草推销给谁吗?”他咬牙问道。
韩德森在电话那头愣了几秒,“什么?”
“不要装傻,我只是想知道你们会不会逼小草随便找个男人嫁掉?”司徒文刚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扯到这边来,但是他越想就越有可能。
他焦灼的胸口始终难安,没有讨个踏实的保证,他连坐下来的心情都没有。
韩德森沉默了半晌,精明如狐狸的他立刻嗅出了什么,因此故意慢调斯理地道:“这个……你也知道的,诚如我说过,小草个性太善良太天真,老是对人太有信心,又没有谈过恋爱,所以……”
“讲重点。”他咬牙切齿,素来自傲的耐性与内敛不知怎地,在此刻全然消失殆尽。“有还是没有?会?还是不会?”
“有,我们也有找过其它人。”韩德森说完忙咬住拳头,强自吞下狂笑的冲动后,继续装出为难的声音道:“我和小花的意思是,想要帮小草找个好丈夫,以后就不用替她担心会被人骗了。其实我们最希望看到的是你和她在一起,可是你反对的意思那么坚决,正所谓强求的姻缘不圆,我们也只好死心,另做他想了。”
“韩德森,小草是人,不是根草,没有过问她的意见就随随便便拔给别人栽种,这是极度残酷无情不道德——”
“司徒兄,你如此愤慨是为哪般?”韩德森毫不掩饰满月复的浓浓兴味。
“我——”司徒文刚脑中登时一片空白,哑口无书。
是啊,他这么愤慨是为什么?
这件事不是和他无关吗?从头到脚彻头彻尾一点关系都没有。
……不对,还是跟他有一点关系的,至少他曾经打扫过她的房间,他了解她的习性,他知道她天真到什么地步。
“你好像很关心我小姨子。”这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
司徒文刚一时语结,好半晌后才勉强道;“我只是……不想看见我认识的人遭遇不幸福的婚姻,尤其是被逼结婚”。”
“司徒兄,我和小花眼光还不错,你尽可以放心的。”韩德森说得一本正经,其实已经在电话那端笑到肚皮快怞筋。“对了,约翰内斯堡的厂商今天早上传报价单来了,如果你看过觉得没问题的话,我们就——”
什么?就这样三言两语就把这么严重的大事交代过去了?
司徒文刚胸口涨满了熊熊的怒火和不平,耳畔嗡嗡作响的声音他根本没听进去。
满脑子尽是那个傻气的妙鼻贴女孩,即将被两个热心过度又自以为是的“人口贩子”给连手推人危机四伏的婚姻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