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的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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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小胖,
顾名思义,就可以想像我的身材如何
(请不要无止境扩充你脑海中的身体,谢谢),
偶尔怞根烟、偶尔回拳揍污辱我的人,
不过後者仅止於幻想,
成年之後,很多事也只能靠幻想来发泄了。
我喜欢坐公车。当我需要独处时,我会找一个陰凉的下午,独自在公车上挖掘属於自己的灵感。
我喜欢染发。当我心情欠佳时,我会将一头短发弄得乱七八槽,然後自染。缤纷的色彩,会让我的心情稍微跳跃起来。
当我工作时,我是沉闷的,可以一整天当哑巴,期待我的亲人、我的朋友当我是路边的一坨大便,看见了就远远逃开,连扫帚都不要拿来。
我也会上网读每日新闻,因为懒得出门买报纸。秀才不出门,能知天下事,在二十一世纪彻底地实践了。
我就像是一个独行侠,不太搭理任何与我有关无关的人们,也因此,有一阵子我对自己产生了质疑,是不是太过孤独,所以才会夜所思,让我在梦中与人接触?
当然,这个疑惑很快就被我否决了。
那时的我,巴不得住在深山里,最好每天空降食物给我,喜欢孤独跟适应孤独是不一样的,而我小胖,绝对是属於前者。
提笔至此,才忘了介绍本书的主角——我。幸好这不是言情小说,否则我这个连姓名都没有的主角,很可能被读者当成路人甲。
我叫小胖,顾名思义,就可以想像我的身材如何(请不要无止境扩充你脑海中的身体,谢谢),偶尔怞根烟、偶尔回拳揍污辱我的人,不过後者仅止於幻想,成年之後,很多事也只能靠幻想来发泄了。
也许有人会在读完《小胖的异想天开》后,发现小-我的个性似乎前後不统一,一下子有自闭的倾向,一下有暴力思想,一下又皮得让人想拿水泥封死我……答案很简单啊,在一具身体里绝对会拥有超乎一种以上的个性,就像不管从哪个角度看同一个人,留在眼底的身形永远不会一模一样。
也只有在小说里,才会看见统一的个性(小胖我偷偷取名为纸版人),总之,因为是我亲身的经历,而非编造的故事,所以,有必要一提喽。
这一天,在家中,我路过素有BL专区的区域。依例,我还是要澄清一下,BL一向就不是我的狂爱,我看过的BL小说,五指可以算完。
一定会有人问我,既然我对它没有兴趣,为什么还会在家中设一个专区?因为,如果小胖家中,只有小胖住的话,很快地,活活饿死的惨案会登上台湾头条,换句话说,BL收藏家是另有其人。
总之,会提起这一段小小小小的插曲,绝不是要跟大家闲话家常的。
而是我怀疑,接下来的梦境,极有可能是「日有路过」,不小心瞄到一眼,以致当晚我抱著自己专区的书呼呼大睡後,梦中竟然产生……那么一点点的BL味道,吓得小胖我以为自己潜意识热爱BL。
当然,那时的我,还是不知道自己正被精心设计中,所以,继「灰姑娘-後,我完全没有预期,会有朝一日再度进入这样的梦魇中,而且会来得这么快。
注:本来小胖我将这本记叙设定为浅显易懂(如同小胖本人的个性),不过终於还是出现了比较专有的名词,在此解说一下:BL(Boy'sLove),即男男恋,男人与男人的恋情。特此公告。
安能辨我是雌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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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我,一定是呆若木鸡,脑中忽然闪过之前其他人提过……其实,这将军大人对于小胖很觊觎。
「于小胖?」
「呃……大人,我是男的。」
他可能以为我是女扮男装吧。
「我知道。」他的口气像是我在说废话。
*#@&%……
脑中「轰轰轰」地,不知打雷打了多久……
「呃……呃……」这要我怎么说呢?
阳光照在我的眼皮上,青草的味道就像是没有经过人工的,混著狗便便的气味……
是谁在附近上厕所?
臭味传千里耶!
「喂!起床了!再不起来,小心被罚啊!小胖!」有人用力踢了踢我的腰身。
「啊,小胖睡觉时,真是……赏心悦目啊!」有人满足地叹息。
不是我错觉,我真的听见有人在流口水的声音……是我在作梦,还是有人闯空门?
想到这里,我的神智勉强清醒几分,但没有张开眼睛,简言之这叫「以静制动」;再更简单地说,是「装死」。
「老实说,我一直猜小胖他……其实是个女儿身啊!」
这是废话吧?
「嘘嘘,小声点,别让上头的听见,女扮男装是要受军刑的。这事天知地知,大家心里知就好,不要说出来啊,不然咱们在世上唯一的乐趣也没有了……」
「嗯嗯……看他脸红齿白的,想他人军营的第一天起,我就觉得此女……不不,小胖他真是孝顺啊!」
「孝顺?」
「我曾听他不小心说溜嘴,他是单亲,所以,想也知道必是他代老父接军帖啊。」
咦咦?是在说我吗?我的内心充满疑云,却仍暂不作声,我想这主要是跟我慢吞吞的个性有关。「三思而後行」一向是我奉行的准则。
「唉,真是让人心疼的小胖啊,夜里天凉,他老躲著咱们,睡到外头来,万一著了凉怎么办啊……滋……这脸,真女敕;这嘴,真红啊……」
有人轻轻用指月复触模我的脸颊,好像还有水滴在我的脸上——天,变态吗?一觉醒来会有变态?
小胖我,虽然天性以和为贵,品性美好,从不欺人,但是,也容不得人家欺到我头顶上来!敢吃我豆腐?还管什么三思而後行,我一脚狠狠踹出,标准防狼招数。
耳畔传来一阵哀号,我抓住机会,立刻张开眼,赫然发觉好几张大脸正离我不到数寸的距离——哇哇哇,有没有搞错?我家里何时出了这么多男人?还是,我在睡梦中被神不知鬼不觉地绑架了?
「小胖,你好狠啊——」那被踢飞不知几尺的男人惨叫。
我心里一紧张,脸部表情就会变得狰狞万分,极有可能这些男人是看见我可怕至极的脸,马上一哄而散,躲到树丛後面,我赶紧趁此机会爬坐起来,顺势往四周看去——被绑架後的第一件事,要尽量收集四周有利於自己的资讯。
别怪我太冷静,而是我还想要有命继续去享受人生。
我的眼角一瞄,首先看见自己正坐在绿地上,心里微微错愕,再将视线放长——
「我的天!」我月兑口,差点要伸手接住我暴凸的眼珠了。
四周——是幻觉吧?
马匹、野地,帐蓬、大旗,以及穿著古代军装的男人们!
因为我震惊到说不出话来,脑中呈一片空白状态,无法用极其优美的文字来形容景象,所以请大家自行组合以上排列,用大脑幻想一下。
「小胖,我们可是好心叫醒你,不然你睡过头了,误了时辰,那可是杀头的大罪啊!」
「我……」我用力眨了眨眼,再用力眨了眨眼,景物依旧在,人事也不肯离开啊。
「小胖,你在对我们抛媚眼吗?」
「抛……」喉口气虚,也不知道该接什么话了。
平常走在路上,不曾有人跳到我面前,说我眼皮掀一掀叫抛媚眼,现在来到这种古怪的地方,反而让人惊艳。我捧著快爆掉的头,不经意垂下视线,这一瞧,吓死人了!
我竟然穿著跟他们一模一样的军装!
天!
这是哪里来的角色扮演?
角色扮演的制装费很贵耶,谁要帮我付?
还是——
我吞了吞口水,感觉到一股恶寒毫不迟疑地钻进我的体内。
坦白说,以前的我,从来不知道什么叫恶寒,听见窗外有声音,大脑自动合理化;半夜眼角瞥到白影,只当我自己眼花;独自一人看「鬼话连篇」,小胖我都面不改色了,会有恶寒,是因为——
「哇,不要又来了!」我跳起来,暗惊自己的身手这般俐落,不过没空赞叹,现在要紧的是——我左手叉腰,右手指著天,大喊:「老天爷,你有没有搞错?是不是又在玩我?到底是谁在我背後玩陰的,直接告诉我好不好?别让我从童话故事跳到古代啊!下次你是不是要我跳进恐怖世界活活被吓死才甘心啊!」
「小胖发疯啦!」众男躲在树丛後面,没人敢上前,显然怕极我。
该怕的是我吧?是我吧!
我用力吸一口气,慢慢让自己冷静下来,反正这种经验又不是没有过。虽然不知道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让我在短短的几天内连续「南柯一梦」,但,这一次,我确实很快地进入情况了(关於这一点,我可以对天发誓,小胖我是个很容易接受现况的人)。
我半眯著眼,掀了掀唇,才低声客气问道:
「请问……这里是军营?我是军人?」
「是啊,小胖,这里是军营,你是军人,随时为国出征,你……是不是撞伤头了?撞伤头不要紧,可不要伤到脸啊!」
「此刻,我的脸必是臭到千里远,他们才不敢贸贸然地上前。根据我之前的「灰姑娘」经验,这一次是古代又是军人,而我又是女扮男装的话——
哎啊,我双掌互击。
「我明白了!」
原来,我一觉醒来,成了代父从军的花木兰啊!
「小胖啊,我们不得不提醒你,你再不整装,小心将军抓你把柄,逼你当他的贴身小厮啊!他觊觎你很久了,偏你不信,还当他是堂堂正正大将军呢!」
果然是神秘的花木兰啊!我暗叹自己的神算。
莫非有人怨我女扮男装写得不好,所以让我来研究真正的女扮男装?
「小胖?」
我怞动嘴角,适应力极强地说道:
「叫我木兰吧!小胖小胖地叫,多没有临场感啊!」看,有时连我都佩服自己的处变不惊。反正是梦嘛,还能坏到哪儿去呢?
「木兰?」众男齐声讶道。
我点点头,随口应道:
「花木兰啊,可不是木兰花喔。」
「可是……花木兰在那里啊——」躲在树丛後的众男,指向我的右手边,我转头一看,看见右边的军营里走来一个穿著军服的……男人?
「他——就是花木兰?」我顿感不可思议。
「是啊,他就是花木兰!」
「啊,原来军营里有两个花木兰啊……」我自问自答。
「小胖,你到底在说什么啊?这军营里,姓花的,只有一个,就是他啊。」
「啊?那……那我呢?」我指著自己。难道祝英台来串场?
「你?你当然就叫于小胖啊!」
于小胖?
天!
我晕!
***
不!
不能在此时此刻倒下!
我的内心紧抓著一丝的清醒,告诉自己。好歹,我在这个古代里,也是女扮男装,如果我这一倒下,谁知会不会有人趁其不备偷袭?女儿一定要当自强,不靠自己还能靠谁?
我勉强稳住犹如不倒翁的身子,在佩服自己之余,看向走来的花木兰。
他……是个女人吧(虽然外表十足不像,果然世上女生男相不是没有,但也太男相了点吧)?
而我,当然也是女扮男装的于小胖(根据我贫乏的知识,跟我同名的于小胖在历史故事里完全没有听说过,表示此人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事迹,用更简单的话来说,是废物一个)……
总之,我跟那花木兰是背景相仿的同伴,自当互相扶持,何况,有「灰姑娘」的前车之鉴,我深深明白就算我此刻去撞树撞到头破血流,也不见得能一张开眼就回我的现实生活里。
「我终於明白为什么你会在这种地方藏身十二年,都没有人发现你是……(以下消音),原来如此啊……」我喃喃著,见她目光一闪。
「我们是同伴啊,木兰——兄!」我试图以传说中会说话的眼睛来暗示她。
「小胖又在抛媚眼了!」众男又齐叫。
我当作没有听见,伸手要握住花木兰的手,哪知她连连避开,眼光闪烁不定,仿佛对我有敌意?
我内心不解的同时,忽然,远处号角响起,吓得我弹跳起来。
「小胖,集合的时间到了!不要迟到啦!」
我应了一声,心里开始恼怒起来。当然恼怒啊,女扮男装扮祝英台也就算了,好歹祝英台用脑不用力啊,可当花木兰……身边的于小胖,我累也!
「往好处想,起码没让我回到侏罗纪时代,要真回到那种必须逃命的世纪里,不如让我直接躺在路口,等恐龙吃我算了。」我安慰自己。
回过神,见花木兰根本不理睬我,跟著众男弃我而去,我搔搔头、翻翻白眼,还能怎么办?
只能随遇而安,见招拆招了。
正要快步跟上去,-地,一向慢半拍的大脑还算有义气地想起,我这可是女扮男装,胸部可要藏好——我沾沾自喜自己的聪慧,双手模上前胸,很平,果然不会被发现。还好我已过了发育年龄,不然真的有碍我的成长啊,只是……是不是太平了点?
心里一丝丝警讯升起,掌心上下直模著平到连点小肌肉都没有的胸部。
不会吧?
暗暗吸口气,也没有被布条绑住的痛苦感,难道……难道……
一个极为可怕的想法缓缓地、不受控制地攻占了我的大脑。
我浑身一僵,简直难以置信!
「不会的,不会吧?这叫于小胖的当然是女的!」我自问自答:「谁说一定要用布条的?我老早怀疑用布条会得病,这叫于小胖的有远见,我欣赏她,她可能用其它方法来掩饰她的胸……呜、呜……我完全想不出来有什么方法可以让她的胸这么的平啊,军服又难月兑……」
要很快知道答案而不必月兑下军服的,只有一个法子!我心中这么想著,迟疑了一会儿,终於颤抖地、很恶心地伸出手,移向下方——
众男里有人回头,吓了一跳。
「小胖,你在自慰?」
「哇!」我终於崩溃了。一个人是有临界点的!
「我是男的!」
「你不要故意在咱们面前强调你是男的!大家都知道代父从军很辛苦的,就算你是女的,我也不会吭一声!你安啦!安啦!」
「我是男的!是男的啊!」我捧著头跳来跳去尖叫著。
终於,「啪」一声,我对天发誓,我真的听见我脑中有一根弦,断了——
然後——
我再晕。
最好晕到不省人事,然後再醒来时,可以让我回到幸福又残酷的现实里。至於历史上无解的谜,拜托,去找别人,敝人在下庸才我,小小胖胖的身躯实在无法负荷此重责大任啊!
***
于小胖从军已有半年,平常个性随和,虽然只是个小兵,但在军营里吃得很开,理由很简单——
因为,貌美如花。
自古男生女相不少,但要美丽得像朵花,则是万中选一,而很幸运地,一万个人里的唯一,来到了这全是男人的军营里。
结果,可想而知。
数百年来难解的谜也由此而解。
原来,安能辨我是雌雄的花木兰,不是因为她隐藏得宜、聪明机智足以化解众人的怀疑,而是,从头到尾根本没有人会质疑她是女人,因为在军营里有一个比她更像女人的男人存在!
对不起,我夺走了你的光彩,花木兰!
我已经开始怀疑,我毕生的志愿是解开历史上所有没有办法解答的谜。
「我……我要水啊……我想洗澡啊……呜呜……呜……」细微的咕哝声出自爬行在地面上的人体——
是的,我之所以可以听得一清二楚,是因为那具人体就是我。
一个叫于小胖的男人。
「呜……我好想洗澡啊……不不,我不要洗澡啊……人家我是黄花大闺女……这具暂居的身体是男性,我不要啊,呜,就算是作梦,我也不要啊!谁来救我啊!」
「拜托,我已经解开花木兰之谜了,就让我清醒吧……」
我的内心充满想哭的冲动啊,想我小胖平日多么坚强,连滴眼泪都不轻弹,如今却被浑身的汗臭逼到掉眼泪——
到底,我是招谁惹谁了呢?
来到这个古代也不知道有多久了,可能是三天,也可能有四天?总之,我只记得天一亮,我就被拎著去躁练,我不是军人啊,呜,我只是不小心作了一个很真实的怪梦,而这个梦让我全身肌肉快要报废。如果我冲出去表明,其实我是个女的,请不要再折腾我了,不知道将军大人愿不愿相信拥有女性灵魂、男儿身的我?
泪眼汪汪的我,终於一路很难看地爬行到溪边,小心翼翼掬起水来。
如果我穿著军服洗澡,不晓得会不会感冒?我真的不想月兑衣服啊,呜呜,到底是谁在整我?
「我已经三、四天没洗澡了,再不洗,我怕敌人只要闻到我身上的味道……就知道军营在哪儿……对,我没有用,没有办法像凯罗尔一样,穿越时光来到古代,还可以拿著圣火引导大家走向胜利之路,我……我连敌人是哪一族人我都不知道,我历史天生的差啊!」
我必须强调一下,任何一个人身处这种环境绝对会自怜自哀,我自然也是不例外;如果有人处於这种状况,还能谈笑风生的话,那简直就是高人一等的神人,在现实生活里的成就绝对惊人,而非像小胖我一样的没用。
总之,白天被狠狠地磨练,晚上我就躲到外头来睡,所幸那群袍泽也见怪不怪,显然这个于小胖平日行迹就是如此奇怪(天,想我一介女流,终於也用得上「袍泽」二字,难道是老天爷见我一生的性别是女,过得还不够精采,所以让我当当男人,享受一下男人的……友情吗)。
「我不管了……就闭著眼睛洗好了……再这样臭下去,万一哪天熏死整个军营的军人,我罪过可大了……也不过是洗个澡而已……」不用说了,我生性害臊,此时必是满脸红通,趁著我咬牙下定决心,正要扯开军服时,忽地听见有人在……玩水?
我张开眼,好奇探出头——之前忘了说明,今晚有点月亮,我一路爬行而来,到达溪边时,正好有巨石掩去我大半的身影,如今我探出半张脸,看见……
「糟!长针眼!」我暗呼。
「不对、不对,那好像是个女人……啊啊,原来是花木兰啊……」
「也对,她不趁黑在此偷偷洗澡,难道要跟那群『袍泽』洗吗?我果然是个笨蛋啊……还好,我不会长针眼,因为都是女人嘛……」
「呃……灵魂是女人、是男人,我……不会被列入名单里吧?万一长针眼,也不关灵魂的事吧……」
我内心充满疑问,当然,这些疑问只是刹那,重要的是——我要洗澡!再不洗,我会先窒息而亡。
但,要怎么洗?
冲下去说,「嘿,我跟你同样是女人,所以请别介意我」?「可以麻烦你帮我洗背吗」?
那准被打成猪头吧!
还是说,「别介意,我是男的,而你也是男的,相信我,我是瞎子,完全看不见你的身体」?
那下场是一样的吧!
我搔著头半天,没见雪花处处飘……我只能说,老天爷是不公平的。什么好处给这于小胖得了,好几天不洗头也没见一片头皮屑。
「于小胖?」
「该怎么跟她说呢……」我喃喃著:「她对我有敌意,这我是很清楚的。反正我也不知道何时会清醒,不如我跳下去抓她把柄,让她从此为我做牛做马,那多好?」我内心恶质的一面开始浮现,不过我还是必须强调一下,我为人绝对善良可人,不到走投无路,是绝不会暴露出人性本恶的一面。
「于小胖!」
「有!」我直觉跳起来。
「于小胖,轮到你守夜了吗?」
「报告班长,没有!」
「班长?」
「呃……将军大人,这么晚了,您还没有睡觉啊?」
「这句话该是我问你才是。是不是白天太闲了,所以让你夜里睡不著?」
哇咧,这家伙根本是跟于小胖不对盘吧?
「我在问话,你哑巴了吗?」他沉声问。
接下来我的回答十分迅速,完全不留任何一点的空隙。坦白说,在当时我简直要为自己的能屈能伸而喝采,不过,在我告诉大家接下来的进展之前,必须先解说一下当时我所身处的处境以及内心犹如光速般的分析。
首先,我没忘了正在溪中洗澡的花木兰。姑且不论她对我是不是有敌意,或者有其它的不怀好意,身为同样女人的身分(至少灵魂是),我实在不忍让她赤果果曝光在男人面前,尤其眼前的将军大人是发现我躲在这里,才特地过来刺我几下,如果因为我而连累花木兰,让她提早数年公开女儿身,接受军刑制裁(天知道女扮男装的下场是什么!我可不希望明天一早醒来看见一颗人头挂在军营里,那我真要一辈子恶梦连连了)。
因此,我跨出巨石之外,让整个身体曝光,同时声量提高,希望她能警觉。
在解决了第一个麻烦後,接著,我对上眼前将军大人的双眼。我很明白他看我不顺眼,往往在我背过身体的时候,总会感受到他敌意般的视线。
当然,我个性里没有「鸡婆」两个字,「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也是我一向奉行的法则之一,反正我只是在梦中,只要等梦醒了,于小胖这人是死是活,也不干我屁事。
唯一我要顾的就是——
如何才能确保在梦未醒之前,能够避开将军大人的虐待呢?
这么想的同时,另一个疑惑再度浮上我的心头。从第一次看见将军大人开始,就觉这人有点眼熟,後来再多看几次,才赫然发现他的长相很「王子」。
所谓的「王子脸」,不是说他长得很像白马王子那一款的,而是他的长相太像我那「灰姑娘惊梦记」里的王子。
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陰谋,我可不清楚,事实上,我也没有聪明到有那个外星脑可以去研究其中的纠葛,我的聪明只够了解「明哲保身」四个字怎么写,所以当将军大人讥讽地问我是不是哑巴时,我当然不敢问候他家人,更不敢在他面前背三宇经,只能涎著笑,狗腿道:
「将军大人,您不知道在您的教化下,我的内心对国家充满了爱……呃,就算我不清楚这是哪一朝,但是,是您让我体会到没有国就没有家,没有家就没有我于小胖,所以,每天晚上我都要在军营巡上一圈,确保没有敌人来袭,我才敢浅浅地入睡。将军大人,我对您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比长江还长、比黄河还黄、比——」
「住嘴!」
我眨了眨眼。难道我学周星驰还不够像吗?
「你……」他眯著起,那气势不怒而威,让我这没见过大场面的小女子不由得退了一步。他问:「于小胖?」
「是!我是于小胖!」
他沉吟了一会,缓缓绕著我打转。
背景仿佛响起狂风暴雨的音乐,逼得我也不得不学起电视中那种谍对谍的游戏,跟他绕起圈子来。
「你倒是变了。」
「变?」头顶一堆问号,我面不改色,笑著:「人都是会变的嘛,将军大人。」
「于小胖,你打马虎眼的功夫倒是跟以前一样。」
「嘿嘿嘿……」我搔搔头,只能陪著笑,双眼仍然充满防备地注视他。我一向懒散、大而化之,要我这么集中精神去防东防西,还真是有些痛苦——
正这么想的当口,将军大人忽然停步,我自然也跟著煞住。
他的注视不语,让我很不自然。
「呃……将军大人,没事小的我先回营去睡了……」我准备拔腿溜了。不是因为我从他眼神中读出了什么,而是,我发现他的注视过久,根本超过了将军与小兵之间的范围。
可能会有人问我,我是个现代人,怎么会知道将军与小兵之间注视有多久才算正常?
那答案很简单,我根本不知道将军看小兵看多久才算正常,但是,如果半夜三点钟,你兄弟姊妹跑来你面前注视你超过十分钟都不说话,你会不会觉得心里毛毛的,甚至怀疑他被鬼附身了?
总之,溪水里已没有任何声音,想来花木兰已逃之夭夭,我索性连澡也不洗了,拔起左腿的刹那,眼皮才一眨,就见极有可能被鬼附身的将军大人已几个跨步,来到我面前了。
我吓了一大跳,还来不及月兑口,巨掌就掐住我的脖子。
我瞪大眼,看著他俯下头,逼近我的脸。
「于小胖,你以为你再装傻,就不必给我答覆了吗?」他沉声问。
「哇咧……大人,我很想答覆你……真的,请您相信我微薄的忠诚,可是……敢问大人,你的问题是什么?」
他眯起眼,长长的睫毛差点戳瞎我的眼睛。
「你敢忘?」
巨掌缩了几分,让我的气管受到压迫,呼吸开始困难。
我早知这人瞧于小胖不顺眼很久了!
「大人……请原谅我的健忘,人一过二十五岁就开始老化,而我,已经不小了,能不能请您稍微提示小人一下?」
「你不才十八?」
「我的身体十八岁,心智快满三十岁。大人,您英明神武,天下无双,无可匹敌,如果您要训话,可不可以先放下我?对著尸体说话,一点也不能显出您大人的威风啊!」
可能是我谄媚过火了,他哼了一声,一松手,我立刻跌坐在地,暗暗用力吸几口青草中带著马粪的空气。
「于小胖,你该不会是前几天不小心摔到头了,才像变了一个人吧?」
「啊?」
「好吧,我就再说一次。」
「是是,请说。」
「到我身边当贴身小厮吧。」
咦咦?「当小厮有什么不好?不必躁练,也不必上战场,就在我身边服侍我即可。这职务,对你应是不难。」他缓下气,柔声说道。
此刻的我,一定是呆若木鸡,脑中忽然闪过之前其他人提过……其实,这将军大人对于小胖很觊觎。
「于小胖?」
「呃……大人,我是男的。」他可能以为我是女扮男装吧。
「我知道。」他的口气像是我在说废话。
一只蚊子堂而皇之地趁黑飞进我的嘴里——
因为,我的嘴合不起来了。
脑中「轰轰轰」地,不知打雷打了多久,忽然见他又要接近我,我赶紧回神,双手支地爬著往後退。
「呃……呃……」这要我怎么说呢?我实在没有想过连作梦也会遇到同性恋的情节啊!我用力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很想捧著头去撞墙,最好能撞醒。
事情不该是如此的啊,明明卡通里、故事里,都是花木兰配将军的,还是,将军太多人,而眼前这个将军并非配花木兰?
「于小胖,你到底考虑得如何?」
「我……那个……我不是于小胖,怎么回答你呢……」见他凌厉一瞪,我期期艾艾道:「将军大人,其实……花木兰当您小厮更好。」
「花木兰?」
「是啊是啊,就是那个代父从军的花木兰啊,她手脚灵活,我想她手工更好,搞不好还会弹琴!将军大人,您一定要相信我啊,我笨手笨脚的,可能帮您穿个盔甲都要拖拖拉拉的,而且我会打呼,对!将军您每天军务繁忙,我打呼声传千里,万一吵得您精神不济——」我碎碎念了一堆,他也没吭声,呃——好吧,我自动结束。
花木兰,我不是没有帮你凑合过,但显然眼前这位将军并不是你未来的牵手啊!
「于小胖,我再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後不管你允不允,都得自动收拾包袱,来我帐蓬,否则军法处置!」他冷淡地说完後,走了几步又回头。「你的臭味简直传千里远了,你最好好好清洗,不然我迟早押著你去洗澡!」
「哇靠,不管答不答应,都要去嘛!哪还来选择的空间?你了不起!你强!仗著你是将军,就可以这样为所欲为吗?」连我都看不过去了!
我终於可以明白为何在梦里,我会附在于小胖身上了。
在「灰姑娘」里,我跟仙杜瑞拉拥有一样的懒;而在这里,我跟于小胖的调性一致,同样深恶痛绝这种霸气十足的男人!
「可怜的于小胖,迟早要受这人的摧残,不是我自私,我真的好庆幸我在作梦,不然难保我会一脚踹死那人……」
「等等!不对!」我捧著头,哇哇大叫:「如果三天後,我还没有办法醒来,那当他贴身小厮的,是我耶!是我耶!」
「不行啊!我对男男研究不深,真的!我不要,我还是黄花大闺女耶!万一半夜他扑上来怎么办?哇——救命!」
「于小胖,没事你长得这么好看干嘛?红颜祸水你懂不懂呀?像我平凡才是福!呜,我不要啦——」
「那……」我立刻就地躺平。「睡……快睡……快睡……等醒来後,于小胖就是微不足道的梦……zzz……」
天渐亮,我终於忍不住跳起来,指著天,大喊:
「老天!其实从头到尾是你在整我吧!」
***
我可以很理智地控制我的人生。事实上,我一直小心翼翼奉行「平淡就是福」的原则,尽可能避开多余的惊涛骇浪,我一直以为我的一生就是这样了,偶尔有点小冲动、偶尔不良一下,除此外,甘於平凡就是我最大的乐趣了。
可是,我忘了,我无法控制我的梦境,而我的梦境里已非大浪可以形容。
「拔营?」我的身边有一小兵问道。
「是啊,我偷听到的。」另一边有人压低声音答道:「咱们准备要上战场了。」
「战场?」这句话让我彻底回过神来,抬头一看,已经是白天了,而我抱著沙包停在往堆放处的路上。原来,我已经行尸走肉一上午啦。
「咦,小胖,你回魂啦!我还以为你石化在这里了呢。」
「我必须说,小胖,就算你顶著两个黑眼圈,仍然是……美得让人流口水啊!」
「你们是说,要战争了?」我问。
「是啊。」
「那种小兵冲上去,见人就砍,砍不死对方,死的就是自己的战争?」
「是啊。」
「我也要去打?」
「是啊。」
「没有转圜的余地了?比方让上头的好好坐下来谈一谈?我们是老百姓耶!」
「小胖,你是不是一夜没睡,昏头啦?咱们是军人!保家卫国是理所当然啊!」
我看著眼前每一张年轻的脸孔,问出心中的疑惑:
「会死人的,你们不怕吗?」
他们面面相觑,然後蹲下来,对著我说:
「小胖,你还是去将军大人身边当贴身小厮吧。」
「咦?」话题转移太快了吧。
「咱们都知道将军大人一直很『中意』你。你当他小厮,不必冲锋陷阵,就算被吃了,好歹也保住一条命,是不是?」
「是啊是啊,将军大人急著要将你收为小厮,也是要让你不上战场吧。小胖,如果你被他吃了,请记得,那时我还活著的话,拜托不要告诉我,让我还抱著美梦吧。」
「美梦?」
「等哪天打退蛮族後,小胖,你接受我的求亲吧!」
「呃?」于小胖不是男的吗?还是说,这个朝代对男男恋习以为常了?我历史资料果然读得差劲啊。
「喂喂,你怎么抢先一步?你以为你还能活著回去吗?不如这样,小胖,若有一朝,我荣归故里,你嫁给我,如何?」
哇靠,没必要打起来吧?我瞪著眼前这些卯上的男人,忍不住开口:
「于小胖是男的耶,还是你们有断袖之癖?」还要于小胖嫁哩,那于小胖岂不是要当受君?
「小胖,你是女的啊!」他们齐声月兑口。
「啊?」我呆呆的。
「嘘嘘,小声点,这是私下大伙都知道的,别透露出去啊!」
「对对,小胖,你安啦,咱们没人会传出去的!」
这语气、这眼神多么地坚定啊!坚定到连我都以为于小胖其实是个女儿身。
但,我百分之百地确定于小胖真的是个男儿身——刹那间,我了悟了。
如果没有一个依靠、一个信念存在,要在经年累月的战役中拼命活下来,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我并不清楚为何自己会作这样的梦,可是,我却很明白就算我很阿不幸地被逼上战场,不小心一刀毙命,下场大概也是被吓醒过来,而他们不同,断气就是断气了。
我搔搔头,然後双臂环胸,邪邪笑道:
「好啊。到时候谁活得最齐全,就来求亲吧。如果那时候你们不嫌于小胖人老珠黄的话。」外加不嫌于小胖的「平胸」。
「咦!小胖你终於承认你是女的了!」
「小胖,我的真心终於感动了你吗?说话可不能不算话,就算你是小女子,也不能出尔反尔的!」
我暗暗扮了个鬼脸。反正我又不是于小胖,残局就交给这具身体的主人去负责好了。最重要的是,大家有活下去的动力,小胖我善良的一面由此可以窥见。
我正这么沾沾自喜的同时,一阵凉风迎面而来,让我也不由得感伤想起,当这一阵风再回来时,会吹过多少尸体?
「有股焦味……」
「咦?」真的耶,如果是现实生活里,这种味道通常伴随著——消防车!我跳起来,大喊:「哪里失火了!快救火!」
「是军粮!」有人叫道:「那烟是军粮的方向!快去救火!」
哇,烧光了岂不是没得吃了?我暗惊,虽然不能说是一马当先冲上去,但好歹也配合大家提著水桶去救火。
真的不是我要说,科技进步有科技进步的好处,我真的无法想像为何有些书里为了爱一个男人而穿越时空,忍受这些令人想骂脏话的不便!
还没靠近,就觉得热气熏人。两桶水根本无用武之地,我眼角看见有些士兵用衣服扑著零星的火苗;而有些士兵则在花木兰的催促下,迅速一路排列到溪边,一个接著一个递水而来。
她会红,真的。
一个有头脑的人注定不会被埋没。
而一个懒惰的人则永远也无法出头天,我不想加入提水桶行列,於是我月兑下外衣,很意思一下地扑灭边缘地带的火星。
「将军来了!」有人喊,我直觉回过头,看见将军大人匆匆而来。
「小胖,小心!」
火星窜上我的衣服,我低头一看,月兑口:「著火啦!」我吓得赶紧扯上唯一的上衣。
这是每个人都该有的求生本能,真的,可是我却没有想到换来的是阵惊人的沉默。
甚至,我怀疑如果我没有开口,根本没有人愿意……不,是根本忘了说话。
我拨开于小胖额前黑色的发丝,抚胸喘气。「差点就被火纹身……」我转过头,正要叫那些救火的小兵再加把劲时,看见他们不再救火,人人呆若木鸡望著我,就连花木兰也瞪著我,一脸的震惊。
我愣了下,才喊声:「喂,救火啊……哇靠,不必流泪流得这么一致吧?救不了粮,也不能任著大火继续烧下去吧?我对火势了解不深,可是,再烧下去会把这山头烧得光光的吧……喂喂,你们在玩一二三木头人吗?」
深感莫名其妙的同时,终於有人极为颤抖,抖到不能再抖地开口了:
「小……小胖……」
「你……你的胸部很平耶……」
我吓了一跳,低头看那我自己都没看过的平胸——我跳起来,连忙遮胸,正要喊「变态」,後来一想,于小胖是男的,身体也不是我的,我喊什么变态啊!
火焰还在燃烧著,带出一波波的橘光,正好照在他们的脸上,而他们的脸上仿佛写著「美梦被一场大火给焚烧了」、「为什么于小胖的胸平坦得跟他们一模一样」的绝望……
我张口欲言,想以傻笑带过,顺便小小地暗示一下女儿身另有其人,突然刺耳的声音钻进我的耳朵。
「小心!」有人喊道。
「轰轰轰」地,我直觉抬头,看见火焰烧垮了高木,往我身上倒下,我大惊失色,求生的本能再度抬头,警告我往後逃的同时,不知道踢到什么,我竟滑了一跤。
吾命休矣!
这个想法在我脑中一闪而过,著火的木头离我愈来愈近,可是,也愈来愈模糊了,在模糊中,好像有个人抓住我的腰,我不确定,只隐约听见——
「于小胖!」这好像是将军大人的声音。
「小胖,小心啊……」有人在尖叫。也许,不止一个人,但随即之前刺耳的声音再度盖过他们。我十分困难地转过脸——用困难来形容,实在不怎么贴切,应该说,那种感觉就像在躁纵木偶一样,而我的身体就是木偶。
总之,当我好不容易侧过脸时,勉强可以看见抓住我腰的人正是将军大人。他好像在说话,但我完全听不清了,只觉得有个异常尖锐的响声,不停干扰我的听觉,然後,他的脸愈来愈模糊,最後糊成一团,再也看不见了……
「嘟——嘟——嘟——」
「好吵!」我叫道,猛然张开眼。
***
窗外的红光下停闪动著,某种声音十分刺耳地钻进我的神经里。我跳下床,走到窗前一看,原来是消防车啊。
我摇头晃脑的,仿佛还没有走出那场恶魇里:现在的我,还是于小胖,准备跟同伴上战场。
我抓抓一头的乱发,走到穿衣镜前。镜中的人,叫小胖,是女的,穿著睡衣,上头印著廉价的小牛。是现实生活的女小胖。
看著镜中的自己良久,我不得不说,刚才的怪梦太真实,真实到我不由得胡思乱想起来,这就像是前世今生一样,在不同的时空过著完全相异的生活,只是,我比较特别一点,前世还没过完,就气喘吁吁跑到今生来了。
人啊,在独处时,总是比较容易伤感。此时此刻的我,没有什么心情发挥我写论文的天分,大谈前世今生因果关系。
这时的我,绝对需要家人的陪伴。
於是,我走出房门,看见胖妈正全神贯注在看传说中见者不流泪谓之无血无泪的某某生死恋。当然,胖妈绝非无血无泪,所以此刻她的眼泪很廉价地掉了出来。
小胖我只好很无奈地寻求其他的安慰,转向另一间房间。
「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难道是老天爷万中选一,要托负给我什么重责大任,所以天将大任於斯人也,必先整我一番?」我自言自语:「就算要让我经历这种怪梦,也来点轻松的好吗?我已经很久没搞笑了,所以,只有严肃的梦魇才会找上我吗?」
「其实……往好处想,作了这个梦,才让我体会到战争的无情啊!」昔日活蹦乱跳的同伴,也许今天就成了一具死尸,这种感觉不是每个人都会体验到,而生在这个年代的我,充分明白了。
「也许,老天知道我什么都不会,最会『借人家的镜』来警惕自己,所以藉此让我珍惜生命。」
正沉浸在十足伤感的气氛里,我推开了那扇门——
门内,黑漆漆的,一片,我愣了愣,循著微光看见一张对著我猛笑的脸。
「嘿嘿嘿——」
也许是我错觉,那张脸笑得有些邪滢。我迟疑地顺著视线转向电脑萤幕里交缠的两人,终於明白了我没有看错。她的确是在滢笑。
因为,她是BL收藏家,而现在,她正在仔细地欣赏她的收藏品。
刹那间,我的双肩很无力地垂下,内心的伤感自动结束。
我默默地关上房门,走回自己的天地,跳上床。
「算了,小胖我果然还是个适合独居生活的人啊。」
我闭上眼,继续入睡。
「接下来,我要自己主导梦境。先送给将军大人一个小胖铁拳,再建议他去追花木兰;花木兰之所以对我有敌意,是因为她一直以为于小胖是女性吧……接著,我要成为江湖上呼风唤雨的女侠……呃,梦好像有点接不上,没关系,用江湖上有名的断续膏接上就可以了……」
就这样,我沉睡了,也有作梦,不过跟一般醒来就忘的梦境没什么不同。
那个花木兰的梦,我再也没有作过了,而我必须私下承认,我的内心里的确是有那么一点点的遗憾,只有一点点点而已——
我的「袍泽」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