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了解。」沈冬雷很认真地看着眼前娇小的女子。
柳心眉脸上还留着日前受伤所残存下来的苍白神色,她不高,约只一百六十左右吧!身材圆润,却不见骨,一看就知是典型受尽呵护的千金小姐。
她眉目清秀、皮肤白皙,一年的奔波并没有折损她太多的娇贵之气。
这样的女子合该是让人捧在手心里,如珍似宝地供着才是。
她可以温柔、可以刁蛮,但如此地执着,却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尤其她那种顽抗的态度、固执又钻牛角尖的行动力,那得耗费多大的气力,她这样一个千金大小姐如何受得了?
偏偏,她忍下来了。
而原因居然只有一个,她要找到他这个逃婚的老公——沈冬雷。
他自认没有那么好的条件,让她为他付出那么多。
他们不相识、没有感情基础,只凭着一张照片就订下婚约;他不相信有哪个现代人会接受这样的婚姻,但为何她就是死死认定了他是她的丈夫?
「凭柳小姐的相貌、家世,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为何非我不可?别告诉我-对我的照片一见钟情,我对自己的长相还是有几分认识的。」
「但我就是对你一见钟情啊!」柳心眉一直记得那回马路飙车的事,连同上星期她被抢劫,沈冬雷已经连续救了她两次。「也许你不记得了,但我们见过面的,一年多前,你在一场飙车事故中救过我。」
飙车?他脑海里闪过一些东西,好半晌,他一拍大腿。「-是那个差点被翻覆的汽车撞到的女孩?」
天哪!那么久的事了,她居然还念念不忘。
而且他记得那夜根本没和她说上什么话,他一路忙着叫救护车,救那些无辜被波及到的观众,和那票年轻气盛的飙车族,压根儿没多望她一眼,怎么她就这样记住了?
他突然一阵好笑,想不到都二十一世纪了,还有这种英雄救美、小女子以身相许的事情发生。
「上次我忘记跟你道谢。」她很慎重地对他一鞠躬。「谢谢你救了我,没有你,那晚我就死定了。」
「-就是因为这样才要嫁……不对,是招赘我?」
「你如果不想入赘也没关系,我跟十八爷爷说过了,我愿意嫁进沈家。」
但没人问过他的意见啊!他愿不愿意入赘?愿不愿意娶?
「柳小姐,那晚救-只是顺手,其实……不管是谁,看到那种场面都会伸出援手的,-不必因此就许下终身。我们并不了解彼此,这样的婚姻-不觉得太过草率?万一我有什么病或者不良嗜好,-不就吃大亏了?」
「可你没有病、也没有不良嗜好啊!我的相亲对象都是十八位爷爷精挑细选出来的,你能够被选中,代表你拥有一流的条件。」她看着他的眼里,像有两把火在烧。「还有,有一点你说错了,这年头愿意顺手救人的人并不多。比如上星期,我被抢劫,在现场看到的并不只你一人,但只有你想办法又救了我一次。我相信自己的眼光没有错,你是个好人,你救过我两次,我喜欢你,我要跟你结婚。」
沈冬雷听她那一串话说下来,脸都红了。
这还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被女孩子当面告白,而且是说得如此清楚明白。
实话说,他现在心跳得很快,整个人热得像被放进蒸笼里,烫得都快冒烟了。
柳心眉歪着头,等着听他的答案。他是接受她?还是拒绝她?其实不管他答案如何,她早打定主意,今生今世非他不嫁。
可是他一直沉默着,眼神四处飘移,最后竟连看她都不敢了。
她实在等得不耐烦,只好主动开口问:「你的想法呢?你愿意跟我结婚吗?」
她的表情看起来好天真,只是沈冬雷早见识过她骨子里的执着,那是一种堪称为恐怖的执念。
但无论如何,他还是要问上一问。「如果我的答案是不,-会回家去吗?」
「不会。我会一直待在你身边,直到你喜欢上我,愿意跟我结婚为止。」
他觉得自己变成了一星期前被她死抱在怀里的皮包,只要被她认定是她的东西,她无论如何都绝不会舍弃,死都不肯。
现在他的尴尬变成了头痛。「柳小姐,-并不了解我不是吗?仅凭一面之缘就要结晤,-不觉得太过草率?」
「那我们来交交往,直到你确定我们互相了解,然后我们就结婚。」她又是几句话把他扣得死死的。
他暗暗咬了咬牙。「如果交往过后,我确定我们并不适合呢?-可愿意回家?」
「我们绝对不会不适合的。」她从来就是认定了便死不回头,二十年来的经验告诉她,她至今没有做错过。
但沈冬雷就想大叫救命了。
「-不了解,我……我根本构不上-的择偶标准。也许是审核错误,或者有人在耍我,我的数据压根儿不该出现在那堆相亲照中,这是场误会。」
她很仔细地把他从头看到脚、再从脚看到头,越看,那粉脸儿居然越来越红,两只眼睛射出来的光芒都变成心形了。
沈冬雷心头大叫不妙。
有没有搞错,就凭他这副威比钟馗的模样,应该是人见人吓、鬼瞧鬼怕才对,怎么她似乎越看越对味儿了?
柳心眉轻扭着衣角。「可是我看你英明神武、高大威猛,虽然只是经营一家修车厂,却总能把生意做得很好,很有本事。哪里会不合标准呢?」
他,沈冬雷英明神武、高大威猛?她眼睛应该没瞎吧?怎么会看得这样离谱?
「柳小姐,-再看清楚一些。」他把自己那张号称媲美钟馗的脸更往她面前凑近几分。「大家都说我的头发硬比猪鬃,长相又横眉竖目,一看就是凶神恶煞的模样。」
她伸出小手模了模他的小平头,那发丝果然刚硬,竟会扎手呢!不过……「好性格喔!」
瞧她眼底的爱意,似乎又燃烧得更剧烈了。
「不会吧?-是不是没看清楚?」他把脸又更凑近她一分。「仔细看,这张脸据说可以放在大门口,驱邪避灾的。」
她目光笔直望着他,神情柔得似要滴出水来,而事实上……也确实滴水了,不过流淌下来的是她的口水。
爱慕他已久,却从没机会如此接近地看过他,如今伸出手就模得到。她只觉得心脏跳得快蹦出胸口。
那累积许久的爱意,再也克制不住狂涌而出。
柳心眉两只小手用力捧住沈冬雷的脸。「可不可以……一下就好,你让我亲一下。」说完,等不及他的答案,她芳唇覆上他的嘴,狠狠地吸、用力地吮。
沈冬雷脑袋彻底当机。
他被强吻了,他居然被一个站起来不到他肩膀高的小女人给强吻了。
天啊!这是什么情况,如此离谱的事居然也会发生?天地莫非颠倒了不成?
一般男人都用什么方法追求女朋友?
送花、宝石、漂亮衣服、甜言蜜语、烛光晚餐、海滩散步……方法看起来是不少,但总归也不过就那几样。
可是当一个女人下定决心要追求一个男人时,她又该怎么做?
这正是柳心眉眼下最烦恼的问题。
她看遍中外的文艺小说、爱情电影,都没有找到答案。
毕竟,在这世上还是男人追求女人多,没多少女人会真正去追求一个男人。尤其这女人还是个堪称美女的人物时,那机会几乎等于零。
也因此,柳心眉从小没接受多少有关这方面的教育。
开玩笑,凭借柳大小姐的家世、背景、相貌,多的是男人从美国一路排队到台湾,等着成为她的裙下之臣。
她唯一需要学习的是如何应付那些不识相的登徒子。至于追求,她只要在家里坐着,自然有无数男子自动送上门任她挑肥拣瘦。
可命运偏偏跟她开了一个大玩笑,-让她爱上沈冬雷,一个坚持拒绝她求婚的男人。
他说自己配不上她,他们在一起只会给彼此造成困苦,绝不会有幸福可言。
但她觉得只要能陪伴在他身边,她就很幸福啦!哪里来的配不配得上的问题?
人与人之间的交往一定要讲究那么多条件吗?她不以为然。
他却坚信,只有相同的理念与个性才能造就一场幸福的婚姻。而他本身在立足点上就已经缺乏她所需要的最关键东西,所以他们绝对无法结合。
她不信,却又无法说服他。
当然,她也没有被他说服,乖乖回家另择良婿。
她认定的东西从来没有放弃过;以前没有、现在没有、未来也不会有。
她是赖定他了。
没有追男人的秘招可用,她就自己创造。
一大清早,她就跑去花市。过去她收到追求者送的鲜花时,都挺高兴的,将心比心,他应该也会喜欢才是。
只要是人都不会讨厌美丽的东西,而花的美丽向来为所有艺术家所歌颂。如果它们能够帮她打动沈冬雷的心,那就太好了。
她一路绕着花市慢慢走,玫瑰、百合、海芋、郁金香,这是过去她收过最多的花种。
但沈冬雷是男人,听说男人的审美观和女人不大一样,如果是他,应该会比较喜欢那种有气势、威武一点的花卉。
她一路走下来,最后停在剑兰前面。那橘红的花朵艳丽得就像她头顶的太阳,花姿挺拔、孤傲自赏,看起来还挺有几分沈冬雷的味道。
「就决定是它了。」她挥手唤来店员。「先生,对不起,请帮我包……」她想了一下,既然是追求男人用的,那就该给他一个特大的惊喜。「我要九百九十九枝剑兰。」
风里清楚传来店员下巴壳月兑臼的声音。九百九十九朵玫瑰他是有听人提过,拿这玩意儿追女人几乎是百试百灵。
但剑兰……面前的小姐儿是打算把医院给淹没?还是将坟地填满?
可柳心眉根本没有给他发问的机会,她订下剑兰,顺手就是一迭千元钞票甩过去,并附上一张地址。
她可没本事独自将九百九十九枝剑兰搬回沈冬雷家,当然是请花店送货到府喽!
「请帮我送到这个地址,谢谢。」说完,她转身走了,要去准备下一场惊喜。
那店员还以为碰上了疯子,但事实是,他手里握着货真价实的钞票,还有一张字迹娟秀的地址。
真的有人一口气买九百九十九枝剑兰呢!到底是要做什么用?探病?上坟?
他作梦也想不到,这些花全是柳心眉准备用来追老公的。
而且,她的惊喜还没结束。
她跑去超市,不过时间太早,超市还没开,在好心路人甲的告知下,她逛了生平头一回的传统市场。
那个热闹啊!让她两只眼睛都看花了。
一堆鲜活生跳的鸡鸭鱼虾在笼子里、在水缸里跳跃着,生气盎然;两边的商贩大声叫卖着。个个都在喊「跳楼大拍卖」、「老板跑路抢现金」。
她觉得很奇怪,大拍卖就大拍卖,为什么非得要跳楼呢?
真想抓个人来问问,是不是不跳楼就不拍卖了?老板既然跑路了,那这些货物又是打哪儿来的?它们应该属于债权人所有吧?难不成这些摊贩去抢人家的仓库了?
这里什么都稀奇,真是好玩。
不过她现在没时间玩,得赶快买些好东西回家弄顿烛光晚餐,捉住沈冬雷的才是。
「要捉住一个男人的心,得先掌握他的胃。」这句话她还是听过的。
而幸好,她一向不排斥下厨,尽管家里所请的职业大厨手艺比她高上百倍,不过偶尔为了体贴辛苦的父亲和十八位从小伴着她长大的爷爷们,她还是会下厨弄些小玩意儿请他们尝尝。
据他们说,她做的东西还挺不错吃的。
她很高兴地买了牛排、龙虾、蛤蜊、起司,对了,烛光晚餐最重要的是要有蜡烛,可是……
她一连问了十来个摊贩,他们都说没卖蜡烛。
最后一个扔给她一对用玻璃瓶装的菠萝造型对烛,还说用这个拜神最好,因为这烛重、立得稳,还不怕风。
她不太了解烛光晚餐和拜神有什么关系,不过……有蜡烛总比没有好。
所以她还是买了那对菠萝蜡烛。
万事俱备,她兴奋莫名,准备今晚将沈冬雷给搞到手……是这样说的吧?
她其实也不是很了解。可人生总有第一次,不试试,怎么知道结果会如何呢?
然后——
柳心眉的惊喜变成了沈冬雷的噩梦。
他是个修车的,虽然修车厂是自己开的,但他还是个修车的。
他的工作很辛苦,身上常常东沾西黏一些黑抹抹的东西,再配上他那副粗犷到不行的外表,总给人极大的压迫感。
除非是熟识他的朋友,否则第一眼见到他的人都会以为他表面上是个修车工人,实际上是某地下帮派的总舵主,或者杀人不眨眼的变态杀手。
;;;;;;不过沈冬雷却很容易交朋友,随便哪个人,只要跟他交谈超过两句话就会发现,他是个忠实诚恳的男人,有一副好心肠。
龙依就曾经对他说过,倘若他肯多转几下脑子,凭着他的亲和力和聪明才智,去选美国总统都不成问题。
但沈冬雷对名利那些东西却没有太大的兴趣,纵然费尽心思去抢夺,有没有命享受还是未知数呢!
他喜欢平静而安宁的生活。
这种个性注定他能创业,却无法开辟出大片江山,但绝对可以稳稳守住基础,永不动摇。
可从柳心眉找上他开始,平静和安宁就彻底远离他的生命。
他一觉睡醒,打开门准备做生意,突然就被一大片花海给淹没了。
好多、好多、好多的剑兰和满天星,多到他两只手都无法合抱住。
要知道,台湾的土地面积并不大,尤其是台北,简直是寸土寸金。
他在台北租这样一个四十余坪的工厂,每个月租金就要好几万,差不多就跟他的收入打平,虽然有剩,也不够太大的开销。
而这块四十余坪的地方还要隔出他的休憩处,剩下来的面积就更小了。
蓦然地,一片花海淹过来,几几乎乎就要占满他整座工厂。
他毫不怀疑,自己就要淹死在这片剑兰海中了。
「搞什么鬼?」他低咆。这时才觉得自己长得太高大了,挤在花海中,连要移动都很困难。
「请问是沈冬雷先生吗?」一个年轻的声音自花海另一端传过来。
「我是。你是谁?为什么一大早送这么多剑兰到我家?」这是准备谋杀他吗?被花淹死倒是种特别的死法。
「这是一位柳小姐订的花,请你签收。」现在店员也有些后悔了,不该如此莽撞将花束挤进来,瞧,整座工厂都塞满了,如今他们是听得见对方说话,却无法瞧见对方的人了。
唉,九百九十九枝剑兰实在是太多了。
尤其他家老板听见一开门就做成这么一大笔生意,买方爽快付现,连零头都不计较,老板更开心了,又多送一大把满天星,弄得这束花要开大卡车载才送得过来。刚刚他还是连推带拉才将花束弄下车,又请了两个路人帮忙把花束挤进门,现在想再把它弄走……他怀疑自己有没有那把力气。
「柳小姐?」噢,上帝,一听到这是柳心眉的杰作,沈冬雷几乎要跪地惨嚎天道不公了。
为什么柳心眉非要嫁他不可?都跟她说了他们不可能,结果……她昨天抢去他的初吻,他还没哭,她居然感动到掉泪,说什么早知道吻他的感觉如此美好,早一年前相遇时她就把他锁在身边狂吻个够本了。
弄到最后,好像被欺负的人是她似的,因为他不肯贡献双唇让她一次吻个够。
后来还是他好声安慰,多方劝解才止住她的眼泪。
可她死活不肯离开,非求得他点头答应结婚不可。
然后,她占据了他的家、占据了他的睡房、占据了他的床铺。
他好可怜,被强吻就算了,连房子也丢了,这称不称得上人财两失?
「对面是沈先生吗?你有没有办法过来签收?」被卡在外头进不来的店员对沈冬雷发出求救声。
「你觉得呢?」这束花把他的修车厂塞得满满的,现在他连动都动不了了,还谈什么出门签收去。
「那……」店员也很为难,没得到签名,他回去很难跟老板交代啊!「你有没有印章,扔一颗过来让我盖一下?」
唉!沈冬雷只想仰天长叹,出是出不去了,不过返回屋内取印章倒是可以。
「你等等。」麻烦是柳心眉惹的,他也不想找花店店员的碴,爽快地转回去拿印章。
半晌,沈冬雷取了印章回来,喊道:「我现在就把印章丢过去,你盖完,直接将印章放在门口那辆白色福特车上就行了。」
「谢谢你,沈先生。」严格说来,这乌龙场面店员也有份参与。难得沈冬雷不计较,爽快地给他方便,店员很是感动。
「不客气。」沈冬雷的声音有几分意兴阑珊,店员接到印章,盖完后很快就走了。但他该怎么办?就让这么一大束花卡在屋里动弹不得吗?
真是该死,到底柳心眉买这么多剑兰要干什么?填平全台湾的公墓也用不着这么多的剑兰吧?
还是先把它推出去吧!请所有的街坊邻居帮帮忙,每家分个十枝,就当美化环境喽!应该可以解决这麻烦。
他用力推着花束。「可恶,好重。」先塞两片巧克力进嘴里再推。
幸好他还有几把力气,不然非被卡死在这里不可。
那花束一寸一寸地被推出了工厂。
沈冬雷额头的青筋都冒出来了,好喘,他边使劲、边往嘴里塞巧克力,好像那是他专属的大力丸,吃了它,他就有力气解决这把大到离谱的花束。
「哇,沈冬雷,你干什么?就算要买花追女人,也不必搞这么夸张吧?」一把调笑的声音悠悠传过来。是龙依。
沈冬雷如遇救命恩人,差点喜极而泣。
「九小姐,-来得正好,请-帮帮忙将这束花拉出去好吗?」他在屋里喊。
龙依到底是受过严格体能训练的,手底下的力气不比他小。
两个人整整推拉了半个小时,终于,那束大到可怕的花束被弄出修车厂,分解完毕了。
沈冬雷几乎是趴在地上喘气,只剩些余的力量用来把口袋里的巧克力送进嘴巴里。
龙依虽然也是满头大汗,倒还站得住。
「你最近一定没有看电视。」瞧他拚命吃巧克力的模样,她忍不住打趣他。「男人在这种时候,应该去喝蛮牛才对,巧克力有什么用?」
「-去买?」他现在连动一下都没力了,还蛮牛咧!难道喊一声「我要蛮牛」,天上就会降下蛮牛给他喝?
龙依想了下,摇头。「我累了。」她原本是想来吃顿早餐,顺便跟他道别的,她又接了新工作,这回准备去泰国。
谁知一来就碰见这档事,累了大半天,肚子空空如也,哪还有力气走去超商买蛮牛?
沈冬雷一声不吭。他更累,累得脸都青了,现在只想爬回房间睡它个天翻地覆,可惜他连爬的力气都没有了。
唉,谁来救救他?好累,感觉身体里所有的精力都被怞空了。胸口疼得像要裂开来。
巧克力已经救不了他,他觉得头晕目眩,就要昏过去了。
他的灵魂一点一滴地被黑暗给拖了过去,就在神智几乎全失的时候……
「雷哥哥。」柳心眉的声音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淋得他一把透心凉。「你趴在地上做什么?」
煞星又上门了,沈冬雷连最后一点力气都消失了。他觉得从今以后,光明再也不会降临在他的生命里。
「哗!」虽然刚才龙依已经稍微听了沈冬雷对那把恐怖大花束的解释,也知道柳心眉找上门来的消息。但这还是她第一回面对面将柳心眉瞧个仔细。
平心而论,柳心眉不论容貌、家世都属上等。这样可爱的女孩,怎么沈冬雷就是不动心呢?难不成他不是自己口中的三分钟英雄,事实上……他也许连三秒钟都不行?再不然他就是同性恋。
嗯,两种都很有可能。站在同为女性的立场,龙依忍不住想要警告柳心眉一下。「-是柳心眉小姐吧?」
「我是。」柳心眉打量着龙依,有一股比较的意味存在。
龙依是何等精明的人,一下子就看出她对自己立场的怀疑。
「别误会,我跟地上这家伙只是普通朋友,没有一丝一毫的男女之情。跟-打招呼只是看在大家都是女人,有点事想警告-一下,我知道-很喜欢地上这家伙,不过……嗯,他有个外号叫三分钟英雄,-知道吧?」
柳心眉摇头。「那是什么意思?」
「就是快枪手的意思。」
柳心眉还是不懂。
「唉呀,这么明白的暗示-都听不懂,就……」龙依毕竟也是未婚闺女,太粗俗的话语教她如何出得了口?「-转个脑子想一想啊!快枪手……很快,三分钟解决……」
柳心眉真的如她所言,歪着头想了许久。
「不明白。」无奈,她依然不解。
「真是……」怎么这样天真单「蠢」?龙依几乎要骂粗口了。「说白一点吧!他那方面有问题-考虑清楚,如果这样还是想嫁他,那就嫁吧!否则最好快快回家另择良婿去。」说完,她走了,也不管柳心眉到底理解了几分。
所幸柳心眉不是笨蛋,她完全懂了。如炬的目光瞬也不瞬从沈冬雷青白的脸一路移到他的两腿间,然后,就再也没移动了。
「骗人的吧?」良久,她低呼。
老天保佑沈冬雷现在昏迷不醒,否则非要吐血身亡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