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歌倚在明黄人影的怀里,任其在自己身上摆弄,皇帝把最后一支珠翠别在那捧乌发上后,满意的笑了笑:「这才像朕的贵妃,」捧着舒歌的脸,对着桌上的铜镜,两个亲昵的影子显在了上面:「你看,朕的舒歌多漂亮,」扣过下巴,突然皱皱眉:「怎么回事,脸色这么青,」手指向上划过略显干裂的唇,「这唇也没有一点血色,」伸手沾上一点胭脂,一抹,「嗯,这样才好看,待会叫膳房多端些补品过来,记住了可要吃完,否则,朕一口一口的喂你。」
看着那抹上了殷红的嘴,像在极度诱惑自己似的微张着,有些痴迷的盖了上去,勾住了里面的紧紧的不放,浮起了,忍不住的探索那具无甚反抗的身体,直接挤压进那片皱褶,昨夜的疯狂使得那处还在淤肿,冰凉而颤动,看着那张难受的脸,不由暗叹一声。
「舒歌,朕很爱你,真的很爱,在这世上,只有朕不会离开你,你只能相信朕一个,」深深贴住对方的面,「好好休息,朕等会就回来。」在耳垂一咬,起身行了出去,出到门口,顿了顿,「舒歌,瑞亲王过两日可能要娶侧妃了,人选就是严将军的妹妹,朕见过那女子,两人很般配啊。」
舒歌一震,连日来的木然,终于有了丝浮动,很久很久,对着一屋的宫人,包括那又被召来的小宫女,淡淡地:「我累了,你们都下去吧。」
屋里很安静,只是偶尔听见自己浅浅的呼吸,转过脸,对着那镜中的人,华丽的头饰缀满了发,被女子抹唇的朱砂,点在了自己的嘴上,忽然轻笑一声,一个男的,成了别人的妃子,还成了贵妃,贵妃——
自那日醒后就被那人封的,模着对面的镜,喃喃地:「贵妃,你看你像什么东西,这么难看,男不男女不女,真难看,其实,是你自作自受,幸福,哼!」又笑了笑,幸福就那么容易得到,活该,一切都是自己活该的,如最初那样自由自在的多好,偏要去想什么情爱,所以都是活该的,现在,还剩下什么,自由吗,模上发上的头饰,是的,自由,怔怔的看着,金灿灿的吊坠一闪一闪,亮得夺目,这次,要自由,解月兑了就真的自由了。
瑞,缓缓张开了嘴,你,好狠,金饰最后一晃,耀眼的光茫被柔软的嘴唇盖住了……
啊,玄妃隔着那稀疏的珠帘,便看到舒歌正在把手上的金饰往嘴里送,由于有些过大,那人仰起颈脖,努力的吞咽着。
「快,快来人,」玄妃不顾臃肿的身体,率先往里冲了进去。
「舒妃,」玄妃叫唤着,紧跟着进来的宫人按住舒歌,「你快张嘴呀。」
宫人们慌乱而恐惧,敲打,扳捏,哀求,如果这个男的出了事,那么大家都别想活了。
舒歌只觉有无数双手在阻止,阻止自己获得自由,那最后的一点希望,绝不能再溜走了,绝不能再被夺去了,舒歌死死的咬住牙,那东西卡在喉间,痛苦的透不过气,是不是快要死了,那些晃动的人影,那玄妃焦急的脸,还有小宫女的哭叫,再忍耐一下,再一下我们大家都可以解月兑了。
渐渐的,嘈杂的声音安静了下来,那无数双手也都缩了回去。
「舒歌,你把嘴给朕张开,」明黄就伏在了头上,两颊被死死扣住,「舒歌,如果你死了,这里所有的人都得给你陪葬。」
皇帝怒喝着,用手去抠那排闭合的牙,五指竟有些颤抖,「朕发誓,如若你去了,朕便立即踏平那瑞王府,朕发誓!」一字一字的吐出。
皇帝眼中的火焰,灼灼的燃烧着舒歌,乌发有些凌乱,胸膛起伏着,手上,却再无动作。
嗯,舒歌神情一动,候在下巴的手,便不失时机的用力一错,咔的一下扳开了下鄂,皇帝探进去,便勾住那金饰硬往外拉出,金灿灿的,华丽的饰品划过柔女敕的壁肉,带着丝鲜红给拽了出来,那形状优美的颗颗晶亮上,挂着些模糊的血块,唔,舒歌痛苦的伸出手臂,在空中抓了两下就给摁住。
「说,还吞了什么,快说,还有吗,快说啊,」皇帝暴吼着,「快给我吐出来,吐出来,」手指伸进喉间用力的抠动,引得舒歌更是痛苦的干呕。
「皇上,皇上,」玄妃大胆的拉住皇帝,「舒妃他很难受,臣妾刚才只看到这个东西,应是没有别的了。」
皇帝死死的,狠狠的掐住舒歌的两颊,坚硬的指甲渗进了肉里,青白的脸色有些扭曲:「舒歌,朕再问一次,还有没有吞其它的,若是敢骗朕,朕马上让刚才那些话变成真的。」
舒歌呜咽一声,艰难地摇了摇头。
皇帝盯着那满是艳红的嘴,那片红色,刺过了眼眸,戳进了心脏,「你们,都给朕滚,全都滚。」一瞬间,宽敞的寝宫只剩下两人。
粗重的喘息和着细微的申吟飘在空中,啪,皇帝扬起手,重重的,狠力的掴了过去,嗯,舒歌闷哼一声,便立刻被灼热的唇给压住,皇帝紧紧抱住眼前的男子,以着无比的迫切,辗转而猛烈的缠绕住对方,嘴里浓烈的血腥和着一股强烈的死亡的味道浸染过来,皇帝一窒,更加疯狂的啃咬,厮磨,吞噬,瞬间,两人口中全是一片鲜红。
皇帝抬起头,血液染红的唇瓣,晶亮而燃烧的眸子,临近边缘的暴发,危险而美丽,「舒歌,你居然敢寻死,朕不许,听到没有,朕不许,如若还有下一次,朕定如刚才所说,让所有的人为你陪葬,包括他,」-紧了手臂,冰冷而残虐,「朕绝不是说笑,你想他们都为你一个送命,你想瑞他死在你手上。」
舒歌艰涩的拉住皇帝,嘶哑的开口:「不要……伤害……他。」
哼,皇帝轻轻擦去对方嘴角的血渍,揉着那受伤的喉咙:「记住了,你的生死是由朕决定,」模住唇角的手突然用力,「你所有的都由朕来决定,」一把抱起已说不出话的舒歌,走向龙榻,「你是朕的。」
抚过乌发、耳垂,「这是朕的,」划过眉尖、锁骨,「这也是朕的,只有朕,才有权利对待它。」强势而独断,阴骛而不容置疑的压上,刻下一个又一个与唇上同是艳红的印记。
经过这样的闹腾,由原来的人手上又增加了一倍来看住舒歌,而舒歌的嗓子受了损伤,说话暂时会有些困难,当御医把这个结果告知皇帝时,面色阴沈的皇帝,只是冷冷的望着舒歌的颈,而后不停地摩挲着那处,此后,只有玄妃来探视过,而皇帝也只放了玄妃一人进来过。
玄妃看着颈上缠着一圈白布的男子,第一次见到他,虽然衣着简朴,但神清气爽,第二次便是护着自己摔进了水池,谦卑而淡然,可是现在,那眼神透过自己,涣散而无力,想起那吞金时仍是一脸漠然,不由一阵凄然。
「舒妃,皇上对你真的不一样,凡事不要想太多,否则,苦的是自己,」玄妃抚了抚突出的月复部,「你,有些事还是忘了的好,你现在已是贵妃,注定要在这宫里待一辈子了。」
嗯,舒歌有些困难的开口:「忘了,我也想,可是,已经刻到骨子里,忘不掉了,」侧过脸温和的一笑,「对了,谢谢你,那日救我。」
玄妃一愣,忽觉一股酸涩升起。
「要是,那时去了,不知他会怎样,咳咳,」舒歌慢慢抓紧了衣襟,表情有些痛苦,「我觉得这里很难受,」
「难受,要不要叫御医,是不是伤口……」
舒歌摇摇头,按住胸口:「是这里,好象很气闷。」
玄妃怔怔地:「气闷,就哭出来吧,哭出来就会顺了。」
「嗯,我哭不出来,」舒歌轻轻地,「而且,一个男的哭,很难看。」
舒歌,玄妃扭过头,一股热汽冲上了眼框……
***
「怎样了?」沉沉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里有些突兀。
「王爷,舒妃已无大碍,只是伤了嗓子。」
舒,瑞王心中一抽,尖锐的痛楚戳到了最深处,整个身体都跟着蜷曲起来,那个人,又受苦了……
***
宫人调熄了最后一盏灯,悄声退了出去,玄妃迷迷糊糊的侧着身,这两天总是睡得不踏实,昏暗的黑影时隐时现,玄妃气息一窒,只觉浓浓的阴影压了下来,未及开口,便被按住了。
「玄贵妃。」低低的声音穿过耳畔,鹰般的眼眸在黑夜中闪亮。
「王爷。」玄妃惊愣的望着面前熟悉的男子,细细的喘息在暗夜中流淌。
***
「主子,该吃药了。」
「嗯,放着吧。」
小宫女为难的端着:「可是,等会还有。」
「我,实在吃不下。」
舒歌抑住胃里的翻腾,这些天疯了般的用药,常常是一碗没喝,另一碗已端来了,整个寝宫都弥漫着浓浓的苦味。舒歌看着宽大的屋子,那日后,稍微利点的器物都被搬走了,连自己身上都没有一件饰物,抚住了喉部,那里又隐隐的泛痛。
「舒妃,该吃还是要吃,这样才能快点好,」带着侍卫进来的玄妃扭头对着小宫女,「再去取下一剂来吧,你们也都下去吧,由本宫陪着呢。」
小宫女吁出口气,退出门外。
玄妃望着那乌黑的一碗叹道:「难怪你吃不下,他们怎么也不备些糕点,我去让取些来。」
「哎,不用。」沙哑的声音来不及唤出,人影已转出了珠帘外,舒歌起身踱了两步,才细细喝了口,药性刺激到伤处,竟疼得异常,手一抖,便要放下,忽然,旁边的仅有一个跟着玄妃来的侍卫,上前一步,伸手就盖住了端着碗的手,满满的包住,没有放松。
舒歌一震,盯着覆住自己的,心上倏地狂跳起来,那汤药一点一滴的抛洒出,流过那人的指缝,滑入自己的手心,五指渐渐收紧,再收紧。
「舒,」一声轻唤,热烈而痛楚,透过耳际,穿过身体,烫入心扉。
「舒,」双臂揽上腰畔:「我很想你。」扳过头,湿热的唇,吻上了裹着白布的喉。
舒歌眨了眨眼,刺痛的喉壁似火燎般,随着吮吸越发滚烫,烧透了四肢,烧红了眼睛。
「瑞,」舒歌一把掐住了瑞王的肩头,「你,你怎么,」忽然脸色一冷,「你走,我不想再见到你。」
「舒,」瑞王定定地:「我爱你,从来没有停止过。」
你,舒歌一用力,指甲深深嵌入了那块柔软的肌肤,第一次带了丝怨恨:「你这个混蛋。」
「是,我是混蛋,又让你受苦了。」模索着那处白色,瑞王心痛难忍,听着说话都带着喘气,含混而艰涩,不知当时受了多大的罪。
「舒,我没多少时间,你听我说,」捧着舒歌的脸,无比认真而急切地,「我爱你,从未变过,那日回来,我看见皇上他占有你,」见舒歌脸色更加苍白,模了模那捧黑发,「从他的神态,我就知道了他和我一样执着,你来我那里时,王府已被盯上了,舒,」瑞王面色一沉,黑眸更为幽深,「他如此费心思对一个人是第一次,他不会放过你的,无论我们避得多远,他都不会放过我们的,既然,退让没用,那就干脆夺取,这次,我一定把你带走。」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有点混乱,我不明白,你那日在王府不是说……」
「舒,那日所说,情非得已,我爱你,永远,我刚才说了,皇上他已盯住了王府,所以,这次要换个方式把你带走,本来我今日都不该来的,可是听到你自残,我就再也忍不住了。」
看到瑞王一身侍卫装扮,舒歌有些惊疑:「你扮成这样,刚才是跟着玄妃进来的。」
「嗯,你什么都不用想,只要相信我,永远别再做那样的事,」伸上前又模了模喉间的白布,「我必须得走了。」
「那个,」舒歌盯着这个男人,有些费力的开口:「皇上说你和将军的妹妹……」
瑞王点点头:「对不起,这个是真的,我怕严青有二心,所以娶了严娌,这样他就会一心一意的帮着我了,舒,」瑞王脸上一整,「以本王生命起誓,我瑞亲王只有一个真正的王妃——舒歌,生生世世,无论多少轮回,」吻上那片有些颤抖的唇,「等我。」
舒歌狠狠的盯着瑞王,抓在对方肩上的手,紧得连自己都有点发疼,忽然对着那人的肩就是一抡,男人的力量使得瑞王往后趔趄了几下。
一愣,瑞王压低嗓子笑了声:「我的舒也会打人了。」包住那拳亲了亲:「等我,」迅速地往外面望望,「没时间了,以后让你慢慢罚,慢慢打回来,」随即退到外室。
门,咔地打开,玄妃淡淡的点点头:「舒妃好生休养,我就不打扰了,」转身便消失在门外。
舒歌模上还有余温的嘴,刚才犹如梦一般,思想还是混沌不清的,只觉那个绝情的瑞王还印在脑中,还让自己痛彻心扉,甚至心灰意冷的想了结一生,可现在,舒歌深吸口气,现在,却又恢复了以前的那个情深款款,那么大的转变根本就无法反应,如果适才都是真的,确确实实发生过的,那么,瑞,还是以前的那个瑞,还是那个爱着自己也是自己爱着的瑞,真是这样吗,真的一点都还没变吗?
那自己吃的苦也就值了,舒歌摩挲着喉部,刚才的话语中,瑞又要去做些事了,皇上是真的不肯放过自己吗,还有,刚才那短短的时间里发生的,那些犹在耳边的话也都是真的,也确实不是梦。
舒歌坐在床沿上,一会皱眉,一会又释然,有些惶恐,有些惊疑,反反复复,怔忡而不安的心绪一直缠绵在了心头。
此后几天,舒歌再也没见到那个人,也没有半点消息,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的平静,只是,这期间的后宫仍是发生了件大事,玄妃以七个月的身孕产下一位小皇子,皇上赐名区黎,以此,更加奠定了后宫之首的地位,大家纷纷意测,这后位十之八九非她莫属了。
舒歌侧着头听着小宫女不停地说着话,为了给自己解闷,小宫女天天不留余力的把宫里的事说给自己听,虽然哪儿也没去,倒也知道些事,舒歌深吸口气,那玄妃,应该是找到了她自己的位置了吧,那么自己呢,这一次又真能候得到吗,思绪又飘了起来……
「舒歌。」皇帝一进屋便搂住了那具身躯,咬上那越来越淡的嘴唇,深深一吻后,马上的,掀开衣襟,覆住了那片肌肤,看着青紫交错的咬痕,皇帝的下月复一热,肆虐的激情已然升起。
「舒歌,你让朕离不开你了,」扣住腰一提,让其跨坐在了自己身上,皇帝的一刻不停留的刺进了对方的体内,「唔,爱妃的这里越来越让朕舒服了,」伸手圈住了舒歌的男性,那处在手里始终是柔软的,「舒歌,你也舒服吧。」
望着舒歌痛楚而无半点欢愉的脸,那股肆虐就更加强烈,兴奋的狂猛的抽动,尖利的指甲扣进了舒歌的腰里,浅浅的,渗出一丝淡红,再次重重的顶入最深处,的艳红染上了皇帝美丽的脸颊,闪亮的细长眼眸显得异常妖冶。
嗯,舒歌咬紧下唇,被掐住的双腿微微颤抖,喉间火辣一阵烫过一阵,密密的汗珠浸透了脖上的白布,皇帝忽地翻过舒歌的腰,一把按住那背部,从后面狠狠的冲刺,隐约的,一缕淡红从那处相连的部位渗出,舒歌仰起下巴,艰涩的张了张口:「救……放过我。」
粗重的喘息来到耳边:「嗯,朕这就来救你。」皇帝极尽欢愉的攀到了顶峰,重重的盖住了身下的躯体,刚才的那处淡红已变得浓烈,缓缓的,沿着大腿根部流下。
「舒歌,你真是让朕极度愉悦,朕的舒歌,」扳过身子,吻上已无一点颜色的唇,「朕的宝贝,朕爱你,爱得想把你碾碎了,再吞进肚子里,谁也挖不走,」皇帝一根根的舌忝弄着对方的手指,「舒歌,当朕的皇后好吗?」
舒歌一动:「不,不要。」
「真不想要,朕可以给你。」
「不要,不要,咳咳,」张开火燎般的嗓子,「不要,咳,玄妃,她能当好,咳。」
「乖舒歌,你不要就算了,」宠溺的拍着背,「玄妃是不错,也很识大体,嗯,」皇帝微微一笑,「舒歌说怎样就怎样,朕都听你的,朕的宝贝。」
皇帝未放开的手,用力的搓揉着舒歌的那处男性,终究无法抬头的伴着身后越来越浓的红色,显得刺目又痛苦。
第二日的临朝,皇帝便立了玄妃为大良皇后,如预期所料,并无多大争议,关于太子之位,众人猜测,如无意外也应该是玄妃之子了,只是在册封大典时,大良的皇帝,竟然是揽着这些时日被议论颇多的舒歌,同时进行皇后与贵妃的册立,当两顶一样的头冠分别戴上玄妃与舒歌头上时,仪式被推到了最高点,哄闹与嘈杂透着嗤笑与不满,成为大良史上最奇特的封后大典,多可笑,珠翠环绕,富丽无比的头冠被戴在了一个男子头上,也是,多滑稽。
***
瑞王踩着一路的阴暗,来到王府最深处的小屋,推开门,朝着里面等候的人影一点头:「严青,你来了。」
「属下叩见王爷,」严青一倾身,被瑞王按住:「不用多礼,」
瑞王拍了拍对方的肩,「娌儿是我王妃,你我是一家人了。」
「严青不敢,王爷突然唤我,是否事情有变?」
「嗯,我不能再等了,计画要提前。」
严青沉默片刻,缓缓开口:「这样也好,皇上最近频频调遣人手,要再拖下去,实有影响。」
「嗯,我也是这样想的,况且,」瑞王抿紧唇,嘴边的皱褶深刻而清晰,况且,不想让那个人等太久,昂起下巴,紧紧盯着严青,「严青,本王承诺,严娌将会是一国之母,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太子,而你便是国舅。」
严青一动,抱拳一揖:「严青明白,王爷,严青就告退了。」
瑞王握住对方的手臂,用力一捏,随即放开:「那么,你就小心了。」看着矫健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瑞王转过目光,舒,不会太久了,你等我。
情人的誓言从心底渗出,随着幽暗飘走,不知那一边的爱人是否能接到。
***
严青驾着马,从一条幽密的小路迅速返回,这是条与来时不同的道,而且还要慢上几天,但是隐蔽性好,恐怕那一条已被盯上了,严青一抽马鞭,迅速往前骑去,后面的侍卫也快速的跟上,突然,严青拉住缰绳,奔跑的马硬生生被截停,凹凸的地面印出了一条划痕,严青模向腰际,扣住佩刀,旁边的侍卫警戒的盯着前方,一时间,谁也没有动作,四周寂静异常,只剩气息缓缓的流动。
慢慢的,一阵,一群人围住了严青,青紫的上衣绣着龙腾图案,为首的一裂嘴:「严将军,皇上有请。」
严青眼一眯,倏的抽出佩刀:「山野之间,胡说八道,冒充皇命,斩。」当先向前冲去,砍下两个挡路的,接着又剁下一个脑袋,迅速的,又围上一群青衣人,严青刀一挥,掉转马头,往左边窜去。
忽然,尖锐的哨声响起,一张密实的黑色罩了下来,严青暗叫一声不好,翻下马身往后疾退,同时带出靴里的匕首,大吼一声:「快散开。」
剩下仅有的几名侍卫立即退开,只听那哨第二次响起,刷的前后左右,便被一片黑色罩住,严青一手撑起网丝,右手一割,刚探出半个身子,第二张网盖了下来,紧接着第三张……网,迅速收拢,一瞬间,便被困在了中央,严青转过头,只看到被缚住的几名随从稍一挣扎,就见血光一起,全被削掉了头颅,耳边劲风一起,严青倏地回首,只来得及看到一把闪亮向自己劈了下来……
***
黑暗渐渐消退,清朗而低沉的声音在室内回荡:「严将军,你可安好?」
严青费力的睁开眼,一张绝美的容颜映入眼帘,严青动了动四肢,一阵清脆的铁链声在沉闷的空气中响起。
「严将军,朕有些时日没看到你了,怎么回来只记得到瑞王弟那儿去,也不来探望下朕啊。」
严青沉默不语,半晌才开口:「皇上恕罪,严青是不敢打扰皇上休息。」
「哦,」皇帝微翘嘴角,「是想着快点赶回去召集兵马,好当国舅爷吧,」皇帝欺上前,伸手按住严青的肩膀,「严将军,你说朕要现在就把你给处置了,恐怕也没人知道吧。」
「皇上,严青没犯什么罪,皇上处置严青恐有人不服。」
「不服,谁不服,将军的手下吗?」皇帝的笑颜更是动人,「谁不服就一并处置了,杀一个人的理由可是很多的,对了,将军,」按在严青肩上的手一用力,「朕记不太清了,将军的家里有多少口族人呢,还是请将军帮朕来数一数。」明艳的眼眸灼灼的盯着,闪亮而妖冶,严青仍是毫无表情的脸被丝阴影遮住,只是抿紧的嘴,干裂得有些青白。
***
夜晚寂静而又幽深,肃穆的皇宫犹如沉睡的巨兽,暂时收起了白日的狰狞。
「王爷,」守宫门的侍卫从门上的开口处看到一身黑衣的瑞王站在外面,束发的玉扣在宫灯下发出淡白的光晕。
「开门,本王有事晋见皇上。」
侍卫一愣:「王爷,请容属下去禀报。」
「放肆,」话没说完便被喝住,「本王可是能自由出入宫门的特权,再不开门,本王定叫皇兄撤了你。」
冷硬的目光盯得侍卫一慌,「王爷恕罪,属下一时胡涂,竟然忘了。」急忙拉开大门,瑞王跨进来,却没向前,忽然手一抬,一把银光插向眼前的侍卫,未及哼一声,那侍卫便倒下断了气,旁边的另些全都呆住了,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瑞王沉声一喝:「快进来。」
接着一群人迅速的冲入,举刀便向剩下的侍卫砍去,见势不对,其中一个回头就跑,同时模出哨子,瑞王执起短刀狠狠插进了那侍卫的后颈,那侍卫只吹出半声哨音便扑倒在地,瑞王眼眉一挑,「快一点。」随后更加凌厉的砍倒最后几个,虚掩上门,处理掉尸体后,快速向前疾步,虽然刚才那声哨音,短而无力,但难保不被发现,看来,动作得再加快,熟悉的路径似乎比以前长了一倍,那已望见的寝宫便是所有的暴发点了,只要进入了那里,挟住了那人,瑞王心里一翻腾,舒,我这就来接你了,这次本王要踏上龙椅,那么,就再无人能阻碍我们了,也再无人要伤害我们了,皇兄,我知道,我们始终是有要相对的这一天的。
今日的夜似乎很静很黑……
「谁?」一队侍卫拦住前面,「是本王。」
「哦,是瑞王爷,」领队的头领望向瑞王身后一队人影,「王爷这么晚了还带这么多人来,是有要事吗?」
瑞王一动,「本王什么时候进宫,带些什么人连皇上也不会过问,你是什么东西,居然如此不敬,冒犯皇亲可当死罪。」
「王爷恕罪,属下只是确保皇上清休,不受侵扰,如有要事,恕属下先去通报。」
「不必了本王自己去,」瑞王向前一跨。
「王爷!」对方毫无退让之意,「王爷请慢,容属下去通报一声。」
瑞王脸色沉下,眼眉慢慢聚拢,这个时候,那严青也已进宫门了吧,瑞王伸手缓缓按向腰际的佩刀……
「瑞王弟,身体可好啊,找朕有事吗?」清冷的声音划进濒临暴发的气流,皇帝慢慢走向前,一袭明黄在暗中泛着微亮。
「皇上,本王是来向皇上要回一件东西的。」
「哦,瑞王是有什么丢在宫里了。」
「是一件很重要的宝贝,我得亲自拿回。」
「看来是件稀世之宝了,想必人人都想得到,既然瑞王无力好好保护,那么,也就没资格要回了。」两人遥遥对视。
「所以,这次本王拼了命也要再重新夺回。」
严青,你快到了吧,瑞王伸手已扣在了刀把上,后面一阵脚步,一条人影快速挨进瑞王。
「严青!」看见熟悉的面容,瑞王精神一振,「快动手。」
刷地拔出腰刀往前面的侍卫一砍,急速朝那袭明黄移去,宫里的侍卫急步挡在皇帝前方,阻止瑞王的侵入,皇帝微微向后一退,仰起下巴朝着瑞王身后一记冷哼,「瑞亲王试图弑君,严青,你还不给朕拿下。」
瑞王手一滞,只觉耳边一道劲风,挥手一挡,同时人被震开几许,「严青,」瑞王看着向自己袭来的身影,心上慢慢的沉寂,「想不到是你,」眼珠更为幽深,「他也不会放过你的。」
严青神色古怪,突然收住刀锋:「我知道,所以王爷快走吧。」身势一转,竟向那皇帝扑去,两旁的侍卫先是一呆,随即迅速靠拢过来,护着皇帝往后退,明黄的身影沿着长廊一阵疾走,两边的人马不分上下,皇帝美丽的眼眸射向厮杀的一团,再往严青与瑞王身上来回转动,忽然一笑:「朕就知道,有些狗是养不熟的。」
一阵尖利的哨音划破夜空,在沉闷中显得格外凄厉与刺耳,顿时,火把通明,训练有素的卫队整齐的围住,弓箭手拉开满满的弯弓,如狂野的猛兽,蓄势待发,严青回过头,围住自己的领头的将领赫然是昔日的手下。
「严青,」皇帝幽冷的声音对着被围住的所有人,「你说他们是听命于大良的皇帝,还是听你这个反贼呢?」
严青大喝一声:「王爷,往左侧走。」奋力一跃,劈开了挡在前面的侍卫,刺过那身明黄,一记闷哼,红色染上了皇帝的肩膀,两眼一瞪,皇帝朝着上方一吼,「还不放箭。」
嗖嗖的声响刮过耳际,刺进了血肉之躯,严青脸上一阵扭曲,扑倒在地,侍卫一拥而上按住了地上无力反抗的身躯,同时惊呼:「皇上受伤了,快传御医。」
皇帝捂住肩上的红色,冷冷看着提刀的瑞王,缓缓开口:「你输了。」
通红的火把越拢越近,灼热的气流扑面而来,瑞王静静的站在中央,盯着前方的皇帝,大良的天子,自己的亲哥哥,许久,缓缓的放下刀:「其实,舒他很怕孤单,他也很需要温暖,好好的疼他,假若有一天你腻了,就放他出宫,给他自由。」
闪烁的火光辟啪作响,皇帝的脸上忽明忽暗,「来人,严青伙同瑞亲王逆反弑君,罪当处死,现押入大牢,严青明日当斩,瑞亲王听候处置。」接着跨前一步,「朕永远不会放他出宫的。」清冷而坚决地宣布着,肩上那处红色越来越浓,越晕越开……
***
宫人静静的守至外室,虽然一般不会有什么事,但仍不时的往里那躺在床上的男子望望,以确定是否安好。一阵轻巧的脚步靠近,明黄身影便闪了进来,宫人急忙跪下,刚要出声就被皇帝止住,「贵妃可有惊醒?」
「回皇上,没有,一直安睡着。」
嗯,皇帝微一点头,就跨向了里面,宫人悄一抬头,皇帝肩上醒目的血迹映入眼帘,啊,宫人张大了口,皇上怎会有伤……
皇帝望着床上安详睡着的舒歌,俯,就把他搂在了怀里,晚上吃伤喉的药时掺了迷药,没一会就睡得沉沉的,那朴实的五官安宁而平静。
「舒歌,」皇帝吻了吻发际,在耳边轻唤,「现在,终于只有我们俩了,朕的宝贝。」帐幔一飘,遮住了两条身影。
***
天色大亮,舒歌坐在软榻上喝完最后一口药,接过了小宫女递来的漱口水,昨天晚上睡的特别沉,后来又突然被那皇帝弄醒,接着便是一场疯狂的占有,舒歌厌恶的闭了闭眼。
瑞,心底轻唤一声,怎么又没一点消息了,自从那天如昙花一现后,再没半点动静,难道又在骗自己了,或是根本就是梦,根本就没发生过,他没进过宫,也没找过自己,只是自己一时的幻想,想到这儿,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不会的,舒歌模了模脸,明明清清楚楚听见他说仍然爱着自己,这次一定来带自己走,不会听错的,不会是梦,心上一阵烦躁,喉上的伤又像最初时的不适。
舒歌扭头看着小宫女:「兰儿,今天有什么新鲜事吗?」
「主子,有件事,呃,就是,」小宫女望望舒歌,面色难看地开口,「今天大家都传遍了,说瑞王爷昨天谋反,被关起来了,那个严将军今日要被处斩了。」
什么,舒歌的唇突然哆嗦的厉害,他是想用这种方法和自己在一起,应该早就感觉得到,从那天他说的话中就该知道了,弑君,谋反,哪一项都是死罪,舒歌捏紧手,只觉喉间一阵滚烫,浓浓的血腥充满口腔。
小宫女担心的看着未吭声的舒歌,苍白的脸上透明得印出肌肤下的丝丝血丝,过了许久都没有一点反应。
「兰儿!」舒歌站起身,拉住小宫女的衣袖往里带,直到最里间,忽然双腿一曲,跪了下来,「兰儿,舒歌求你一件事。」
啊,小宫女惊的一跳,跟着跪下:「主子别这样,有什么事,兰儿一定尽力。」
舒歌牢牢的盯着小宫女,瞪大的眼睛似乎有丝火焰在跳动,小宫女愣愣看着,忽然一缕害怕罩住了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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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皇后慈爱的亲了亲婴儿幼女敕的面颊,便命宫人安置去歇息了,桌上的烛光忽明忽暗,想起那晚瑞王来找自己时,恳切而深情的只求能见那舒妃一面,只为看看那受伤的爱人,如此显赫的王爷低声下气而又异常坚定的求着,触动了女性柔软的那处才答应帮忙的,看着那样执着的神情,他们,应该是相互爱着的吧,想不到瑞王存了这样的心思,那舒妃不知会怎样,忽觉眼皮一跳,有些不安的揉了揉额头。
「玄皇后……」沙哑的声音响起,玄后抬起头,看到一身宫人装扮的舒歌,暗叹一声,拉起便往内室走,「舒妃,你这是……」
「求皇后带我去见他一面。」
「这,本宫无能为力,你应去求皇上。」
「皇上不会让我去的,」舒歌脸色煞白,眼神却出奇的亮,「我只有求你了,我只想在他去之前见一面,只怕以后,」舒歌咬咬牙:「真的是阴阳两相隔了。」
「可是,我恐怕也未必可以进去,舒妃,我帮不了你。」
「不,你行的,因为你是皇后,」舒歌死死拽住玄后的手,痛楚而强烈地,「皇上今晚不来留宿,求求你,让我最后一次去见我的爱人。」
一股热流缓缓滑下,经过朴实的五官,滴落在被拉住的手背上,玄后一窒,这是第一次看到这个男子在自己面前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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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王定定的站着,心里有的只是平静,现在生死已不太重要了,只是想着那人,特别的想,想得心都蜷缩起来,舒,轻叹溢出嘴角,对不起,这次终究还是失信了,你可要好好的活下去,要快快乐乐,幸幸福福,我爱你,这一生,下一世,永远都爱你,「舒,」又是一声轻唤,不知道这气流能否把心底的爱语带到你身边。
牢门匡啷一响,只听到守卫为难的出声:「皇后娘娘,属下很难做。」
「一切自由本宫担当,况且……」声音暗了下去,一会儿,脚步声渐近,玄后带着宫人立在了当前,「你去看王爷。」玄后朝一名宫人抬了抬下巴,那宫人径直到牢门前。
「瑞……」嘶哑的声音是那个被想了千遍的爱人,瑞王先是一愣,立刻狂喜的跨上前,「你……」
舒歌即刻抓住对方的手,「你没事吧?」迅速打量了番瑞王,除了神态有些疲乏,其它的如同往常一般,看着瑞王似有千言万语要倾诉,舒歌摇了摇头,突然温和的一笑:「瑞,」亲昵的抚模了下对方的手心,「这次,我来带你走,」黑眸闪了闪,快速的往旁一冲,-住玄后侧身一转,「把牢门打开!」
拿出一块碎瓷片就朝玄后的脖子一划,一串细小的血珠慢慢的滑下,「不想皇后有事,就快把瑞王放出来。」
一时的突变,让所有的人都没了反应,愣愣的呆望着,舒歌再一用力,玄后白晰的脖子又是一条血痕划出。
「哎,」玄后吃痛的申吟一声,「你们还愣着干嘛,快照他的话做,本宫可是大良的皇后,要是有什么差错,你们有几个脑袋都不够砍。」见那守卫犹豫不决,接着怒喝,「该死的奴才,没见到本宫在流血吗,真的想掉脑袋?!」那守卫一哆嗦,无奈的打开牢门放出瑞王。
「瑞。」舒歌低唤一声,握着碎瓷的手有些发抖,瑞王安慰的望了望,便一劈,打晕了那守卫,接着回身拉过舒歌与玄后冲出牢房,而外面的守卫一看三人,先是一惊,接着便刷地抽出刀,大喊:「重犯月兑逃,快去禀报皇上。」
瑞王举起夺来的族刀,横在玄后的肩上:「谁敢妄动,本王立刻砍了皇后。」
而那些守卫却仍似要冲上来似的。玄后见状马上低叱:「放肆,你们不顾本宫了吗?」
突然,玄后带来的侍卫齐齐冲上挡住了那群守卫,其中一个开口道:「属下只管保护皇后娘娘,任何人得听娘娘的,不能轻举妄动。」
两队人形成对持,瑞王一看,拉住玄后往前推:「舒,快走。」三人朝旁里奔了出去,后面的人见此,再也忍不住的冲上来。
厮杀,呐喊,兵器的碰撞刹时划破了宁静的气流,格外刺耳。
「瑞,这边,」舒歌气喘地一指前方,模糊的,有个人影立着。
「瑞,是兰儿,快。」倏地瑞王脚步一停,拉住了舒歌,咦,舒歌疑惑地看着,那双黑亮的眸子盯着自己,然后,灼热的唇便盖了下来,熟悉的气息窜进了口里,窜向了四肢,进入了心底,舒歌一颤,双手环住对方的颈,主动探出舌去追逐,热烈而狂野的紧紧咬住,直到两人都喘不过气来,直到心肺都快要爆炸。
「舒,我的爱人,谢谢你,」瑞王深情的低语,「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随即牵过手朝前处迎去。
「主子,急死我了」小宫女奔上几步,「快点,主子。」舒歌接过马绳,「对不起,兰儿,舒歌只有来生再报答你了。」小宫女眼圈一红:「别这么说,我们都不会有事的。」瑞王跨上马微一点头:「本王也谢谢你,待来生同舒一起来还恩。」说完拉起舒歌与玄后骑上。「兰儿」舒歌轻唤一声。
「快走吧,主子。」小宫女一拍马臀,瑞王一喝,就驾了出去,舒歌微眯了眼,觉得有些刺痛,依照那人的脾性,小宫女只怕也只有一个下场,刚才或许是最后一次见到那小宫女了,兰儿,舒歌心上一抽,自己是不是自私了,要用别人去换取幸福,可是已经做了,就没得反悔了,看着越来越近的宫门,只要出了这门,这次就真能在一起了吧。
「谁?」守卫拦住马。「不准出声,去开门,否则便砍了皇后。」
两旁的人握住刀,没人动半分。
瑞王眼眉一挑,突然一拉马头,往前一冲,俯身对着最前面的人就是一刺,接着举着鲜红的刀架住玄后:「再不开宫门,下一个就是皇后。」
锋利的刀口上闪着红色的刺眼的亮光,玄后苍白着脸,低声开口:「放肆,本宫真要出事,皇上定会斩了你们,再抄九族。」
众人一慌,两个守卫慢慢打开一丝门缝,这时,后面传来一阵嘈杂,瑞王手上一摁,刀便向下入了几分,玄后痛呼一声:「好痛,快开门,本宫流血了。」
宫门咣啷拉了半开,瑞王一拉绳,半刻不停留的驾出了宫外,风扑打在身上,吹散了一头乌发,吹皱了一袭衣袍。
瑞王拉住了马头,停住了疾奔的马,顺势放下了玄后,便把舒歌揽至胸前:「对不起了,皇后。」
舒歌沙哑的声音透着暗然:「我们伤了你,对不起。」
瑞王一拥舒歌,无比真诚的开口:「谢谢,皇后,我们永生难忘。」
「别说了,」玄后望着偎靠的两人,「既然都做到这份上了,你们就要好好的在一起。」倏地拔下发上的簪,狠狠朝马臀一刺,那马儿一震动,撒开四肢往前奔去。
玄后静静立着,看着渐渐远去的人,耳边传来越来越近的马蹄声,一队人马猛的奔近,领头的是一身白衣的皇帝,来不及梳起的发散乱在空中,美丽的脸绷得有些扭曲,玄后看着愈来愈近的脸,耳边的马蹄重重的践踏,越过身边,毫无停顿,飞驰而去,只在那擦身而过时飘来一句:「拿下皇后。」
玄后按住肩上的那处鲜红,那刀伤竟是火辣辣的疼。
皇帝抿紧唇,手上的马鞭一下一下重重的抽在马臀上,全身散发的冷意厉过扑在面上的劲风,跑,朕看你们能跑到哪里去,舒歌,想不到你竟敢这样做,好,真不愧是朕的宝贝,抬起眼盯着前方若隐若现的影子,瑞,本来朕还有一丝犹豫,现在,可别怪我。
散乱的发和着飘起的衣袍在空中划起道道弧度,耀眼而张狂。
「皇上,他们快超出射程了,要是再进了前面的林子,就更难抓到了。」
皇帝眯了眯眼,手上猛力一抽,胯下的坐骑又住前冲了几分:「你们听好,若是伤了舒贵妃,定斩不赦!」手上的缰绳紧紧勒住,一丝闪光划过眼眸,「瑞亲王谋反叛乱,挟持贵妃,格杀无论。」
冰冷的字句灌入众人的耳中,后面的弓箭手拉起了满满的弯弓,犹如狰狞的猛兽,张开了大口,准备厮咬那远处的猎物……
舒歌侧了侧脸,扑面的疾风打在脸上,有些疼,有些透不过气来,贴着后面温暖的胸膛,有点不敢置信,就这样真的可以从此天长地久了吗,舒歌微微扭了扭身体,后面的马蹄声遥遥传来,「瑞,他们还追在后面吗?」
「嗯,再忍耐会,进了前面的林子,他们就再难找到我们了。」
瑞王安抚的亲了亲舒歌的头顶,手上丝毫不放松的拉着缰绳。是啊,进了树林里就好了,舒歌望着前方,躲在那茂林里想找也困难得多,或者干脆在那里待一辈子,待到两人都老死为止,就两个人,舒歌嘴角微翘起,就两个人,多好啊……
耳边一阵呼啸,身后的胸膛忽然退了退,「舒,」沉沉的声音比平日低了几分,「我很爱你,很爱很爱,舒。」手上的绳松开了,那片温暖忽的往后倒了下去。
「瑞。」舒歌一惊,猛地拉住马,硬生生被截停的马嘶叫一声,高高抬起了前蹄,啊,舒歌一滑,翻落到地,「瑞……」抬起头,看到那个躺着的身影,惊慌,恐惧疯狂的袭上来,「瑞,你怎么了?」揽起了瑞王的身躯,三支张牙舞爪的箭赫然插在了爱人的背上,鲜红的血刚一流出,迅速地变成了黑色,「瑞,」舒歌颤抖地模着瑞王青白的面颊,「你坚持一下,前面的树林……我们马上进去,他们就再也找不到我们了,再也找不到了。」沙哑带着哽咽,眼前已是模糊一片,只是努力拖动爱人的身体往前挪动。
「舒,没用了,」瑞王轻轻地开口:「爱你,这辈子爱你真好,下辈子再来爱你,我的舒。」留恋的拉住舒歌的手,努力记忆着爱人的脸庞,来生吧,来生再来找到这张脸,这个面容,再来好好的爱一遍,我的舒。眼,慢慢闭上,最后一点温度消散在空中。
「瑞,」舒歌抱着渐渐冰冷的身躯,滚烫的泪水滴落下来,滑过爱人的眼眉,隐入变得黑紫的唇中,瑞,舒歌轻轻摩挲爱人的面颊:「我们去看太阳花,那满山遍野的太阳花,很美,很漂亮,」缓缓模向爱人背上的箭,亲爱的,挚爱的瑞,「你别走得太快,等等我,等等,」深情的贴上瑞王的额际,「我这就来,马上就来。」
什么也听不见了,什么也看不到了,只剩下幸福,是的,幸福,因为,就要与爱人在一起了,舒歌慢慢一笑:「我的爱人,唉……」深深的,毫不犹豫的压上那闪着寒光的箭端。
「不……」狂吼夹杂着劲风,迎面罩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