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理,一线电话。”
“谢谢。你好,我是陈昱静。”昱静忙得一手批公文、一手翻阅另一份文件,话筒只得夹在耳朵和肩膀问。
“想我吗?”另一头传来李寒性感沙哑的声音。
“不想。”昱静停下手边的工作,故意假装冷淡地说。其实,她等这通电话已经等了一个早上了。
“说谎!”李寒笑着说:“唉!真可惜,原本有个东西给你的,但我不能送礼物给说谎的小孩,怎么办呢?”
“想你,我好想你哦,什么礼物?”昱静立刻改变语气。
“晚上陪我吃晚餐才拿给你。”
“今天晚上啊?可能不行耶,我答应哲维晚上陪他吃饭的。”
“哲维!谁是哲维?”电话那头传出强烈的质疑。
“哲维啊,他是一个男的,我认识他快两年了,我最喜欢抱着他陪他睡觉了。”
话筒另一端沉默许久后,昱静听到李寒对周奇吩咐:“五分钟内把这个叫哲维的所有资料找给我。”
昱静大笑,“不用麻烦周奇了,我告诉你,他是爸爸和秀美阿姨的宝宝。”
“你这小恶魔!”
“哈!所以抱歉今天晚上不行,明天好了。”
电话传出一声长叹,“好吧,明天晚上我去接你。”
“嗯,再见。”
“我会想你。”李寒说完,挂上电话。
只留下昱静对着话筒傻笑。
“大哥,不好了!”周奇慌张地闯进李寒的书房,上气不接下气地拼命喘息。
“什么事不好了?”李寒仍一派悠闲。
“陈小姐,陈小姐不见了!”
“哪个陈小姐?”李寒皱眉头,还是不了解周奇的话。
周奇大口深呼吸几次后,终于清楚地说:“警局那边的弟兄接到报案,说大嫂,不,陈昱静小姐失踪了!”
“女圭女圭?”李寒从办公桌后站起来,黑眼珠蒙上一层火光。
“小笙呢?我不是派小笙随时跟着她?有没有接到小笙的报告?”
周奇在李寒的怒火下,畏缩地摇头。
“立刻联络小笙,并通知所有各地的弟兄,密切注意是否有女圭女圭的行踪。”李寒边说边往外走,快到门口时,猛然转过身,“顺便叫弟兄们查查张中的消息。”
“女圭女圭?谁是女圭女圭?”周奇苦思,“照目前的情形来说,应该指的是大嫂吧?应该没错。”周奇双手一拍,实在太佩服自己了,那么复杂的问题,一下子就想通了。
“老大,要不要通知那混小子,告诉他那个小妞在我们手上?”
“等会,我们有的是时间,我要慢慢地玩他、折磨他,让他知道我张中不是好惹的。哈!哈!哈!”
“老大,那个小妞怎么处理?”
“把她绑起来,嘴巴用胶带封住,一天给她喝一碗水就够了,不要浪费我们的食物。”
“是。”
“老大,还有一件事。”
“啰嗦!什么事?”
“兄弟们问,可不可以上她?”
“哈!哈!你不说我倒忘了,上李寒的女人一定很有趣,好!好!等我上了她之后,你们人人有奖。”
“谢谢大哥。”
听到的弟兄个个露出婬秽的目光。
“把她带出来。”张中邪恶地大笑,“兄弟们!玩乐的时间到了。”
没多久,昱静被一位弟兄拽着拖出来,丢在张中面前。
昱静甩甩覆在脸上的散乱发丝,抬眼看张中。
出乎张中意料之外,这小妞竟然朝自己猛抛媚眼。
“老大,没想到这女人还满骚的。”兄弟们在旁边兴奋地摩拳擦掌。
昱静又张着水汪汪的大眼,委屈地抬高被绑着的双手。
“想你也不能拿我怎样!”四周又响起哄堂大笑。
“把她的手松绑。”张中下命令,立即有一弟兄猴急地跑到昱静面前替她松绑,再度惹来大家的讪笑。
昱静双手获得解月兑后,忍住痛,一把撕去紧贴在嘴上的胶布。
一群神经病、疯子、白痴、变态。昱静心里怒骂,嘴角却是带着甜蜜的笑容。
“中,你要让那么多人看啊?”昱静撒娇地说:“那,我的表现就会差劲很多哦。”
“出去!”张中眼睛直视昱静,向他的弟兄命令。
昱静等着那些臭男人带着暧昧的眼神走出去,慢慢解开自己脚踝上的绳索。
昱静刚刚被笑声压抑住的呕心,此刻再也克制不住地涌上,昱静止不住地吐在张中身上。
张中见到昱静吐得一塌胡涂,他的脸色也随即发青,轮到他想吐了,于是匆匆地跑出房间。
“大哥,猛哦,动作迅速。”
“大哥,该换我们了吧?”
张中一听,止住脚步,瞪着一个个色欲薰心的弟兄,“不准碰她,谁碰她,我就把他毙了。”
张中被昱静方才剧烈地嘲笑过后,哪敢让他的弟兄和昱静相处,若被他的弟兄知道,教他这个做大哥的颜面往哪摆!大家也会开始质疑他的能力。
而房内的昱静将胃中所有东西倾倒出来后,仍不住地干呕。
“大哥,小笙回报了,他现在在深山里的一间小木屋前,他说是张中那伙人干的,共有十一个同党,现在他在外面静观其变,一有机会他会行动。”
“叫他待在外面监视就好,不要轻举妄动,等我们过去。”
“是。”
周奇又补上一句,“大哥,全体兄弟都想去。”
“你挑选三个人跟我去就好了,我们立刻出发。”
“是。”周奇脸上泛起凶狠的笑容。
半小时后,李寒到达现场。
只见小木屋一片漆黑,一点人声都没有。
“大哥,小笙中枪了。”
“大哥,屋内没有人,但瓦斯炉上在煮水,水还没滚沸。”
“大哥,轮胎痕还是温的,他们刚走不久。”
“大哥,要追吗?这种山路他们逃不快的,我们不需多少时间就可以赶上他们。”
“小笙呢?带我去找他。”李寒听完报告,开口第一句话。
只见小笙四肢摊开躺在草丛中。
李寒上前检查,重点部位没受伤,两手的掌心及两腿的大腿各中一枪,是近距离射击。
李寒伸出食指探测他的脉动,再俯,检视鼻子是否有气。
“还活着。”李寒镇定地说。他月兑下衬衫,撕成条状,在小笙受伤的部位上做成止血带,“我们慢慢搬动他到山下的医院。”
“但,大哥,大嫂怎么办?”
“张中他现在只是苟延残喘,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的,小笙的命要紧,快!”
四名兄弟明显地感受到大哥的焦虑,但又无能为力。
“告诉所有弟兄,找到张中后,留张中剩最后一口气再通知警方。”李寒眼里射出冷冽而强烈的光芒。
三天后。
“大哥,找到张中了。”周奇满脸掩不住兴奋,对着办公桌后椅背比人高的沙发椅说。
李寒迅速从椅子后站起,周奇看着眼前的李寒,满脸的胡渣、眼眶深陷,整个人顿觉老了十岁。周奇知道他在昱静失踪后,就没有上床休息过,卧房的床铺一点皱摺都没有,除此之外,大哥也都没有进食,只猛灌咖啡。
周奇看着这样的大哥,又是高兴又是伤心,高兴的是,跟了大哥十几年,总算有个女人套牢大哥的心,伤心的是,若昱静回不来,那可怎么办是好?
“在哪?”李寒声音哑得如磨沙布。
周奇以飞快的速度带李寒去找张中,他不敢将张中带回总部,而把他关在一个偏僻的小屋,免得等会报警,警察会告他们妨碍办案,而他们青帮好不容易建立的形象,就被张中这一个烂东西破坏。
李寒等不及车子停稳,立刻打开车门,飞奔进入小屋。
“唷,青帮的老大亲自来看我,真是让我倍感光荣啊!”
张中明显地已经被狠狠地毒打一顿,脸上没有一处是完好的,手被捆绑在身后,整个人半跪倒在地,衣服破破烂烂的,头发黏成一团,身上都是泥巴,可见他的逃亡并没有太过顺利。
“她在哪里?”
“哈!哈!求我啊!跟我下跪,亲吻我溃烂的伤口,我就告诉你。”
李寒微微一笑,脸上的表情让看见的人不寒而栗。
他俯,脸离张中的不到半寸,“这是你的最后一个机会。相信我,我比你多混了十几年,认识各式各样的人,像你这种细皮女敕肉的年轻小伙子,在狱中的许多朋友会十分欢迎你的,我会请他们帮你开一个盛大的欢迎宴会,费用我付,因为那将会是你好日子的结束,噩梦的开始。”李寒低声冷笑。
张中浑身发抖,但不论如何,他能年纪轻轻爬到今天老大的位置,要是没一点过人的能力那是不行的。
他往李寒脸上呸一口口水,却被李寒轻易闪过。
“我张中不是街上的小瘪三,吓唬不倒的。你打我啊,我是死都不会说的,我要让你永远找不到她,哈!哈!这样即使我活在地狱里,只要一想到你也在受精神上的折磨,我就能含笑地接受任何痛苦。”张中不住地狂笑,四周的兄弟实在看不下去,纷纷走上前,对他拳打脚踢。
“叫警察来吧!”李寒转身走出去。
“大哥。”周奇跟上去,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想一个人静静。”
周奇站在李寒身后,看着他下垂的双肩,不禁摇头叹息。
李寒无目的地开着车跑。突然,一座尖顶的建筑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那是座教堂。
走进教堂,老爹被钉在十字架上的身影,让李寒不由自主地双膝跪倒下来,额头靠在交叉的双手上。
“老爹,对不起,一年多没来看你了。没有我在上面吵你,日子会不会十分无聊啊?”李寒看到耶稣的神像,又恢复以前的调皮个性。
“老爹,我越来越搞不懂自己为什么能上天堂?是不是您老人家弄错了?我觉得自己没有一件事做得好。”李寒干笑一声。
“当守护天使时,让女圭女圭遭到车祸;当个黑社会大哥,又让她被人绑了,现在还找不到她人在哪,真的失败透了。”李寒僵硬地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泪水却悄悄地滑落。
也许是太累了、也许是看到老爹,心情稍微放松了些,也许……总之,李寒睡趴在教堂里。
虽然睡着了,但李寒的脑筋仍不肯休息,一幕幕场景自脑海浮过——
留着两条长辫子的女圭女圭对着自己开心地笑着。
女乃女乃烘焙着点心,轻声斥责自己将脸、手洗干净。
老师对自己无奈地摇摇头。
自己飞上了天,莫名其妙多了对翅膀。
大天使和蔼地教自己天堂的规矩。
自己忍不住飞去找女圭女圭,看到女圭女圭趴在床上哭。
耶稣老爹无可奈何地破例升自己为女圭女圭的守护天使。
长大后的女圭女圭漂亮的脸蛋嫣红地对自己怒吼。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变成丑陋的黑社会大哥李寒。
女圭女圭被绑着在哭……
到这里,李寒猛然惊醒。
走出屋外,发现房屋边有个小水龙头,李寒将冰冷的水往自己脸上泼,让自己清醒些。
不经意地,李寒思绪突然清晰地闪现那间山上的小木屋,那天晚上的情形一幕幕如看幻灯片似的,浮现眼前。
小木屋四周遍布高及腰的野草,屋前有一个古井。
屋内仍在燃烧的香烟。
开水滚沸的呼噜声。
温热的轮胎痕。
被翻倒在地上的椅子。
茶杯、碗盘四处飞散。
他们当天到达时,天色已黑,照一切迹象看来,张中他们是在发现小笙后,怕小笙已经联络过其他人,所以慌乱中来不及收拾,即仓皇逃走,前后应该花费不到两分钟的时间。
若他们带着女圭女圭,速度不太可能如此迅速,而假使女圭女圭是昏迷的状态,更增加他们逃跑的负担。
所以——
李寒跳上车,发动车子,飞似的往小木屋驶去。
到达小木屋时,天空已渐微亮。
所有东西都没被动过,李寒锐利的视线连根木柴的摆放方式是否跟上回一样都不放过。
可见他们自从上次走了之后,就没有回来过。
李寒轻敲每一寸的地板,寻找隐藏的地下空间,触模壁炉的每一处,看是否有通道,但一无所获。
李寒沮丧地走出屋外,看到古井,心里又燃起希望,他翻开盖在古井上方的厚重木板,打开手电筒,往古井内照射、搜寻。
随着一寸寸光线的移动,李寒的心跟着慢慢地沉重,但他不死心,找条绳索,一头绑在大树干上、一头绑在自己身上,李寒缓缓地滑进井内,到了井底,细心地寻找地道,但四周的回声却都是充实低沉的。
哀莫大于心死。
李寒这下真的绝望了,他紧咬住下唇,直到渗出血,他大力捶打古井的墙壁,直到双拳皮破血流,沙石嵌进血肉中。
“啊……”李寒大声呐喊,“为什么?为什么?”
一阵阵的回音缭绕古井四周。
突然,李寒听到一声微弱得如细丝的声音传来。
李寒竖起耳朵,用心聆听,辨识是风吹过草原的呼声?是动物的哀呜声?或是人的声音?
“李……寒……”
李寒一听到这两个字,动作迅速地连猴子都得闪边凉快去,爬出古井后,李寒再度竖耳倾听,但声音消失了。
这时,李寒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性,于是趴在地上,用受伤得面目全非的手掌,拨开野草,触模每一寸土地。
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知道天色已大亮,而李寒的双手、双脚全是泥土,白衬衫变成灰黑色,裤子上满满附着泥沙。
李寒用心地寻找,若问他在寻找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
人在绝望时,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李寒现在正是这样。不知道方向,不清楚寻找的目标,不确定到底在不在地底下,但只要有一丝丝可能性,即使,要他花一辈子在这里寻找,他都愿意,哪怕找到的可能是一副枯骨。
太阳落下了,李寒仍维持那不变的姿势,趴在地上模索。
突然,李寒模到一裂细缝,他循着细缝走,隐约呈现一圆型的轮廓,李寒急忙清除覆盖在上面的野草及泥沙,眼前赫然出现一个大圆盖,圆盖边有一个小孔。
这时,李寒的动作反倒慢了起来,他轻轻打开圆盖,阳光比他快一步地偷溜进去,照射在他日思夜想的人儿身上。
李寒一跃进去洞里,紧紧地抱住昱静,“我找到你了,我终于找到你了。”李寒释放出压抑许久的泪水,抬头对着天空说:“谢谢!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