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住台北,要找一个都熟悉的地方,并不是件困难事。
“就远企门口吧。”-瞿随意说了个地名。
织菁没什么意见,见面的地点就这么订下了。
周六晚上八点,织菁依照约定好的时间来到远企大门前,她穿了一套黑色的春装──她事先跟他提过她会穿黑色。
准八点,织菁看了看手表,莫名其妙紧张起来;她无法抑制她的好奇,那种迫不及待的心理,她是如此想见他,那个从未谋面,却已经在电话中相知的男人。
她下意识做了个深呼吸,似乎从一抵达,她的脉搏就在加快中。
放假的周六,约会的周六,红砖道上不乏来往的人,一对对情侣,不可能是梁中书,然而那落单的人,男人,也没一个看起来像他所形容的自己:一八四公分高,穿灰黑色外套。
有点耐心吧。织菁命令自己,才只刚好八点,她能容忍他迟到一会儿的。
她一个人站在那儿,迎着夜风,有点无聊,有点孤独。五分钟过去,十分钟过去,往来的人开始向她行注目礼,皆因她今天还刻意打扮得风华绰约,也正因为她装扮得风致嫣然却苦等无人……她开始觉得委屈了。
他是怎么了?
十五分钟后,织菁掏出手机,开始拨他的号码,然而却无人回应。
怎么会这样?
织菁不死心,开始每三分钟拨一次电话,她不信梁中书会故意放她鸽子,他应该不会是那样的人。
然而他依然不曾出现。
织菁狂拨电话的举动,现在好像完全只剩下无谓两字。她下意识握紧了手机,金属的机壳毫无温度,那冰冷的感觉仿佛正一点一滴透进她的心,慢慢侵略着她,渐渐冰冻了她的希望、散去她的热忱,她站在那,春风不寒,她却打从心底觉得冷。
他是不会来了。
织菁心灰意懒地告诉自己,决定不再等下去,她失落地离开了远企大门。
沿着马路,她漫漫地走在红砖道上,心情承受了极大的打击;她对他的一切期待与希望全都落空,她向来对他的那种信任,在此时看来更加讽刺而可笑。
她不由得唏嘘……果真没有一个完美的人?现实真的这么残酷?
不知在马路上走了多久,她的行动电话响了。她开启开关,盈耳却是他轻责的声音:
“你为什么失约?”
织菁顿了顿,这简直就是恶人先告状!她一股火气全在这时冒上来,“你才放我鸽子呢!我等了你四十分钟!”
“怎么可能?我足足等了你半个小时!”他的口气也不好。“你在哪等啊?!”
“远企大门啊,还有哪里!”织菁几乎用嚷的了,根本就忘记她跟梁中书说话时是该压低嗓音的。
不过-瞿也气疯了,没时间去注意这种小问题,他吼回去:“我也在门口等!”
“怎么可能嘛!”织菁不走路了,走进一家银行的提款机隔间里去,挡住外面车水马龙的噪音,打算好好跟他讲个清楚。
“等等!等等!”-瞿忽然意会到一个重点,他犹疑地:“我们当初指的是饭店的门口,还是购物中心门口?”
“购物中心啊。”织菁理所当然地说:“我到远企一向只到购物中心。”-
瞿晦丧地喟口气,“我指的是饭店门口,我一向只到饭店楼上的餐厅吃饭,我以为你晓得……”
织菁怔住了。没错,饭店和购物中心是两栋不同的大楼,从这门口看不到那个门口,更别说是晚上了。
错就错在他们太有把握、太相信彼此之间的默契……没想到两人最信任的默契,这回却栽了个大跟头。
“那我打电话给你,你为什么也不接?!”织菁其势汹汹地又问。
“我忘了带手机出来。”他解释:“不过我进饭店去用公用电话打过好几次给你,你都电话中。我根本找不到你。”
“我在打电话给你啊!”织菁理直气壮地嚷-
瞿实在是哭笑不得。说什么心灵相通?他们这回根本是一点也不通!
反正是一场可笑的错过,他撇开不谈了,直接问:“你现在在哪?”
“敦化南路上。你呢?”
“我回公司了。”他是回公司拿了电话,才打给织菁的。
“怎么办?”织菁很懊恼。
“这是老天安排的巧合错过,也没办法。”他苦笑,“如果你晚上没事,我们可以再约个地方见面。”
再见面?但她之前所有的那些期待、兴奋,早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即使现在两人已将误会解释开,她还是拾不回刚才的那种高昂情绪,一点也提不起劲。
甚至,她连见他面的勇气也没了。当她以为他失约时,对他所产生的那种信任的危机,使她不由得又加深了心里头负面的想法:也许,他完全不像她所想像的那样?
她今天能接受更多的失望吗?
“算了,”她下了决定:“我们今天别见面了吧。”
他楞住了。
“就像你说的,这是天注定让我们见不着。”织菁叹口气,“我也已经没心情,也没勇气见面了。”
“好吧,”他能体谅织菁的感觉。“下次再说。”
没想到织菁又冒出了一句:“暂时也别打电话给我了。”
他一震!
“为什么?”
“我最近的心情真的很乱……”织菁沉默了好一会,“我想我需要一段时间静一静,好好想一想。”
电话顿时成了无声状态,好像没人在使用似的,显然他也在思考。半晌,他才轻声问:“我能帮你吗?”
织菁苦笑地叹了口气,“就是因为有你的存在,我才更混乱。”-
瞿多想告诉她,不必混乱,因为让她烦心的两个男人根本就是同一个……但他仍是谨慎地制住了这些话,只说:“好吧,我暂时不打电话给你。”
“再见。”织菁挂了电话。
放下手机,织菁靠在墙上,长长吐出了一口气。
吁了口长气,她却没感到轻松,不过是暂时了结一桩事罢了;然而就像她刚才所讲的,她需要时间好好想一想,这烦恼仍然是她的,躁乱的心思仍是她的,一切还是得靠自己去解决。
她走出银行,顺着马路静静地向前走,心情并没有比刚才开朗多少。路经一家小餐厅,织菁觉得有点饿了,遂推门进去,随便点了个简餐,填饱了肚子。
然而肚子饿不饿跟心情好不好,似乎完全没有关联,也划不上等线。织菁吃完了东西从餐厅出来,站在街心中茫茫然。夜风吹来,依旧吹不散她心中那个感情的结。
她忽然很想喝酒。最好是喝个酩酊大醉,把什么都忘了。
但要去哪喝酒呢?她没有喝酒的习惯,不只家中没有酒,连到哪去买什么样的酒都不懂,她只到pub喝过酒。
那就找家Pub吧。织菁举目,发现自己已经在仁爱路口了。是谁曾经告诉过她,仁爱路圆环的巷子里有家很不错的酒吧?
织菁凭着记忆,抱着碰运气的心态,在小巷中寻觅,猛然水银霓虹灯管绕成的艺术字样招牌跳入她的眼帘。一家Pub?是这儿吗?姑且一试,织菁推门进去了。
原木为主调的装潢,充满了乡野粗犷的气氛,墙上的飞镖,靠墙的弹珠台,居中摆设的撞球桌,没有太狂躁的音乐,没有太喧哗的客人,说明了这个单纯休闲的小酒馆。
织菁直走向吧台前坐下,点了她唯一熟悉的一种酒,“龙舌兰。”她说。
酒保很快就替她送上了一小杯酒、柠檬片和盐,织菁很快就把酒灌下了肚里,那热辣辣的感觉顺着喉咙直烧下去……
爽快。织菁又点了一杯。
美丽的独身女子出现在这样的地方,势必吸引所有人的目光,不管男人女人。然而织菁浑身上下有股冷漠的气质,足以让那些存心想搭讪的男人因而却步。
但仍是有个够大胆的在她身边坐下,还开口问她:“你怎么会在这?”
那声音……织菁惊讶地转过头来,看见-瞿那双深邃的眼睛。
“我想找地方喝酒,就随便走进来了。”织菁顺口又灌了杯酒。“没想到你也在这。”她一进门就直接走向吧台要酒喝,根本没注意周围有什么人-
瞿微微一笑,“我也想找地方喝酒。”
又是巧合,是吧?但这并不能完全算是巧合,因为知道这家Pub本来就是-瞿告诉她的;而-瞿,自然是不管心情好不好,只要想喝酒,就会上这儿来。
“这里不错啊。”织菁评论似地看看四周,转回头来很顺的又跟酒保要了杯酒。
“你酒量很好啊?这样子喝?”-瞿看着她面前的两个小空杯,蹙了蹙眉。
“酒量不好,不过酒兴很好。”她冲着他一笑,很快又说:“别问我为什么酒兴很好,反正我很想喝酒就是。”
他看着酒保又在织菁面前放上第三个小杯。
“像你这样,通常只有一个字可以解释:烦。”
“没错,”她笑逐颜开地说:“我心情很差。”
“我也不问你为什么心情差了,”-瞿大概也猜得到原因。“我想你现在大概比较想要人家陪你喝酒。”
“说对了,你真贴心。”织菁嫣然一笑。她这么不吝于给他笑容,似乎只有一个解释:她喝得差不多了。
“咦?你这什么酒?”她陡地对他的酒杯好奇起来。“颜色好怪。”
“Brandy加Vodka。”他回。
“我喝喝看。”织菁一说完,就自动自发地去拿他的杯子,-瞿想拦,却慢了一步,就拦不到了。
“喂,你别这样掺着-,很容易醉的。”等他终于抢回杯子,织菁早喝了一大口。白兰地伏特加龙舌兰全是四十度左右的烈酒,织菁就这么直灌下去……
呃一声,织菁打了个酒嗝,然后一股热气猛地从胃里回冲到头顶上,她的脸红得热辣辣的,头也昏昏的,所幸她的胃还算撑得住,没吐,但显然她已经醉了。
她脸红的模样-瞿都看在眼里,他伸手盖住织菁面前还没喝的那杯龙舌兰,不放心地说:“我看这杯不要了吧。”
“谁说的,当然要!”织菁霸道地拍掉他的手,抢回那杯酒的主导权。“亏我刚才还觉得你今天很可爱呢,没想到现在立刻管起我来了。”
他摇头取笑她:“等你醉了,我大概看起来更可爱。”
“你本来就很可爱。”酒给了她胆子,她醉眩眩地眯着眼睛,微侧着头,肆无忌惮说:“你看你的眼睛长得多好看!这张脸要是去当电影明星,一定迷死很多女人。”
“包括你吗?”他的语气里含着笑意。
“是啊。”她喝酒喝得红通通的脸上,有着正经八百的神情,她是真的惋惜,“如果你个性好一点,不要老是骗我的话,多好!”
“哪里好?”-瞿带笑追问。他发现织菁喝醉酒时其实还满不错的,至少会酒后吐真言。
“当然好啊。”-瞿想听真心话,织菁就乖乖说了。“你不知道我多为你的外表着迷,如果你的内心也可爱一点,我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辛苦什么?”他几乎是在引导她说出更多平常摆在心里,打死也不会说出口的话。
“在这里犹豫啊。不晓得是该理你呢,还是该不管你,继续跟那个梁中书混下去……”织菁这辈子从来没这么坦白过。她说了这么多,等她清醒之后,肯定后悔。但她现在正酒醉中,浑然不觉地继续大叹:“所以我现在就只能卡在中间,一个人在这里孤单寂寞。”
这些状况,其实-瞿大概也猜得到,只不过从织菁口中说出来,所造成的震撼更大。她的无奈与烦恼,都让-瞿心疼,他虽然明白这不是说真话的好时机,但他仍忍不住想向她表明他的身分。
“你不必再犹豫……”-
瞿才说了个开头,就被身边一阵陡起的噪音打断。坐在他们身后的一桌子人,不知是喝醉酒了抑或怎地,竟翻脸吵起架来,吼得大小声,争得脸红脖子粗,拍桌子的拍桌子,骂人的骂人,其中一人弄翻了水杯,水溅出来,刚好泼到织菁的鞋子。
织菁陡地站起来,瞠目开骂:“喂!你吵架就吵架,干什么把水往我身上泼啊?!”
吵架的那人,火气本来就已经够大,哪能忍受挨织菁骂?当场转移目标:“妈的!不过是溅到几滴,你凶什么凶啊?!”
织菁瞪大了眼睛,反口正要给他一顿教训,没想到同他吵架的另外那人率先发难:“本来就是你错,你这人就是这样,该说对不起为什么不说?!”
被骂的那人气得眼睛都红了,手一抬,一拳就挥了过去,对方当然也不示弱,立刻回他一脚,当下全武行上演,吓得其他顾客都不由自主地往墙边躲,酒保和服务生想来劝架也不知从何劝起。织菁嫌恶地看了打成一堆的男人,正打算离他们远点,没想到那扭打的两人忽然又往织菁这方向一扑,害织菁不小心摔了个四脚朝天!
“你没事吧?”-瞿赶紧去拉她起来。
被-瞿拉起来站好的织菁,简直就快气炸了!她甩开-瞿的手,随手拿起一杯水冲过去往那打架的一堆人一泼,尖声叱:“你们打你们的,惹我干什么?!”
打架的人莫名其妙被泼了水,火气不只不灭,反而更高涨,转过身来大骂:“你这臭女人,敢泼我水?!”
说着就要往织菁这冲过来,好在另一个打架的人又救了织菁,他从背后趁机补了那家伙一脚,那家伙当场又摔了个狗吃屎。
这实在是既荒谬又无聊的闹剧,墙边的顾客已经有人在掩嘴偷笑,有人则摇头离开-瞿实在很怕织菁等会也去跟那两个人扭打成一团,他当机立断拉起织菁,“走吧,我们出去了。”
“走什么走?”织菁还想甩开他的手。“我要讨回公道!”
“都醉成一堆、乱成一团了还讨什么公道?走吧!”-瞿强硬地钳制住她的手臂,几乎是半拖半拉,在混乱的状况中,硬是将织苦拽出了店门,直到走离这家Pub一百公尺远,他才松开了她。
在路上走路有点像在太空漫步的织菁,却忽然神经兮兮地咯咯笑了起来。
“还笑得出来?”-瞿半宠半摇头地斥。
她一脸小女孩似的淘气样,“我从来没跟人打过架耶。”-
瞿更加只有叹气兼无奈。
“打架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经历好不好。”
织菁陡地发现新大陆似地打了一下他的肩膀,“喂!我们刚刚没付钱就出来了耶!”
“啊,对!糟糕,真的忘了付钱。”-瞿懊恼地应。刚才一团混乱,他只顾着把织菁拖离那是非之地,服务生们又忙着劝架,竟就这样糊里糊涂放他们走了。
“没关系,谁叫那Pub要让人打架,”织苦笑嘻嘻地哼着。“算他们请客。”-
瞿倒不是太在意忘了付钱的事,因为他是那家店的常客,下次去再补就行;令他伤脑筋的,还是眼前的织菁,酒精作祟,她的行为思维都反常了。
“你真是喝得够多了你。”他皱眉头,“我送你回家吧。”
“谁要回家?”织菁用那种好不以为然的眼光瞟他。“我才不想回家,今天周末耶。”
他的车就停在前面,但他不能硬把织菁塞进车里载她回去,只得耐着性子:“那你想去哪?”
“随便。”织菁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随口道:“我们去夜游,去看星星。”
好吧,星星就星星,横竖-瞿也不可能放心任她一个人,势必得陪她。
看星星得空旷的地方,-瞿挑了个最方便的地方:山上。台北四面都是山。
车往内湖的方向跑,很快就进了山路,一阵曲折回旋,车在山顶停下。
“哗,还有夜景可以看耶!”织菁像个小女孩一样叫起来,快乐地望着前面挡风玻璃外的一片台北灯海-瞿还没熄火,她就迫不及待开车门,闯了出去,然而她才下车,就打了个寒颤,
“噫,好冷。”
春初,夜晚仍有些凉意,两人没料到会在这么晚还跑到山上来,自然没准备什么保暖的衣物;-瞿还没下车,遂在车内向她喊:“那就别出去吧。”
织菁是真的怕冷,她缩回车里来了。车里有天窗、暖气,收音机里还轻声播送着音乐,他将椅背往后倒,面向天窗半躺着,笑道:“这样也能看星星。”
织菁嫣然一笑,也学他的法子卧靠在椅子上,立刻,满天的星空便呈现在她眼前。
天窗的范围虽然小了一点,但直接与户外相连,没有什么隔阂,依然是如假包换的夜空,仿佛唾手可得的星辰。
“嗯,真好。”织菁舒服地躺在车椅上,很满足于这样的安排。她转头抛给他一个灿灿的笑容,“我不知道你这么浪漫。”
“你不知道的事多着了。”他缓缓地说。她妩媚的笑容摄走他的心,他无可自拔地将视线投注在她身上,直到他发现自己总不可能永远盯着她不放,这才收了收心神,半开玩笑道:“怎样,我是不是渐渐合格了?”
织菁忽然凑过来,淘气地在他脸上吻了一下。
“还没,只有四十分。”
她调皮的举动让他的心思又荡了荡,“剩下的六十分是什么?及格的四十分又是什么?”
“那六十分是你的坏纪录,让我不敢相信你。”因酒而迷醉的织菁,其实已经不太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了。她看着他充满男性魅力的外表,赞叹似地叹了口气,作梦般的口吻说:“那四十分则是你结实的肌肉、你的身材、你宽阔的肩膀、你的眼睛……又漂亮又迷人的眼睛,还有你的嘴……”
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轻轻摩挲他的唇。
“让人幻想你的吻……”
这不算是勾引,因为她的行为不是预谋也没有计画,完全是想到什么做什么。然而那自然而纯真的态度依然勾惑了他,他凝着织菁,流连在她身上的眼光仿佛沿途留下一道火迹,她裹在衣服之下的肌肤似乎全燃烧了起来,她心跳怦然,恍然间意识到有什么事即将发生。
她只听见他低低呢喃了一句:“你不需要幻想。”旋即,他吻住了她。
她刚刚吞进去的食物和酒在胃中作怪,心跳的速度在狂翻,她僵硬地绷着唇,而他温柔地在她绷紧的唇上游-,灵矫的舌尖采进她嘴里温存地撩拨,她在迅速的软化。
控制不住急促的呼吸,在她体内的每一个细胞流窜,她从没有过这样的感觉,这放肆的情潮仿-要将她淹没。
她的胳膊已经攀住了他的颈子,他的手滑进了她的衣服,抚触着她柔软的肌肤,火样的激情在车厢中燃起,那狂野的热力简直足以让整个车厢变成烤箱,她全身强硬却又柔软,每一-的肌肤都贴上他的每一-,魅惑的身体挑逗着他,她的手爱恋着他结实宽阔的胸膛,欲火同在两人的体内迅速燃起,蔓延、燎原……
他俯身向她,身体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绑住了。他猛然发现是车上的安全带勒紧了他,他竟然忘了解开安全带!
他诅咒一声,扯下安全带,织菁则因为这小插曲而咯咯发笑,直到他用唇堵住她的,那甜蜜的热力,她再度从喉咙中发出一声声轻柔而虚弱的投降。
他伸手解她针织上衣的扣子,可是那细细的小扣子一整排,解得累死了,她忍不住又笑,索性往头上一扯,当套头毛衣似地整件拉了下来,他的视线像磁铁一样地定在她身上,胸膛因急遽呼吸而起伏,迷醉的双眸渴望、强烈、狂野。
猛地一声恼人的乐音──
“天……”她捂住了耳朵,嫌弃那突然变成吵杂广告歌曲的广播电台,他皱眉头反手关掉音响,几乎给了那开关一拳!
安静了,也没安全带了,她害羞的轻笑像是种邀请,延续他的欲火,他将她放倒在躺平的椅子上,用唇探索着她的喉咙、酥胸,隔着内衣挑逗她的。她兴奋地轻颤、喘息,昏眩地用手攀住他的双肩,拥吻的两人在车内狭小的空间里尝试着翻身,一声声刺耳的喇叭声在叫──
是哪个人的脚踩到了车喇叭?织菁偷空瞥了眼方向盘,看到自己的脚。
不管了,喇叭叫就叫吧,他的手在她身上游-,模索着她的身体、肋骨、圆翘的臀,她猛然倒抽一口气,那绝妙的感受令她几近昏厥……
卡滋、卡滋,一阵又一阵,规律而机械的声音,织菁猛然推开他,惊问:“那是什么?”
“雨刷,我碰到了开关……”他咕哝着吻她,没时问去顾雨刷,于是那机械式的噪音便穿杂在他们的轻笑、低喘、申吟声中……
陡地,他从她的胸前抬起头来,拧眉怀疑,“我们的车是不是在动?”
织菁眼珠子转了转,歪了歪头。“好像是。”
什么好像是?根本就是!他骤然跳起来,发现手煞车不晓得什么时候又被他们撞开了,他急忙重新拉起开关,车才停了下来。
她卧躺在椅子上,吃吃娇笑。他们太激动了吗?这车子好像快被他们给拆了。
他笑着吻了她一下,边月兑下自己的衬衫,她怔怔地望着他健硕的身躯,古铜色的健康肌肤,结实的胸膛,平坦的月复部,一个活生生的诱惑……
她眨了眨眼,深吸了一口气,呆怔了两秒之后──
她忽然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
这一哭不仅令-瞿傻眼,更教他手足无措,他完全呆住了!
怎么?他的身体这么令她失望吗?居然他一月兑衣服,她就哭了?!
“我怎么会这样?”她边哭边说:“我一向对爱情很认真的啊!就算我对你的身体再饥渴,也能忍耐的呀,我从来不想要什么一夜……”
她用手去抹眼泪,哭得好伤心。
“难道我真的寂寞到这种地步?”
还好,她哭不是因为他的身材-瞿自嘲地苦笑了两声。奇怪的是,他很能理解织菁此时的心情,是因为对她的了解吧?她是这么样一个敏感而纤细的女子呵。
她今天反正是醉了,那么一切行为举止,也都没有常理可言了,他似乎不该利用这样的时机做出如此亲密的举动……但他刚才实在是受不住诱惑。
出自一种怜爱与疼惜的心态,他揽着她的肩,将她纳入怀里,紧紧地拥住她,安慰她:“好了,没事了,别哭了。”
她泪落不止,觉得自己可怜,觉得自己悲哀,反正一切负面的情绪都在这时涌上来……而他温暖的胸膛却像提供了一种安定的力量,她偎在他怀里,渐渐觉得好过些了。
“别哭了,乖。”他拍拍她,细心地替她把衣服穿回去,她却不想离开他的怀抱,总觉得依在他的胸前好舒服、好平静……她似乎一闭上眼睛,就能睡着了。
他不得已推开她,好替自己穿衣服,但她立刻又眷恋地偎进他胸怀中,他没奈何地笑了笑,只得维持拥着她的姿势,就这么坐了好一会。
“走吧,我送你回去。”他轻轻推推她,温柔地说。
“唔。”她漫漫应了一声,快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