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剑蘅自从接了莫均均的电话后:心里就七上八下的,有种不太好的预感。电话里的对话太短也太简单,他听不出她真正的情绪。她显然是要来找他,但对他来说,究竟会是好事抑或是……
他心里如同熬了锅热油,正煎熬着他的五脏六腑。然后,大楼的对讲机响了。
涂剑蘅几乎是冲过去接的。莫均均没说话,是他从小屏幕里看见了她模模糊糊的影子,就飞快按下了开门钮。
均均来了!然而当他看见门外的莫均均,却不自主心中一惊……她看起来冷然而淡漠,眼角隐约还带着怒气。
「你叫那些人去我家拉琴是什么意思?!」她才跨进门,便开门见山地直逼到他面前。
「我做错了什么吗?」涂剑蘅反问她。
莫均均一双美目跳着星火。
「今天是情人节,但我不是你的情人!你大可不必送我礼物!」
「-来就只是为了这个?」涂剑蘅哑然失笑。「我只是觉得,情人节让-一个人安安静静地过实在太不应该了,而那个三重奏又很精采,我不介意让他们再多赚点外快。」
头一回,涂剑蘅的幽默在莫均均身上没起任何效用。
她一径冷冷地说:「你想怎么样是你的事!但你别在情人节给我搞这种把戏!」
涂剑蘅脸色一凝,他终于了解,是他逼得她太急了。他想起许克尧稍早对他的建言,但他没有理会,然而现在他就算想纠正,也来不及了。
更糟的是,此刻他心里突然有种奇怪的想法--他并不想纠正,他爱她,为什么不能让她知道?为什么他不能表白?
「如果我的做法太唐突,打扰了-,那我道歉。我不晓得-把我看成什么,纠缠不清的混蛋也好,笨蛋也好,」他的目光与她平视,炙热的眼光直直看进她的心。「但-该知道,这个笨蛋爱上-了。」
他的话撼动了她,冲击着她的心,她不能承受那么重的一个字从他口中说出来。
她生硬地说:「请你把那个字收回去!」
「那不是个普通的字,可以随便说说。」他认真而坚定地说:「我继然说了,就不能收回。」
莫均均急吸口气,抗拒地嚷了出来。
「你爱我?!你以为只要你爱我,所有的事情就解决了?!你以为一切都像你想的那么容易?你有没有想过我该怎么办?!只因为你爱我,我就该改变自己的一切,让你去爱?!」
「我没有要-改变什么!」他控制着自己的耐性,烦躁地咬咬牙。「我只要-接受我,这难道很困难?」
「当然困难!」她急促而尖刻地说:「我并不准备去爱人,更不想被人爱!」
他瞅着她,眼底也有股不稳定的火焰。
他向前一步,抓住了她的手。「如果-真的不想爱人也不想被人爱,那-该躲到没人的地方去!永远不要再出现!-难道不晓得-有多吸引人?!不知道-虽然泼辣尖刻,却仍然影响不了-的魅力?!我已经掉下去了,掉得又深又惨!如果-不给我梯子,我怎么爬得上来?!」
「你别逼我!」莫均均烦躁地甩开他的手。
他叹气。「我是逼-,逼-承认!我知道-也爱我,不要否认,-敢说不?如果-对我没有感觉,-根本不必理我。连一分钟时间都不会多给我,-更不可能让我走到这个地步,距离-的心这么近!」
莫均均瞪着他,再度为他的洞悉自己而折服。他为什么总能看透她?她在他面前根本无处躲藏。
她迷惑、感动,脸上浮现出挣扎的痛楚……她是否该接受他?
她的犹豫让他紧张得一身是汗,他多想就此把她微颤的娇躯搂入怀中,但他不敢,只怕又吓走了她。
「相信我,好吗?」他只能温柔且诚挚地望进她迷惘的眼底。「我不会让-失望的。」
她是很想相信他,但是她不敢。
「不可能的!」她拚命摇头,额上渗出了汗。「我的想法太根深柢固,就算我这一秒钟相信你,下一秒钟也会后悔。」
他只给她一个简单却最有力的响应--「我爱-!」
「你别逼我恨你!」
事实上,她已经开始恨他了,恨他为什么要来扰乱她平静无波的心,恨他为什么让自己爱上……
他摇摇头,还是那一句--「我爱-!」
莫均均快疯掉了,她的心又热又酸楚地绞痛着,她无法克制地对他吼起来。
「你到底听下听得懂我的话?!我说了,叫你以后再不要来找我!」
他只是深深注视着她,那深浓的爱意足以感动任何一个铁石心肠的人。他像是个被设定了程序的机器人,执着而坚决地说着那句话--
「我爱-!」
莫均均无法置信地死盯着他,那眼神像在看一个不存在于这世界的人;她的心中震撼而翻扰着,眼底的寒冰正缓缓融化了……
霎时间,泪雾漫上了她一双莹灿的眼眸。就在他想开口说第四次「我爱-」的时候,她已经找着了他的唇,狠狠地印下火热而狂烈的吻。
令他意外的,那迷醉、甜蜜而炽热的吻……她投降了;但他要的不只是胜利,他要的是她,她的心、她的人,那是他唯一在乎的。
「你这个白痴!这个大笨蛋!」
她倏地推开了他,又嗔又怨地,泪珠悄悄滑落。
「我真是败给你了!这样你满意了吧?还把人家都弄哭了!」
他温柔地吻去她的泪,舌尖细细划过她的泪痕,每一次的轻触都充满了丰沛的情感。
「我喜欢-哭的样子、-笑的样子……什么都好,只要是。」
「你完蛋了你……」
他的细吻让她昏昏沉沉的,体内却升起一股奇妙的颤栗,彷佛全身都快沸腾了……
「你这个傻瓜!被我爱上不见得是件好事!」
「我是傻瓜、白痴、疯子……什么都好,只要-在我身边。」他的唇轻柔地贴在她的喉间,流连在她白皙柔女敕的细致肌肤。
她情不自禁地更贴近他,让她的胸口凑近他的唇,她的大胆连她自己都惊讶,却又难以抑制那突发的渴望,就这样任由的热火愈来愈高涨。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她已经没有足够的理智去思考,也不愿去想。
「你会后悔的,我会一直缠着你。」他的呼吸吹吐在她皮肤上,他的手指在她喉间折磨着她,她已经有气无力了。
「如果我后悔,那我才真的是天下第一号大笨蛋!」
他咕哝一声,把她的唇瓣拉向她,更热烈地吻她。他狂野地汲取她所有的浓情蜜意,那只属于她独有的似水柔情。
他慢慢仰卧在沙发上,把她的身子也拉了下来,一个翻身,他紧紧按着她的身躯,将她完全锁入他的范围内。
他的手滑进了她最隐密的肌肤,轻轻在她胸前摩挲,抚触她起伏的曲线,魅惑的身体挑逗着他,躯体的接触即是魔力,他的呼吸传送着,使她全身颤抖。
她停止了思考,一手爱恋着他结实宽阔的胸膛,一手滑向他俊美的脸庞,性感地拂过他每一处阳刚的线条,火焰同时在两人的体内迅速燃起、蔓延、燎烧……
所有的自制随风而逝,狂乱的情潮淹没了一切,他们在灯光下扯下彼此的衣物,探索、品尝彼此的每一处肌肤,交换着彼此的喘息、嘶哑的申吟……
身边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什么都不存在了,只剩下他……
他的身躯,剧烈的心跳,呼出的气息。销魂的感觉如水般冰凉,如火般狂热,逐渐融化她浑身上下的每一-,汹涌的激情如决堤般涌向她,将她整个人淹没成一片火海,她把自己的一切都交给了他。
终于,当最后的悸动慢慢乎息,他们静静地躺着,紧紧地拥着,恢复了神智。
他和她一样震惊于刚刚那种狂野的激情,不管是爱或,他们对彼此的需索都强烈到令人难以想象。
这样的感觉美好,却令人软弱。他们同时陷入一种幸福的不安,急于想永远留住对方,却又担心自己做不到。
平日的镇定干练一下子全消失不见,莫均均竟严重地感觉心慌意乱;正巧这时涂剑蘅也坐了起来,问她:「我去弄喝的,-渴不渴?」
莫均均点了点头,视线移向他的卧房。
「借我躺一下可不可以?」
他俯下头来,笑着轻啄她的唇。
「傻瓜!当然好。」
她一笑,抓起了皮包和散落在地上的衣物,快速地钻进了他房里;趁着他还在厨房,心一慌,她竟拿了行动电话拨给莫咏咏讨救兵。
「姊……呃……」莫均均说话没头没尾地。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莫咏咏已经上床了,硬被她吵起来,现今脑子跟声音都是一样迷糊。
「很严重的事!」莫均均光着身子慌乱地在屋里团团转,又不时偷瞄厨房,伯涂剑蘅出来。「姊!我……」
严重引莫咏咏手一拨差点打翻了电话,霎时间睡意全消。她从被窝里爬出来,紧张地说:「-不是去找涂剑蘅吗?你们俩怎么了?!」
「没什么!」虽然是很亲的姊姊,但她仍然难说出口。「只是……」
「只是什么啊?!」
莫咏咏又慌张又担心,她一径吞吞吐吐地急得莫咏咏把枕头都给打扁了。
莫均均被逼急了,月兑口一句--「我刚刚跟他上床了!」
天!只是这样?莫咏咏受不了地一手搭额,顿时什么力气也没有,整个人懒懒地又滑回被子里。
「拜托!还以为发生什么天大的事了-别吓我行不行?」
「这还不严重?!」莫均均不由得加大了音量,但是怕被涂剑蘅听到,又赶忙警觉地小声下来。「发展太快了、太恐怖了!我自己都害怕!」
「别怕别怕!」莫咏咏像安抚小狗那样安慰她。「谈恋爱都是这样子的啊!不疯狂怎么叫恋爱?」
「可是,」莫均均烦躁地说。「这下我更担心有朝一日也许他还是会离开我,那怎么办?!」
「-那个顽固的脑子怎么还是没改?!」莫咏咏抱怨地大摇摇头。「-要有信心嘛!上一个让-失望,这一个不见得也一样。他要是知道-曾经受过那种苦,却还是执意要追求-,那就表示他对-是真心的!-放心!」
「但是……」莫均均咬咬唇。「我没告诉他关于冯子民的事。」
「他不知道?」莫咏咏皱眉接口。
她一时忘了她曾经把这件事告诉许克尧,而他是有可能把这些转告给涂剑蘅的。
「这样不太好吧!」莫咏咏认真地说:「-要是相信他,就该把事情告诉他,他有权利了解-的,-不觉得吗?」
莫均均很仔细地想了想。
就算他不见得有权利了解她的过去,但她爱他,她愿意告诉他关于她的一切,这似乎才是比较能说服她的讲法吧!
「好!」莫均均难得勇敢地下了决心。「我一定找机会告诉他!」
「对嘛对嘛!不用担心太多啦。哎,现在几点?三点?!」莫咏咏打了个呵欠。「拜托!我明天早上有课耶……」
「对不起啊!吵-起床,-赶快回去作梦。」
莫均均歉疚地很快挂了电话,俏悄又往厨房瞧了瞧,厨房仍是没动静。她不免疑惑,找东西喝要找这么久?难不成跟百事可乐广告一样,他还得偷偷冲出门去买?
*
涂剑蘅倒不是冲去便利商店买东西,其实他也是躲在厨房里--打电话。于是,守在电视机前看ESPN的许克尧,也在半夜三点接到了涂剑蘅的电话。
「克尧,」涂剑蘅思索了一阵子才说。「你说像莫均均这样的女人,要怎么做她才有可能死心塌地地爱上我,跟我长相厮守?」
「让她感动吧!」许克尧眼里全是美式足球场上的热闹与兴奋,完全没想到事情的严重性。「还有千万别犯了她的忌讳,你知道的,别让她失望。」
「失望?」涂剑蘅心想惨了。「我还没告诉她关于冯子民的事,她会不会因为这样气我?」
老天!半夜三点,居然脑子里还在想这些?许克尧实在受不了涂剑蘅的英雄气短,便随口回答他:「会啊!」
「糟了……」涂剑蘅喃喃道。
「什么事?」许克尧问。
「没事。」涂剑蘅早早结束了电话。
他心里想的是,要不就快快告诉均均实话,但他早不说晚不说,现在这种时机一点都不对。她才刚接受他,难保她听了不生气;再不,就干脆瞒她一辈子,什么也别说。
他只穿著一条短裤在厨房里转啊转的,流了全身汗地在猜测她的想法,刚刚在床上都没这么累。哎,不管了,随机应变吧!也许事情的发展不会像他想得那么糟呢。
他打开冰箱门拿了两瓶果汁,一走回房间,却看见她一丝不挂地在房间走来走去地,好象困扰得连衣服都忘了穿似地。一见到他,才像作贼被逮到,赶紧跳上床把自己包进被单里。
「不是说想躺躺?」他把果汁放在床头柜上促狭问道。
莫均均眼珠子一转,不甘示弱。
「你的柳橙汁是刚才才去摘柳橙然后现场压榨生产的?!」
他哈哈大笑。她的心思细密得令他既欣赏又佩服。他跳上床,给了她一个甜蜜的吻。
「好了,我招供!我是在担心,-是不是后悔了?会不会等我从厨房回来,-就不见人影了?那么与其接受残酷的事实,还不如在厨房窝久一点。」
莫均均呆怔着,一时傻了眼。
他们两个在干什么呀!原来他们的心思一模一样。
她又笑又叹,心中的疑虑一扫而空,她自己不也一样傻?刚才居然还急到打电话找姊姊求救,这根本不是她平常做得出来的事。
「你真傻!」她心疼而感动地钻进他的臂弯里,整个人紧贴着他,不晓得该说什么好,她柔情似水地吻吻他。「好傻!」
搂着她柔软的娇躯,她甜蜜的言语让他顿时安心又幸福。他这才发现自己似乎真如她说的有点傻气,但爱情不就是这样?会教人降低智商,没了思考能力。
他缠绵地轻吻她,搂紧她。
她靠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的心跳,好沉稳,感觉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幸福正包围着她,她全心全意享受着这样的感觉,闭上了眼睛。
「困了?」他温柔地问。
「嗯。」
涂剑蘅知道这不是个好时机,但他忽然很想讲。
「我有事得告诉。」
「我也有事要告诉你。」但不是现在,现在她快睡着了。
他怜惜地轻啄她的额头,不忍心夺去她的睡眠。
是啊,来日方长,不急于一时。他把被子往上拉了拉,担心她会着凉。他轻轻地对她说:「记不记得我们小时候都喜欢抱着填充玩具,一起钻进被窝睡觉?让厚厚的被子包围着,小熊熊好温暖,只觉得安全感十足,受到了保护。」
「嗯。」莫均均同意地应了声。
他无比轻柔地抚着她的肌肤。「我想给-的,就是那样的感觉。」
她发出了一声幸福而感动的叹息,闭着的眼睛,竟也莫名其妙湿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