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轻拂,柳树摇曳,瀑布哇啦哇啦的倾泻而下。
青山涧水,溪流潺潺,大石之上躺著两道相互交迭的身影。
这是完全属于两个人的世界。
自从把那个嚣张跋扈的御林军修理一顿后,又引来更多的御林军,追得他们跑到深山里,一时迷了路,奇怪的是,那名小乞儿跟著他们逃跑的时候竟然莫名其妙就不见了。希望他以后走路可得小心点,别再糊里胡涂身陷险境。
本来以为山穷水尽疑无路,谁料是柳暗花明又一村,误入这美丽的桃花源。
玄叶赤脚泡在冰凉清澈的河水中,躺在冷藏心厚实的怀中,昂起尖削的下巴,一脸醋意地质问:「你不用去找你的未婚妻吗?」
「我只把她当妹妹看待。」冷藏心向来善于隐藏情感,可一旦真的谈起感情来,他反而爱得比一般人深情狂热。
玄叶的菱唇是诱人的果实,冷藏心低颤,不再忽视心中的,冰冷的薄唇覆上他娇女敕的软唇。
玄叶在逸出申吟的间隙道:「嗯……可她说你们要成亲了……」
冷藏心像上了瘾般不断汲取他檀口中的甘甜,「那是我师娘擅自做的主,我也没有同意。」
「可那时候我要你走,你真的走了。」玄叶猛地推开他,脸蛋因为气血上脑门而变得白里透红,他故意噘起发红的樱唇,略带撒娇地啧道。
冷藏心解释:「那是因为那时候我还没确定我对你的感觉,我不能随便对你并下承诺,所以我当下做了个赌注,离开铁家庄。可当我离开铁家庄、离开你,再见到你即将落入其它男人手中时,我知道,我的心已经确定一件事──我彻底爱上了你,我已经爱上那个喜欢粘在我身边打转的跟屁虫。」
「谁是跟屁虫?」玄叶槌打著他的胸膛,娇啧道。
「谁搭腔,谁就是罗!」冷藏心伸出手点了点他小巧的鼻尖,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个浅浅笑容,用极度魅人的低沉嗓音低低说道。
「啊,你笑了!」玄叶眨著人眼指著他,一脸不可置信。
记得初次见到他时,七尺昂然的他站在比武场上,手持利剑横在胸前,利剑在阳光的反射下,发出刺目的锋芒。
他的黑发在风中飘扬,全身散发出浓浓的杀气,犹如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索命使者,令人心惊胆战。
他不顾眼前的男子是个冰山,也不顾他是个人见人怕的杀人魔,他要的是一个会温柔待他的冷藏心。
玄叶笑吟吟地道:「有没有人说过你笑起来很好看?」
冷藏心模模自己变得柔软的脸部肌肉,再度皱起眉,他从来不知笑为何物,他真的笑了吗?
冷藏心别过头,望向树梢上的小鸟。「是吗?从没有人这么说过。」
他沙哑带著磁性的嗓音听在玄叶耳里,犹如魅惑之音,一颗心跳得厉害。
「你皱眉的样子也很好看,你每一个表情都很好看。」玄叶以纤纤素指滑过他久未清除的胡渣。
闻言,冷藏心全身一震。他从未谈过什么情啊爱的,这是他第一次体验到心跳如擂鼓……不,是心都提到嗓子眼是什么感觉。
玄叶很快地在他的脸颊上落下浅浅一吻。
冷藏心张大眼睛,像座僵化的石像,一脸难以置信的望著暗自窃笑的玄叶。
玄叶眨了眨水汪汪的火眼,拉过他的手,让两人十指交扣,用真诚的语气说:「藏心,我喜欢你,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你,早在第一次见到你时,我便爱上你了。」
冷藏心直盯著眼前让他天人交战许久的玄叶,不自觉地许下一辈子的承诺:「从今而后,我绝对不会再放开你的手了。」
玄叶闻言,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眼角含笑,看得冷藏心再度怔愣。
冷藏心轻轻地捧起他的脸蛋,对住他柔软的唇瓣。
玄叶全身起了一阵战栗。
自从冷战开始迄今,两人已许久未曾有过肌肤之亲,做那些让人……脸红心跳的事……
两人重修旧好,玄叶反而宛如处子般的青涩。
任凭冷藏心的灵舌在他的檀口中汲取甜蜜,却忘了该怎么回应。
冷藏心的下月复传来难忍的疼痛,他离开他的唇,用满含的迷漾媚眼问道:「可以吗?」
玄叶早已全身燥熟不已,脸颊因而染上一层粉红的情潮,如一颗诱人的水蜜桃,让人恨不得一口将他吃干抹净。
玄叶害羞地点头。
冷藏心立刻将他平放在大石上,并将他胸前的衣结解开,露出颤抖的两朵蓓蕾,以及又白又美的锁骨。
他忍不住赞叹上天的奇迹,「叶儿,你好美……」
玄叶紧抿著唇,害羞地以双手捂住一张发烫的恋。「别看……你别看……」
冷藏心得意地放声大笑,玄叶的脸更红了。
突然,一双不安分的手覆上他左胸前的红蕊,恣意玩弄著。
好奇怪,彷佛有一道道点流随著冷藏心的手指传到他的全身,玄叶忍不住扭动腰肢,情难自禁地低吟:「藏心,别再……别再……嗯……」
「好,既然你说不要,那我就顺著你的意。」冷藏心猛然抽同手,以一种看著猎物的眼光,居高临下地盯著口是心非的美人儿。
玄叶万万没想到冷藏心会这样子戏弄他,立刻将红得像苹果的小脸埋入双手中,低低地吐出请求:「要……给我……给我……」
羞愤难当的玄叶,眼角忍不住落下一滴难堪的泪水。
冷藏心更加得意,轻掬起水,抹在玄叶战栗的肌肤上,令全身湿润的他在阳光下散发著诱人的光泽。
这时的玄叶脑中乱轰轰一片,完全无法思考。
只听见冷藏心说了句「是时候了」,他整个人便被翻转过身,趴卧在冰冷的大石上,两脚随即被一股巨大的力道用力分开,一股撕裂的痛楚瞬间传遍了四肢白骸……
在这渺无人烟的神秘桃花源里,他们放肆地逸出欢愉的申吟,共赴云雨的顶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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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爱过后,冷藏心把玩著玄叶的一绺青丝,玄叶衣衫半敞地躺在他怀里。
冷藏心有些疑惑。
方才在欢爱之际,玄叶为何哭喊著要他爱他,否则便对不起师父的话?为何他说自己只剩七天可活?冷藏心虽然感到不解,却没有戳破。
过了许久,两人都未说一句话,虽然各怀心事,但也颇享受这一份难得的安逸自在。
望著蓝蓝的天空,桂花满山飞舞,玄叶心中忽然浮现一幅幸福美好的未来蓝图,就算这蓝图仅能维持七天……
「藏心,我们在这里隐居如何?」
「隐居?」冷藏心的眸中迅速闪过一抹讶然之色。
「没错,咱们倚山傍水,养鸡喂鸭,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凿井而饮,耕田而食;虽然粗茶淡饭,但有心爱的人陪在身边,还有什么不能满足的呢?」
其实师父的遗言他一直没忘,倘若依帅父所言,冷藏心是天罡星转世,生性嗜杀;但两人若能在此共度余生,岂不是轻松化解掉一场浩劫吗?
玄叶躺在冷藏心怀里,仰起头望著他弧度好看的下巴,忍不住伸手模了模上头刺刺的胡渣,心中一阵苦涩;再过七天,他就见不到他了……
冷藏心先是沉默一阵子,随后抬起下巴望著远方,缓缓地道:「叶儿,你有事瞒著我。」
玄叶双手绞扭,一张小脸霎时刷白。「你怎么会这么说?」
他的焦虑不安全落入冷藏心的眼底,他将玄叶紧紧地搂进怀里,用未曾有过的温柔语调缓缓地道:「告诉我,让我为你分担解忧。」
玄叶努力的强颜欢笑,「我很好啊,你在胡说八道什么?笨蛋。」他不想让冷藏心担心……届时,他会一个人默默地离开……
冷藏心自地上拾起一块圆石,用剑在上头如行云流水般的刻下字后,交到玄叶的手中,深深地凝视他。「这是我们的定情之物。」
玄叶眯著眼微笑,缓缓念出:「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念到最后,他的眼中已溢满感动的泪珠,在阳光中闪动著幸幅的泪光。
冷藏心低头轻语:「叶儿,别让我知道你有秘密瞒著我,否则我会一辈子恨透你!」
玄叶将头轻轻靠在冷藏心的胸膛上,听著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确确实实感受著拥有他的这一刻。
他摇头苦笑,藏心说话怎么总是这么霸道冷酷呀?
****
正当两人浓情蜜意时,一道哭喊声从后方传来──
「师兄!」
冷藏心旋身一看,「师妹?」
莫小娇抬起哭得梨花带泪的脸蛋,「师兄,娘死了……呜呜呜……」
「他们来了!他们找上门了!」
冷藏心推开一脸茫然的玄叶,站起身,握紧举头,从齿缝里迸出一句:「你再说一次!」
「娘被他们杀死了,呜呜呜……」
****
冷藏心手里抱著莲花真人的尸体,看著眼前竖立的石碑。
师娘连死也要奋力爬到师父的墓前……
冷藏心终于忍不住流下珍贵的男儿泪,这是他长大成人后的第一滴眼泪。
为何他们隐居在这鸟不生蛋的高山中,他们还是不肯放过他?连养他、育他的师娘都不放过?
师娘说过要他忘掉仇恨,但无欲无求又有何用!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这世间还有天理吗?
冷藏心想仰首对天呐喊,却发不出声音。
玄叶无声地走到冷藏心身后,绞著双手,思索著该说什么安慰的话语才好?
「我师娘死了!」冷藏心几近咆哮地大吼。
「藏心……」玄叶看了于心不忍。
「我知道是谁杀的!」冷藏心抱著莲花真人的尸体,双眼一片腥红,变得十分恐怖。「我不去找他们,他们反倒找上门来,哼!这口气我无法再忍下去了!」
冷藏心腰际的佩剑当当作响,颤动得相当剧烈,一道道强烈且疯狂的杀气正从冷藏心的全身源源不绝地释出。
他的眼神冰冷至极,整个人犹如一团被冰封住的火球,就要爆发似的,多年来的忍耐终于在这一瞬间瓦解殆尽。
玄叶掩著嘴,一脸不敢置信。
他已经不是方才对著他温柔诉说情话的冷藏心,此刻的冷藏心长发披散,宛若残酷嗜血的地狱修罗,这就是他的真面目吗?
冷藏心突然站起身,按住因为杀气而颤动不已的无情剑。「你走吧,走得越远越好!我们是不同世界的人,本来就不该相识、不该相爱!」话落,他兀自踩著积雪走下山。
玄叶闻言一愣,跑上去抱住他,脸颊贴著他宽厚的背部,而那曾是他以为的一生倚靠。
玄叶的脸上布满纵横交错的泪痕,「藏心,别抛下我,不管你去哪里,你要做什么,都别抛下我,我们说好要永远在-起的,不是吗?无论欢喜哀愁,我们都要共同分担、共同分享,不是吗?你怎么可以抛下我?」
冷藏心没回身,只是僵直著身子,吐出干涩的嗓音:「对不起,离开我,你才能得到真正的幸福。我终究是个不幸的人!如今师娘因我而死,我不能放过他们。」
天晓得要他硬下一颗已经为爱柔软的心有多困难!
但他此去报仇,吉凶未卜,他怎能带著玄叶在身边?
「对不起?不,我不要听见这三个字,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也许……也许我可以帮得上忙……藏、心……」
「我有大仇未报。」冷藏心深吸一口气后,缓缓吐出埋藏在心中多年的秘密;这也是师娘一直反对他习剑的原因,怕的就是他有天忍不住跑去报仇。
师娘一直希望他当个平凡老百姓,平平淡淡、安安稳稳的度过一生就好。
「报仇?」玄叶觉得事情越来越不简单。
「其实我的身分是当今的大皇子,二十年前,天官说我是弑亲夺权、举国叛乱的天罡星,因此在我甫来到人世的那一日,我的父皇──也就是当今圣上,便派宫女将我放入水流,企图让我溺毙于水中。」
玄叶不敢置信地张大嘴巴,眼泛泪光,为他的可怜身世感到心疼与不舍。
「后来,我的师娘,也就是那天被派去杀害我的宫女,她看到婴孩的我啼哭不停,心生不忍,便将我和一名死婴掉包,并托人将我偷渡出宫,然后在没多久后以爹娘骤逝、回乡照顾弟妹为由卸职还乡,从此以后,带著我隐居在雪山中,和我师父、师妹相依为命。」
「可是,你的仇人是当今圣上,而且常言道『爹是天,娘是地』,纵使他们有万般不是,你也该原谅他啊……」
「不可能!」冷藏心忿忿地打断他的话。
「我被下令处死的那天夜里,我母后因为悲痛欲绝而上吊自缢,你要我如何原谅他这个间接害死我母后的凶手!」冷藏心哀痛地控诉。
「忘掉这一切好吗?我们回到桃花源去,我们重新生活……」玄叶抱他抱得更紧,说什么也不放手。此刻的冷藏心犹如暴怒而丧失理智的猛虎,只怕他会张著爪牙干下他难以置信的逆伦大事,所以他不可以让冷藏心离开他身边半步。
「不可能!他根本不是我父皇,他可以狠下心命令宫女杀掉我,为什么我不能杀了他,夺回我应有的皇位、应有的天下!我要狠狠将剑刺进他的心窝,为我母后报仇、为师娘报仇!」
「可这样的你,又与残忍弑子的圣上又有何不同呢?」
此时的冷藏心眼泛血丝,怒气腾腾,手中佩剑再度因为察觉到浓烈的杀气而不由自主地颤动起来……
「别拿我和他相提并论!」
两条泪痕缓缓自玄叶脸颊淌下,看他一个人背负著这么深重的仇恨,他好不舍,好想替他分担,却不知该如何化解掉这场血腥风波?
「藏心,我该怎么说,你才能放下心中的怨恨?」
「够了,你别再说了!怨恨绝不会因为你的三言两语而消失,它一直存在著,只是我和师娘一直视而不见;如今它再度找上门,我能不举剑一战吗?难道你要我看著师娘死得冤枉吗?」
「藏心,你因爱而生恨,满心都被仇恨所蒙蔽,这表示其实你内心是渴望你父皇的爱。」
「不!我不需要,这种父皇我不要也罢。我争的只是一口气,一句他对我们母子和师娘的抱歉;既然他心狠手辣、赶尽杀绝,那就休怪我无情!」
「藏、心……」
「够了!你不要再说了……」冷藏心将玄叶环在腰际的手扳开,猛地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著他。
「你曾说过,永远不会放开我的手……为何才几日光景,你却说反悔就反悔?」玄叶执起他的手放到自己的掌心里摊平,感受著他温暖的温度传入心坎里,泪水一颗颗如断了线的珍珠掉在冷藏心的掌心上,似乎两人已径到了诀别的一刻。
「对不起!我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纵使玄叶的泪如滚烫的沸水烧灼著他的心,冷藏心仍硬下心肠缓缓抽回手,残忍地转过身背对玄叶。
冷藏心的眼中也不禁泛起雾气,可他强忍著不让泪水掉下,因为他知道泪水一旦溃堤,他很可能心软地抛下一切跟著玄叶隐居山林去。
但他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做,他也不容许自己这么做。
仇不能不报,就算这笔帐迟了二十年,还是得算清楚!否则他怎么对得起九泉之下的母后和师娘!
「原来,我的爱还是改变不了你……」玄叶看著空荡荡的掌心,冷藏心的余温消失了,他的手脚、全身,连心都寒透了。
他不由得惨淡一笑。「最终你还是要去报仇,把我们的誓言抛在过去……呵呵,在你心中,我这个活生生的人仍旧比不上你的皇位、你的权力、你的大好江山对不对?」说到最后,玄叶几乎是激动得大吼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