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宿舍后蒙头睡了个大觉,第二天就神清气爽把一切莫名其妙的烦心事抛诸脑后的项衍,抱着一大堆宝贝一样的资料踏入了研究所的大门。
"大家早。"
刚进门,突然觉得气氛有些诡异,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所以满月复狐疑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司帆,水……"
递出自己的杯子,如同往常一般的开口,却半天不见有人回应。
转过头才发现研究所的大家一脸同情的看着自己,程司帆一副不理不睬的态度翘腿看着报纸。项衍皱了皱眉,自己起身倒了水默不作声的返回座位,刚没喝下一口,就见圆滚滚的所长踱着方步走进办公室,"小项,刚好老张也在,过两个月月武汉要举行文物研讨会,我们研究所还有些材料没有整理,你们一起整理下。"项衍张大了眼,刚准备开口,"小项,你有几篇学术论文写得不错,这次先帮老张……"
"所长,我……"
"就这样决定了,司帆你把研讨会的议题给小项。"
程司帆耸了耸肩,起身取了身后书柜里的一叠资料放到项衍面前。
"我不去。"
声音很小,但却很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什么?"
"我不去。"这次项衍抬起头来,"我不会放弃'鹰子包'的发掘,如果所里不允许,我明天就递上辞呈,希望所长能批准。"
项衍缓缓的开口,语气却坚定的不能再坚定。温润的面孔上冷静而淡然,给人一种凛然威严的感觉。
"焱?"程司帆蹙紧了眉峰低声唤了一声,却又瞬间改口,"小衍……"
项衍转过脸,拿了桌上的文件转身朝门外走去,"明天,我会来交辞职报告。"
所有的人都呆在当场,所长额头上几乎爆出青筋,恶狠狠的白了程司帆一眼,"你小子出的好主意!如果小项你离开,你也给我准备好辞职报告!"
"……"
第二天,项衍果然交了辞职报告,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收拾东西。程司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说破了嘴皮子才勉强将他留下,并且订立了几个月内都要受他奴役的不平等条约,辞职事件才勉强告一段落……
研究所方面也给项衍下了最后通牒,最后半个月的时间,如果能说服负司马家族拖延工期并允许研究所继续文物勘探,那么研究所会配合项衍大规模开发这座古墓。如若不然,项衍必须彻底放弃并协助老张办好这次的研讨会……
"小衍,这样你满足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对那座古墓如此执著?"程司帆看着坐在广场长椅上沉思的项衍,收敛了素来开朗温和的表情缓缓地问道。
"司帆,你知道什么吧?"
程司帆挑了挑眉,"什么?"
项衍淡淡地笑了一下,"我知道你一定知道什么,和司马凛一样。"
"我和司马凛?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一个月前我还不认识他。"
"你不用瞒我,昨天,你叫了一个名字'焱'……,那是谁?和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我听到这个名字头就疼得厉害?"
"你听错了……"
"我也希望是我听错了,你们都知道什么。说着我听不懂的话,谈论着与我有关的事情。"项衍仰起头合上眼睛,"我究竟是谁?是谁呢?,为什么他会说我残忍,为什么他会用那样寂寞又悲伤的眼睛看着我?为什么,他会说,我连让他恨我的权利都吝于给予?而我却连开口反驳都做不到,呃……"
项衍抬头愕然看着被程司帆握紧的手腕,"司帆?"
"不准考虑他的事情!你就是你,项衍!你只要知道这一点就可以!"
项衍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程司帆,冷漠强势张扬在他文质的面孔上,完全没有了平时的温文儒雅,"司帆?"
程司帆低低的叹了一口气,松开手没有再说话。
项衍明白,程司帆知道什么,或许是一个很惊人的秘密,却不愿意让自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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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为什么?"
"……"
"呵呵,原因也不愿意告诉我么?"
"……"
当啷,是什么东西摔碎的声音,将项衍从睡梦中惊醒.
这是他连日来不断重复的梦。梦中,依然是在一个阴冷的地牢,自己站在那个男人的对面,冷冷的看着一群人将毒酒放在简陋的石桌上。
对面的男人笑得很低沉,高大的身躯上满是伤痕,沾满血污的面孔上,只依稀可看见他冰冷却悲痛的眼睛,好像,司马凛!
在那个梦境,他知道自己在笑着,冰冷也无情。
开了灯,凌晨3点,外面不知道是什么鸟在叫着,尖锐而凄厉。知道又是一夜无眠,所以起身拿了本书回到床上。
这本书是大学时代在一个旧书摊里买的,陈旧的线装本。当时不知为什么,就这样神差鬼使的掏光身上所有的钱将它买回宿舍,一遍一遍的翻看至今……
残破发黄的纸页上记述了一个从未在正史,甚至野史中也未曾提及的断代历史,可以追述到约公元前631年至前537年春秋时期。当时楚国统治者芈苍以未及弱冠之资统帅雄兵百万,对外拓展,疆域逐渐推进到淮水流域、长江下游,其势力影响直至汉水上游和云贵高原,据有中国半壁河山,而后设封君,立封地,开建移民国,大量移民迁入。至此楚国国力发展到了空前繁盛的时期。
而后为防止封君居功自傲,屯兵叛君,芈苍杀一儆百亲自领兵将当时最为强大,也是纷纶颇多的封君厉绑至郢都赐毒酒将其狙杀,后竟然罔顾群臣义愤,杀了几个自以为忠心耿耿直言死谏的老臣,将厉以天子礼仪昭告天下风光下葬。自此无论封君县吏,文官武将对年轻楚王敬畏有加,至此楚国正式走上了国泰民安,富国强兵的辉煌历程。
芈苍杀厉君一年,传位其弟芈燊,随后未足两年薨于郢都,享年二十七岁。芈燊遵其遗昭与令尹梵忝秘密将其下葬,并销毁所有关于芈苍功勋褒贬的史籍,将一代帝王的显赫功勋随尸身常埋地下
"呼……"合上书,抬头看了窗外漆黑的夜色,不知道为什么,对书中描述的历史坚信不移,但又在悠悠历史长河中找不到丝毫的痕迹。
楚国文化是一支瑰丽多彩而有独特风格的南国文化。它为楚族楚国楚地人民所创造,在缔造和发展统一的中华民族文化的过程中,曾起过不可估量的作用。
但公元前223年楚为秦灭。虽然暴力消灭不了文化,但经过秦火的焚劫和时间的冲涮,它的物态面貌,逐渐被后人遗忘。加之先秦儒家治史的人,对楚文化抱漠视或鄙夷态度,记载甚少,或语焉不详,致使楚国前期的历史简略得近乎空白,即或后期留下的资料也极为稀少。
《春秋三传》、《国语》、《战国策》等古籍虽有对楚的记述,但都经过儒家的熔炼、筛汰,打上了儒家的烙印,如重伦理,轻科技;贵义礼,贱货殖;尚理性,少激情;务实际,拙玄想……而楚人所习的典籍文化如《三坟》、《五典》、《八索》、《九丘》、《木寿杌》等等,均已荡然无存。
"芈苍,厉……",微微合上眼,脑海中却盘旋着书中人物的名。
窗外微凉的风伴随蝉鸣回荡在屋内,燥热中带来丝丝的清凉,迷朦中合了眼睡去……
"王上,恕老臣直言,邸阳君在其封地屯兵百万,且自从王上赐他封君邑后,已连续2年不曾纳贡,即便前来参见也从不跪不拜,长此以往其他封君必定效仿,王上宏图伟业怕是不久矣。"
"依大司马的意思呢?"
"王上治国当以国家利益为首,邸阳君虽为国之栋梁并协助王上征战多年,但邸阳君拥兵自重,蔑视王权,其罪当诛!"
冷冷得抬起头,虽是暗地里握紧了拳头却依旧笑得和煦如风,"大司马不愧为我大楚栋梁,忧国心切啊。但邸阳君不用拜本王是本王登基前与他的协定,不纳贡是本王对他功勋的嘉奖,这些大司马可都知道么?还是大司马明明知道,有意来指责本王偏袒邸阳君,赏罚不分明?嗯?"
淡淡的一声"嗯?"吓的面前老人倏然惨白了脸,却依然固执的开口,"王上,臣等多人集星野君燊,执珪梵忝,左右司马,莫敖吴力,司败子南等多人联合上书,请王上以大局为重……"
"哼,难怪你今日突然上书弹劾邸阳君,却原来是有备而来!联合了这数人,是打算要挟本王么"
"臣惶恐,"老头连忙跪下磕头如捣蒜,明显看到汗渍沿着满是皱纹的面孔落到光洁的地面,"臣等对王上忠心不二,日月可鉴。"
"好个日月可鉴!本王根基刚稳国力渐强,你们就三番五次的上书弹劾邸阳君,可是嫌本王太闲了么?"
"王上,罢拙封君实乃为大楚消除后患,为防止日后封君居功,杀邸阳君势在必行啊!"
"退下!当你位居大司马本王就要忌你三分么?"怒沉了脸色抓了竹简掷出,看它重重的砸在柱上,飞散在跪满群臣的大殿里……
"王上……"
谁?眼前又是一阵朦胧,依稀间一个高大的身影缓步站出,鬼魅般的阴冷的声音清晰的传入脑海,"王上,臣也肯请您下令杀邸阳君,以儆效尤!楚国虽表面繁华鼎盛,但其内部已经渐渐崩坏,如果您继续这样优柔寡断,又将狼烟四起,战火连绵。届时,怕是王上您要天下百姓太平安乐的夙愿,永远也达不成。将来苦的,还是天下苍生……"
"连你也帮着大司马么!"
"我是为王上你……"
"住口!退朝!"
"王上!您的地位已经不同往日,你身上担负的是一个王国命运,你也不再是十年前单纯的孩童!"
"本王说退朝!"
"焱!……"
"本王的命令你是当了耳边风么?"
心里有怒火在燃烧,嚣天的愤怒让我好想杀了面前颤巍巍跪在我面前的所有人,可是,我知道我不能。因为,我是楚王……
梦中,自己成了高高在上的帝王,我的生命不再属于自己,也不再属于某个人,而是属于自己与手下将士开拓出来的广袤疆土,属于千千万万的大楚子民!
但我知道,在脑海中始终盘亘着一个熟悉的名字,在心里默默的,轻轻的念了无数遍,几乎就那样刻入骨血。
可是梦醒后,怎么也想不起来……
梦境里,我的名字叫,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