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后,管家按照世的交代,依约派了车前来接楼圻回家,却见华泷将准备上车楼圻拖了下来,唧唧咕咕的对司机说了什么,然后便甩了头盔给楼圻,拖上自己的机车,朝医院方向飞驰而去。
“大哥!”
熟悉的药水气味,让楼圻有些难受的皱了皱眉,无奈的看着一踏进医院打听就大呼小叫的华泷,“拜托你安静些。”
“哦。“华泷耸了耸肩,拉了楼圻朝顶楼的院长办公室跑去。
华泷的大哥华穹是世界知名医科大学的博士,专门从事肿瘤学科的研究,年纪轻轻就接任成为国内著名私立医院的院长,
“哦,小圻来了。”从书本中抬起头来,一头长发束在脑后,眼镜后是一双文质温柔的眼睛,见到华泷时,微微的笑了一下,“泷,你的嗓门不能小些吗?”
“对不起对不起,大哥啊,我把圻带来了,这小子咳嗽了很长时间了,你帮他检查一下啦!”
“有多久了?”看着楼圻有些苍白的脸色,华穹皱俊秀的眉,“胸闷吗?咳嗽时会不会痛?”
“没那么严重,泷他太夸张了。”楼圻歉然的笑了一下,淡漠的眼睛里,丝毫没有对自己的身体在意。
“什么夸张啊!”华泷拖了楼圻坐在华穹面前,“大哥,圻咳嗽了快四个月了呢,一直都没有好过,不知道这小子是怎么照顾自己的!“
“四个月!”。华穹愣了一下,“怎么不早点来医院!”
“只不过有些咳嗽,不是什么大病。”,楼圻笑着回答。
华泷白了楼圻一眼,“大哥,严重吗?”
“不知道。”华穹据实回答,“没有低烧症状,因该不是肺炎,可是又在不停的咳嗽……”,沉吟一会,静静打量了楼圻平淡无波的表情,“泷,你带小圻去隔壁的房间,还是全面检查一下的好!”
“不用麻烦了……”话还没有落音,华泷不由分说的拖了楼圻的手出门,“什么不用!你咳嗽了这么长时间,没有问题才怪,真不知道那个该死的冷世是怎么照顾你的!!”
“……”楼圻没有回答,其实在世面前,几乎都是在努力的压抑咳嗽出声,不愿让他多有机会靠近自己,更多的原因,恐怕是不希望自己,再看到他的温柔,不让自己沉溺的更深……
楼圻无奈的躺在床上,看着头顶上巨大的机器在身体上放来回移动,心中一阵可笑,华泷这家伙,真的是说风就是雨,小事也被他夸张成了大事。
隔离窗外,华泷站在华穹身边,看着躺在床上的楼圻,不时回头看着紧紧注视着扫描图像,眉头深锁的大哥,噗哧一笑,“大哥,你怎么一副比我还紧张的样子啊。”
“泷,小圻有没有说她胸口痛?”
华穹转了脸来,慎重的表情让华泷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妙,“没有,他从来不说,不过最近他每次咳嗽的时候总是捂着胸口。”
“有没有见他咳出血丝?”
“没……”华泷变了脸色,“很严重吗?”
“嗯,”华穹指着仪器扫瞄出的肺部图像,‘看见这些黑色阴影了吗?”
“难道……”
“嗯,可能是肺癌。”
如同晴天霹雳一半,华泷呆立当场,半响才会过神来,素来悠闲的声音竟然有些颤抖,“不可能,大哥你再仔细检查一下啊,圻他不会是肺癌的。”
华穹看着华泷震惊的表情,轻轻的叹口气,拍了拍华泷的肩膀,眼神中全是惋惜和无奈,“现在癌细胞还没有扩散,不过动手术的成功几率很低。如果稍微不慎,就可能会导致大量出血死亡,而且癌细胞如果没有切除干净,扩散到脑部或者心脏,可能生存的时间比现在更短。”
“那就是没救了吗?大哥,你是肿瘤界的专家,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看着华泷伤痛的表情,华穹俊挺的脸上划过一丝悲伤,却很快消失去,“我会尽力,不过……”
“圻他,还能活多久?”
“如果按现在的扩展速度,小圻还有不到两年的时间。”
两年,华泷颓然座在椅子上,双手撑住头部,握紧拳头捉住一头短发撕扯着,微微有些抖动的肩膀,和轻微的低泣显示出他心中难以言喻的痛苦
华穹弯下腰,蹲在华泷面前,沉静的注视着悲痛的少年,“泷,你喜欢小圻,是吗。”
华泷没有回答,抬起了因为过度悲伤,而有些猩红的眼睛,“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多不公平的事情,都在起的身上发生!”
“你不可以把悲伤表现出来,”,也许是见惯了生死的缘故,华穹只是轻轻的叹口气,起身透过玻璃看着朝自己浅浅一笑的少年。“小圻,他快出来了。”
这名叫作楼圻的少年,他只见过几面。每次都是被泷强行带来华家,从来没有见他开心的笑过。记忆里,这名俊秀的少年总是安静的坐着,美丽而清俊的面孔上,只有淡淡的笑意,生疏而有礼。清澈的眸子,在看向其乐融融的华家时,偶尔会划过一丝孤寂。
后来才听泷说起,小圻在五岁的时候,便失去了母亲,父亲与继母对他的态度,造就了他现在漠视一切,无欲无求的心性。来了华家几次和华家的人熟了起来,却依然很少说话,多数时候都是安静的看着,唇角偶尔会出现些微的笑意。
几个月前,泷再次气愤的谈起,楼圻的继母为了让自己的儿子继承家业,居然找借口将楼圻赶出家门,从那天起,就再也没有见过楼圻出现。
偶尔听泷谈起,小圻与一个高大冰冷的男子居住在一起,被照顾得很好,但却总是持续不停的咳嗽,便突然觉得有些不妙,让泷千万说服他来医院检查,却不知再次见面……
华穹拍了拍坐在一边的华泷,低低的开口,“小圻出来了!”
华泷抬了头,看着开门走出来的楼圻,依旧平淡的脸上,因为咳嗽而有些泛红,泪水终是无法抑制的淌出眼眶,“我,我去洗手间。”
看着华龙仓皇离去的背影,楼圻只是微微怔了一下,仿佛意识到什么似的,回头看了看玻璃窗里的仪器,清澈的眸子里,依旧如同一泓深潭,没有丝毫涟漪。
“小圻?”
看见楼圻的目光专注的看着监测仪器,华穹有些不知道怎么去开口,“那个……”
“穹大哥,我,是不是得了……”
“不是!”
楼圻淡淡一笑,清越柔和的嗓音中,有这一切顿悟般的彻然,“您不用瞒我,泷带我来这里时我就意识到了,是癌症吧。”
见无法欺瞒下去,华穹只好点点头,“癌细胞位于很麻烦的位置,动手术切除的危险性更大。只怕……”
“我还剩多少时间?”楼圻依旧平淡的声音,仿佛在谈论天气一般的淡漠口气,让踏进门来华泷悲痛欲绝,大步冲到楼圻面前,有力的手攥住楼圻的肩膀,撕吼着,“哭啊!圻你为什么不哭!!你……”
后面的话,哽咽在喉咙里无法言语,灼热的泪水,沿着颈项滴落在冰冷的皮肤上,楼圻淡淡的一笑,垂头看了伏在自己肩上哭泣的男孩,心中只是微微的有些酸涩,却没有一点想落泪的情绪。
“泷,这不像你哦。”,楼圻拍了拍华泷闷声哭泣的身体,浅笑着,“我还是喜欢看着你笑。”
华穹扳开紧握着楼圻单薄肩膀的华泷的手,“泷,你这样,只会让小圻更难过。”
华泷松了手,半响抬起头来,素来洒月兑清澈的眼睛,盛满了悲伤,却挑起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楼圻心中一暖,温煦一笑,开口的淡漠冰冷如同平常,“这才是我认识的华泷,不过却丑了很多,虽然以前也不是很好看。”
“啊!你小子居然这样说我玉树临风的华帅哥!”抬手欲像往常一样,肉乱楼圻一头柔软的发丝,却在中途停了手,“呐,圻,今天难得见到大哥,让他请我们吃饭吧!”
抬头看了一眼楼穹,楼圻轻笑一下,“你和穹大哥去吃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那……“
“我没事的,”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笑,“明天见到你的时候,不要这样夸张的哭丧着脸哦。”楼圻洒月兑的朝他们挥挥手,转身离去。
出门时,仿佛响起了什么似的顿下脚步,“泷,帮我隐瞒好吗?”,转头过来的清澈的眼,带着无奈的笑意,“我不愿让任何一个人知道。”
“我会的。”
“谢谢。”
透过玻璃望着夕阳中离去的身影,华穹回头看了看沉默的有些可怕的弟弟,微微叹气,“与其说小圻是坚强,不如说,他本来就对生命没有任何的渴望。”
华泷没有说话,只是贴近了华穹,从后面环住他的肩膀,将头靠在温暖的肩上,“大哥,我该怎么做?我,该怎么才能帮助他?”
“帮他遗忘吧,如同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陪伴着他,直到最后的时刻……。”
傍晚时分,天空落起了淅沥的雨,夹带着冬的气息在天际飞扬。
凋落殆尽的树,失去了原有的葱绿,灰色的树枝为萧瑟墓园抹上了孤寂的颜色。楼圻捧着黄色的小野菊,静静的伫立在风雨里,澄澈的瞳凝视着墓碑上笑意温婉的女子,突然唇角展出一抹温柔的笑,“妈妈,小圻来看您了。”
凄冷的风,吹乱了一头柔细的发,落上雨点,贴在莹润的肌肤上。初冬刺骨的寒意,侵蚀着单薄的身体,掩唇轻咳两声,弯腰将手中的黄菊芳在墓碑旁边,温柔的让人心碎的笑意里,却是一片死寂的空茫。“这是您最喜欢的小黄菊,这么久没有来看您,不会生小圻的气吧。”
站起身,雨水沿着完全湿透的发落入颈项里,带了冰冷的寒气,“妈妈,当年为什么不带着小圻一起走,让我孤单一个人……”
照片中的女子依旧温婉的笑着,回应他的,只有呼啸的风,和细雨的沙沙声。
“少爷。”
负责接送楼圻的司机心惊胆战的站在一身黑衣的男子面前,“您有什么吩咐?”
“我让你接的人呢?”
冰冷的话,从薄唇中吐出,似乎感染了窗外的寒气,让司机不禁打了个寒颤。
“呃,圻少爷的一个朋友,说找圻少爷有些事情,把圻少爷拖走了。”
“谁?”
“一个个子比较高,暗红色头发,很开朗的男孩。”
华泷!
世冷冷的眯起眼睛,攥紧了拳头,黑色的眸子里,隐隐散发出嗜血的杀气。司机被他恐怖的表情吓的后退一步,“那个,少爷,如果没有……”
“滚!”,仿佛得到特赦一般,司机用最快的速度消失在客厅里。
凌厉强大的妖气如旋风过境,将屋内的的摆设旋起,碎裂了一地,银发飞舞在气流里,紫色的瞳冰冷中流动着残忍暴戾的杀气。
“幻影!给我滚出来!”
“王,”如往常一半,蓝色光芒中出现的男子,恭敬的单膝跪在世面前,“有何吩咐?”
“查出华泷和楼圻所在地!“
“是。”,
幻影合上眼睛,张开双手,手心相对,一团蓝色的火焰在掌心中成型,轻轻飘起,一会火焰化成蓝色雾气消失在黑夜里,幻影睁开眼睛,垂下头恭敬的回答,“回禀王上。华泷目前应该在自己的住所里,楼圻…”,犹豫了一下,抬头看了世暴戾的神色,“没有办法感知它的所在地。”
“什么!”
“楼圻的气息周围有许多其它的灵气流动,属下没有办法感知。”
他们不在一起吗?心中怒气突然消失去,转头看着窗外益发嚣张的风势,世簇了眉,这么冷的天气,他跑去了什么地方?。
看着世乎晴乎阴的表情,幻影沉默了一会,终于忍不住抬头,蓝色的眸子里,是满满的疑虑,“王上,您不觉得您对那个人类的执著,超出了限度吗?您是幻境的王,人类的主宰啊!”
世愣了一下,突然咧唇笑了起来,“执著?那只是本王还没有得到本王想得到的东西,本王自有分寸,退下!”
幻影张了口,想说什么终是什么也没说,蓝色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忧心。
我们高傲的王阿,您还没有发现您的心吗?您爱上了那个脆弱却又坚强的人类,我从来没有看见您这样为一个人动怒,甚至连情绪波动都很少出现的您,眼神中写满了对他的牵挂和爱恋。属下可以看见一切,却无法预测您的未来。翻涌在心中的不好预感,让属下如何开口说给您知道。
看着蓝色光芒消失去,抬手幻出一抹银芒,闭上眼睛,凭借着楼圻细微的气息流动,朝感应到的方向追去。
从学校,到医院,天桥,阴冷的隧道,最终在空荡的墓地里看见了消瘦的影子,孤寂的如同一抹幽魂,静静的站在冰冷张狂的风雨里。
“该死!你在做什么!”
猛然被人扯了肩膀,楼圻踉跄了一下,麻木的腿无法支撑摇摇欲坠的身躯,迎面扑到下去。
世揽住单薄的腰际,将他拉入自己胸怀里,如同随时会消失的珍宝般,紧紧地拥者,感受到怀中人儿的冰冷和颤抖,素来残酷无情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用力掐了一下,痛得让他又将周围一切都摧毁的冲动。
“你在做什么!”,暴怒的话里,有着世自己也没有发现的颤抖。
扬起脸,眯了眼睛,雨水划过苍白的脸颊,浅浅一笑,干涩的喉咙发出破碎的声音,“来,看我的母亲……”
晕过去前,眼前仿佛出现了一道温柔的光,光芒中,是世温柔心疼的眼和焦灼的脸庞……
“醒了?”
世擦着头上的水珠,冷冷的开口,深紫的眸闪烁着怒意盯着半靠在床上的楼圻。
转过脸看着窗外的狂风暴雨,清冷的眼睛里没有一点情绪,身上的寒冷不知道怎么就消失了去,连头痛欲裂的感觉也好了许多,恐怕又是这个妖魔用自己的妖力为他治病了。
面前突然递过一个冒着热气的杯子,晶莹的在灯光下闪光。
伸手接过,低头嘬了一口,抬头盯着坐在对面沙发上,冷冷凝视着自己的狂狮般的男人,想说声感谢,却不知如何开口,索性再次垂下头去。
“说!”
“什么?”,愕然抬起头来,对上一双焦躁狂暴的紫眸,是那种深邃而美丽的紫水晶的颜色,眩惑了他的思绪。
“我问你发生了什么事!”语气开始不耐烦起来。楼圻别过脸,思忖着该如何隐瞒这个精明的男人。
世翘腿靠坐在沙发上,双手平摊在靠背,慵懒中有着蓄势待发的森冷。
“你来自其他世界?”世挑了眉全当作答复,楼圻浅笑一下,“那是个什么样的世界呢?和人间是否相同?”
“你开始对我的世界有兴趣了吗?”放下腿,锐利的眼紧紧地盯着楼圻有些苍凉的眸子,冷酷的唇挽起戏谑的笑意,“想知道什么?”
“人类的命运,是操纵在你们的手里吗?如同一个扯线的木偶玩具?”
“命运?这在一出生就注定了,你们无力改变,是能顺应命运的线走完一生。”
楼圻轻笑了一下,转头看着窗外的雨,淡淡开口,“说来说去,还是被人操纵着。”
世簇了眉,静静地看着楼圻苍白的脸色,“我们只是看着你们的命运发展,生,死,轮回,,一旦选择了一个命运后,你就要沿着自己选择的命运走下去。我们虽然拥有力量,却也无法改变命运的方向。”
“……”,楼圻沉默了一下,突然开口,“如果你们努力去改变呢?”
世冷冷的笑了一下,“人类的生死轮回,与我何干?而且如果注定一个人的寿命只有10年,那么无论她怎么努力,也活不过10年,即便我们施法将他救活,他依然会再次死去,不过换种方式,更加痛苦而已。”
楼圻听了世的话,苍白的脸上漾出满意的笑,回头看着落在玻璃上的雨,挣扎在狂风中的树枝随着风势摇摆在黑夜里。
命运呵……
我原来是这样一条命运的路。抬头看了依旧怒气未消的男人,轻轻一笑,知道吗?我想,我是爱上了你,如果这就是命运,那么,在我还在人间的这段时间,认认真真的去爱,去体味幸福和快乐,然后,转入另外一个轮回。
“你还没有回答我!”
“什么?”,楼圻愣了一下,抬起清亮的眸子。
“今天发生了什么事!”
“哦……,”微微一笑,温柔划过速来冷漠的眸子,“突然想去看看母亲。”
“给我一个理由!”,听者楼圻词不达意的话,世终于忍无可忍的站起身,走至床前,一把扯住楼圻长至耳际的发,迫使他抬头看着自己,“你是属于我的!”
冰冷的紫眸里,散发出来的焦灼和急于想确定什么的情绪,让楼圻绝美的脸上划过笑意,抬手轻轻握住扯住自己头发的大手,“只是,突然忆起从前而已。”
侧头让自己的身体靠在世的腰际,贪婪的吸取他身上特有的淡淡松香味,垂下睫毛。“抱我一会好吗,我,真的,好寂寞。”
第一次见到完全放下心防的楼圻,单纯的如同一个孩子。世抬手将他抱起,放到沙发上,取了毛毯包裹住冰冷单薄的身体,温柔的揽入怀里。他无助而悲伤的情绪,似乎也感染了自己素来冰冷的心。
楼圻笑着看着面前冷酷却温柔的男人,低低的讲起了自己的童年,那段唯一甜美的记忆。温柔的母亲,幸福的自己,然后,一切如同摔碎的水晶……
车祸,父亲的再婚,继母的挑剔,最后,就是楼清超越兄弟的爱慕……
世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垂头看着蜷缩在自己怀里的少年,白皙的有些透明的皮肤,平淡依旧的脸色,无情的心竟然开始为他的命运,微微的有些疼。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也许是想找人听我倾诉,也许……”
“也许?”
微微移动了身体,在他怀里找了舒适的位置,合上眼睛,“也许,是,爱上了你……”
世怔了一下,深沉的眼瞬间划过万种情绪,不可置信,激动,喜悦,思量,嘲讽,最终化为掌控全局的快意。楼圻,我美丽的猎物,我终于得到你的心吗?相信了本王的善良和温柔,掏出你的心,是你的错。本王给了你爱情,温暖,幸福,快乐,一切你不曾得到的东西,在你身上耗费了这许久的功夫,总算没有落空,……
垂下头,轻轻的吻住冰冷的唇,感受着怀里的身体轻微的颤抖,“可以吗?”
修长的手臂,怯生生地环上自己宽阔的背部。世残酷一笑,加深了吻,挑弄着生涩的身体,贪婪的吮吸着属于楼圻的气息。
楼圻仰起头,被这种陌生的掌控着思想,无力去思考些什么,直至感受着让自己几乎停止呼吸的狂暴的吻,温暖的唇沿着自己的颈项,喉结,优美的锁骨,一路留下湿冷的痕迹。
闭上眼,手背遮住眼际,不让他看见划过眼角的泪水,世,我爱你,爱上这个不属于我的世界的你,就这样,让我永远不会忘了你……
“呃……不要,好痛……”
异物进入身体的撕裂般的痛楚,让楼圻紧紧咬住了双唇,难以压抑的痛楚溢出喉际,世抬头看着楼圻苍白绝美的面孔,残虐的笑划过俊美的容颜,俯体将楼圻翻转过去,趴在沙发上,狂猛地律动起来。
传来剧烈的痛楚伴随着矛盾的快感,如同黑夜中绚烂的烟花,虚无冰冷中绽放着眩惑的魅力,紧紧地攥着手中的毛毯,咬住手臂压抑着申吟,一波强过一波的快感,冲至脑际……
最后的景象,就是脑中不听炸开的缤纷多彩的颜色,然后一切归于沉寂……
一切过后,世冷冷的抽离身体,看着趴在沙发上已然晕厥过去的美丽身体,褐色头发下苍白的脸,占满了血迹的唇,细腻白皙的皮肤,殷红的血参杂着银白的液体沿着修长的腿滴落在洁白的长毛地毯上。美丽的颈项上,是自己高潮时留下的齿痕,灯光下红艳得有些刺目。
“咳咳……”,睡梦里,轻咳无法抑制的溢出喉际,世皱了皱眉,弯腰捡起掉落在地板上的毛毯,却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甩开手,恼怒的低吼。
“幻影!”
“王。”
“为我更衣!”
幻影诧异的抬起头来,眼中闪动着惊喜,“王要回幻境了吗?”
“……”
消失一会后,取来一套华贵的黑色长袍,为世穿戴整齐,转头看着狼狈的蜷缩在沙发上的楼圻,“他,要属下处理吗?”
世震了一下,回头阴鸷的注视着面色惨白的楼圻,冰冷的眸子里,闪过几丝不明的情绪,倏然,楼圻眼角闪过一丝银芒,水晶般的光泽,闪烁了一下,便消失在发际。
皱了眉,双脚不受控制的走上前去,抱起单薄的身体,放在床上,拉了被子盖好,手背轻轻的滑过苍白温润的脸,沉默的注视了他好一会,转身离去……
“走!”
“他?……”幻影回过头,看着床上气息微弱的楼圻,绝美的脸上,有着属于死亡的灰色。
幻影能够看透人类的生命,是幻境与下界十八区,包括冥界在内的使者,所以,他轻易可以看出一个人的寿命还有多长,而眼前这个美丽的少年,逐渐流失的生命,如同风中飘摇的烛火,随时都有熄灭的可能。
“你在多看他一眼,就献上你的双眼给本王!”
幻影耸了耸肩,如此明显的如同嫉妒的口气,王怎么就还没发现?
醒来的时候,房间里面空荡荡的,依旧是熟悉的环境,却多了陌生的感觉,微微眯了眼望向窗外,下了一夜的大雨已经停了,风依旧嚣张的吹着,世呢?
穿好衣服,站在楼梯口打扫的女仆显然被他的出现吓了一跳,尖叫一声逃下楼去。
楼圻心中一阵纳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一会,许多人的脚步声传来,方才逃跑的女仆躲在管家身后,“管家,就是他。”
老管家上下将楼圻打量一番,“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我?……“,楼圻环顾四周,“冷世呢?”
“冷世?他是谁?”
“不是你们家少爷吗?”
“一派胡言!老爷死后,这间房子一直空着,哪里来的少爷!”
楼圻心冷了一下,身上传来的痛楚清晰地提醒着自己昨夜发生的一切不是梦,但眼前的一切亦不象在骗人,难道……
冲回房间,房间内的一切和记忆里一样,缺少了冷世存在的气息,那抹淡淡的松香味,楼圻脑中一片空白,脸色更是苍白的可怕,虚软的腿几乎承受不了摇摇欲坠的身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推开众人冲下楼去……
“……”
“管家?”女仆看着消失在风中的身影,呐呐的开口。
“没事,你们去忙吧。”,管家灰暗的眼中闪过一抹熟悉的蓝光,在女仆消失后,幻化成为蓝发兰眸得俊美男子,正是幻影。
或许是下了一夜的雨的缘故,平坦的路上,被风愈吹断的树枝落叶落满了一路,楼圻拼命的奔跑着,美丽的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的空茫和绝望。
世,你不会骗我,你不会……
“乓!”,门被人大力的推开,吓了所有人一跳。
冰冷的空气里,楼圻只穿了单薄的衬衣站在门口,脸上身上沾满了泥土,被划破的皮肤,微微的往外渗出血来,焦灼的眸子在教室里睃寻着什么。
“不在,他不在……”
“圻?”,华龙不顾老师诧异的目光,冲上前来握住楼圻冰冷的手,试图挽回他仿佛崩溃的神志,“你怎么了?告诉我,发生什么事?”
楼圻缓缓的移了眸子,焦距集中在华泷脸上,破碎凄凉的笑,让华泷一阵心惊,“你认识他,对不对,你……”
“你在说什么!认识谁?是谁害你变成这样!告诉我啊!”所有人都被华龙的怒吼吓住了,屏住呼吸不敢作声。
“他啊,”楼圻转了眼,指着最后一排的空座位,“他坐在那里,冷世。”
“冷世?是谁?那里没有人坐过啊!“,华泷握紧了楼圻的手,担忧的开口,“圻,你……”
“没有人坐过……哈哈哈哈……”,楼圻突然狂笑起来,晶莹的泪水滑过苍白的脸,落在华龙的手上,烫得他生疼。
“圻,你到底怎么了,冷静点啊!”
“他欺骗我,咳咳……欺骗我……”,胸口一阵强烈的痛楚,伴随着的钝痛,让楼圻弯了腰,挣开华龙紧握的手,掩口剧烈的咳嗽,漫天狂卷的晕眩袭向脑海,松开手来,隐约听见女生的尖叫,朦胧中看向双手,指尖全是,艳红的血色……
“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