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棒了!”
当加长型宾士驰出古堡,于婕仍以为自己置身梦中,不敢相信她真的出了这座古堡。
当初被仇拓关住时,她还以为她这辈子都出不了古堡哩!
两天前仇拓问她有没有想去什么地方,她只随口说声孤儿院,没想到他真的就答应了。
虽然他嘴里潇洒的说只是去兜兜风,但她知道他的工作繁重,而这趟路程又如此遥远……爱情是多么不可田心议啊!
她觉得他似乎要索尽她全部的心神才甘心。
这几天来,他的所作所为都在讨她欢心。
像帮佣的事,和他执意要她休养,且还特地为她移植枫树,为的是能让阳光照进她的房间。
而最令她感动的,则是老辰透露仇拓为她摆平社会局的控诉,还把星儿的监护权转移到他名下。
想及此,于婕忍不住转身亲啄仇拓脸颊一记,“谢谢你!”
“我比较喜欢以身相许的方式。”他低笑的吻住她的唇,狂野而炽情。
羞死人了,虽说后车厢只有他们三人,但当着星儿的面……
于婕害羞的想要挣月兑,却推不开他粗壮的胳臂,只能涨红着脸任由他亲吻。
一旁的星儿笑眯眯的眨眼,识相的转头看向窗外的风景。
难怪仲夏爸爸刚才说他是电灯泡,更不知拓叔叔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漂漂姊姊的,不过互相喜欢总比互相讨厌来得好多。
觉得无趣的他,渐渐睡着。
两人吻得快要透不过气时,突然听见星儿的鼾声。
仇拓这才不舍的松开铁臂,而气喘呼呼的于婕忍不住给他一拳。
他笑着再次偷吻一记红唇,然后着迷的看着红霞泛上她的小脸,这令他迷醉——
也挑起他的。
过去他从未如此冲动,现在却时时想占有她,她的一颦一笑左右他的心思,满脑子只想着用什么方法来取悦她……
天!他当初到底是着了什么魔,才会鬼迷心窍的硬是要整治她,还处处与她不对盘?
要是那时就承认自己的心动,那她这张迷人的笑靥早就是他所属。
整整心绪,再也不顾忌星儿在场,他直接将于婕抱在自己的大腿上,再次感受她的轻盈和娇小。
望见他绿眸里翻腾的激情,于婕涨红脸,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
这些时日,她已明白仇拓对她的有多强烈,即使是轻微的碰触,都能让他着火。
原来他过去的冷厉严肃只是假象,他根本不避讳的想在这儿要了她!
“在想什么不该想的?”他低沉性感的嗓音带着嘲谑。
于婕脸更红,偏又说不出话来反驳。
总不能说她知道他在想什么吧!
见她气恼的鼓起腮帮子,仇拓放声朗笑。
见状,于婕讶里一极了,他从前是不笑的,她还一度以为他不会笑,可是现在他绿眸里跃动的光彩是如此的耀眼,低沉的朗笑声令她心动,完全流露出飞扬的狂狷和跋扈。
笑声渐歇,仇拓得意的伸手霸占她的纤腰,亲吻她的纤纤手指,让于婕心里小鹿乱撞。
她就像嗑了药一样,只要有他在身边,她便感到异常的兴奋。
也许在还不了解他之前,她便对他倾心,爱到无法自拔。
“在想什么?”他没忽略她眸中一闪而过的光芒。
“想我爱上的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男子。”于婕凝视着他说。
除了两人的缠绵外,她并不十分的了解他,也许是第六感所致,她觉得他的世界不如她所想的一般。
且是那个世界塑造他冷硬的一面。
一瞬间,仇拓的笑意敛去,仿佛又回复过去的冷酷。
就在于婕以为自己得不到任何答案时,他的双眼却慑人心魄的凝住她,“你只要知道,这个男人永远都不会背弃他所爱的人。”
明知他仍没有放弃那个包袱,没有告诉她她想知道的答案,但于婕已深受感动。
世上有太多人提及永远这两个字,却没有一个人可以像仇拓这样让她觉得震撼,他说的是不变的永远。
“永远。”他许诺般的亲吻她的掌心,大手忽地放在她平坦的肚月复上,低沉的嗓音带着浓郁的情感,“这儿,也许已经有了我的宝宝。”
宝宝?他要她为他生儿育女?!
浓浓的幸福从于婕的肚月复中缓缓蔓延。
他们没有做避孕措施,她或许已怀了拓的宝宝!
“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她喜欢为他怀孕的感觉,一个流着他的血液在她体内孕育的宝宝,哪怕只是幻想也觉得幸福。
“女孩,像你一样的女娃。你们拥有同样星子般闪亮的眸子,她和你一样喜欢阳光。”仇拓的笑容漾在眼底,仿佛真的看见未来的情景。
那是他曾经的梦想,是他以为自己一辈子都无法拥有的世界,但现在不同了。
他拥有于婕,一个比太阳更闪亮的天使。
她为他带来开启幸福的锁钥,那些过往的痛苦终将要成为过去,因为他爱上这个带着幸福钥匙的天使!
☆☆☆
午后,“幼幼孤儿院”传来虫鸣和孩童的笑闹声,不过才几分钟的光景,那些原本一看见仇拓就吓哭的孩子们,因为星儿的关系变得不再恐惧他,还争先恐后的爬上他的手臂玩荡秋千。
于婕在办公室里等候李院长,从窗口望见仇拓被孩子们折腾的这一幕,不禁绽出开怀的笑颜。
他的表情有些僵硬,显然是不习惯孩子们的亲近,但他迟早会适应,因为他会是一个好爸爸。
真不知道她以前为什么会把他想得这么坏,早在看见星儿爬上他的背时,就该猜到他的温柔其实有待挖掘。
李院长踱步走进办公室,慈祥的笑容是于婕所熟悉的,“小婕,你终于回来了!”
“院长!”于婕激动的扑到她身上,泪流满面的道:“我好想念你!好想念每一个人!”
“傻孩子。”李院长双眼温柔的含着泪光,安慰的拍拍她,“苦了你了,喏,抬起头来让我看看,看你是瘦了还是胖了?”
于婕泪汪汪的笑着,任李院长审视她。
“嗯,是瘦了点儿,不过看起来精神不错。”李院长微笑的模模她的脸蛋,接着口口光深沉的转向窗外,“你……跟仇先生一道回来?”
“嗯!”提到仇拓,于婕不自觉的脸红,“他收留我和星儿,要是没有他,我们已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子。”
李院长目光一闪,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压抑下来,她点点头,“他的确是个好人,之前还曾汇给我们一大笔善款,助我们渡过这次的经济难关。”
于婕震惊的眨眨眼,随即露出开心的笑容,“之前我还曾经误会他,但他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很好、很好?
李院长眼中浮现忧心,看出她的小女人心态,明白她双眸里闪烁的爱意,“你和仇先生……”
“嗯!”在李院长面前,于婕一向没有任何秘密,她红着脸用力的点头,“我喜欢他。”
李院长眼中的担心更甚,“那他……”
于婕羞涩的再次颔首,承认她和仇拓彼此相属。
“是吗?”李院长怔怔喟叹一声。
“院长,我还是第一次这么爱一个人。”她双眼闪烁的注视窗外的仇拓,“爱得连自己都害怕。”
李院长望着她的侧脸,那过往的稚气已不再,她已经是一个沉浸在爱里的小女人。
她熟知这孩子的脾性,于婕是那种只要认定对方,就会勇于付出的人,且往往是付出最多的那一方。
这样热情又固执的个性虽然好,但一旦受伤却比任何人都难以愈合。
而看样子,她已经深陷下去了。
那么,有关仇拓的那些传言她该说出来吗?
唉,她只能希望那些传言是空穴来风。
“快傍晚了,不如你们吃过晚饭再走吧!”
“不了。”于婕抱住她,一脸不舍的道:“我们只是回来看看,拓还有工作,我们改天再回来看你。”
“小婕……”到口的话又咽回喉咙里,李院长只能语重心长的点头,“那你和星儿要好好保重。”
“嗯,你也要好好保重,还有你,”于婕放开李院长,泪光模糊的投进刚走进办公室的容修女的怀抱,“容修女,你也要保重。”
“嗯。”容修女眼中闪着泪意,深深地望了于婕一眼,“答应容修女,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相信上帝与你同在。”
于婕虽不明白她说这句话的意思,但仍点头应允,她依依不舍的走出办公室。
望见仇拓深情的凝视着她,于婕抹去泪水,笑着走上前投进他怀中。
话别依依后,加长型宾士驰向来时的路程,留下李院长和容修女目送的泪眼。
“院长,”容修女擦去眼泪,“我已经把那本杂志放进小姨的包包。”
“你?!”李院长闻言一怔。
“我知道你说不出口,但我不能眼睁睁的看她被伤害,小婕是个好孩子,她一定不知道自己是第三者。”
“你这是……”责备的话说不出口,李院长叹惜一声,“罢了,于婕是个坚强的孩子,上帝会保佑她的。”
☆☆☆
不堪长途的车程劳累,星儿一上车就呼呼大睡,于婕小鸟依人的偎在仇拓怀里,脸上自始至终漾着幸福的笑意。
“累了?”仇拓搂搂她的肩。
“不累,我只是觉得自己好幸福。”
幸福?他爱怜的抬起她的小脸,“又在想什么?”
“想你什么时候捐给孤儿院那笔善款,我竟然一点都不知情。”她感激的望向他。
仇拓不在乎的说:“那只是小数目。”
“不,那让院童有唯一的庇护,也让我心中的城堡不至于崩塌。”于婕轻轻吻他一记,“你是真正的天使,拓,你的背后长着凡人看不见的翅膀。”
“我不是天使。”仇拓轻笑的拂顺她垂落于颊边的发丝,“如果我的背后有翅膀,那也是你装上去的。”
“无论如何,我都感激你。”
他沉默一会儿,“‘幼幼孤儿院’对你而言真这么重要?”
“你说呢?”于婕微笑的又偎靠在他胸前,“我的父母把我丢在那儿,它不仅是我生长的地方,更是我的一切,在那儿我才明白幸福的道理。”
“幸福?”仇拓微眯起眼。
是了,这就是他以前不明白的感觉!
在星儿和于婕的身上,甚至每一个院童的脸上,他看到的就是这两个字——幸福,他从小就陌生的字眼。
揽住她腰间的大手不由得紧了紧,“你……不憎恨抛弃你的父母?”
“恨?”于婕轻笑的抬头,食指轻轻摩挲他绷紧的下颔,“李院长说过,恨只会带给人痛苦和麻痹。我才不要因为孤儿的身世怨天尤人,更何况,我相信每个人的存在一定都有他的意义。”
“意义?”
“嗯,活着一定是因为某种原因,要不然在寒冷的冬天,强褓中的我怎么可能存活下来?所以这一定是上帝的旨意。”
“上帝的旨意?”
“嗯。”她的笑眼深情的望住仇拓,“它要我更坚强,更具生命力,要我过我想过的生活,要我遇见我想遇见的人,更要我爱上我想爱的人,所以,现在我才会靠在你怀里,不是吗?”
闻言,他的绿眸加深颜色,紧紧搂住怀中的她。
她和他是多么的不同啊!
同样是被父母遗弃的孤儿,但他心中充满怨怼,可是在于婕的身上却看不见愤世嫉俗,也看不见憎恨和埋怨。
就是这一点让他无法自拔地被她吸引。一颗心破了个大洞,只有她才能填补。
浑身充满阳光气息的她,绝对是上天赐给他的!
“拓,你知道幸福是怎么一回事吗?”
不待仇拓应声,她的小手模上他的脸,充分感受他脸上坚硬的线条,“我知道我的幸福。我的幸福就是爱上你,和你永远在一起。”
“永远?”他爱死这个承诺,尤其是出自她口中。
“嗯,永远。”
看见他眼中深沉的眸光,于婕叹息的闭上眼,承受他俯下的双唇。
他先是温柔的辗转缠绵,慢慢的,变得既粗蛮又霸气,像是要占据她所有的灵魂,让她透不过气来,这是她所熟悉的充满强烈欲求的吻。
“不,别在这儿……”
惊觉仇拓解开她的衣服,于婕全身发热的试图阻止他,却发现自己无法抗拒他。
“爱我,永远。”他太想要她了!他已经一整天没碰她,他不打算再压抑。
低沉的呢喃催眠她早就软弱的意志,无法平稳的气息回绕在车里,于婕心跳加速,她快要被攻陷了,身体和灵魂都被施了魔咒,仇拓粗糙的大手已经探进她的衣服内——
疾驰的加长型宾士突然煞车,停在古堡前。
仇拓气息粗重的低咒着。
于婕脸颊发烫的穿好被他月兑掉的衣服,抬头时却被他深邃的眸子看得全身一颤。
他的双眼告诉她待会儿他绝对会完成方才未完的事。
于婕心跳加快的带着睡意朦胧的星儿下车,安顿好星儿后她奔回房里,才想藉整理包包来纾解情绪时,一双大手就自她身后抱住她。
“拓……”她从包包里拿出的杂志落在地上,喉间发出轻柔得近似申吟的叹息。
“我好想你,渴望你渴望得全身发疼。”仇拓喘息的一把抱起她放在床上,“让我幸福!天使,教导我幸福的真理。”
世界瞬间燃烧起来,他以无比的火热要了她的身子,暴君似的贪婪索取她的一切……
☆☆☆
半夜醒来,见身旁的床上无人,于婕揉揉睡眼,披上睡袍走出房间。
这些日子她已知道他是个工作狂,如果她不去找他,仇拓都会埋头在电脑前。
才不过相隔一下子,她就已经开始想念他。
光着脚丫走在长廊上,晚风徐徐吹来一丝凉意,于婕不由自主的打个哆嗦,忽地,她看见草坪上有个飘忽的白影。
“啊!”惊恐的叫声卡在她的喉咙里,脚步一个踉跄,眼见她就要跌倒了,却看到那道白影靠过来,吓得她惊惧的闭着眼睛。
“嘘!你想把整座古堡的人都吵醒吗?”
仲夏?!
于婕不信的睁开眼,看到穿着一袭白色亚麻衫和白色休闲裤的仲夏。
“是你!”她重重吐口气,任由他搀扶着起身,“三更半夜你在这儿做什么?”她抬起大眼瞪他。
“看星星。”说着,仲夏注视夜空的眸子瞥她一眼,“如果你是想去办公室找拓,那大可不必去。”
“为什么?”她一怔。
“拓提前去台中替我检视演唱会的保全设施,最起码也得待到晚上。”
“是吗?”失望的情绪表现在于婕的脸上。
该不会是她方才昏昏欲睡的时候漏听他的话,不然拓怎么没对她说一声就走?
“也许他留了纸条给你。”
“那……”于婕欣喜的立刻迈开脚步,想到办公室看个究竟。
但仲夏的声音却拉住她的脚步,“听听看喜不喜欢这首曲子?”
曲子?她怔了怔,这才听见远远地,像是从仲夏古堡的工作室里传出来的音乐。
仔细聆听,曲子里虽没有仲夏柔美的歌声,但仍可以迷醉人心。
那低沉的贝司声很抒情,各种乐声的和谐,使整首曲子仿佛从遥远的异国飘洋过海而来,用音符诉说缠绵。
于婕舒服得不知不觉的眯起眼睛。
做这首曲子的人一定充满丰沛的感情,就算不是多情种,也铁定是个性情中人。
曲子一播完,于婕讶异的睁开眼睛,高兴的问:“好棒的曲子!你做的吗?”
“不,”仲夏缓缓摇首,“是我大哥。”
“拓?!”她呆住。
拓竟然懂音乐?!还能写出这么有感情的曲子?!
“别怀疑。”他的视线转向夜空的星子,“拓是为了我才牺牲他的音乐才华,因为我们其中必须有人继承‘秦朝’。”
她怔了怔,发觉仲夏的表情很深奥,那认真的模样不同以往的吊儿郎当,他好似是特意待在这儿,想对她说些什么。
仲夏将视线调回她身上,“有没有兴趣听一个故事?”
“故事?”
“我想告诉你一个孤儿的故事。”
“孤儿?”于婕的心漏跳了一拍。
该不会——仲夏已经知道她和星儿的来历?!
“这个故事发生在二十三年前,纽约一个下着大雪的冬夜。”
纽约?于婕松了口气。那就不是她和星儿了。
“故事的主角是一个年仅五岁的小男孩。”仲夏的眼睛因沉缅过往的事而闪烁,“那一年的冬天比从前冷得多,夜里雪也下得特别大,小男孩的父亲把他丢在纽约街头,说是要去买烟,结果从此一去不回。”
被遗弃的故事于婕听多了,“幼幼孤儿院”里的例子比比皆是,但这么残酷的父亲实在少见,“在下着大雪的街头?”他难道不怕儿子冻死吗?
仲夏颔首,“当时小男孩还小,什么都不懂,就一直站在大雪里等着父亲来接他,等了很久,直到他明白父亲再也不会回来为止。”
于婕握紧拳头,知道这样的记忆对一个小孩有多残酷,“幼幼孤儿院”里就有几个这样的孩子,李院长对他们付出的心力往往要多出两倍,却都还不见得能得到他们完全的信任。
“小男孩被社会局安排到白人的寄养家庭,却因为他有黄种人的血统而受到排斥,于是他逃出去,开始流浪讨生活,他回到纽约,加入街头小子来保护自己。”
“街头小子?”
“那是当时流行的一种帮派组织,成员多半是一些流浪在外的青少年,但比起一般有纪律的大帮派,他们更逞凶斗狠,也更懂得杀戮之道,因为他们的地盘就是他们的家。”
于婕不由得皱起眉头,继续听下去。
“这一晃眼就是十年,人的性格根据生存需要而改变,小男孩的个性也就在那时候塑型,十几岁的时候就已经是杀人不眨眼的组织龙头,杀过的人多得连他自己都数不清,直到有一天,他发着四十一度的高烧还拿刀砍人,砍完了人,他自己也倒下了。”
于婕无法想像那样血腥的画面,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杀人?!
更不知道为什么,她心中忽然浮起一个念头,把那个男孩和仇拓联想在一块。
“老天终于眷顾这个小男孩,让他幸运的倒在一辆黑色轿车前,轿车的主人将他送到医院,救了他一命。”
听到获救,于婕紧握的指关节这才稍稍的松懈。
“那辆轿车的主人是一个企业家,了解小男孩的际遇后就收留他,结束他混迹街头的生涯,也成为他的父亲,后来这个消息传出去,在各大媒体见报,小男孩的亲生父亲却循线找上门来。”
仲夏转头注视于婕,“你是不是认为小男孩的父亲终于来找他,打算和他一家团圆,从此以后他们就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
瞧于婕眉宇皱起,他泛出淡漠的笑意,“猜对了,那是不可信的童话。小男孩的父亲是来向企业家要钱,他说他的儿子应该可以卖到一笔好价钱。”
于婕咬紧牙根。
仲夏冷冷地继续说:“于是企业家给了小男孩的父亲一大笔钱,得到小男孩真正的监护权,并要他父亲从此远离他们的生活。”
他忽地沉默,仿佛故事就这样结束,只是安静的看着星空。
于婕难以按捺心中的疑问,“这个小男孩……后来知道这件事吗?”
她试着努力不沉浸在仲夏的故事中,但却无法不去想如果她就是那个小男孩,若是知晓亲生父亲做了这种事,那种痛楚会是多么无法承受!
“他知道。”仲夏冷道,“那张支票就是他亲手交给他父亲,那也是他第一次对自己的亲生父亲有印象,知道他和他父亲长得极为相似,同样都拥有一双橄榄绿的眼睛。”
于婕霎时瞪大双眼,愣在当场。
好半晌,她才回神的看向仲夏,过度震惊的声音沙哑的划破寂静,“你是说……”
仲夏颔首,“那个小男孩就是我大哥,那辆黑色轿车的主人正是我父亲仲厉刚。”
此时于婕空白的脑子里一时之间只回荡着仇拓沙哑压抑的声音——
“答应我你、永远都不会背叛我,答应我,于婕,永远都不要背叛我,永远!”
他那双绿眼里当时掠过一抹她难以理解的痛楚和脆弱,原来是其来有自。
来自亲生父亲的背叛,这比起任何的打击更让拓痛彻心肺!
“你只要知道你让我冰冻的血液重新流动,这就够了。”仇拓的声音回荡在脑海。
思及此,于婕差点要咬破唇,才能制止心痛的眼泪滑下脸庞。
她让仇拓的血液重新流动?!
那么在她出现在他生命之前,他到底是存活在什么样的冰冷世界里?
背叛他的亲生父亲?!要他拿支票摆月兑他的过去的养父?!
仲夏深深望进她的泪眸,“拓的亲生父亲让他明白什么是残酷的世界,而我父亲则教会拓如何在这残酷的世界求得生存。你爱上的不是一个普通的男子。”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这些是拓还未准备要对她揭开的伤疤,也是她一直想挖掘的,但她从没想过要从仲夏的口中得到答案。
仲夏暗暗松口气。
一般女子要是听见拓的过去,只会害怕他的满手血腥,然而于婕却没有排斥的念头。
看来这果然是上天汪定的缘分,她是属于大哥的。
“因为我要你真正了解拓,也要你作好心理准备。”
“心理准备?”
他的眼睛闪烁了一下,那是对兄长深厚的情感光芒,“二十几年来,拓已经成为我父亲的魁儡,如果你的爱仍无法让他摆月兑控制,答应我,于婕,你仍会继续待在拓的身边。”
☆☆☆
魁儡,是拓什么都听仲厉刚的意思吗?
如果一个人只是听命行事,做什么都不为自己,那跟行尸走向有什么两样?真有人能这样过日子吗?
于婕不能想像,却又打心底明白仇拓的无情与冷酷的确只针对外界,对于他所在乎的人,他所付出的心力是任何人都比不上的。
至于无法摆月兑控制又是什么意思?好像在预言她和拓不会有结果似的。
难道是仲厉刚不喜欢她?!
可是他还没见过她啊!还是……
回到房里,于婕已没有睡意,心里哀悯着仇拓的身世,也思索仲夏带给她的难解疑题。
一直到天亮,女仆送上早点——
“于小姐请慢用。”
于婕怔忡回神,捕捉到女仆始终低垂的眼神闪过一丝不以为然,立即伸手捉住她,“为什么这样看我?”
记得她还是女佣身份的时候,凤鸣曾经和她无话不谈,但自从她和拓在一起后,却什么都变了样。
就连个性最爽朗无心机的胖妈妈也是,看她的眼光不再像以前那样热络,而是和凤鸣一样疏远客气。
前些天她还沉醉在两人世界,无暇思索她们的反应,但现在拓不在,她多的是时间厘清所有的事情。
被揪住的凤鸣惶恐的抬头,“我没在看您,于小姐您误会了!”
“别叫我小姐,你以前都叫我于婕的,你忘了吗?”
“这是拓大少爷的命令,您就别为难我了,于小姐。”
“凤鸣!就算你非叫我小姐不可,我们也不必这么生疏啊,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
于婕的姿态由硬转软,定定在视凤鸣。
凤鸣有口难言的看她一眼,目光又落回地面,赫然发现地上的杂志,一时之间紧张得大眼圆睁,“你……你已经看过这一期的商家了?!”
“商家?”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于婕这才发现摊在地上的杂志。
记得昨晚和拓缠绵前,她从包包里翻出这本杂志还觉得莫名其妙,因为她根本没放杂志在包包。
凤鸣自知说错话,惊慌的借口匆匆离去。
于婕疑惑的蹲拾起商家,有预感她想要的答案会出现在杂志里。
迅速翻开几页,就见书中有张照片里的男子与仲夏极为神似。
霎时,于婕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照片所吸引。
这与仲夏神似的男子年长许多,有张极为严厉的面孔,不像仲夏吊儿郎当,照片旁则标写出他的名字——
“仲厉刚?!”
照片旁是仲厉刚接受访问的内容,他说话的语气令人觉得刚硬无可转圜。
循序看下去的于婕表情逐渐僵凝,跟着脸色发白的手一松,任杂志掉在地上。
“黎紫纯……”沙哑念出这个名字,她瞬即双腿虚软的跪坐在地。
仲厉刚要拓娶黎住深的千金?!
黎紫纯是拓的未婚妻?!
那她……
老天!她终于明白那些仆人的疏远、客气和仲夏暗示的魁儡含意。
还有拓为什么这么极力讨她欢心的真正原由。
她现在才明了啊!原来他要她爱他爱到无法自拔,让她再也离不开他,然后心甘情愿的委身做他的情妇。
所谓的永远——是永远的情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