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午夜莫明其妙被挂断电话,忧心忡忡的李诺一大早便不安的在S.K.M等人,还真让他盼到连夜从遥远的台湾南端飞车回到台北的西域。
只是那张老K脸,让他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李诺原本还打算沉住气,直到他在窗口发现百心比苍白更惨白的脸。
“你到底在发什么疯?”
他跑到西域的办公室,关掉西域面前的电脑,逼迫那张老K脸注意他的存在。
西域果真转开视线,不过不是转到李诺脸上,而是望向身旁的时钟,“九点了。”
“什么九点了?”那张过分平静的神情让李诺更觉得不寻常。
西域直起身拿起身后的西装,“花店开了,容薇也应该睡醒了。”
“你真的要去向容薇求婚?!”李诺震惊到极点,他以为这家伙只是脑袋秀逗,所以才说这些赌气的话。
西域终于转向他,“我要向容薇求婚。”
“你——”不信的瞪着他走出办公室,李诺的火气直接爆炸,“该死的!我陪你去!我要亲眼看你毁掉自己!”
☆☆☆
吉普车的声音驶开,百心怔愣地望向窗口,眼眶里蓄积的泪水终于掉落下来。
也是她该离开的时候。
将比翼的画作封起,她拿起随身的红色针线包,然而响起的电话铃声突然打断她离去的脚步。
犹豫一会儿,她伸手接起电话,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赵峻的声音。
“圣诞快乐,百心。”
“你怎么知道我在——”
“我一直都知道。”赵峻沉稳地说,“我就在S.K.M楼下,我想见你。”
电话无声挂断,赵峻走下银色敞篷车,终于望见百心走出敞开的大门。
唯一让他感到意外的,是她手中握着的比翼,这是她唯一随身携带的重要物品。
“发生什么事?”
她抬起冷冷的眼,“我要回‘飞翔’。”
望着眼前看不出情绪的小脸,赵峻点头,将她手中的比翼摆放在后座,银色敞篷像飞箭一般的疾驰离开。
一路回到“飞翔”百心始终不发一语,待在她私人的房里,只顾着将封起的比翼拆开,摆回它原先的位置,然后就是打开酒柜。
赵峻抢过她刚拿到的酒瓶,忍不住开口,“孟西域和你是什么关系?”
“不关你的事。”她抢回酒瓶。
“如果你和他只是普通朋友,那就真的不关我的事,如果不是——”
百心冷笑的灌一口酒,“不是又如何?”
“那这次的朱世煌建筑协会大赛,你就劝他不用白费力气。”
“什么意思?”她瞬时僵凝。
“因为这次的建筑协会大赛不过是个幌子,朱伯伯早就内定人选,就是我。”
百心用力的握紧酒瓶,瞪着眼前的赵峻。
“这世界原本就是这么不公平。”他深深的望她一眼,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她叫住他,“你不是一直要我戒酒、戒烟吗?”
赵峻怔了怔。
“我戒。”百心砸掉手中的酒瓶,“只要你让这次的建筑协会大赛公平参选。”
望着遍地的碎玻璃,赵峻的心沉到谷底,“为什么?”
“这是我唯一能为他做的事。”她紧咬着唇,不让眼底的泪水宣泄,“帮我订机票,赵峻,我想马上回英国。”
“你爱上他了?!”赵峻伸手扳住她,察觉她的颤抖,更是不信的摇晃她纤瘦的肩膀,“你爱上他了?!”
泪水仿佛禁不起晃动,直接落在她的脸颊,无异更承认赵峻的想法。
“你——”
“知道吗?”她抬起泪眼,分不清是哭是笑,“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无法想象我妈咪当年自杀的心情,无法明白为什么一个人可以爱得这么深,爱得这么傻,并告诉自己千万不要做这种傻瓜,可是——
“当他说要向容薇求婚,我才知道什么叫爱情……”她的笑容挤碎更多的眼泪,“原来爱情就是完全的占有,当你无法完全占有对方的时候,就只能自我毁灭,辛慕慈……想必她也很痛苦吧!”
赵峻怔愣的松开手,往后倒退几步,仿佛还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良久,他嘶哑的声音忽然冒出来,“让我陪你到英国……百心,我愿意放弃台湾的一切,我们到英国从头开始。”
百心感激的泪光闪烁,手上却紧握着胸前的水晶鲸鱼项链,“我永远都会记得有个男人愿意为我放弃一切,但是……对不起,赵峻。”
☆☆☆
“开慢一点!求婚又不是送死——啊!”
一阵拐弯的紧急煞车,差点没把咆哮的李诺给震出车外。
他惊魂未甫的拍拍胸口,立刻随着西域冲下车。
也不知道现在的广告媒体运作得这么成功,把圣诞节哄抬得跟情人节没两样,搞得所有花店都缺货,这已是他们找到的第三间花店了。
“所有的海芋都帮我包起来!”
李诺在一旁不爽搭腔,“对!再帮他配上送葬的黄菊花。”
花店老板为难的愣了愣,“你们到底要什么花?”
“当然是菊——”
西域绷着脸捂住李诺的嘴,“只要海芋。”
好不容易一百枝海芋都扎成捧花丢上车,赶到容薇的住处,菲佣却用含糊不清的中文说她上健身俱乐部去了。
李诺原本还暗暗庆幸,没想到西域却二话不说的冲回车上,敢情是要直接到健身俱乐部求婚。
“该死!”眼看健身俱乐部真的出现在前方,李诺没好气的发出诅咒。
看着西域将车交给泊车人员,抱着捧花就往里头冲,李诺更是跟在后头频频跳脚。
“你会后悔的!孟西域!娶一个你不喜欢的女人,你一定——”
面前的玻璃门敞开来,李诺霎时顿住话,因为不闭嘴也不行了,西域竟然当着健身俱乐部里所有人面前向容薇求婚——
“请你嫁给我,容薇!”
一百朵的海芋捧花几乎淹没容薇的视线,她怔愣不信的瞠大眼睛,像所有人一样震惊的瞪着西域。
“你说什么?”好半晌,神智终于回到容薇脑海,她走下健身步道,眯眼看着面无表情的西域,又望望后头气得一脸紫青的李诺。
“我说。”西域用力的重复一遍,“请你嫁给我,容薇!”
容薇的脸在瞬间涨红,就在众人以为那是害羞的红晕时,她却重重给了西域一拳。
“啊!”身后的李诺和众人同时发出不信的惊呼。
西域的表情更惊异,呆瞪着眼前满脸怒气的女人。
“孟西域,虽然我不知道你的心里和脑子到底装了什么东西,但我最起码可以看得出一个男人是不是真的爱我!”
强忍住再次挥拳的冲动,容薇难得的发火,“分手的这些日子,你想念过我吗?有打过一通电话给我吗?还是亲自来找过我?”
西域讷讷的难以成言。
“不爱一个女人却向她求婚,对女人来说是一种侮辱,你明白吗?我容薇就算再不济,也值得一个真正爱我的男人!”
“我——”
“我终于明白,原来你根本不是什么爱情白痴,也不是什么不懂爱,而是你从来不曾真正爱过一个女人。”
望着他僵凝的表情,容薇一怔,随即意会了什么的摇摇头,“不,也许你爱过,只是不是我,是那个在你客房的女人,所以你才第一次失去理性。”
西域僵硬的摇头,立刻转身离去,“对不起,打扰你了。”
“等等!花——”
“收下吧!”一旁的李诺对她牵起笑容,“我们跑了三家花店,好不容易才买到的。
“可是——”望着纯白的海芋,容薇眼底浮起淡淡的泪光,“他真的爱上那个女人?”
“我想是吧!”走到门边的李诺笑着对她竖起拇指,“我欣赏你刚才那一拳,新男友候补名单上麻烦添我一份!”
她脸红的呆了呆,“你——”
“我喜欢辣味的海芋。”李诺笑着对她眨眨眼,“只是现在没时间陪你谈情说爱,我怕那家伙想不开。”
说着,他冲出健身俱乐部大门,不过还是慢了一步,吉普车已无情的在他眼前飞驰而去。
“该死!”
☆☆☆
分手的这些日子,你想念过我吗?有打过一通电话给我吗?还是亲自来找过我?
我终于明白,原来你根本不是什么爱情白痴,也不是不懂爱,而是你从来不曾真正爱过一个女人。
容薇气愤的话语不断晃过他思绪混杂的脑袋,西域愈是摇头,就愈是想起百心那张比雪还苍白的小脸。
丈夫、丈夫,一丈之内才是你的夫,可是情妇却只有情便是妇啊!如果你是女人,你会选择哪一个?
我不要像我妈咪那么笨,我永远也不做任何人的老婆,你明白了吗?
做情妇比较幸福,让我只做你的情妇就好了。
我……只想做你的情妇。
西域怔了怔,跟着重重捶了一记方向盘,用力扭转方向盘往S.K.M的方向疾驰而去。
容薇的拳头算是打醒他,可是百心却还没醒,他要回去摇醒她,驱走她母亲留下的阴影,让她知道他不是她父亲,让她不再……恐惧。
是恐惧吧?他这个呆子才会分辨不出那些话里隐藏的恐惧,所以百心才永远说着违背心意的话,甚至推开眼前的幸福。
他一定要打破那些施在她身上的魔咒不可。
来到S.K.M后,他不再经过回廊,直接冲向大门,快步奔进三楼客房,却发现里头空无一人,不仅阳台上的衣服消失了,就连比翼也不见。
一阵不祥的预感窜上西域的心头,待他看见房门上贴着的字条,上头写着游戏到此为止,更是震惊得几乎发狂。
难道她又要像上次那样消失在茫茫人海里?
不!她不能再这样对他!
像只无头苍蝇一般,西域直接往楼下冲,却结宓耐着门口的十字路,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走。
“你要找的人在‘飞翔’一个男人低沉的嗓音在他身后响起。
西域霍地转过身,错愕的认出眼前的男人,“你是——”
“赵峻。”
“赵峻?!”他想起来了!他和李诺是在某份建筑报导上见过赵峻和朱世煌的合照。
等等,他说百心在——
“‘飞翔’?!”见他颔首,西域更震惊联想起百心说她母亲从三十楼跳下……三十楼的建筑物……“飞翔”?!
“百心和朱世煌?为什么……”
看出他的怔然,赵峻直接开口,“父女,百心跟的是她母亲谷瑕的姓。”
西域震愕的消化这个消息,随即注视眼前的赵峻,“那你和百心是什么关系?”
“兄妹。”赵峻眼中过一道悲伤,但瞬即消失,“我是来告诉你百心晚上就要飞往英国,如果你爱她,就去‘飞翔’拦住她。”
“英国?!”西域呆住。
“拦住她,孟西域。”赵峻苦涩的笑着,“别再让她消失,这是我唯一的请求。”
☆☆☆
没有任何人能进入这座层层封锁的大楼,一般人对“飞翔”内部也都是只闻其名,可是西域却无心研究这座他向往已久的建筑,拿着赵峻给他的识别卡,他迫不及待只想到达二十八楼。
赵峻说二十八楼是百心单独拥有的空间。
一层又一层的卡锁玻璃门为他敞开,直到看到百心发怔的坐在窗口。
最后一道玻璃门打开,轻微的声响终于惊动百心。
“你——”她难以置信的直起身,瞪视不可能会出现在“飞翔”的西域,还以为自己思念过度而产生幻觉。
“赵峻给了我这个。”西域扬起手中的识别卡,英挺的脸上浮起淡淡的笑容。
“赵峻……”她迅速武装自己,“你还来找我做什么?”
“因为我的心遗落在你身上。”
紧咬着发白的双唇,“你不是向容薇求婚吗?”
“我被拒绝了。”
她怔愣的瞪着他,随即冷笑,“我可不是你的备胎,孟西域,第三者的游戏也已经玩完了,我不想再见到你。”
“玩完是你说的,要我把心给你也是你说的,你还说教会我了解女人的心思,我就不会再被女人抛弃……既然我再也不会被女人抛弃,那你怎么可以离我而去?”
“我——那些话都不是真的,是我耍你的,呆子!”话虽如此,百心却不由自主的倒退一步。
“我是呆,所以一直以来才会听不懂你说的其实都是真话。”
“你——”
“其实我也不算呆,容薇说我也不是不懂爱,更不是爱情白痴,而是我从来不曾真正爱过一个女人。不过,我现在爱上一个人了。”
西域泛出更温柔的笑意,“我爱上朱世煌的女儿,谷百心。”
“爱?!”一阵青白晃过她的脸,跟着是无法遏止的冷笑,“你这个爱情白痴会知道爱是什么?”
“我知道。”
“是吗?你知道爱是什么?爱是只有傻瓜才会做的事情啊!”她讥讽的瞪着他,“就像我妈咪那样,为了爱可以从‘飞翔’三十层的高楼往下跳,你做得到吗?”
“从三十楼往下跳?”
“没错!‘爱’这个字可不是说说就可以的!一堆男人对我说过我爱你,我好爱好爱你,百心,我最爱的就是你,可是没有一个男人会真的为我跳楼,你做得到吗?”
“只要跳下去是吗?这样就能证明我的爱?”
“没错,用死来证明你的爱,你要是敢跳下去,我就相信你是真的爱我。”
“这样你就会相信我爱你?不管岁月逝去,你都会相信我对你的爱永远不变?愿意为我披上嫁衣?”
百心冷笑,“没错。”
“我明白了。三十楼是吗?”
看他转身飞快往外走,她笑容不禁一僵,连忙追出去,“你去哪儿?”
“跳楼,这里只有二十八楼,我去三十楼。”
她呆了呆,“你真的要跳?”
“没错!不然你不会相信我对你的爱。”西域伸手按下三十楼电梯的接钮。
百心连忙跟进电梯,看着电梯门关上,电梯往上直升,她紧紧咬住唇,不信的瞪视他表情坚决的脸。
不会的!他一定只是吓唬她罢了。
没有人会真的做这种傻事,不可能!他一定只是做做样子,要她开口留住他。
电梯门开启,来到百心八岁之后就没上来过的空旷顶楼,迎面而来的冷空气顿时让她打个冷颤。
记忆中,顶楼原本是一片美丽的空中花园,只是因此妈咪在这儿跳楼,所以她和朱世煌再也没上来过,也因为这片花园现在就像废墟,花儿早被蔓生的野草驱离,放眼望去,只有一片纠葛纷乱的藤蔓。
仿佛还亲眼看见妈咪从自己眼前往下坠落……百心紧闭上眼睛,却怎么也压抑不住胸口狂烈的心跳。
西域也在注视着这片荒凉的景象,然后很快就找到可以往下跳的空隙,那已经颓圮的铁栏杆只到他的膝盖,他甚至用不着跨过去,只要脚一蹬就可以变成坠落的天使。
在踏开步伐前,他伸手捧住百心的小脸。
她睁开双眼,定定的与他那双深情的黑眸对视。
“告诉我,你会爱我一辈子。”
她不信的摇头,“你不会做的!你有S.K.M,有好多还未完成的工作,有美好的前程,爱你的家人,你比任何人都幸福……你绝对……绝对不会往下跳!”
没有人会这么傻的!
“我会跳,因为爱情的背后有一双魔鬼的手,它会把我推下去。”西域往后退一步。
“别开玩笑了!”百心吓得伸手紧揪住他的手臂,发觉自己的全身都在颤抖,“你别再往后退了!你知道我有惧高症,别想我到时候会冲上前拉住你不放,我不会的!”
“我知道你不会,我也不要你拉我。”他扭月兑开她握得发青的小手,一步步的笑着往后退。
“西域!”她脸色发白得几乎尖叫,“别玩了!够了!我是开玩笑的,你知道我这个人,我最喜欢耍人了,我不是真的要你往下跳,不是真的!”
“不,你是说真的。”
百心一呆。
西域深深望进她那双惊惶的眼,“你憎恨你母亲为爱寻死,却又矛盾的认定这样的殉情才是真爱的表情,如果我不往下跳,我永远也不会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真正的爱情,也永远走不出你母亲的阴影。”
“你——”她不信的看着他,眼泪瞬时流下,犹如断线的珍珠颗颗坠落。
西域说得没错,她就是这样矛盾,矛盾了十几年……
妈咪跳楼自杀带给她极大的创伤,也养成她偏激的个性,变得非常渴求爱情;但当爱情真正来临,男人向她求婚要求共度一生时,她却又避之如蛇蝎。
因为她不相信爱,不相信爱……却又极度渴望爱,这两种负面情绪几乎吞没她,第三者游戏就是这样开始的,因为少了真心的包袱。
西域终于退到最外层,低头望一眼底下如火柴盒般大小的车潮,再抬起一张淡淡的笑脸,“如果我死了,你会一辈子记得我吗?”
“不——”百心恐惧的伸出手,却压根无法动弹仿佛生了根的身躯,只能用全嘶哑的声音喊着,“不要!西域!”
他却对她微微一笑,转身举起双手往下一跃,“要记得我永远爱你。”
顶楼的冷风仿佛在这一秒完全静止,她终于知道西域不是在说笑,只是她连喊都来不及就晕厥倒地。
☆☆☆
整个世界在旋转,只有风息……
如果这就是死亡的感觉……
他真的撞到东西,只是不是他想象中的坚硬,倒像是撞破一块块柔软的帆布——
最后撞到的那一块就不是只能用硬便可以形容。
西域几乎可以听见自己骨头断裂的声响,痛得他完全无法睁开双眼,只是……好象仍然没有想象中那种脑浆涂地的感觉?
隐隐地,仿佛还听见李诺疯了似的朝他扑来——
“你疯了!孟西域!不准死!我不准你死!你听到了没有……”
西域不信的努力撑开双眼,竟真的看见李诺那张已惊恐得完全扭曲的五官。
“奇……怪……”痛楚完全占据他的感觉神经,让他无法控制的昏沉过去,只是昏迷的前一秒,他仍然觉得奇怪。
他一个人在天堂就罢了,为什么李诺也跟来了?
☆☆☆
感觉上,好象穿越无穷的隧道,终于才让他看见眼前出现一道光……
不,是天花板上的日光灯。
西域发出一声痛苦的申吟,这也才瞧见身旁的李诺那张比死人还惨白的脸。
“这是天堂还是地狱?为什么还有这么刺眼的日光灯?”他皱眉的闭上眼睛,也不知道是错觉与否,他觉得自己浑身都动弹不得,每一寸肌肉还隐隐作痛似的。
“很不幸,你还待在这个人间炼狱。”李诺的嗓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算你走运,那一堆圣诞节的灯饰和气球与每层楼窗口的遮阳布救了你一命,只把两只脚弄骨折而已。”
西域不信的睁开双眼,“你是说……我没死?!”
“不要说得好象很可惜似的!”李诺气得咆哮起来,“你差点没把我和百心吓死,你知不知道?男人爱上女人的故事每天都有,就没见过你这种!跳楼自杀真死了怎么办?”
“对不起……我承认我是着了魔……百心在什么地方?”
“百心……”李诺用力吐出一口气,忽然指着一旁的病床,“你昏了多久,她就跟你昏了多久,到现在都还没醒。”
“百心?!”西域试着挪动身子,翻转到另一头,终于看见一旁昏迷的百心,“百心?!百心?!”
百心还未张开的双眸先落下泪水,整个人瑟缩成一团,直到西域包着绷带的大手抚模她的发际,她浑身一颤,倏然睁开泪眸。
“百心?!”西域对她绽出笑容。
眼泪模糊她的视线,刹那间慌乱得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整个人翻身坐起,呆愣的看着满身都是绷带和石膏,却一直对她傻笑的西域。
“我没事,真的没事,只是两只脚骨折而已,别怕!”
也不知道听进这些安慰了没有,百心的眼泪像没关好的水龙头般落个不停,伸手捧住西域的脸,模了又模,像是确定真的有人的温度后,一刹那间就失声痛哭起来。
“你根本不是爱我……是想吓死我才对!”
“对不起,”他连忙捉住她的手,“我真的是着了魔,以后再也不做这种事了,我发誓。”
“发誓?我明明就叫你不要往下跳——”
“我知道我错了,可是我不跳,你一辈子也走不出你母亲的阴影,也不会相信我是真的爱你……”
一旁的李诺头大的叹息,这两个人可好,竟然只顾着打情骂俏,也不想想消息上了电视和报纸后,光是西域在台南的家人就都疯掉了。
摇摇头,他无奈的踱出病房,心想要怎么应付那几个老人家,却还是不断听风里头传来的争执——
“如果你真死了,就算我想相信也来不及啊!”
“不管怎么说,我这两条腿是为你断的,你得负责。”
“负责?那谁对我负责?”
“傻瓜,当然是我……今天已经是圣诞节,你觉得我们还要再吵下去吗?”
“怎么办……我们以后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情人的游戏当然得继续下去,只是我不打算再当替身情人,我要做你真正的情人。”
“真正的情人?”
“这是什么口气?世界上还找得到第二个愿意为你跳楼的男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