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马厩前乱成一团。大家忙著上马鞍,而瑞夫则骑在“亚杰”背上发号施令,并指示在一旁的威尔帮忙指挥。
蓓莎观察了一会儿,才发现在忙乱之中,其实他们是很有效率的。每个人都十分清楚自己该做什麽,似乎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存在。
蓓莎溜进马厩中,看到一匹母马站在最远处的畜栏中。她立刻找到一副马鞍,将它放在马背上,然後把母马牵出马厩。瑞夫坐在“亚杰”背上,对所有的人马挥手发号施令,指示他们向前进。
托比和路克站在一旁,看著他们的父亲,同时大声喊道:“爸爸、爸爸!”
瑞夫倾身将他们抱起,让他们坐在他的前面。他们睁大眼睛,好奇地张望著四周。当瑞夫将马骑到山顶上时,他把两个孩子抱下马,交给看守的哨兵。“等我们离开之後,把他们送回村落去。”
“是的,爵爷。”那个男人微笑说道。“祝你们好运,爵爷。”
他俩走过嘹望台,没有人注意到罗斯堡堡主的军队不是三十人,而是三十一人。
蓓莎兴奋地发现,她已经离开了狄家的领地。她在行动前完全没有多加思索,也不相信自己会这么轻易地就成功了。她可以现在就逃开,而且整个军队中,包括他们的将领在内,没有一人知道她在这里。
她忍不住微笑起来,但同时又想到,不知凯托会如何看待她归来的事实。他会对她所提供的信息感兴趣吗?当然,黛娜一定很高兴她的失踪,不过至少莉薇会欢迎她的归来。
大家都静静地往前骑。现在要逃亡恐怕还嫌太早。她可能会被嘹望台的哨兵发现。瑞夫和威尔依然骑在队伍的最前方。
骑过一段蜿蜒的山路之後,瑞夫突然停下马来,对大家说道:“他们已经来到山口了。准备各就各位。”
狄家的人马五个人一排,躲在树叶的後方。蓓莎知道这样的队伍没有第三十一人的位置,如果她不离开,很快就会被发现的。现在是她逃亡的大好机会。从这里,她应该可以找到回葛氏城堡的路。
幸运的是,没有人回头看。没有人注意到队伍的最后方的那个人正悄悄的离开。所有的狄家士兵都聚精会神地等待和敌人大战一埸。
突然间蓓莎发觉,自己不能就这样离开。她必须看看会发生什么事。她告诉自己,等一下再离开一样有机会。於是她跳下马背。将马匹绑在一棵树干上,然後爬上一块岩石。
她趴在岩石上方。发觉这是一个很好的观望点。当雷爵士的军队出现在树林中时,她的心不禁怦怦地跳了起来。
狄家的人马攻击得如此迅速,雷爵士的军队根本措手不及。很快地四周已经成了一个小战场。枪声、刀剑撞击的声音,还有战士们的叫喊声。
雷爵士的军队人数抵不过狄家的人马,加上他们被攻擎得出乎意料,然而,他们依然奋力地交战著。
蓓莎看到威尔就躺在她面前的地上。他的马已经受伤流血,而一个雷爵士的人骑著马向他冲来,拿著剑准备剌向威尔。
这时蓓莎从靴子中拿出她的小刀。当小刀剌进那个攻擎威尔的人的手臂,使得他的剑向前飞出去,这时蓓莎才知道,她已经选择站在哪一边。这是她直觉的反应,而且是发自真心的。
威尔乘机站起身来,一把抓住他受伤的马匹。这时瑞夫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一剑刺透敌人的手臂,让那个男人疼痛得尖叫出声。
然後瑞夫抬起头,看著那个拯救了威尔的人,蓓莎依然趴在石块上。现在她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逃亡的机会。
十五分锺之後,一切都结束了。雷爵士手下的将领站在瑞夫面前,将他的剑递给他。
瑞夫摇摇头。“没关系,你留著吧。不过这是一埸精彩的战斗。”
“我们是雷爵士手下的第三军营。我是倪上校。”那个男人正式地说道。
“我是罹斯堡堡主狄爵士。”瑞夫还了礼,蓝眸中露出一抹光芒。
“罹斯堡堡主吗?”倪上校说道。“您的名字在边境十分响亮,爵爷。”
“我想是恶名昭彰吧。”瑞夫说道。
“当然,大家都知道您是个亡命之徒。”上校缓缓地说道。“不过您大部分的行动都和葛爵士有关。许多人都说您是有理由那么做的。”
瑞夫露出一个讽刺的微笑。“我很感激这份谅解,上校。不过,目前我是为查理国王效忠的。因此,我们必须把你们送往皇室法庭。”
“我可以和我的人说一下话吗?”
“我不反对。”瑞夫说道。倪上校于是走向他的手下。
瑞夫抬起头,看到蓓莎依然趴在石块上。她望著他的眼神中带著懊恼舆困惑。他缓缓地将自己的剑收起,然後踱步走向她。
“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他愉悦地坐在马背上问道。
蓓莎坐在石块上,摇晃著双腿说道:“我一直从马厩起就跟著你们。”
“我明白了。”他点点头。“你为什么没有逃跑呢?”
“我本来想那麽做的,但後来我忍不住想看到底会发生什么事。”
他再次点点头。“听起来很合理。不过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会插手相助呢?”
“我以为你会感激我的。”
“哦,相信我,我的确很感激。而我相信威尔一定更加感激的。不过……呃……我还是感到很不解。”他扬起一道眉毛。“你为什么会帮我的人呢?”
“我真的不知道。”蓓莎回答道。
他对她伸出手。“下来吧。小心别惊吓了”亚杰“。
蓓莎在他的协助爬下石块,舆他面封面地坐在马鞍上。他靠得很近,她几乎可以闻到他身上的男性气味,以及皮革和泥土的味道。她看见他眼中和嘴角的笑意,以及他眉字之间的皱容。”我猜想你的马匹应该在附近吧?“他问道。”我借了一匹母马。“”借?“他再次扬起眉毛。”你真的只打算借用它吗?“”不。“她诚实地说道。”我本来打算偷它的。而我为什么没有那么做,这点我和你一样疑惑。“
瑞夫思索了一会儿,然後他说道:”嗯,我很高兴你没有那么做,因为我们这里是不允许这种行为的。我昨天晚上已经向你解释过了。那匹母马在哪里?“”在树林中。还有,罹斯堡堡主,如果你你打算向我训话的话,你可以省省口舌。我不需要听一个烧杀掠夺的亡命之徒,对我解释什么大道理。“
瑞夫没有回答。他轻轻地抱起她,将她放到地面上。蓓莎走回树林去,将母马牵了出来
威尔站在一旁盯著蓓莎。”她……她在这里做什麽?“”帮忙我们打仗。“瑞夫嘲讽地说道。”不过,温小姐似乎救了你一命,威尔。“
威尔的眼睛睁得更大了。”那把小刀是你的吗?“”是的,我想要回来。“她说道。”小刀还插在那个男人的手臂上吗?“”我们认为最好先不要拔出来……看医生怎么说。“威尔望着蓓莎说道。”如果现在拔出来。他可能会流血而死。“
瑞夫问威尔道:”伤亡的情形怎麽样?“”哦。除了倪上校的一个手下断了腿,还有那个手臂上插著小刀的人之外,其他人的情况都还好。奈德的一节指头被割断了。他正在找。他相信应该可以再缝回去的。“”叫所有的人都骑上马背,我们准备动身前往耶森村。“
他们一直到黄昏才到耶森村。那时雾气已浓,所有的马匹都开始颤抖。而那个断了腿的士兵不停地申吟,似乎已经快撑不下去。
骑在队伍最後方的蓓莎也快被冻僵了。饥饿和寒冷令她不停地颤抖著。突然间瑞夫出现在她身旁。”来吧……把你的一只脚放在我的马蹬上。“瑞夫用一只手接住她的腰,把她抱到‘亚杰’背上。他月兑下自己的斗篷披在她背上,紧紧地包住她的身子,并将她紧贴向他。他胸前的盔甲很硬,但她依然感觉得到他身体的温暖。”威尔,拉著那匹母马的马缰。“
蓓莎这才注意到威尔也在旁边。他拉著母马的马缰,然後跟在瑞夫身後,走回对伍的前方。”你怎么知道我很冷?“蓓莎的牙齿依然不停的打颤。”我只是猜想而已。“他回答道。
他们终于来到耶森村。那里有一楝两层楼的建筑物。里面有灯光,同时烟囱中冒出黑色的浓烟。笑声和音乐从窗户里传出来。”感谢上帝!“瑞夫说道,催促‘亚杰’快步向前走。
威尔已经跳下马背。在他还没有到门口之前,门猛然地被打开了。”哦,看看是谁来了?“一个声音愉悦地说道。一个女人手上拿著一个煤油灯。”呃,这不是瑞夫吗?好久不见了,狄爵士。“”我知道,芬妮。这里有人受伤了,你可以请医生过来吗?“瑞夫将蓓莎抱下马背,然後自己也下了马。他转身吩咐威尔指挥他们自己的人和他们的囚犯。”这里唯一的医生是马医。不过聊胜于无。“芬妮说道。看著这大队人马。”这是怎么回事,瑞夫?“”这位是倪上校,敌军的将领。“他指著倪上校说道。”他和他的手下被我们押解到皇室法庭去,不过我们都需要一些食物和酒、找个温暖的地方下榻。“倪上校鞠个躬。”打扰您了,夫人。“
芬妮点点头。”在我的家,我们不谈政治的问题。而且今晚外面实在太冷了。我很欢迎你们。里面可能有点挤。不过应该还算舒适。“”进来吧,蓓莎。“瑞夫催促她走进屋内。
这间屋子很大,里面有一张长桌和板凳,房间的两头各有一个大壁炉。桌旁坐了几个男女。正在喝著麦酒和红酒。空气中弥漫著酒味和烤肉的香味。最重要的是,这里很暖和。
蓓莎月兑上的两件斗篷,她的红发在灯光下显得更为出色。”天啊,一个穿长裤的女孩。“芬妮喊道。”她是囚犯,还是你的情人,瑞夫?“”都不是。“瑞夫回答道。”给她一杯酒吧,芬妮。她冻坏了。“他转身走向门口。”我等一下就回来。倪上校,我们先把那个断了腿的士兵带进屋里来。“
两个男人走了出去。蓓莎发觉屋中的女人都好奇地望著她。”嗯。快到壁炉前去烤火吧。你苍白得像个鬼一样……从来没有看过这种事。“芬妮催促她道。”露西,给她一杯红酒。这样可以让她恢复一点血色。“”我很怀疑。“蓓莎说道,感激地接过红酒。”你真是骨瘦如柴。“芬妮又说道。”你是狄家的亲戚吗?“”不。“蓓莎喝著她的酒。这时瑞夫和倪上校抬著那个受伤的士兵走了进来,身後跟著其他的人。大家似乎都很高兴终于月兑离了外面的冰冷世界。
蓓莎看著-面前这两个军队的男人。内战已经夺走了他们正常的生活。明天,这些男人就要成为阶下囚,但此刻他们却很感激能够在温暖的室内饮酒狂欢。他们一边喝著酒,一边看著那些封他们抛媚眼的女人。”女孩们,快到厨房去吧。“芬妮吩咐女孩们道。”这些人都饿坏了。“
女人们立刻走进厨房。端了许多美食出来。蓓莎太快朵颐吃著烤鹅、烤马铃薯和烤苹果。自从她离开葛氏城堡後,就没有吃过这么美味的食物了。不过就算在葛氏城堡,她也无法尽情地享用。因为黛娜严厉的眼神总是监视著她。蓓莎相信,这是可怜的小莉薇为什么总是肚子痛的原因。
而现在,蓓莎痛快地大吃大喝,丝毫没有注意到坐在对面的瑞夫正在看著她。
瑞夫也不知道自己在看她。不过,坐在一旁的威尔和芬妮却注意到了。芬妮过去从来没有看过瑞夫这个样子。这一点令她感到十分惊讶舆好奇。”来点音乐吧!“有人喊道。”我们来跳舞!“
蓓莎听到音乐便站了起来。她需要一个舞伴,而她的眼睛盯着用脚踏着拍子的威尔。她立刻抓起他的手,拉他站了起来。威尔感到有些惊讶,但愉悦的气氛似乎感染了每一个人,因此他跟著她开始跳起舞来。
瑞夫倾身靠著桌子,手上拿著酒杯。她就像一根蜡烛一样,他想道,瘦长的身体顶著一头橘红色的火焰。不过她的舞跳得很好。她拉著威尔加入另外八个人的行列。
瑞夫开始感到有些失落。他认为自己的舞跳得也不差。因此他放下酒杯,加入那群舞者的行列,将威尔推到一旁。他的堂弟惊讶地望了他一眼,然後微笑地走了开来。
蓓莎被一群人圈在正中央,然後瑞夫加入了她。他们尽情地舞著,乐声和苏格兰笛声愉悦地弥漫在四周。蓓莎一步也没有跳错。大家跳得越来越疯狂,直到汗流浃背。吹笛手道格停下来喘著气,而蓓莎则笑著跌坐在长凳上。
瑞夫擦拭著额上的汗,坐在蓓莎身旁。”天啊,你还真有跳舞细胞。“”杰克也是一样。“她喘息着说。”他可以跳的比谁都久,而且我很喜欢苏格兰笛。“”很有品味。“他说道,拿起麦酒喝了一口。然後他伸出手模了她的鼻尖一下。仔细观察之後,他说道。”哦,我以为是脏东西。其实是你的雀斑。“但他没有将手指移开。她的绿色眼眸像火焰般注视著他。
蓓莎彷佛停止了呼吸。她无法将眼神从他身上移开。她感觉到自己全身血液沸腾,每一丝情褚似乎都紧绷了起来,彷佛整个世界只有他们两个之间的小小空间。身旁狂欢的人群好像已变成萝境般遥远。而她又再度感觉到一股无法控制的激情反应。
突然间那股魔力消失了。瑞夫放下了他的手指,凝视著她的目光也瞥了开来。
三个男人把长桌搬到大厅中央。”来吧,小姐们。我们用跳舞来决定你们今晚的男伴。“
其中一个黑发的男人说道。”女士们,站到桌子上来。男士们。选好你们自己的对象。如果她跳得比你久。那麽她可以自己选封象。如果你跳得比她久,那麽今晚她就是你的。如果摔下桌子就输了。怎麽样?“
这两个提议引来一阵赞同的笑声。女人们立刻跳上长桌。男人们则往前站,指指点点地选择他们心仪的对象。然後,女孩们走到她们的舞伴身旁,第一对男女开始在长桌上跳起舞来。.
一对对的男女开始轮流上桌去跳舞。音乐声越来越疯狂。蓓莎和其他观众一起鼓掌大笑著。但越来越快的音乐声开始令她兴奋不已。她需要跳舞。她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还是热闹的气氛让她的双脚如此不安。当一对男女跳下桌时,蓓莎立刻跳到桌上去。吹笛子的乐声吹得越来越快,蓓莎尽情地在桌上旋转著。
当她跳到桌边,差一点就要摔下去时,瑞夫突然在她面前,一把搂住了她。观众开始欢呼起来。瑞夫跳上桌去,蓓莎甩著她的头,将双手放在臀上舞著。她对他露出一个挑战的微笑,以及一抹挑逗的眼神。
他加入她的舞步。他抱著她,将她往上一抛,然後又接住她。她大笑了起来,试图猜测下一步会怎麽做。
观众的尖叫声和掌声几乎盖过了笛声。瑞夫突然跳下桌子。然後又飞快地跳回去,一把接住她的腰,将她扛在肩上。
他一手拿著蜡烛。另一手拿了一壶酒,然後走向楼梯。依然沈溺在舞曲及热闹气氛中的蓓莎,几乎不自觉她已成了瑞夫的奖品,正在被他扛上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