蓓莎咬着下唇,强迫自己想别的东西。烟火的味道越来越浓郁,终于他们来到了山顶的一个嘹望台。那里站着一个哨兵,手上拿着枪和剑。
他愉悦地说道:“还好吗,乔治?”
“是的,提姆。”乔治微笑道。“主人在家吗?”
“是的。他今天好像没有出门。”
“待会儿见。”
他们骑到山顶的另一头,蓓莎注意到路上的男人穿着都像军人,所有的建筑物也盖得像军营一般。乔治将马骑到一间小屋前方停了下来。他跳下马背,然后将蓓莎扛在肩上。他推开小屋的门,将蓓莎轻轻地放在地上。
“天啊,乔治。有必要把她裹得像个木乃伊一样吗?”
蓓莎认得那个声音。过去的几个星期,这个声音已经在她脑中回荡过上百次。
“很抱歉,爵爷,但这个丫头实在太不听话了。”乔治说道,然后弯子解开绳索。
“这倒令我十分惊讶。”瑞夫打趣地说道。“我本来以为,一个娇生惯养的千金大小姐,应该很容易应付的。”
绳索被解开了。蓓莎挣扎地钻出毯子。她站起身身,松开缠在颈子上的绳索。“你为什个又绑架我一次?”她怒吼道。
“天啊,乔治!”瑞夫说道。“你带了什么人给我?”他不敢置信地盯着眼前这个面色苍白,红发绿眸的女孩。
乔治疑惑地说道:“爵爷,这不是葛凯托的女儿吗?”
“哦,天啊!”蓓莎喃喃说道。“原本你的对象是莉薇。”然后她突然夹紧双腿说道:“我需要上厕所。”
瑞夫指指他身后的一扇门,脸上依然带着诧异的表情。蓓莎立刻冲进门内。
“抓错人了吗?”乔治犹豫地问道。
“是的,抓错人了。”瑞夫试图控制自己的愤怒。“你怎么会弄错呢?”
“你说对象是那个穿着蓝色斗篷的女孩,爵爷。另一个女孩穿的是棕色的。”乔治一脸无辜地说道。
“哦,天啊!”瑞夫盯着乔治,慢慢明白一切是怎么回事。
他转身看着那个抓错的人质从厕所中走出来。“蓝色的斗篷?”
蓓莎皱起眉头,不明白他的意思。然后她懂了。“这是莉薇的。”她回答道。“是她借给我的。”
“我明白了。”瑞夫说道。“好吧,乔治,你可以走了。”
“我真的很抱歉,爵爷。”
瑞夫点点头。“这不是你的错。”
乔治犹豫着。狄家人是从来不犯错的。一旦犯了错,他们总是感到罪恶和自责。
“去吧。”瑞夫柔声说道。“这不能怪你,乔治。”
“不过这样事情就棘手了,是不是,爵爷?”
“你说得没错。”瑞夫无奈地轻笑一声。他转身望着蓓莎。“她是怎么受伤的?”
“这丫头在马匹跌倒时逃跑了。”乔治站在门边说道。“她跑进一个荆棘丛中。”
“逃跑似乎是你的习惯。”瑞夫嘲讽地说道。
“是的,谁叫有人习惯绑架我呢?”蓓莎回嘴道。她顿时觉得想哭起来。
“如果你能听话一点,对我们大家都会比较容易。”瑞严肃地说道。他转身面向站在门口,一脸不安的乔治。“你可以走了,乔治。去吃点东西,喝杯酒吧。如果你看到威尔,叫他来见我。”
乔治点点头走了出去。瑞夫转身望着站在桌旁的蓓莎。
“现在我该拿你怎么办呢?”他无奈地说道。“我不认为一个私生的侄女对葛凯托有太大的价值。”
蓓莎眼眶中的泪水滑落面颊。她用手揉着眼睛,但泪水依然不听话地流出。
顿时瑞夫感到不知所措。他猜想过温蓓莎可能有的任何反应,但却没有想到她会哭泣。他以为她会愤怒地反抗、冷淡,实际地面对现实,而她的崩溃确实令他吓了一跳。他走向她。“怎么回事?”
“你认为是怎么回事尼?”她愤怒地抽泣道。“我又累又饿,我的脸上都是伤,衣服也都钩破了,而这一切毫无价值。你要的根本不是我。”她知道这样说很荒谬,但在她内心深处,是那种从小就没有人要的感觉令她感到伤心,即使是在这种情况下。
“你的确不是我们行动的目标。”瑞夫平静地说道。“我很抱歉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不过如果当初你乖乖听乔治的话,就不会发生这些小问题了。”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蓓莎的泪水干了。“倘若换成是莉薇,她会乖乖听话的,因为她会吓坏了。她不像我……她是个娇生惯养的富家女,从小生活在层层的保护之中。她会被吓死的。而你竟然说这种恐惧只是小问题!”
瑞夫看到蓓莎恢复了她的本性,微微地松了一口气。“乔治不是个粗鲁的人。”他说道。“所以我才会派他去执行这项任务。他有一种像父亲一般慈爱的气质。”
蓓莎死盯着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像父亲一般慈爱!”她喊道。“像父亲一般慈爱?”
“他是我们村中最受尊敬的长者之一。”瑞夫辩驳道。“我个人十分敬重他。他知道该如何温柔地对待那个女孩,而他也会那么做的。”
“哦,你以为我会相信,你们会对葛爵士的女儿有多好吗?”蓓莎轻蔑地问道。“你恨那个男人,而我相信,你会把那份恨意发泄在他女儿身上。”
瑞夫的脸色苍白起来,他的眼中冒出怒火。“说话小心一点。”他柔声说道。
“你不能怪我会这么想。”她辩驳,口气稍微缓和了下来。
“我当然可以怪你。”他反驳道。“你认为我会无故处罚,虐待一个无辜的小女孩吗?你怎么可以这么想?”
“那么你又是怎么对待我的呢?难道我就不无辜吗?我就活该承受你的折磨吗?”
瑞夫静静地望着着,然后他突然笑出声来。“你说得有道理,坐下吧。”他将手放在她的肩上,强迫她坐在一张凳子上。
蓓莎微微地反抗着,抬起头用挑战的眼神瞪着他。
“坐下。”他重复道。“你害怕吗,蓓莎?”
“不。”她坐在桌旁的凳子上。“我应该要害怕吗?”
“不。”他摇摇头。“不过我的脾气并不好。我相信我上次已经告诉过你了。”
他将炉火上的热水倒入一个脸盆中,然后拿到桌子上。他用毛巾沾了热水,一只手捧着蓓莎的下巴,开始替她擦拭伤口,将干涸的血迹和尘土拭去。
“我不太懂疗伤方面的事。”他摇着头喃喃说道。“不过,你是怎样把自己搞成这样子的?”
“我不知道我会跑进荆棘丛中。等我发现时,已经来不及了。”蓓莎说道。他的大手轻柔地抚试着她的脸颊,带给她一种奇妙的感受。
“让我再好奇地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真的逃跑成功,你打算怎么办呢?”瑞夫替她清理了大部分的伤口。他坐在椅子上,手上拿着沾着血迹的毛巾。“你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我没有想那么多。”
“你通常做事都这么冲动吗?”
“我通常不需要面对被绑架的情况。”她瞇起眼睛,挑战地瞪着他。
她看起来像个稻草人,又瘦又虚弱。脸上的雀斑在苍白的面色下,变得更加明显。瑞夫突然对她的勇气感到十分钦佩。“我想我有一些药膏。”他说道,站起身来走到一个柜子旁。“在这里。闻起来味道不太好,不过很有效。”他拿着一个小罐子走了过来。“别动。会有一点剌痛。”他用手指沾了一些药味浓郁的药膏,然后涂抹在蓓莎的伤口上。
她畏缩了一下。关于刺痛的事实被他说对了。她觉得整张脸仿佛燃烧了起来。
“等一下就会好一些的。”他告诉她,继续在她脸上寻找伤口。“我想这样就没有问题了。”他将药
罐的盖子盖起。“还有什问题需要处理呢?啊,对了,你的肚子饿。从葛氏城堡到这里的路途很遥远。你一定饿坏了。”
他开始在小厨房中忙碌起来,切着面包、乳酪和冷肉片。他的一举一动依然像个军人,但他在厨房中却丝毫没有格格不入的感觉。他的效率和多变的面貌,令蓓莎感到惊叹不已。
“你喝这个。”他将一杯浓稠的牛女乃倒在杯子里递给她。
“自从我长大以后,就没有喝过牛女乃了。”蓓莎说道。
“你几岁?”
“十七岁。”她喝了一口牛女乃。
“你只有那么大吗?”并不是她看起来很老。只是她说话的口气,似乎让人觉得她的人生经验很丰富。
“一个流落街头的私生女,似乎老得比一般人快。”蓓莎嘲讽地说道。
瑞夫扬起一道眉毛,然后耸耸肩。他从壁炉上方的平台拿起一瓶威士忌。
“所以,你现在打算怎么办?”蓓莎咬了一口牛肉三明治问道。
瑞夫似乎也在思考这个问题。“我可以像个疯子般狂笑,或是大声尖叫。”
蓓莎正想开口,问他原本打算拿莉薇讨什么样的赎款,这时威尔冲进屋来。
“瑞夫!乔治刚告诉我说,他抓错人了!”他盯着蓓莎。“真的吗?”
“该死,瑞夫!”
“好像是如此,威尔。”瑞夫同意道,将一片乳酪放进口中。
威尔依然盯着蓓莎。“她的脸怎么了?”
“受伤了,上了一些药膏。”瑞夫喝了一口酒。“坐下吧,小子。喝一点麦酒。”
蓓莎用双手模模她温熟的脸颊。她感觉又肿又痛:心想自己的样子一定很难看。威尔脸上的表情似乎是这么告诉她的。也许那些药膏会让她毁容也说不定。
“没关系的。刺痛很快就会消失了。”瑞夫似乎洞察了她的心思。“一个小时之后,你就会恢复原状。”他又切了一些肉片放在她盘中。“要再喝点牛女乃吗?或者你想喝麦酒?”
“给我麦酒吧。”反正也没有理由拒绝他热情的款待。一切实在太诡异了,蓓莎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在作梦,等一下就会醒来。
威尔依然讶异地看着她。他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可是她是谁呢?”
“温蓓莎。”蓓莎插口说道,不想再像个白痴般被人谈论。“如果你有问题,为什么不直接问我?”
威尔的脸红了起来。他那双和他堂哥一样湛蓝的眼睛中带着不悦。“我向你道歉,小姐。我不是有意冒犯的。”
“冒犯?”蓓莎说道。“在我被绑架,裹得像条香肠般,一路颠簸地被送到这里来……你还敢跟我说冒犯?”
威尔无助地望着瑞夫。瑞夫则气定神闲地倚靠在壁炉旁,手中拿着酒瓶。
“可是……可是葛家的人会把她赎回去——”
“我很怀疑。”瑞夫插口说道。“不过我倒想看看他会如何反应。勒赎的字条已经送出去了。他会需要一点时间考虑的。”
“如果他没有回应呢?”
瑞夫眼中的幽默消失了,他的表情严肃起来。“那么我们只得想其他的办法,威尔。”
“可是……可是我还是不明白她是……我是说,你到底是谁。”威尔不自在地改口对蓓莎说道。
“温杰克是凯托的半个兄弟。这个女孩是他的女儿。”
“哦。”威尔继续盯着蓓莎。
“私生女。”她故意说道。“对任何人都没有什么价值……尤其杰克已经死了。”
一片静默之后,威尔说道:“哦,我想起来了,瑞夫。两个男孩本来跟在我身后的,可是一下子他们又不见了。”他走到门口对外面喊道。“路克……托比……你们两个小鬼在哪里啊?”
冷风从门外灌进来,令蓓莎颤抖一下。突然间两个小男孩冲进屋内。两只蓝眼睛扫视着厨房。
“我们回来了。”托比说道。
“我看到了。”瑞夫严肃地说道。
“那是谁?”路克指着蓓莎问道。
“我的客人。”他父亲依然严肃地回答道。
“像美琪一样的客人吗?”托比一副聪颖的模样。
威尔差点噎住,而瑞夫则说道:“不尽然。温小姐会在这里待几天。”
“哦,是吗?”蓓莎反驳道。“这两个孩子到底是谁?还有,那个叫美琪的又是什么人?”
“要我带他们上床睡觉吗?”威尔指着两个疲倦的孩子说道。
“你带托比吧。我来带路克。”瑞夫抱起其中一个孩子走进角落的布帘后方,威尔则抱起另一个,跟在他的身后。蓓莎惊讶地望着他们。这个男人到底还有什么秘密?布帘后方传来一阵抗议声,几分钟之后,威尔和瑞夫又走了出来。
“你让他们穿着衣服睡觉吗?”蓓莎忍不住问道。
“他们太累了。”瑞夫轻松地说道。“明天早上我再介绍你们认识。”
“他们是你的吗?”
“他们是我的私生子。”他说道。“他们是无价之宝。”
蓓莎感到她的脸颊红了起来。她拿起麦酒喝了一口。
“还有什么事是你要我做的吗?”威尔问道。
“没有了。别让乔治因自责而喝得太醉。这件事不是他的错。你要好好劝他。”
威尔点点头走向门口。他停下脚步。回头望了蓓莎一眼,然后就离开了。
蓓莎抬起头来。“所以你原本打算把可怜的小莉薇关在哪里?我想你们应该有个关小偷强盗的地牢吧。”
“我们的确有个监狱。”瑞夫微笑道。“不过我想你在楼上会比较舒服。我为你准备了一个小房间。”
“我相信莉薇会很感激你的体贴的,爵爷。”
“但愿如此。”他说道。“而我希望你也会同样地感激,温小姐。”
蓓莎站起身来,突然感到十分疲倦。“我想失陪独处一下。”
“当然。”他严肃地说道。“来吧,我带你去你的房间。”
蓓莎跟着他爬上楼梯,来到一间宽大的卧室。她看着那张大床,橡木的家具,烈火熊熊的壁炉,以及干净的地板。虽然里面的摆设并不豪华,但却带给人一种舒适的感觉。“谁睡在这里?”
“我。”他打开一扇门,进入一个小房间。“这是为你准备的。”蓓莎迟疑着。
“你在这里很安全。我不会侵犯你的。”瑞夫说道。
“根据我的经验,男人总是这么说。但这只表示事实与说辞相反。”_蓓莎回嘴道。
瑞夫摇摇头。“如果我想要一个女人上我的床,小姐,有许多女人会很乐意这么做。而我可以告诉你。我从来没有强迫过任何一个。”他站到一旁,指示她走进房间。
蓓莎心想,没有理由不相信他。此外,她可以把门锁上。于是她走进房间。
“你所需要的东西都在里面。睡衣、毛巾、肥皂,还有干净的水。”瑞夫环视着房内。
“如果你还需要什么东西,尽管告诉我。”
“这个小监狱的设备还真周全。”蓓莎嘲讽地说道,眼睛瞥向一个被钉死的窗户。
瑞夫没有理会她的讽刺,他说道:“晚安,蓓莎。”然后他关上门离开了房间。
蓓莎走到门边。上面没有门闩也没有锁。她无法将自己锁在门内,但同时这也表示,他不能将她锁起来。
她坐在床上,思索着整个情况。她是个被抓错的人质,而且丝毫没有勒赎的价值。就算狄瑞夫把她杀了埋起来,她也不认为凯托会大费周章把她救回。他有太多重要的事要处理,加上现在战争又快开始了,他才没有空理会自己同父异母哥哥的私生女。
而莉薇呢?这件事一定把她给吓坏了。事情发生得如此突然,没有意义,而且暴力。任何人都会吓坏的,而蓓莎知道莉薇一定在想,有什么办法可以救她……但城堡中没有人可以安慰她。她父亲忙于公事,而她的继母……
蓓莎用手指玩弄着自己的头发。此刻她连自己都顾不了,更没有办法想到莉薇。狄瑞夫封葛家的恨意实在太深。依照目前的情况看来,她是被困在这里动弹不得了。
“没有任何线索……甚至没有足迹!”凯托走进他妻子的起居室说道。“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样消失了……一点线索也没有。”他在壁炉前的一张椅子上坐了下。
黛娜优雅地站起身来,走到酒柜前方。她倒了一杯红酒递给他。“自从那个女孩来了之后,带给我们的只有麻烦。”她说道。“我本来就一直反对她们在那里溜冰。”
凯托喝了一口他的酒,双眉紧蹙了起来。“莉薇怎么样了?她有没有说出事情发生的经过?”
“断断续续的。”黛娜将她的剌绣放在一旁。“不过这也难怪。她平常说话就是这样子,那可怜的孩子。”
凯托走到窗边,双手摆在背后。三个小时之前,莉薇尖叫着跑进城堡内,结巴地说什么有三个男人还有蓓莎。但她的情绪过于激动,没有人听得懂她的故事,只知道一个事实——蓓莎失踪了。
“医生已经给了她一些安眠药。”黛娜说道。“我想等到她休息过后,应该就可以说得比较清楚。”
“嗯。”凯托不耐烦地从窗边走了开来。“我再去和她谈一谈。”
黛娜立刻起身。“我和你一起去。”
莉薇躺在床上睁大了眼睛。当她的父亲和继母走进房间,她立刻紧紧闭上眼睛,希望他们会走开。
凯托站在床边看着她,眼中露出疑惑的神色。“莉薇,你醒着吗?”
莉薇在心中挣扎着。她迟早需要开口说话的,但如果黛娜不在场会比较容易。她缓缓睁开眼睛。“你们找到她了吗?”
“你必须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事,亲爱的。除非我知道事情经过,否则我无能为力。”
她父亲的口气十分温柔。莉薇强迫自己控制着口吃,缓缓地说道:“我们一边溜——溜冰,一边喂——喂鸭子。然后有三个男人来——来了,把蓓莎带走。”她勉强坐起身子,望着她父亲,忽视在一旁的黛娜。
“蓓莎认识他们吗?”凯托依然柔声问道。
莉薇摇摇头。“他们用一条毯——毯子罩住她的头,然后把她扛——扛走。”
“他们有没有说什么?”
莉薇摇摇头。她很清楚地记得整个情况。她没有注意到任何动静。前一分钟蓓莎还站在她身旁,和她一起喂食鸭子,下一分钟她就被带走了。整件事发生得如此之快,令她感到恐惧不已。而莉薇什么也没有做。她记得自己曾经尖叫,但只有一声。而且一点用处也没有。没有人过来帮忙。
“他们有没有试图抓你?”
她又摇摇头。“当时我什——什么也没有做。”
“你说他们三个人。你一个小女孩,要怎么对抗三个大男人呢?”他皱着眉头望着她,在脑中思索着。这件事实在太不合情理了。谁要绑架蓓莎呢?然后他想起,这是几个星期之中,第二次发生这种事了。的确很诡异。上次她毫发无伤地逃了出来,但这次情况就不同了。绑匪知道他们要抓的是哪个女孩,而且手法十分熟练。他们打算伤害杰克的女儿吗?还好被抓走的不是莉薇。
凯托伸出手,模模莉薇的头发。她的大眼睛惊讶地望着他,而他才发觉,自己已经好久没有对女儿表达感情了。
“好好睡一觉吧。”他说道,正准备低头吻她时。才注意到一旁黛娜严厉的眼神。他立刻从床边走了开来,恢复原来的声音说道:“休息一下,你会感觉好一些的。”
“你会找到她吗,爵爷?”
“我会派人捎出讯息。”他回答道。“如果有人看到她,会通知我们的。”
“可——可是,他们会不会伤害蓓莎呢?”莉薇焦急地问道。
“希望不会。”他只能如此说道。
“走吧,爵爷。这孩子需要休息。”黛娜挽着他的手臂,催促他走向门边。他再次回头望了一眼,莉薇已经躺回床上,闭上了眼睛。
“我会尽力的,莉薇。”他说道,然后和他妻子离开了房间。
“爵爷……爵爷!”康吉尔焦急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凯扎停下脚步。“什么事?”
“这个。”吉尔交给他一封头皮纸。“这是刚送来的。爵爷。”
凯托接过那封信。“是谁送来的?”
“一个牧羊的孩子,爵爷。他说是一个穿着盔甲的男人交给他的。”
“还是没有那个女孩的踪影吗?”他转身走向他的书房。
“没有。”吉尔说道。“一点线索也没有。”
凯托盯着那封信。上面印着罗斯堡的徽章。他立刻将信打开。里面写得很简单扼要。葛凯托的女儿莉薇,被抓去当人质了。勒赎的代价:葛爵士名下所有的罗斯堡土地及其税收。凯托开始大笑起来。他一边笑着、一边在心中嘲笑敌人的愚昧。他们抓错了人。不但如此,抓走的还是一个身无分文的私生女——一个对任何人都毫无价值的女孩。
这时他注意到站在门口,疑惑地盯着他的吉尔。凯托把情况告诉他,然后吉尔微笑了起来。
“我怀疑那个姓狄的会怎个做。”然后他的表情改变了,瞇起眼睛说道:“不过也真巧。这已经是她第二次被绑架了。不是吗,爵爷?”
凯托皱起眉头。“第一次是意外,而这一次他的目标并不是她,而是莉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