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三月,春风转南,湖光粼粼,万紫争奇,千红斗艳,莺飞草长,文人簇拥湖边兴口吟诗,仕女莲步清移掩扇倩笑,江南风光让人醉心不已。
一个身型高大挺拔,面容刚毅俊朗,嘴角微微勾笑的男子伫立湖边,身上一袭白色丝质长衫,配着同样也是雪白的服身长裤,手里轻摇着半张的折扇,眼神陶醉的欣赏着这名闻遐迩的江南美景,嘴里喃喃的念着。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正当男子沉醉在眼前一片美景时,身后响起了一阵急促脚步声,他皱了皱眉,叹了口气。
赵喜神情慌乱,举止匆忙的来到男子身后两步远,看着一大早就消失得无踪无影的主子,终于找到了,心里这才松了一口气。
“万……”一接触到男子警告的眼神,他连忙将“万岁爷”三个字吞下肚,改口道:“公子,您怎么不待在客栈,让奴才伺候呢?”
没错,眼前的男子就是当今天子,名为宇琛。
“小喜子,朕微服出巡,意欲何在啊?”
“这……”他搔了搔头,惭愧的应道:“奴才愚笨,走了一个多月,奴才还是不知道!”
宇琛笑了笑,暗自叹了口气。
自他十二岁被先皇封为皇太子,这小喜子就奉命留在他身边伺候他的起居,十多年相处下来,小喜子可说是在深宫禁闱中,他唯一谈得上心事的人。
小喜子生性善良,却有些油滑,没多大心机,却深知人情世故。
方才那一问,他一定知道答案,但碍于他面对的人是九五之尊,纵是懂也得装胡涂。到头来,可怜的就是他这个位居金銮的皇帝,权力在握,但苦无一知心人。
唉,算了,从他二十岁登基,他就应该料到今天这个局面。
“这趟南下,朝中大臣知情的不多,也正因为如此,朕可以真正的体察民情,勘视民瘼,以便于朕的施政,免除谬政斲伤朕的子民,案上一点朱,民间一点血啊!”
“公子以万民福祉为首念,实为黎民百姓之福啊,只是……”
宇琛挑挑眉,在他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下,难不成这小子还有问题吗?
“依奴才看,公子还是先回客栈吧。”
“你说什么?”宇琛不悦的沉下脸。
赵喜困难的吞了吞口水,硬着头皮说:“公子,兰嬷嬷交代奴才,一定要盯紧公子,不能再让公子到醉仙楼那种地方去了。”
兰嬷嬷是宇琛以及同父同母弟弟庆亲王誉璨的女乃娘,感情好得就像是他们另一个亲娘。
“女乃娘怎么会知道朕去那种地方?”宇琛一脸困窘的问。
这都要怪沙德尔──他的武术老师,职司御前带刀侍卫。昨儿个到杭州东城门的市集,了解物价民生的变化,直到日落西山,顿觉饥肠辘辘。
沙德尔说要带他去一个有得吃又有得玩的地方,他没有反对的跟了去,没想到他说的地方竟是江南最有名的妓院──醉仙楼。
虽说宫里佳丽粉黛多得不计其数,但深宫女子多半性格怪异,不如妓女来得豪爽开放,惹得他心痒难耐,一连狎戏了好几个女人。
原想这么荒唐一夜就算了,没想到竟被人知道了,而且还是自个儿的女乃娘,真是……
“昨儿个夜里,沙德尔喝了个酩酊大醉说溜了嘴,刚好兰嬷嬷在场,被她老人家听到了,他还被训了一顿。”
“多少祸事,肇因一杯杜康!”宇琛喃喃道。
“公子,您如果需要女人,桂英随时听候您的差遣,何需让那些妓女来亵渎圣颜呢?”赵喜劝道。
他真是不懂沙德尔在想什么,好人家的女儿是一箩筐,却偏要一尝野味,真是奇怪。
宇琛哼了一声,“你别再提那女人,想到她朕就有气!”
最近桂英越来越不知分寸进退,竟巴着他妄想封个婕妤名号,也不想想自己的身分,竟想充位后宫,脸皮还真厚。
不想再讨论这个令人气闷的话题,他起身迈步准备离去。
赵喜看着主子不知想去哪儿,忙不迭的说:“万……公子,您听奴才一句劝,赶紧回客栈别再乱跑了。”
“不都跟你说了,朕要去探查民情。”
“公子,奴才虽然笨,但这句话奴才可不会相信。”赵喜低声咕哝,但仍被宇琛听得一清二楚。
“大胆,你的意思是朕诓了你!”
赵喜赶忙跪下,“奴才斗胆,奴才口拙,奴才绝无此意,请公子恕罪!”
宇琛看了他半晌,无奈的叹口气,挥挥手要他起身。
身在皇室,必须受礼法教条的束缚,位居天子,虽坐拥天下,但所背负的责任更是重到让人难以想像。
昨晚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毫无顾忌的享受云雨之乐,这种经验令他难忘,但那过程中他感到缺了什么。
到底缺了什么?
他身为帝王,风雨尽在手中,还会缺少什么?
这个时候,沙德尔快步朝他们走来。
“公子。”他拱手为礼,语气恭敬。
赵喜一见到他,担心他又会带主子去荒唐了,“沙大哥,你还敢来啊,当心兰嬷嬷扒了你的皮。”
沙德尔不语,只是耸耸肩。看万岁爷每天被一大堆事情忙得快虚月兑了,他才会带万岁爷去烟花柳巷好好放松紧绷的身心,不然万岁爷年纪不到而立,说话做事就像不惑之年般的老成,看了就令人难过。
宇琛不理会叨念个不停的赵喜,迳自吩咐道:“沙德尔,朕想去巡视秦淮河的水利,去备马准备起程。”
“喳!”
“公子……”赵喜一脸为难样,如果带不回万岁爷,那被扒皮的就是他了。
“好了,别叫了,你也一起去吧。”真受不了,要不是看在他忠心,早砍了他的脑袋。
正当他们三人准备离去时,湖的另一边突然响起群众的怒喊声。
“各位乡亲,你们评评理,哪有这么不知廉耻的奴婢,竟然勾引我家老爷!想我家老爷为人正直,不为这贱婢所惑,她……她竟然……”说话者是杭州城首富王大祥的正室王陈氏,她说着说着竟嚎啕大哭起来。
见她哭得说不下去,王大祥的二房王宋氏,赶忙接口道:“她竟然硬上我们老爷,弄得老爷瘫痪了,大夫说可能一辈子都不能动了!”话一说完,她努力挤了几滴眼泪出来,想要博取同情。
挤到现场看热闹的宇琛,见她们唱作俱佳的控诉,心知她们是在作戏。他瞥了瞥四周,发现众人竟然还跟着鼓噪。
“康盼儿,你还有什么话说吗?”一直沉默的乡长终于开口。
随着他的话,众人的目光移向跪在地上的女子,宇琛也跟着移动视线。
当他的目光移到康盼儿脸上时,倏地一愣。她那称不上绝美的灵秀脸庞,嵌着一双晶莹水眸,眸中闪动的光芒深深吸引着他,令他移不开视线。
他……他到底是怎么了?怎会对一个女人如此失态?
正当宇琛摇摇头,想要抗拒那股吸引力时,康盼儿的声音响起。
“盼儿自认无失格之处,洁璧身心,不必多言。”
“康盼儿,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做了那么下流的勾当还敢理直气壮。各位乡亲,我们杭州城不要这么不知悔改的人,让她死!”王陈氏尖声高嚷,已没有一丝哭音。
“让她死!让她死!”众人齐声应和。
乡长叹了口气,“来人,浸猪笼!”
浸猪笼是南方的习俗,只要女子失贞失德,即会被处以此极刑,以昭伦常不容挑战的绝对尊严。
康盼儿被人拉起身,身上缠上一圈又一圈的绳索,一名男子手拿一只大竹篓从她头顶往下罩住她。
在一旁的宇琛看着这一幕,没来由的心一紧。不!她不可以死!
就在他准备冲出去阻止,却被赶来的赵喜拦下,“公子,别惹麻烦了。”
“小喜子,快放开我,人命关天啊!”
“公子,他们人那么多,您能做什么?”
“总之,她不能死!”在他还没理清心里异样感觉时,她绝不能死。
宇琛挣开赵喜的手,在康盼儿被推入水里之前,纵身跃到她的身边,并伸手抱住竹篓。
现场登时响起一片惊呼声。
一时之间,康盼儿还不敢相信自己得救了,她隔着竹篓望着救了她的男人,被他炽热的目光看得全身一阵燥热。
“公子,你能否……”
宇琛收回忘情凝视她的眸光,动手帮她卸下扎人的竹篓,并解开绳索。
他绝不会承认方才抱着竹篓时,自她身上传来淡淡的香气让他一时迷醉了心神。
见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王陈氏气得大声咆哮,“你是这女人的奸夫吗?你……”她没再说下去,因为看清宇琛的长相后,她不禁被他英俊的面容和挺拔身躯给吸引住,好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赵喜护主心切,受不了主子被羞辱,大声的斥道:“你好大的狗胆,竟敢对当今圣……”瞥见主子的瞪视,他很识相的闭上嘴。
一旁的乡长阅人无数,心中猜测着宇琛的身分,瞧他浑身散发慑人的气势,看来非富即贵。
“这位公子,你一定不是本地人,还请你不要多管闲事。”他客气的说。
宇琛唇角勾着冷寒的笑睇着乡长,“路见不平,人人得而拔刀相助!”
“这女子不守妇道,婬乱污秽,背着主母勾引主子,还害得主子瘫痪卧床,如此荒唐已无苟活之借口,赐她一死以正伦常。”
闻言,宇琛冷哼了一声,“伦常固然重要,但法理不可废,本朝律法明订死刑需由官府审决,岂容你一人独断!”
乡长反驳,“家有家规──”
“既知家有家规,又怎不知国有国法?”宇琛扬高了声调,“况且这女子并未承认罪行,你却硬要行刑,难道不怕惹人非议?”
“你……”
这时群众里有人高喊:“乡长,不要跟他客气了,他一定是这贱人的奸夫,想逞英雄就让他跟着死吧!”
始终沉默的康盼儿急了,不想让这个救她的男人也遭殃,她扯了扯他的衣服,急声的说:“公子,奴家感谢你的救命之恩。你就别管我了,快走吧!”
看着她故作坚强的模样,宇琛心里一痛,情不自禁的抚上她的脸,语气轻柔的说:“你放心,如果我救不了你,那普天之下就没有人可以救得了你了。”
康盼儿傻傻的看着他,虽知道应该拍开他的手,但那厚实的手掌摩挲着她让她感到好舒服,她舍不得这种温暖。
宇琛侧首看向沙德尔,沉声命令,“沙德尔,你立刻去把佟傅玉大人请过来。”
“喳!”应完声,沙德尔随即施展轻功离去。
宇琛扶着康盼儿,在众目睽睽之下,到一旁的凉亭坐着等。
众人议论纷纷,大家都在猜测这突然蹦出来的男子究竟是何方神圣?
“沙大人,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待在北京吗?怎么突然跑到杭州来了?”坐在轿子里的佟傅玉,一手掀开轿帘,探头询问骑在马上的沙德尔。
先前沙德尔像一阵风似的冲进知府衙门,一见到他,二话不说,便要他带领衙役跟他走,弄得他一头雾水。
“佟兄,你先别问了,快赶路吧,到了你就知道了。”其实沙德尔也不知道主子为什么突然召见地方官。
两人赶着路,没一会儿工夫,就到了事发现场。
佟傅玉纳闷的看着四周,这里是怎么一回事?
“你们都聚在这儿做什么?”
等到他在凉亭前站定,定睛一看。
天……天啊!这……这不是万岁爷吗?
佟傅王连忙跪地向宇琛叩首请安。
“微臣佟傅玉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微臣不知御驾在此,有失远迎,请皇上降罪。”
宇琛淡淡一笑,“不知者无罪,佟大人快快请起。”
“谢皇上!”
现场陷入一片混乱,每个人在听到救下康盼儿的人竟然是当今皇上,不禁吓了一大跳,尤其是方才那些怒骂宇琛的人更是惊得冷汗直流,唯恐被治个冒犯龙颜之罪。
康盼儿瞠大一双美眸,在听到眼前这名俊朗男子竟是皇上,她的心莫名的沉了下去。
佟傅玉板着脸,对着众人怒斥,“你们这些刁民,看见万岁爷还不下跪请安!”
话一说完,就见众人动作一致的屈膝下跪,高呼万岁。
康盼儿从石椅上起身,正想向宇琛下跪时却被他抱住。自他身上传来一股强烈的气息,冲击着她的心房。
“皇……皇上……”她紧张的唤了一声。
宇琛也没料到会阻止她向自己行礼,只是直觉不想看到她对他恭敬的模样。他看进她眼里,发现她眼中的信任和依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尊敬,这让他心里涌现一阵烦躁。
他扶稳她的身子,才依恋不舍的放开手。
他挥了挥手,“都起来吧。”
众人依言站起身,不敢吭声的低着头,心里惶惶然的。
宇琛收拾起烦躁的心情,缓缓的说:“佟大人任职江南知府半年,必是案牍劳形,十分辛苦,看你都瘦了一大圈。”
“多谢皇上关心,微臣只是竭尽心力以达圣上之托,足万民之愿。”佟傅玉面对宇琛的关心,有些局促的回道。
“很好。只是,”宇琛转向正题,“佟大人,朕有一事不明,特地找大人前来一问。”
“皇上请明示,臣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宇琛点点头,“本朝律法中,对死刑的定谳,是如何载示的?”
佟傅玉顿时一愣,皇上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欲判人死刑,必得人证物证俱全,犯人亲口坦承犯罪,亲笔画押认之,方可审裁!”
“只有这样?”
“当然不只,官吏在审判期间,理应明查暗访,对案情要不断的细审研判,直到毫无疑点,罪证确凿,方可执判,以期毋枉毋纵,昭冤者于雪白,定恶者于囹圄。”
“照你这么说,这死刑的判决,应是官吏的职责所在啰?”宇琛嘴角勾着冰冷的蔑笑,瞅着面色苍白的乡长。
“自是如此。”奇怪,这事皇上应该很清楚,还需要问吗?
“既知如此,为何在你管辖之下,仍会有今日这桩动私刑的事发生?”宇琛沉声怒斥。
如果他晚来了一步,或是他今天待在客栈根本没出门,那么康盼儿或许就会香消玉殒。思及此,他不光是满月复怒气,更有着莫名的……担忧。
佟傅玉为他的严厉口吻一惊,连忙跪了下去,“微臣罪该万死,请皇上降罪!”嘴里虽是这么说,但心里却暗暗喊苦。
其实对于乡闾用刑,他也曾三令五申,谆谆告诫,却常被回以“家有家规”而毫无著力之处,若强要禁止,则会引来百姓非议,若不,则是触犯律法,对这种情形他一直很伤脑筋,但苦无办法解决。
“朕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但你身为朝廷命官,家规国法孰重孰轻,难道你权衡不出来?”
“微臣该死,微臣知错,还请圣上裁示微臣应如何处理。”
宇琛沉思了一会儿,方才开口说:“皇室宗亲里若有人犯错,适当的惩罚是不可避免,但若要判以重刑,则会交由宗人府调查,方可执行,所以……”
佟傅玉也不笨,立刻明白他的意思。“圣上天纵英明,微臣佩服不已,多谢圣上指示。”
他随即站起身,神情严肃的对着众人斥道:“本府在这里宣布以后不准再有死刑一事。大辟之刑乃国家重刑,不容草率决之,至于略具教训性质的惩罚,如笞打,游街等,只要不过火则不在此列。本府会布告一份批示,以兹引鉴,若再有私自处死之事发生,则以杀人罪论处。”
现场一阵哗然,但碍于天子在此,纵有不满也只能往肚里吞。
但善察民情的宇琛发现了,他观了观四周,“怎么,你们好像有问题?”他的语气轻松,但听入耳里却令人胆战。
安静了好一会儿,众人抿紧了嘴不敢发一语。
“有话就说啊。”他还是一派轻松的说。
终于有人鼓足勇气,硬着头皮,嗫嚅道:“皇……皇上,那像……康盼儿这样,该怎么办?”
听到她的名字,宇琛不自觉的看向低着头站在一旁的康盼儿,心里倏地涌一股异样感觉。
这种感觉令他有些不安,他用力打开折扇,不断的煽动着,企图煽去奇异的情感。
“乡长,你说,康盼儿犯了什么罪?”
“杭州城首富王大祥,前些日子被这贱婢给引诱上床,弄得马上风,现在正瘫着。”乡长战战兢兢的回答,丝毫不敢怠慢。开玩笑,眼前的是天子,惹到了他,恐怕一家大小十数颗脑袋统统都会保不住。
宇琛沉默的听着,脸上平静无波,深黝如墨的眸子里却蕴藏风暴。
乡长见他不语,鼓足勇气继续说:“根据王府上下的说词,这贱婢平素行径浪荡,王府内每个男丁都有被她勾引的纪录,孰知她利欲薰心,竟将主意动到主子身上,强与王老爷交媾──”
“够了!”宇琛厉声喝止,内心狂燃着愤怒的火。
他无法忍受有人这么说她,从她清澈、无畏的眼神,看得出来她是相当洁身自爱,绝对不是乡长口中那种的女人。
“皇上,这……”佟傅玉不解的开口。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王大祥在杭州是出了名的恶霸,为富不仁、鱼肉乡民,直到他上任才稍微收敛,为何恶霸却成了受害者?本想问明,却被宇琛挥手截断。
“你叫康盼儿?”
“民女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就是康盼儿。”
宇琛笑了笑,就是她这种八风吹不动,稳坐紫金莲的无惧表情吸引了他,到现在为止,她没有过于波动的情绪表现,除了方才被他抱着的时候。
“乡长所言,你可有话要反驳?”
“我……”康盼儿有些迟疑。若是平常她一定会大声反驳,但今儿个她是怎么了?在他目光注视下,她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口。
“有话就说,别吞吞吐吐的。”宇琛不悦的说,为了她的迟疑。
天杀的!她竟然不反驳!更可恨的是,他竟会因她的不反驳而怒染胸臆。
康盼儿被他的怒气吓了一跳,怔愣的看着他。
他深吸口气压下心里怒气,“你放心,只要你有冤屈,朕一定会尽君主之责照顾子民,还你一个清白。”
她有些失望,照顾子民?就这样吗?
当然只有这样,不然,你认为还有什么原因?
她挺直了背脊,“民女是冤枉的!”
宇琛点点头,然后一脸严肃的看向王大祥的妻妾王陈氏及王宋氏,毫无温度的笑着,“你们呢?对乡长所言,有没有要反驳的?”
两人发着颤,抖着声说:“没……没有异议。”当然不能有,乡长说的都是她们编来骗他的。
“那好,佟傅玉接旨。”
“臣在!”佟傅玉连忙跪下。
“朕命你审理此案,尽速调查,限你二旬日破案,罪者依法论处。”
二旬日应该足够厘清案情,也足够让他厘清对她的感觉。
“臣遵旨!”
宇琛抬头环顾众人,朗声道:“待真相大白,律法自会还给受害者公道,若是康盼儿有罪,依法论处死罪,朕不会再插手管。但若是无罪……”他特别看了王陈氏和王宋氏一眼,“诬人清白,毁人闺誉者,法理也不会饶恕。”
王陈氏和王宋氏又是一颤,心里直喊糟。
康盼儿直视着前方,脸上的表情让人看不出她心里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