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房门,恋红便看见爹爹靠在书桌旁睡着了,他满脸疲惫.即使在沉睡中都还是紧锁眉头,想来一定是因为自己的事而不能安心休息。
此情此景让恋红鼻头一酸,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深深地感到了自己的自私。为了维护自己对炽哥哥的爱,她一点都没有考虑爹爹的立场,只是任性地不愿嫁人水家堡,从未体谅爹爹的为难,更没有想到父母为儿女着想的苦心。
她拿起搁放在书桌旁的披风,小心翼翼地盖在爹爹的身上。看着爹爹头上越来越多的白发,恋红才知道她的顽劣让爹爹多么的烦心,这么多年来,爹为自己付出的太多太多了。方才坚定的意志崩溃了,排山倒海般的愧疚充斥在她的胸口。
冷寒水动了动,肩上的披风滑落在地上。恋红轻手轻脚地捡起地上的披风,却不小心碰到了桌角的砚台,发出了“砰”的声音。
冷寒水突地睁开眼,斥道:“谁?”待看清是自己的女儿后,他才放松了防备心,惊讶于自己的轻疏。
“爹爹,您太累了,女儿给您倒杯茶醒醒脑吧。”恋匆走向桌边,端来一盅父亲最爱的香茗,捧到他的面前。
冷寒水接过女儿手中的条血,轻抿一口.随手放在一边,拉着恋红的纤手坐在身旁的椅子上.“爹不累,你坐下来,爹爹有事和你说。”
恋红轻绽一抹笑容,“爹爹别慌.女儿也有事想说,容女儿先行禀告。”她不想、更不愿做出这样的决定。但是,在没有看见爹越显苍老的模样前,她本想借着要求爹爹让自己和水若寒培养感情的时候伺机逃月兑,也借此机会让水若寒明白她早已心有所属,永永远远也不可能接受他。如果水若寒真的如传闻所说的那样,是个谦谦君子的活,想必事何不难办;但如果他苦苦相逼的话,那么她只有以死明志了。可现在,她明白自己不能这样做。人活一世,不仅要有爱憎,还要有亲情。爹爹这么多年的养育与操劳,她无以回报,她更不能这样不负责任地任性下去。
“爹……”过了好一会儿,恋红终于决定了她该选择的路。她轻拉着爹爹的手,“爹,这些年来您辛苦了。女儿知道自己让您烦心了。我想,我也该长大了。”
“恋红,你用事多了,为父的很是欣慰。”其实即使一代霸主,也不过是个为人父的平凡男子罢了,虽然长久以来一双冷眼看世俗,但对于儿女,还是无法不关心的,毕竟血浓于水啊。
“爹。长久以来,我都没有为您分担过任何困苦.您又已经收下了水家的聘礼。毁信之事,我们冷家是万万不可以做的。”爹爹一生极重承诺,作为爹的女儿断不可以让父亲因她而背信弃义,进而把冷家的声望毁掉。
“恋红,你是真的长大了。唉……如果你真的不愿嫁入水家,那么纵使水家堡财大势大、不易招惹,但为了爹爹惟一的女儿,爹也不怕背信弃约,哪怕是斗得两败俱伤,爹也在所不惜。”为了女儿,纵使是刀山火海,他也要去搏一刀,毕竟女儿是他现在最在乎的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女儿。儿孙自有儿孙柏,也许女儿勉强嫁给水若寒并不会幸福,即使他相当欣赏那个小子,冷寒水当初坚如磐石的决心动摇了。
“不l女儿不要您再为女儿操心,女儿愿意!恋红愿意做水家的儿媳妇,愿意成为水若寒的妻子!既然爹千挑万选地选中了水家堡少堡主,那么此人必定有其不凡之处的。”
“恋红,你……”冷寒水万万没有料到,短短几日间女儿的心境竟然有这么巨大的改变,他实在很惊讶。但既然她想通了,那就是喜事一桩,为父的自然非常开心。他是打从心底喜欢这门亲事,也很欣赏水若寒的那份儒雅。
想起水若寒,冷年水不得不竖起大拇指。这个年纪不过二十五六岁的年青人,现在已经在江湖上名声显赫,和自己的义子冷炽可谓是并驾齐驱。
“红儿,你能想通自然很好。但爹可不希望你是心不甘俗不愿的,嫁人就要嫁得安心,红儿明白爹的意思吗?”
他对这个女儿的疼爱可不亚于别人家的父母,即使她并不是他的亲生女儿,是的!恋红并不是冷寒水的亲生女儿!她是冷寒伦、他的弟弟和汪嫣红的女儿。
话说当年,冷寒伦看到心爱的女子死在自己的怀中,大受刺激、像疯了似的抱着嫣红的尸首飞出了嫣红阁,自此再无音讯。恋红的离去,大概让寒伦悲痛得忘记了嫣红在这个世界上还留下了一个小生命,一个小到连男和女都还分不清的孩子,这个可怜的小生命就是冷志红。
出于对嫣红的承诺,冷寒水并不恨这个不是他亲生的女娃,反而因为她那张酷似嫣红的绝色容颜和那无法剔除的血缘关系,而使得冷寒水更加发自内心地去疼爱这个他的最爱留下来的孩子……转眼间,十七年过去了,恋红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和她的亲生母亲像是用同一个模于刻出来似的,惟一不同的大概便是她们的性子有所差异,一个是白莲般宁静幽雅,另一个却是象精灵似的天真活泼。但她们的本质都是相同的,因为她们同样的令人心怜。
如今恋红即将出阁,他的责任也将告一段落。他也算对得起恋红她娘了,嫣红啊,你在天有灵的话也可以安息了,我把恋红照顾得很好。
“爹爹,如果没有其他事,女儿就先回房了。”她已经决定嫁入水家,那么之前那长达十年有余的感情,又将置之何处呢?
“去吧。”冷寒水不是没有看出玄儿的犹豫和那份强装出来的镇定。不过他相信水若寒能给女儿带来幸福,等两人相处了一段时间后,恋红就会知道爹煞费苦心地为她挑选的丈夫是多么优秀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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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自己的闺阁,一眼望去皆是自己所熟悉的一草一木,冷恋红再也坚强不下去,她控制不住地放声痛哭。
天啊!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多年的心意能够说抛弃就抛弃吗?她和炽哥哥注定是不可能的吗?她选择嫁入水家堡,他一定会恨自己吧?他能明白她的无奈吗?
她的炽哥哥、炽哥哥啊……泪水似雨水般倾泻而下,恋红的记忆仿佛回到了十多年前与冷炽初次相见的场面——
一张粉女敕女敕的小脸、再加上一袭白衣,让小小的恋红像个不识人间烟火的小仙女似的。可那双明亮皎洁的大眼却明白地告诉旁人,她不是优雅风湿的仙子,而是个顽皮的小精灵。
“哇啊!这棵树好高哦!”小小的恋红那年才五岁,已经是出了名的调皮顽劣。
“小……姐。”别看这位小姐才五岁,个子也才一点点,胆子却大得不得了,她时不时玩的小把戏常吓得她们这些婢女魂飞魄散的.上回就抓条死蛇放在小兰的衣袖里,吓得她们这些婢女个个视小姐为无所不敢的神,小兰也因此而昏迷了一天;接着,前几天小姐非要骑马,结果小巧差点死在马蹄之下;还有……总之,你去打听打听,杭州城内有谁不知道冷府大小姐好玩成性的?
不知小姐今天打算玩什么游戏呢?可儿一想到自己有可能成为小姐的”游戏对象”,全身就猛地一个冷战,背后的衣裳顿时湿透,她很怕啊!
小恋红瞧瞧妇女恐惧的模样,心里十分不屑。不过是些无伤大雅的小玩意,看看她们都吓成什么样子了?这些丫头实在是大胆小了,“看你这么害怕,那……”刻意拖长了尾音,小恋红微微地扬起漂亮的唇形,一脸的不怀好意,“那就更不能放过你了!可儿你也十岁了,整整大了我五岁。身为我冷恋红的最最大贴身的婢女,你这样胆小,传出去别人还以为你主子我也是胆小如鼠的人呢!”恋红对可儿晓以大义。要知道,如果连可儿都不敢陪自己玩耍了,她岂不是会无聊到死掉吗?
“小……小……姐!”绕了一大回,原来是小姐今天不知又有了什么新的鬼点子。可儿的声音不自觉地发抖。
“哎呀,也没什么嘛……”小恋红半撒娇半强迫地盯着可儿,“你看见这棵小树吧。”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可儿点点头,心里闷哼一声。什么小树啊?刚刚小姐才大喊“那棵树好高”的,真不知小姐的脑袋怎么转的,她说的那棵“小树”可是参天古树耶!
“那咱们今天就比赛——比赛爬这棵‘小树’吧!”恋红的话音未落,只听“砰”的一声,可儿跪在地上只发抖,还举起手自己打自己的两颊。
“唉,唉,这是做什么嘛……”真是的,明知人家最讨厌别人“威胁”的,“好了啦,我自己爬总行了吧。”不爬就不爬,犯不着这样嘛,真是败给可儿了。
一听这话,可儿赶紧站起来,但已经阻止不了恋红的动作,只看恋红敏捷地在树枝上窜来窜去,很快已爬到到半树高了。
忽然,仰着头的可儿看见恋红的双脚不小心地踏空了,“天啊!小姐!”直落下的白色身影发出一声尖叫,吓得可儿心魄俱裂开,“来人呀,救命呀。”老天,快救人啊,拜托您了。
只见一个原本在走廊上的青色身影纵身飞来,而且瞬间已抓住了恋红的衣袖。但由于这个人的轻功还不到位,依旧没有把小恋红抓牢,眼看她就要摔到地上了,可儿不敢再看。过了一会儿,却没有听到小姐的惨叫,可儿睁开眼一看,原来那个人先行落地,用自己的身体做了小恋红的垫背。
可儿慌张地上前,瞧见小姐趴在一个男人的身上,准确地说,那是一个没过十五岁的男孩。她的小姐似乎一丁点伤也没有,没料到这个青衣男子会用自己的身子护住小姐呢!谢天谢地,如果小姐有事的,她的小命也就没了。
从男子身上坐起身,恋红看着身下因当垫背而昏迷的替死鬼。“哇噻!”真是个漂亮的男孩。虽然只是一身的粗布衣袋,却丝毫没有削弱他的迷人气质,和她一样是个漂亮的人呢。
“小姐,你没事吧!”可儿边眷恋红拍打身上的灰尘,边不放心地询问。要是小姐有个三长两短,她就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掉的。
“我没事,但这位小哥哥大概就事大了。”恋红指了指依旧躺在地上的青衣男孩。
“这个小哥让小姐免于皮肉之苦,真是个大好人。但我在府里没瞧过他呀!他是府里的人吗?”
“先不管啦,救人要紧!快找人把他抬到客房,速速找大夫来。”恋红对可儿挥了挥手,示意她快去扭救兵。
可儿走后没多久,青衣男孩就回了过来。从短短的交谈中志红知道原来他就是爹爹最近收养的义子,取了个名字叫冷炽。
小小的恋红从那天起就在心底发替,必定要让冷炽那双黑色的眼睁不再冷寂、不再空洞,她耍让炽哥哥的眼里只有快乐、只有她,因为她发现自己很喜欢这个全身救己的炽哥哥呢。听府里的丫头说过,如果很喜欢一个男孩子,那就是“爱”。虽然她并不知道什么是“爱”.不过丫头们说:爱一个人就要成为这个人的娘子,要嫁给他。虽然她不明白什么嫁人、娘子,但依她想,大概就是两个人生生世世、永永远远地在一起吧。
于是,在那一年,只有五岁的恋红许下心愿:她要做冷炽最漂亮的娘子。
往事历历在目。十来年的爱,十年来的梦,今日她却要削发断爱了。拿起桌边的剪子,恋红削剪去自己长长的一段乌丝。永别了……我的爱。炽哥哥,若有来生,我定不负你。这是我的选择,假使你恨我,我亦无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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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亲的日子就这样到了。这天晌午时分,大家终于见到了冷家乘龙快婿的庐山真面目——他果然是人中之龙,俊雅迷人的面貌,高挑但不失优雅的身段,浑身出发的进人气质,无一不令人赏心悦目。
水若寒利落地跳下马来,一身的大红袍虽说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因新郎本人的出色,使得礼服显得格外耀眼。
“小姐拜见岳父大人。”水若寒向早已在冷府大厅等候的冷寒水作揖。
“贤婿免礼。”冷寒水扶起水若寒,“恋红一生的幸福都托负给你了,你一定要好好善待恋红。你若让恋红受到丝毫委屈,为父可不会拍手旁观啊!”
“岳父大人,您放心。我决不会让恋红受半点委屈,今生我只会怜她、疼她,绝不会让她感到难过。我会用我的一生对她好,一心一意地只爱她一个。”水若寒郑重地向冷父保证。自从上次在街市上遇见冷恋红后,他的脑海中全都是她挥之不去的倩影。如今他有机会可以和她相守一生,又如何舍得让她受半点委屈呢?
“有你这些话,为父也就可以放心地将恋红交给你,自此之后她便是水家的人了。”看来,他不必为女儿的未来操太多的心了。
冷恋红在陪嫁丫环的搀扶下,缓缓来到冷府大厅,红盖头的遮掩下让人瞧不到新娘容貌。可是水若寒却已认定,她是世上最美的新娘,世间已无人可与她相比拟能够真实地拥有她.水若寒觉得自己可以放弃一切。
恋红在坐进花轿的一刹那回过头,因为她感觉到了爹爹慈爱的目光,她想对爹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无言地坐进了花轿。
冷寒水凝望着自己的女儿坐进花轿,鼻子里直发酸。要不是他努力克制住,恐怕早已泪洒当场。心中的至宝就要离开自己、离开这个家了,再坚强的人也不免伤感。
“起轿!”师傅齐声高呼,提醒新郎迎亲队起程赶路。
“岳父大人保重,小婿就此拜别。”水若寒向着冷寒水深深一鞠躬,“我一定会善待恋红的。”再次保证后,他翻身上马、准备起程。
锣鼓、喇叭和鞭炮的声音再度热闹起来,四周都闹哄哄的。
看着越来越小的鼓乐声、渐行渐远的人群,冷寒水蓦然一阵心痛。他疼爱了十七年的宝贝、他的开心果,再也不能让他快乐、担忧了,从此以后这将是另一个男人的权利、责任。罢了,罢了,只要恋红能够幸福,他这个做爹的也就心满意足。纵使有再多的不舍,也不能耽误女儿的终生,这便是天下父母的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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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世人所神化的水家堡并不是在万里之外,只是处于杭州城西郊一处比较隐蔽、风景优美的山林中而已。估计一般行程要五个时辰,不过因为准新郎太体恤新娘了,所以行至一半,就令轿夫停下花轿休息一会。虽然大家并不很累,但能够休息一会当然更好,因此大家使在林荫处停了下来,找个地方喝口水歇歇脚。新嫁娘自然是个例外,她只能乖乖地待在花轿中,任凭别人的摆布。
花轿中的冷恋红满脸泪水,没有丝豪新嫁娘该有的喜悦。对于这场婚姻,她有千千万万个不愿意,可是现实却不容她随心所周。
嫁给水若寒.她还是会依旧爱冷炽。只是这份爱只能永永远远地自在心中了。不知何时炽哥哥会知晓她已嫁出人妇呢,想必他一定会尽跳如雷,恨透了她。可她又能如何,爹和炽哥哥都是她最爱的人,哪一个她都不愿伤害。亲情、爱情,让她如何取舍?她的左右为难,谁能理解?
鱼和熊掌不能兼得,她只能选择嫁给水若寒。可这并不代表她背叛了他们的爱憎,只不过她将爱的方式转变了而已。冷恋红祈求上苍,希望来生能让她和炽哥哥有缘做夫妻,此生看来是注定无缘了。
树林静寂得诡异,突然一道黑影掠过、掀开轿帘,利落地抱起了新娘,然后纵身一跃。速度快得让人根本反应不过来,就像闪电一般,随即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可见此人的轻功已达炉火纯青的地步。
等水若寒回过神来,发现那个黑衣人已经没影儿了。水若寒的功夫在江湖上也是数一数二的了,不过与此人相比,看来还差一大截。究竟何人竟敢抢他水家堡水少堡主的娘子呢?
再说被黑衣人劫掳的冷恋红,她从自怨自艾的情绪中清醒,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想尖叫。但黑衣人早料到了她的反应,立即点了她的睡穴,让她安静地昏睡过去。
待她医来时,身上的风冠盖头早不知踪迹。她躺在床上打量房间,房间里的陈设典雅朴素。掀开轻软的床帐,外面射进微细的光,透露着天将黑的迅息。迷糊的意识逐渐清晰,一想到自己是被人强掳至此,恋红开始慌张起来。挟持自己的人有什么目的?总不会是和自己有什么仇吧?她可不记得自己得罪过谁。难道是那个水若寒与别人结下什么梁子,所以牵连到自己?从见面到现在,冷恋红对水若寒还是没有一点儿好感,即使他看上去温和儒雅,可毕竟是他的缘故,她和炽哥哥才会被迫分开的,她能不讨厌他吗?
但现在的她可没时间去讨厌水若寒,现在该考虑的是如何面对未知的风暴。假如劫持自己的人真是水若寒的仇人、不、是一定是,她该怎么办?
他们肯定会用尽办法折磨她的,必须想个法子逃出这里。她可不想被这些人活活折磨死,但问题在于现在她不知自己身处何处。恋红的内心充满了恐惧。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走进来的是一个高壮的男人。虽然他背着阳光,但她从未见过有哪个人有这般高大的身躯的。恋红拉起被褥躲到床角,她的确好害怕,他们到底打算怎样对待她?难不成他们已经想到方法,现在就派这个怪怪的人来执行了?
“没想名闻江湖的水家堡少堡主水若寒竟娶了个胆小如鼠的夫人。”高大男子特别强调“水若寒”三个字,字字如冰,像和对方有着不共出天的仇恨。
她就说嘛!他一定是水若寒的仇人,要不然他干吗在“水若寒”的名字上加重音量,恨不得把对方碎万段。冷恋红啊,冷恋红!你怎么这样倒霉?
“谁是胆小鬼!你不要在那里胡说八道!”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冷恋红大声吼回去。哼!敢说她是胆小鬼,她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冷恋红耶!刚才对这人的恐惧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唉——她也许忘了自个儿的小命正握在谁的手中。
“咦?那刚才我见到的瑟瑟发抖、藏在床角的人是谁呢?该不是我眼花了吧,还是这屋里还有第三个人?”语气中的嘲讽与不屑让人想忽略都难。
男子把房门关好,转身走到离恋红不远的椅子上坐下。这下子冷恋红终于可以看清楚他的容貌了。哦?他怎么带着半张面具呢?好怪的人哦。不过他带着这半边面具,给人的感觉并不丑陋,反而显得更有气势、而且还带着一种神秘的魅力,危险而诡异,却又那样理所当然。
怎么回事?她不是应该讨厌、鄙视、唾弃这个陌生人吗?可为什么她对他会有种莫名的亲切和佩服呢?莫非她脑子坏了?炽哥哥?他的眼睛好熟悉、好像,但不可能的。
他怎么会是炽哥哥呢?她一定是被吓糊涂了,才会天马行空地胡想。恼羞的冷恋红小脸绯红一片。都怪这个人,没事干吗要来惹她。
自始至终.陌生男人都用一种嘲讽的眼神打量着恋红。当恋红俏睑鲜红时,与一身红嫁衣陪衬起来。活生生一副美人羞涩图,实在让人意乱情迷。他的黑眸中闪过了一丝异样的神采,仅仅一瞬间,他的眼眸又恢复到原先的嘲讽。可惜这神情的快速转变,恼羞的恋红可一点也不知道。
“怎么?说话啊?你的脾气到哪里去了?你的伶牙俐嘴到哪里去了?”又是那种让人生气的口气.像是有意要激怒冷恋红。
一听此话,恋红立刻口没遮掩地破口大骂:“关你什么事!我不想说,我不愿说,我懒得理睬你这个无赖,哼!
你别得意得太早.水若寒会来救我的!到时候着他如何教训你!”不晓得怎么回事,她无故地提到了水若寒,也许她是受他的牵连才被掳到这里来的,也许……反正她也不清楚,就不假思索地月兑口而出了。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陌生男人的语气充满了怒气。恋红还没看清,他已闪到床前,一只手支撑在床沿,另一只手抬起她倔强的下巴,将这张娇俏容貌尽收眼底。
面对他突如其来的放大脸孔,恋红只能瞪大双眼,视线因两人之间的近距离而模糊。“放手!好痛!”她睁着那双楚楚动人的明眸.因为他的粗鲁,眼眶中蓄满泪水,晶莹的、水汪汪的。’
陌生男人猛然放开手,就像被什么蜇到一样甩开了手,然后如同一阵风似的刮出房间,只留下作响的门声证明他曾经来过。
恋红眼眶里的泪水似断了线的珠子,弄不清是因的疼痛,还是对陌生环境的害怕,就这样滴答滴答地倾泻而下。今后她该何去何从呢,等待她的命运又是什么样的呢?
哭着哭着,体力不支的冷恋红哭着睡了,如扇的瞩毛还沾着亮莹的水珠。毕竟她今天滴水未进,哪会耐得住令人心慌的变故啊?夜深人簿,连一根针掉落的声音都可以听得到。
他是怎么了?他为什么半夜三更地跑到冷恋红的房间来?她是如此绝情地对待他,他应该恨她、用尽所有方法折磨她才是的,而不是该死的心疼、为她心痛。凝视着她连人睡都让人心疼的容颜,他能忍下心吗?他能言出必行吗?
轻轻地为她月兑下那身令他心烦的新嫁衣,把她按入怀中,帮她益妥锦被。突然,恋红不安地动了下,冷炽吓了一跳,但她并没有回过来,反而更加搂着他,仿佛找到了避风港,安心地睡着了,嘴角还有一丝甜笑伴她人睡。
注视着这张天真美丽的消脸,他不想伤害她。可为什么她能轻易伤害他呢?他不是不想爱她,但他怕,怕做出许多冲动后悔的事。直至破晓时分,他才离开,动作轻柔得像对待一件奇珍异宝一般,将怀中的恋红放在床标上,再一次盖好被褥,如子夜般的眼眸中深借款款,却又夹杂着心痛。冷炽不舍地离开了恋红的房间,就如同他来到的时候一样,无声无息。
像是置身于一个冰冷的噩梦里,恋红被冰凉惊醒了。她刚才是否是在做梦.那种温暖如此的熟悉,就像炽哥哥的怀抱。她又在奢望了,炽哥哥在苏州呢!不会来到这里的,大概是她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才会有这种荒谬的梦境。炽哥哥救我!救救我!我好害怕!
恋红拨开床帐坐起身来。温暧柔和的阳光从打开的窗户照射进来,冷恋红发现自己原来如此能区,在这种状况下还能区到第二天晌午。她轻轻地打个哈欠,仅一只满足的小猫般俯们地舒展软软的身体,已经好久没有这么安心地痛痛快快区个觉了。这些天为了水若寒授亲的享扰得自己日夜不宁。想到这里,混乱的思绪出门外传来的敲门声打断。
“小姐,您醒了吗?奴婢是来伺候您梳洗的。”一阵清亮的嗓音传来,安抚了恋红因敲门声而引发的恐惧,还好不是昨天那个男人!
“小姐,您不要害怕。我不是坏人,不会伤害你的。”好像门外的人知晓冷恋红已醒,便善意地安抚房中的人。
她的安慰起到了作用,冷恋红紧绷的神经松懈了不少。门外的声音不仅是坏人的,就算是坏人,恋红估计自己的功夫还能对付得了她。
“进来吧!”随着门被推开,进房的是一个衣着朴素、长相普通的女孩。惟一吸引人的是她的一双眼睛,大而明亮,似一潭汪汪清水,没有任何算计和奸诈,只是一片清明。
“哇!”小姐您真漂亮。我从来没见过您这样美丽的人,就像仙女一样,好美!待会儿我一定要告诉我姐。”天真可爱、没有一丝做作,发自内心的赞美无一丝奉承,果然是一个好女孩。
“你也很漂亮呀!”确实是个漂亮的女孩,她的美贵在心灵。
“真的吗?不是骗人?”女孩似乎不太好意思,大概从未被人这样称赞过,更何况是被冷恋红这样一个美女称赞。恋红觉得自己开始喜欢上这个纯真的女孩了。
“小姐,让我帮您梳洗吧!”女孩记得自己的职责,被恋红夸赞得飘飘然的脑袋没有忘记来这里的目的。
“不要喊什么小姐,可以吗?”在这里她的身份是什么还没定呢,总之是什么都不会是小姐,“看你年龄和我才不多,就叫我恋红吧!可以告诉你我叫什么名字吗?”恋红好希望她能和自己成为姐妹,她好可爱!
“我叫绿丫,我真的能叫你的名字吗?”绿丫受宠若惊。这个美人好亲切,她常听娘说,好多家的千金小姐长得都很好看,可是脾气坏得不得了,常常欺负下人、捉弄奴仆,成天找麻烦。没想到这位小姐虽然美得冒泡。却没有一点架子。
“当然可以啦!绿丫。”恋红高兴地叫着。自己在这里只认识两个人,如果“那个男人”算是认识的话,第二个就是好人。嗯!是一个不错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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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你们是住在一个庄园内,而且还有一位庄主,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你口中的庄主又是谁?”两人熟络之后,恋红便想要弄清楚当前她所处的情况。
“我也说不清这究竟是什么地方,因为我从小到大,从来没有离开这里,有的也只是到后山采采野花。可是我听爹和伯伯说过,这里好像离杭州城不太远。我们的庄主呢.他绝对是个大好人。我爹和我娘都是被庄主收留的穷苦人。不对!应该说庄里所有的人全是被庄主好心收留的,他真的很好!可惜我只见过他几次。庄主平时总是很忙,大部分日子不在庄里,爹说庄主是出去做生意了。还有,庄主很少说话,而且他带着半张亮亮的面具,经常会把小孩吓哭的,我小的时候也同样吓哭过。但他真的不是坏人,只是不太爱和人亲近罢了。”绿丫从头到尾的语气里全是褒扬和尊敬,简直把庄主当成神崇拜了。
看见她满眼冒星星的傻样、恋红好想捧月复大笑,突然觉得憋笑其实是一种折磨,感觉太痛苦了。可是,为了不伤害绿丫那颗纯洁无理的少女芳心,恋红只能极力忍住,不敢放肆地爆笑出口。
“你笑什么?我说的每一句都没骗你的。你要不相信,可以问我爹我站还有庄里的所有人。”恋红的忍功不到位,嘴巴咧得很夸张,白痴也看出来她是在笑,何况绿丫又不是白痴。
“我不是怀疑你的话,我是太高兴了,没想到你们全是好人,啦啦……我太开心了。”发现绿丫是个非常容易激动的小妮子,恋红赶紧解释。听了绿丫的话后,她的心中稍微有了谱。她现在是在离城不远的山林中,应该是山林吧。他们这里是一个庄园,庄园里住着许多人,收留他们的人是一个善心之士,同时也是此处的庄主。
庄主肯定就是昨天晚上她遇到的那个男人!恋红如此地肯定着,虽然他与绿丫口中称赞的人有点出入。恋红连忙压下涌在喉间的迷惑,要不然的话,绿妮子又会慷慨激昂一番。
“此处是一个离杭州城不远的庄园,那你该知道庄园叫什么吧?庄主又是何方神圣及他的尊姓大名?”冷恋红用着无比“尊敬”的口吻向绿丫询问。方才绿丫叽啦哇啦一大堆,重点也只有那么一两句。
“这里是非常有名的红鹰庄,我听爹和伯伯说的。”绿丫非常骄傲自豪地告诉恋红,“至于我们庄主真正叫什么名,我不知道。”这次她的语词中带着浓浓的遗憾,“听说外面的人尊称他‘冷面红鹰’。平常在庄里,大家叫他庄主,我也是这样称呼他的。”
“红鹰庄?‘冷面红鹰’?”不会吧?就她打探的消息,红田庄的庄主和水家堡的堡主原先势不两立,但后来已经变成了朋友啦。他为什么抢亲?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或者是劫错人了?还是“冷面红鹰”假意和好,背地里却看准时机报复水家堡?老天!让人头疼啊!谁来给她一个明确的解释?目前的情况好复杂,只能靠自己弄清真相了,既来之则安之嘛!太庸人自扰不是她冷恋红的作风,放心吧!
她会查清事实的。
“绿丫,我可以出去看看吗?”
“可以。庄主吩咐过,恋红小姐可以在红鹰庄随意走动,只要不走出庄门就可以。”绿丫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转达了庄主的“吩咐”。
随意走动?不要踏出门外?她是否该感谢那位“仁慈”
的庄主,还是该唾弃他一番,恋红嘲讽地想。“那好吧,你带我出去瞧瞧顺便熟悉一下环境。”以方便她日后怎么逃月兑。当然,这些话只有蠢瓜才会说出口,她又不是傻瓜,她一向是个绝顶聪明的美女的。
不过,现在她倒要瞧瞧这个庄园是什么鬼样,包括那该死的“冷面红鹰”。她要画个地图,等她逃月兑之后,顺便让它不巧地发生个水火灾,回城后再找来人马,把那个烧光毛的“秃鹰”请出庄园,到他们冷府好好“做客”。冷恋红发誓,她一定会叫他终生难忘、来生还做噩梦,走着瞧吧!
鹿死谁手还不晓得呢!
是呀,鹿死谁手还不晓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