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烈把头埋在我颈边不动,似自言自语又似在对我说:“他现在应该已经知道小奈的坟里只有一副猫骨,只是因为线索太少无法追查,所以到我这里来,希望装后悔骗我自动供出小奈的行踪……”
我的背后滚过一阵寒栗,抓住闻烈的衣襟道:“那若是让他发现了海真,岂不是会继续加害于他?”
闻烈叹一口气道:“没错,一旦真被他找着了,就算海翔带着小真躲到关外去也躲不过他的追击,到时候我就不得不和琛棣联手了。”
“找琛棣有什么用?他也没法子对抗皇帝吧?”我有些糊涂了。
“琛棣跟他大哥感情虽然好,但毕竟相处这么多年,怎会不了解皇上的为人。他在北疆这两年可不是白白熬着而已,也为了预防皇上出尔反尔继续阻挠他与小真而做了一些准备。”
“准备?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只要那个家伙仍是高高在上的一国之主,琛棣再准备又能怎样?”
闻烈微微一笑道:“大明天下,还有一块皇上根本动不了的地方。”
“啊?”我眼珠转了好几圈,脑中灵光一闪,急急地道,“是不是你刚才说的那个什么凤阳王?”
闻烈总算不打折扣地给了我一个赞赏的目光,点头道:“是。凤阳王的封地在邺州,开国太祖特旨可独立制钱和养兵,并执有丹书铁券,只要他不起兵造反,皇帝无权动他一根毫毛。只不过现任凤阳王生性古怪,只喜欢演戏,从不管闲事,只要他不感兴趣,天下大乱也休想让他抬一根手指头。”
“那……琛棣……”
“琛棣其实是个相当聪明能干的人,尤其长于治水。他在北疆时与凤阳王打赌,治理邺州境内年年造灾的淮河,若是两年内成功,凤阳王必须答应他提出的一个要求。”
“那他赢了?”
“赢了。”
“也就是说,只要海真肯跟他躲到邺洲去,在凤阳王的庇护下,皇帝就奈何他们不得了?”
闻烈的唇边弯起一个笑,在我脸上小小啄了一口,摇头道:“小保,其实你也只是在不正常的情况下见过琛棣两面而已,所以不知道那个人也是心高气傲的,怎肯让心爱的人跟着他过寄人篱下的日子?”
“啊?”
“这种时候还客气什么,琛棣直接就要求凤阳王想办法让皇上无暇再管他和小真的事。”
“那个凤阳王办得到?”
闻烈傲然一笑,道:“如果我帮他,他就办得到。”
我弹弹他的脸颊,打击道;“你得意什么,还不是被人家朱琛棣算准了会出手。”
“我出手是为了小真的安全,可不是帮他小子。若是小真不愿意再跟他在一起,他就算摆平了他大哥,也休想过我这一关。”
我失笑地在这个操心命的好哥哥胸口轻轻捶了一拳,道:“我还一直以为你没怎么管海真的事呢,结果连朱琛棣这两年的动静都打听得这么清楚。你是不是从没遇到过什么事月兑离你的控制啊?”
闻烈双眸一瞬也不瞬地盯着我看了一阵,揽在我肩上的左手突然发力,想把我直接带进他怀中,送到他嘴边。
不过,我小保岂是那么容易就吃到嘴的,单凭一个凝视的眼神就想把我电晕了为所欲为么?早看出闻二少爷不着痕迹地拉我坐在他腿上就是居心不良,推是推不开,但我会滑,乘他刚刚发力那一瞬间向下软软的一溜,顺利月兑离他的魔掌,逃到一边。
嘿嘿,曾有个前前前女友对我说过:“半推半就是最有情调的。”我今天来试试好了。
闻烈扑过来捉我,还佯装生气地板着脸道:“林小保,你敢月兑离我的控制?”
我仗着身子灵活在小花厅里窜了几圈,到底跑不过这个有功夫的人,被牢牢地捉起来关在双臂间,只能喘着气道:“……我……才不姓林呢……为什么卖给人家当下人就得……跟人家姓啊……”
闻烈将我拖回原处坐好,有点粗暴地贴住我的嘴唇,在碾动吸吮的间隙含糊不清地说:“…不姓林……那就姓闻好了……闻小保……”
说着就顺势扯开我胸口的衣襟,把脸埋在那儿闻了起来,还低声笑道:“小保闻起来蛮香的啊……”
我被他弄得痒痒的,一边格格笑一边扭动身子闪躲,双手揪着他头发使劲向外扯,斥道:“闻烈!你干什么!大白天的……!!”
“大白天?天早就黑了……”闻烈将手从我上衣下摆探进去,害我不得不放开他的头发,忙乱地去压住那只禄山之爪。
偷空向窗外看一眼,真的已经天黑了,急忙大喝一声:“STOP!!”
闻烈有听没有懂,眼看上衣已快被他剥掉,我赶紧翻译道:“停止!!停止!!”
二少爷勉强暂停住侵略动作:“什么?”
“天已经黑了!!”
“那不正好吗?”闻烈的手指已顺着背脊开始滑下。
我急忙抵住他胸口,大声道:“可我们还没吃晚饭!”
闻二少爷无力地瘫在我身上,磨着牙道:“你就为这个喊停?”
“是啊是啊,”我一面努力试图站起来,一面道,“奇怪,为什么没人来叫我们吃饭?你不饿吗?”
“饿,”闻烈双眼闪着绿光,“饿极了。”
“那我们赶紧去吃……”
“我就要在这里吃!”二少爷再次化身为狼,将我扑倒在地。
有道是佛祖才会舍身饲鹰,我一个无神论的现代前卫少年,为什么要在这里饿着肚子喂饱别人啊?世界果然是不公平的……
“小保乖啊,只要一下下……一下下就好了……”闻烈轻声哄我。
被他这样压在下面交缠厮磨,我也不禁微微喘息起来,不相信他会一下下就好,我提前开始叫痛:“好疼哦,地板怎么是硬的嘛……”
闻烈立即从我身上离开,将我从地上整个抱了起来。呵呵,还是会心疼啊,可以去吃饭了……
舒服地挂在他身上,我准备到了院外再下地自己走,结果晃晃悠悠只走了几步,就被丢在一张软绵绵的床上。定睛一看,已身处一个小小的睡房内。
“这是花厅的厢房,还将就吧?”闻烈零距离地在耳边问我。
我的脸皱成一团。看样子二少爷还非得要先吃才行啊。
可想而知,直到打二更鼓我才最终吃到晚饭,那个吃得饱饱地从我身上下来的闻烈笑着坐在我旁边,说是陪我吃宵夜,结果却比累得眼皮直搭的我吃的还多得多。
第二天我实在想赖一会儿床,可闻烈必须要出去处理事情,求他几次留我自己在家睡觉未果,还是被拖起来打包带走,果然吃到嘴后就不如以前那么珍惜了……我咬他!!
今天的主要行程是去给一些重量级人物送闻府小姐出嫁的喜帖。能让闻二少爷亲自上门邀请的人毕竟不多,所以日程很宽松,下午有一大段的空闲时间。我本想提议去看海真,但想想萧海翔对我的怀疑,忍了忍没说。大概是因为同样的原因,本来一有空就会去看望弟弟的闻烈也没有任何要去浔水别院的意思,两个人难得一起信步在街上晃一晃地闲逛起来。
京城的街市我已逛过几次,但还从没跟闻烈在一起玩过。记得以前,不,以后,我在那边逛街的时候,情形才是风光,无论身边的人是谁,爹地妈咪也好,某位女友也好,玩在一起的哥们也好,随时都会注意我的目光所驻之处,若我盯着某件东西看的时间超过了五秒,就算当时没发生什么,三天之内这件东西一定会以各种各样的名义送到我面前当礼物,颇让我觉得自己是世界的焦点。如今到了这里,混得虽然惨点,好歹也算勉强有了个恋人,不知是否还能延续往日的风光啊。
游游荡荡逛完半条街,这期间闻烈也的确时时刻刻都在注意我的视线所在,但是……但是……气啊……听听他都说了些什么:
“…………”
“快走,那个有什么好看的!”
“…………”
“有必要拿起来看吗?不用看都知道是假的吧?”
“…………”
“你不是常说自己很有品味吗?”
“…………”
“别吓我了,那玩意儿你都喜欢?!”
“…………”
“你拿反了,头朝下你就算看一年也看不出那是个什么东西来……”
“…………”
“……小保,那件衣服是人家洗了挂在那里晾的,不卖…………”
…………
就这样我忍了足足半条街的艰辛路程,最后实在忍不住,啪地停下脚步,面对闻烈大声道:“二少爷,如果你今天没带钱出来,就明白告诉我好了。”
背后有人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回头一看,竟是闻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