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宇文虽然几番拿哥哥起哄取笑,却没想过真会应验。所以,当欧阳宇文见到下朝后的欧阳宇轩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时,顿时暗叫不好,再看他坐到桌前嘿嘿傻笑的样子,当下悲鸣,恨自己长有一张乌鸦嘴。
“哥……你说过不会动心的……”
“问题是,若有一百个锦儿同时冲你笑,又冲你吐舌头,还冲你眨眼睛,你能抵抗得了吗?我已经很努力的反抗了!”
欧阳宇轩倍感委屈,根本不是我的错嘛!
“你的努力结果就是尸骨无存?”
欧阳宇轩露出一脸的苦恼相,但不到片刻,便又如坠梦境般傻笑起来:“龙靴脚下死,做鬼也风流啊!”
欧阳宇文长叹一口气,看来欧阳家的大业,要推迟到小皇帝变成大皇帝那天才能有戏了。
心中寻思着是先向大伯报声丧,还是先劝大哥浪子回头金不换,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再赌一把。
“哥,你把三岁的锦儿买回府,养到现在已有两年,他算是你最长情的一个了。我想你对他还是有几分真心喜欢,你真忍心把他送走?”
欧阳宇轩一怔,好似这才想起家中还有个小情人锦儿,从白日梦回到了现实,脸上涌起几分尴尬。
“我对锦儿没有变……”
怎么听,底气都严重不足。
欧阳宇文也不点破,而是拼命点头:“对!对!锦儿也是真心喜欢你,你们两情相悦,中间没有任何阻碍,还有我的支持,根本就是天造地设!如果你抛弃他,不仅人神共愤、天打雷劈,我也会从心底鄙视你这个大哥!”
见欧阳宇轩的神色渐渐严肃起来,欧阳宇文继续扇风点火:“多想想锦儿陪你的点点滴滴,这么多年,有哪个孩子像他这样乖巧贴心?他身材小小的,脸蛋圆圆的,小手肥肥的,眼睛大大的……”
越说越恶寒,欧阳宇文急忙打住,恐防自己也被哥哥传染了这个毛病。
“……反正,你不觉得不要锦儿太对不起他了吗?你怎舍得抛弃他?你的良心何在?”
“谁说我要抛弃他!”欧阳宇轩重重一拍桌:“我对他从来没有变过!”说罢,欧阳宇轩面露喜色,用力拍拍欧阳宇文的肩,感激涕零地说:“好弟弟,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放心,我知道怎么做了!锦儿还没睡吧?我去找他!”
说罢,欧阳宇轩精神抖擞地奔了出去,倒令欧阳宇文有些意外。想当初,每次大哥遇上新欢都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的,这次居然这么顺利?
转念一想,大哥也不是笨人,如今欧阳家与皇族的气氛如此紧张,皇帝再可爱也不是可以随便肖想的对象,到底是天上的月亮,不及锦儿来得实在。
心中一喜,顿时来了兴致,打算今天敞开心胸,好好尝试接纳大哥与五岁孩童调情的一幕。
谁知,刚来到锦儿房门前,便听到欧阳宇轩用诱骗的口吻说道:“锦儿啊,你知道做小的好处吗?”
欧阳宇文张口结舌地呆站在原地,两耳听着欧阳宇轩述说大老婆的坏处、小老婆的好处,连哄带骗的想让锦儿答应做小,直气得浑身直哆嗦:相信他还有人性的我才真是没人性!
这个觉悟,至此被欧阳宇文奉若神旨,终身不渝。
***
玄尚之,对於欧阳宇轩的“恶名”早有耳闻,对他充满好奇。因为对於一个讨厌皇帝的人来说,另一个觊觎皇位的人无疑是天地间最好的盟友。尤其这人还敢拒绝参加圣上的登基大典,简直如同天神般令玄尚之崇拜!
听闻欧阳宇轩开始上朝后,玄尚之便开始无限期待他将会带来怎样的新惊喜。
心中有了期盼,皇宫中的艰涩生活似乎也轻松了许多,必须面对恶女金儿的生活也有了一点点希望。玄尚之不只一次在心底满怀希望地呐喊:欧阳宇轩,请尽情的兴风作浪吧,倍受压迫的宗元百姓(我)都在等着那一天呐!
正在心中呐喊着,忽然,远远看到一个身影鬼鬼祟祟向御花园的方向模去。若是平常,玄尚之一定会认为这人心怀不轨,可惜那人偏偏身着三品朝服,跟他的鬼祟行为极不协调。
玄尚之心下犯疑,索性暗暗尾随其后,看那人到底有何图谋。
那人朝服上的补子绣有金豹图案,玄尚之隐约记得三品武官朝服皆以虎豹为饰,但金豹却仅有一人……
心中蓦然一跳,玄尚之慌忙细细端详起那人。虽然两人相距甚远,但玄尚之由那人的轮廓可大致判断出他的样貌极为俊秀,不知怎地,玄尚之莫名地开心起来。
那人就是欧阳宇轩?比我想像中更加……更加……
意外於欧阳宇轩的样貌竟会如此年轻俊朗,玄尚之忽然脸上一热,急忙克制住蓦然加剧的心跳。
奇怪,我在激动什么?干嘛心跳这么快?
用力搓搓滚烫的脸颊,深吸几口气,好不容易慢慢平静下来后,玄尚之望着欧阳宇轩的背影开始寻思起来。
欧阳宇轩为何会在这里?这样遮遮掩掩,绝不可能是奉诏入宫……
欧阳宇轩忽然顿步,慌忙藏於假山之后。玄尚之一怔,只见不远处一群宫女、太监众星捧月地护着一团明黄走来。玄尚之一看清来者何人,当即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咬牙切齿起来。
那一团明黄的小东西,自然是当今小圣上李守誉。
小守誉嘟着小嘴,气嘟嘟地奔到秋千旁,见众多大尾巴仍紧随其后,气得龙脸涨得通红:“讨厌!不要跟着朕啦!走开嘛!”
稚女敕的声音,即使是在发脾气,那可爱的语调依然令人忍俊不禁。
欧阳宇轩露出半个脑袋,两眼眯成一条缝,一眨不眨地盯着小皇帝,笑得贼头鼠目。玄尚之当即心生困惑,欧阳宇轩对皇位的觊觎之心可谓满朝皆知,那小皇帝自然是他的第一绊脚石。此刻,他不经宣诏私自入宫躲於暗处,还盯着皇上笑得别有用心,到底有何目的?
难道……
他是来行刺皇上?
思及至此,心跳再次失控,玄尚之激动得直点头:欧阳宇轩,你真是上天赐给我的神迹!
浑然不觉自己似乎想太多。
正在欣赏李守誉一颦一笑的欧阳宇轩,忽然感觉到背后传来一股热烈的视线,便不由自主地回过头去。玄尚之急忙往树后一闪,心跳有如小鹿乱撞,连耳根也在隐隐发烫,不由困惑自己为何会因欧阳宇轩的视线而如此紧张?
欧阳宇轩没有发现异样,心中虽然犯疑,但满腔思绪全都惦记着可爱的小皇帝,很快便又将注意力放到了正急得直蹦的小守誉身上。
虽然理智叫嚣着不能对不起锦儿,但欧阳宇轩已经两眼痴迷、一脸傻笑了。
饶是沉浸在欢喜中不能自拔的玄尚之,也渐渐觉得不太对劲。
想行刺皇上的人……会先对着皇上流口水吗……?
“你们几个!立刻把尚之哥哥找过来!只许一个人带他来,没带来的全部要打四十大板!”小守誉气呼呼地说道。
玄尚之闻言,更是恨得上下牙齿磨得喀喀响。
就是这个!不知哪个丧尽天良的教给小皇帝这一招,为了打发身边的人全部离开,便下令寻找玄尚之,而且还只许一人带来,其余人全要受罚!搞得所有人一见到玄尚之就连抢带夺,最后往往打作一团,彻底殃及玄尚之这条无辜池鱼。
时间就这样过去了,小皇帝轻松的时间就延长了,同时更意味着玄尚之鼻青脸肿的可能性更大了……
李守誉,我跟你不共戴天!
一干人等一听到皇上口谕,哪敢怠慢?更何况还有不少人因为同样的理由挨过板子,当即来了个鸟兽散,哗啦啦地跑了个无影无踪。
小守誉面露得意,开心地往秋千上爬。可是……平时总是被人抱上秋千的李守誉,这才发现秋千为什么这么高?
拼命踮着小脚尖,小手用力扒着秋千的绳索,使出吃女乃的劲往上爬、爬、爬……爬不上去。
李守誉俏丽的小脸立刻耷拉了下来。好讨厌啊,为什么秋千晃来晃去的,害朕都爬不上去!
“不许晃了!不然朕就打你四十大板!”小守誉指着秋千气呼呼地叫道。
噗嗤!
欧阳宇轩一下子低笑出声。不愧是帝王教育薰陶出来的小孩,认为天下万物皆应从命,连秋千也得听话。
小守誉叉着腰,见秋千还是不听话地晃来晃去,气得直跳脚:“你敢抗旨!来人呀!”
东张西望一番,人好像都被派出去了……
“那……那……”小守誉第一次遇到有物抗旨、无人听命的情况,小眼珠拼命转来转去:“那你停下来,朕就饶你不死!”
吱呀——吱呀——
秋千“置若罔闻”,继续故我。
“叫你停下!”小守誉气得用手一打秋千,秋千顿时晃得更欢。
“停下啦!”
用力打。
吱呀——吱呀——
用力晃。
“大胆刁千!朕要诛你九族!”
玄尚之看得直翻白眼,这个小白痴到底像谁?先帝冷漠霸气,太后内敛阴险,为什么生出来的儿子却智力严重不足?
果然是物极则反?
但此番此景,看在欧阳宇轩眼中的效果却截然不同。他好似看到一只小猫在拼命的抓自己的尾巴,一边气急败坏地团团转,还一边纳闷为什么怎么也抓不着。
欧阳宇轩捂着嘴巴,笑得两肩剧颤,身子发软,乱没形象地蹲在地上抖个不停。
可爱法则的铁律:小小的、呆呆的、笨笨的。
小皇帝李守誉无疑占尽,对此本就毫无抵抗力的欧阳宇轩马上心神荡漾,算是彻底堕入情网了。
玄尚之旁观者清,越看越黑线,不仅黑线小皇帝的呆笨,更黑线朝中第一奸臣欧阳宇轩居然不是对皇位,而是对小皇帝有觊觎之心。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欧阳宇轩知道我在偷看,所以故意摆出花痴样给我看?应该是这样吧……不然,他岂不是传说中的恋童癖?
玄尚之哪知,他真是一语道破了欧阳宇轩的本质。
欧阳宇轩一声不响地看着继续对秋千发脾气的小皇帝,眼神慢慢起了变化。那是一种阴险深邃的危险目光,泛着骇人的寒光,令看到的人不禁胆战心惊。他缓缓将手伸入袖内,眼眸眯起,嘴角慢慢扬起一丝冷酷的奸笑。
不远处的玄尚之清晰地感觉到一股骇人的气势散发开来,他怔了怔,顿时两眼一亮,双目炯炯有神。
一定是我误会了欧阳大人!瞧,这才是朝廷第一恶臣注视碍眼小皇帝的纯正目光!
欧阳宇轩“嗖”地一下抽出袖中的凶器,置於指间,手腕一转,啵啷、啵啷、啵啷。能发出这种声音的……当然是波浪鼓。
只见欧阳宇轩一脸诱拐的奸笑,有节奏地摇着手中的波浪鼓,口中好像还喃喃有词:“皇上快来……皇上快来……”
怎么看,都像一个贼头鼠目的小偷拿着一根沾了迷药的鸡腿,对充满戒备的看门小狗说:“阿黄快来吃……阿黄快来吃……”
玄尚之终於呈石化状态。
宫廷,真是一个深邃难懂的世界……
小守誉回过头来,咬着一根手指头,目光停留在欧阳宇轩手中的波浪鼓上,一副很想要却有些犹豫的警惕表情。
“皇上快来……皇上快来……”
啵啷,啵啷,啵啷。
小龙靴终於移了一小步,犹犹豫豫。
“快来……快来……”
啵啷,啵啷。
玄尚之忍无可忍,一下子从树后闪出:“尚之参见皇上!”
再看下去,玄尚之不能保证自己不会失控地一脚踢向欧阳宇轩。
欧阳宇轩在玄尚之心目中阴险毒辣的光辉形象彻底粉碎了,幻灭的悲愤感,实在不亚於失恋的悲痛,玄尚之不由眼眶温湿。
欧阳宇轩,你太辜负我了!
欧阳宇轩哪知玄尚之心中所想,只见有人蓦然从身后走出,惊诧之余,不由上下打量玄尚之。
相貌俊俏,稚气未月兑,这人是谁?
李守誉一见玄尚之,立刻飞快地扑了过去,抱着玄尚之的小腿,仰起小脸甜甜一笑:“爱卿~~~”
玄尚之强忍把腿上这只阿黄……皇上踢飞的念头,自顾自转过头向欧阳宇轩行礼。毕竟官阶有上下,玄尚之官薄权小,礼数还是少不得的。
谁知一回头,却看到欧阳宇轩面目狰狞地怒瞪着他,好似万千缕怨气黑压压袭来,连天地也为之黯然!玄尚之顿时全身发寒,下意识后退几步。
这、这是怎么了?
欧阳宇轩用可称得上怨恨的目光恶狠狠地盯着玄尚之,从李守誉飞快地扑向玄尚之的那一刻开始,欧阳宇轩就知道了他是谁。他是情、敌!
“爱卿陪朕玩!爱卿陪朕玩!”
小守誉已经完全将波浪鼓忘到了天边,只抱着玄尚之不肯松手,直把欧阳宇轩嫉妒得死去活来。
这个该死的小鬼……
嗯?小鬼?
欧阳宇轩一怔,再度看向玄尚之,那张俊俏的小脸令他不由陷入了沉思。
嗯……皮肤不错……脸蛋合格……虽然个头有些偏高……但总体来说还不错……尤其那张有些吃惊的小脸,看上去……蛮惹人怜爱的……
玄尚之在欧阳宇轩深邃的目光下不由心慌意乱,目光不自然地移向别处,心跳再次倏然加剧。却不知为什么,心底竟会因这份注视而隐隐有几分开心。
久唤得不到回应的小守誉觉得索然无味,嘟着小嘴松开了玄尚之的腿,视线投向了欧阳宇轩……手上的波浪鼓。
当即蹬蹬蹬地跑了过去,一扑,抱住欧阳宇轩的小腿,仰起头,甜甜一笑:“爱卿陪朕玩~~~”
天知道欧阳宇轩可没有玄尚之那么强的抵抗力,当即被这张甜笑的小脸杀得人仰马翻、魂兮散去,再顾不上玄尚之,一把蹲下抱住李守誉,笑得好像偷着腥的猫。
“好好,微臣陪皇上玩!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上刀山下油锅呢。
於是,百花璀璨、绿柳依依的御花园内,一名身着紫色三品朝服的俊美男子,与一个身着小小龙袍的可爱男孩,在碧绿的大草坪上你追我逐,明媚的阳光下,满园溢满了欢快的嬉笑之声。
真是怎么看……怎么诡异。
被忽略到一旁的玄尚之面无表情的脸庞慢慢、慢慢扭曲。欧阳宇轩居然把他这个堂堂玄府二公子忘到天边……不,根本连记都没记过,怎么能称得上是忘?完全视若无睹,将他当作透明。
玄尚之的自尊心从没有受过这样的打击,翻江倒海般的羞愤与恼怒令他的胸口有团无名火剧烈地燃烧了起来。看着灿笑的李守誉,更觉这个小孩实在是太碍眼!再看笑得同样灿烂的欧阳宇轩,一股前所未有的情愫充满心头,令玄尚之的眼神渐渐阴翳。
欧阳宇轩,你这个目中无人、疑似恋童癖的瞎眼残疾,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敌人!
悲愤地离开欧阳宇轩与李守誉“寻欢作乐”的场所,玄尚之越想越气,愤愤地冲着脚边的一枚小石子重踢一脚。
小石头扬起个优美的弧度,在空中打了几个转,扑通,掉进了正巧走来的金儿端着的羹汤里……
玄尚之张着嘴巴僵愣当场,虽然理智在发出危险讯号,但空白的大脑已经令他做不出更多反应了。
金儿面无表情地看着乳白色的银耳莲子羹内那块发黑的小石头,看着黏稠的汤面上浮着的几缕黄沙,慢慢、慢慢扬起一抹媚惑人心的迷人微笑。
“玄公子,您还真是很讨厌金儿呢,昨个儿金儿端着热水您就撞翻热水,今个儿金儿端碗汤您就丢个石子,让金儿想大方的原谅您都觉得很不甘心呢。”
“我、我不是故意的……”
玄尚之算是服了,自己跟金儿绝对八字相克,好端端的走在大道上也能跟金儿撞个人仰马翻,而且一般都是金儿遭殃,虽然事后更倒楣的会是玄尚之。
“那您是说,您根本不是冲金儿来的?”
“当然!我怎么敢得罪金儿姐!”
玄尚之的高傲和自尊,早在三年前与金儿结怨的那一天开始,便一点、一点被宫中的悲惨生活给磨平了……
“果然如此~”金儿笑靥如花:“您果然是冲着太后来的!明知道这碗汤是太后娘娘最爱的甜汤,还故意把石子丢进来的是吧?”
玄尚之顿时全身一颤,真是喝口凉水都能塞着牙,居然这么倒楣是太后的甜品?
玄尚之开始认真反思自己是否应该出家为僧,改善一下与老天爷的关系,不然怎么好似有十世积怨一般,什么坏事都往自己头上砸?
“呵呵,好了,奴婢是交不了差了,只好劳烦玄公子跟奴婢去向太后娘娘解释一下了。”
金儿说着就来拽玄尚之,吓得玄尚之百般讨饶:“金儿姐,你行行好,放了我吧!我真不是故意的啊!”
“放了你?谁放了我?太后正等着呢,你倒好,一颗石子潇潇洒洒就毁了。放了你,我可少不了几十大板!”
玄尚之闻言更是吓得魂飞魄散:“那、那就重做一份……”
“重做?让太后再等半晌?你有胆出这馊主意,我还没胆听呢!”金儿哼哼着,重药继续下:“我也佩服你,不好好侍奉皇上也就罢了,还三天两头就惹点祸。得罪我不要紧,你别得罪太后啊!大前天你才打碎了太后心爱的花瓶,今天又糟蹋了太后的甜品,你到底想怎样啊?”
还不是因为你伺候太后,我又跟你八字不合,连带着每次招惹了你就顺便牵扯上太后……
玄尚之哀怨地心想。
“金儿姐……你行行好……”
玄尚之可怜巴巴地扯扯金儿的衣袖。男人的骨气换不来女人的同情心,尤其对方是金儿这样能因一句戏言就记恨三年的小心眼,玄尚之自知他那已经微薄得可怜的自尊与骄傲是救不了他的。
“哼,我跟你有什么交情,凭什么为了你欺瞒太后?去去去,别拉拉扯扯的!”金儿说着一扬托盘,阴阳怪气地说:“奴婢还要赶着端汤给太后呢,就向您告退了。太后她老人家喝到异物时,金儿会如实禀告的~”
“金儿姐!金儿姐!”玄尚之急忙将身上的玉佩扯下来塞进金儿的手里:“这是我诞下时娘亲送给我的蓝田镂空珠玉佩,不论玉质还是雕功都是一等一的,若金儿姐不嫌弃,敬请笑纳!”
金儿虚虚地晃了一眼,眼波一动,玄尚之见金儿动了心,心头高悬的石头才微微放下几分。因为他知道奸诈狡猾卑鄙无耻的金儿,唯一的弱点就是爱慕虚荣,尤其是漂亮值钱的东西,只要她能看上贿赂品,事情就大有转机。
金儿接过玉佩,看似不屑的把玩了一会儿,才“勉为其难”地收了下来:“算了算了,虽然不值钱,但好歹是你的一番心意,我就收下了。”
玄尚之暗中咬碎了一口银牙。你还为难?你已经刮走我的南海珍珠银蛟抹额、麒麟含珠玲珑璎珞、镶丝宝石金玉带、嵌珠琉璃碧玉柳叶簪,连我的熊皮手套都没放过!
“这件事,倒不是没有转机……”金儿慢悠悠地说道。
玄尚之急忙讨好地涎笑起来:“还望金儿姐赐教。”
“负责慈宁宫羹汤的御厨是尚膳统领马桂,他是尚膳监的头头,一般人想让他卖个人情,那可是一个难字。不过呢……”金儿面露得意:“幸好他待我有如亲生女儿,十分疼我,若我去求他,想必他会额外开恩呢。”
“那就有劳金儿姐了!”
“先别谢得早。宫中膳食取材都有记录,今儿个太后的莲子羹既然已经做了一份,若要再做一份,势必要再领一次材料,各宫各院的花费都有记录,若额外再领,这笔钱就要有人另外出了……”
玄尚之心中暗骂,这个金儿,真是榨完物又榨钱!又不急着嫁人,干嘛这么早就开始准备嫁妆!诅咒你这个虎姑婆一辈子嫁不出去!
心里骂到狗血淋头,手还是老老实实的从袖中掏出一张十两的银票,恭敬奉上。
“麻烦金儿姐了……”
玄尚之忽然悲从中来。明明是我损财又损物,为什么我还得表现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死金儿,我咒你……
“再给十两。”
“啊?”玄尚之一愣:“需要那么多吗?”
“买食材不需要,但你在心里咒我嫁不出去就需要。”
玄尚之呆若木鸡,看着金儿伸出葱葱玉指勾一勾,木讷地又掏出一张银票。
“别以为不出声我就不知道你在骂我,这次二十两,下次四十两,再下次八十两,我看你能有多少钱付!”
女人,真是一种既神奇又可怕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