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卷轴之上画着一座豪宅的平面图,甚至详细的标明了每岗巡兵交接的时辰、以及每至一处所需的时间,十分详尽,而一旁的小字清晰的标明着两个字:谭府。
“师傅……?”凌霜有些懵懂,困惑地看向袁浩。
“凌霜,你不会忘了当日谭克己伤你之辱吧?”袁浩冷冷道:“只是事后发生了许多事,为师也没有催促你。目前教内已经步上正轨,暂无贼子作乱,而那谭克己被你废去武功,一直在家中休养,如今戒心松懈,正是你一雪前耻的大好时机。”
“师傅……”凌霜迟疑地说道:“那日凌霜败在戒心不足,确有不妥才会失手。细细想来,与其说谭克己令凌霜蒙羞,不如说与他一战才令凌霜茅塞顿开。吃此一堑才长此一智,弟子并不觉得有必要专程为此事而杀上门去……”
“凌霜,世人皆知你败于谭克己一掌,这已不是你一人之事,事关玉莲教威名。若你不杀一儆百,以后玉莲教还怎么在江湖中抬起头来?”
“但是起因是疾鹰门与我教纠纷,而玉连教平定疾鹰门一役已在江湖中扬名,朝廷的围捕也未令玉莲教伤及元气,弟子也安然无恙,何必……”
“凌霜,莫非你忘了得罪玉莲教之人会有何后果?更何况是打伤了教主的宿敌!你手下留情别人只会当咱们怕了朝廷,你凌霜怕了谭克己!”袁浩冷声喝道。
凌霜不再多言,微垂眼睑,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轻声应了下来,袁浩这才满意离去。暗香担心地走上前来,凌霜摇摇头,示意她退下。待屋内完全安寂下来,凌霜淡定的神情才出现了松动,仿佛万般疲倦般软软地倚趴在书案上,两眼落寞。
他不是不懂师傅的顾虑,若是以前,自己也会时时惦记雪耻之事。只是不知自己的内心深处多了一种什么东西,许多原来不在意的东西忽然间变得珍贵起来,原本斤斤计较的东西却失去了兴趣……
自己在逃亡时又何尝不是在心中千遗、万遍的叮嘱自己他日要百倍奉还谭克己?却不知从何时开始淡忘了那份仇恨?
莫名的想见仇焰,他一定不会用那些虚名和责任来逼迫我吧?呵呵,因为他就是个没有责任心的家伙,他背负的责任只有小蓥……或者,再加上一个我,却没有什么天下、万民、名声、威望等等的负赘。
因此,他一定会疼惜不得不就范的我,然后又开始苦口婆心的教诲我摆月兑一切后的轻松安怡吧……
凌霜想着,嘴角不由轻轻扬起,但很快又垂了下来。
仇焰,你去了哪里?回到故乡了吗?你生气了吗?还愿见我吗?
凌霜自嘲地一笑,这就是被许多英雄不屑的牵肠挂肚的感觉吧?没想到我凌霜也会有如此这般儿女情长的一天。
“仇焰……你真是教会我不少东西呢……”凌霜淡淡地笑了起来。
***
京城,谭府。
倚在床榻上轻轻咳嗽的中年男子正是当日受凌霜一掌的谭克己。他以一身功力换回重击凌霜一掌,虽伤了号称天下无敌的凌霜,却失去了几十年的内功修为,实在难计得失。
但谭克己并没有后悔,因为他只是尽到身为臣子的职责,用尽全力抓获朝廷钦犯。他只知已经克尽绵力,不会愧对皇上的恩宠,却不会在乎自己失去了什么。
一名看上去只有十多岁大的少年端着药碗走入房内,他面容清秀,一派温文,但眉目眼角之中仍有几分与谭克己神似的英气。他紧张地替谭克己拍背顺气,小心翼翼地服侍着他饮下汤药。
“爹,这么晚了,您好生歇着吧。”谭克己的独子——谭琨心疼地看着被病痛折磨的父亲。
谭克己笑着握了握谭琨的小手:“琨儿,你先去睡吧,爹不妨事,咳咳反而顺畅了。”
“爹……”
谭琨脸上的忧郁神情令谭克己轻笑出声,不由又咳了起来:“咳咳……你这孩子,年纪轻轻也学大人皱眉头……咳咳,别逗爹发笑了。”
谭琨咬着嘴唇点点头,起身便欲将窗户关起,却被谭克己阻止了:“开着吧,爹不冷。”
“夜风乍寒,您的身子还没好,别着了凉。”
谭克己目光深邃地望向窗外的幽幽黑夜,淡淡道:“关上了窗,等于把远来的访客拒之门外,岂不冷落了客人。”
谭琨不解地看着谭克己,但谭克己只是微笑着催促儿子快去睡觉。谭琨年龄尚幼,虽隐觉不妥,却找不着根源,便听话的向父亲道了晚安,这才离去。
谭琨轻轻地关上门,候在门外的家丁提着灯笼为他引路。
踱着慢步的谭琨忽然微微一顿,目光不由自主投向了庭院正中那百年老槐。漆黑的夜幕之下,隐隐可见它随风轻曳,枝叶沙沙。
谭琨皱了皱眉头,犹豫了一下,但很快便自嘲地笑了笑,若无其事的走了。
“好敏锐……”隐于槐叶深处的凌霜淡淡笑了起来:“若再多几年武功修为,只怕就发现我了。”
凌霜的目光缓缓投向窗前站立的男子,他泛白的面孔透着几分病中的倦容,但那双眼睛却如鹰般敏锐犀利,直直地投向凌霜隐藏的位置。
“来者便是客,树上的朋友,不如进屋喝杯热茶如何?”
谭克己慢慢说道,声音不大不小,但对于熟谛听音辨位之道的凌霜来说,已经犹如近在咫尺。
凌霜并不意外他发现了自己,于是轻轻一踏粗壮的槐树枝,借着风势轻盈飞起。如瀑的黑发与柔软的丝衣随着夜风飞舞轻扬,皎洁的月光洒落一层银霜,乍一看,仿佛自月间飞出一仙子,优美得令谭克己不由感叹:“天下能有这般风采,却与我谭克己有渊源的,只怕不超过五位。”
凌霜如同一只夜空下的白鸟,轻飘飘地飞入了谭克己的房中,双足轻轻点地,微扬的乌丝顺滑垂落,微微闪烁着月夜的光华。
谭克己打量着凌霜的背影,微微笑起:“但那五位之中,如今年龄未过三十之人,却仅有玉莲教教主凌霜一人。”
凌霜缓缓转身,黑曜般的眸子漠然地看着谭克己,由他微而无序的呼吸之中,凌霜便知谭克己功力被废并非虚言,而且落下了病根。
凌霜幽幽暗叹一口气,淡淡道:“想必谭将军已知凌霜为何而来。”
谭克己笑道:“凌教主的情报晚了一拍,老夫功力尽废,早已不是什么将军,承蒙皇上不弃,荣封为卫国公,以后就是吃着朝廷奉禄颐养天年的谭闲人了。”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掩去了一生功勋显赫的功臣蓦失大权却赋予了闲职的黯然。
凌霜沉默了一下,出于敬意慢慢说道:“不知卫国公是想自行了断还是要凌霜动手?”
谭克己爽朗一笑,大大方方的坐到椅上,目光炯炯地看着凌霜:“成王败寇之理老夫比任何人都了解,当日伤你一掌,老夫便已有十倍奉还的觉悟。如今谭克己只是一介废人,与其碌碌无为度过余生,但不如与天下闻名的凌霜轰轰烈烈一战而亡,岂不痛快!”
凌霜没有言语,半晌,才幽幽说道:“我希望你能明白一事……我并非真心想取你性命,只是大势所趋,不得不从……”
谭克己意外地看着凌霜,顿了顿,一丝苦笑扬起:“我原以为天下间再没有比凌霜更加洒月兑快意的一代英杰,他孤高气傲,笑傲群雄,这样的一个人,不应该被俗尘烦事困扰,只应弹指间指点江山、傲视江湖。却没想到,他也会有不得不为之事,果然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天下,只怕没有真正快意之人吧……”
一席话引得凌霜不由怔怔出神,曾几何时,自己又何尝不是以为自己便是天下最无拘无束之人?当自己决心一件事时,又有谁敢说一个“不”字?那时何尝不是快活得意?
可是,当自己意识到时,原来,自己也会身不由己……被所谓的“责任”、“义务”羁绊住时,才蓦然惊觉原本视为理所当然的事物之中,也有着自己排斥的东西。那时才觉得,所谓的责任义务原来也有另一个名字,叫“负担”。
如果此时让他自己选,凌霜不会站在这里。但如果他不站在这里,他将无颜面对玉莲教无数弟子、无从应对江湖各大门派中的觊觎之辈。师傅当时的话并非危言耸听,江湖中人可以失了“命”,却不能失了“名”。凌霜原以为自己不屑于这些虚假的东西,却恍然发觉其实自己多年来都在为这个虚假的东西而奔波努力着……
“凌教主?”
凌霜苦笑一下,望向谭克己的目光之中涌起了几分英雄惜英雄之意,但他依然缓缓拔出了若雪剑,淡淡道:“当日你我一战,凌霜犹如醍醐灌顶,尔后所遇更是受益菲浅,凌霜感激不尽。我的若雪剑只饮天下可敬之血,你虽功力尽失,但我依然会以此剑取你性命,算是向你聊表敬意。”
谭克己豪爽一笑:“能得凌教主一惜之情,老夫也算虽死犹荣了!哈哈!但老夫恳求教主一事,请凌教主放过谭府上下,莫要伤了他们。”
凌霜微微点头:“你我恩怨,凌霜不会迁怒于人。”
“好!凌教主请!”
谭克己一昂头,毫无怯懦之意,坦然的神情令凌霜再度犹豫,忽然一道寒光一闪,凌霜本能的以剑卸去攻势,但来者凶气腾腾,剑剑直逼要害!凌霜一边招架,一边狐疑定睛,竟是谭克己的小公子,谭琨。
“琨儿!住手!”谭克己生恐凌霜动了杀机,急忙大喝起来。
“爹!您快逃!”谭琨一脸焦急地大喝着,不敢有半分分神,全神贯注的应对凌霜。
谭琨的剑法受年龄经验所限,欠缺几分精湛多了几分浮躁,剑法虽好,却杂而无序,而且太过急攻,反屡露破绽。凌霜心中轻笑,深知谭琨是一心救父,孝心可嘉,便没下重手,虚虚地攻了几剑,便诱着谭琨周旋起来。
原本还担心独子犯险的谭克己,在几来几回后,便已看出凌霜并无伤害谭琨的意思,而且似乎有意诱导谭琨的剑招,专攻剑法中的破绽却点到即止。
谭琨天质聪颖,很快便从败势之中发觉他剑法中的不足,几回合过后,剑招已经愈发精进,破绽渐渐被更加精妙的攻势弥补。凌霜见谭琨悟性奇佳,不由多了几分好感,更加用心地暗中引导起来。
但谭琨怎会知道凌霜的心思?只觉得自己屡攻不利,敌不过凌霜,又恐父亲安危,杀气已经越来越盛,再随着剑法不断完善,凌霜的应对已经不由得认真起来。虽说谭琨人小力弱杀伤性不强,但也不敢分心。
这孩子,再过几年,必成大器!
凌霜心中暗想。
又不由想到许久前,与玄氏九皇子玄熠也曾这般交手,那时自己也有过如此感叹。看着这群女圭女圭以逼人的气势追来,饶是凌霜这般如日中天也有了些迟暮之感,感慨江山代有新人出。
自己追赶前人步伐多年,一步一步超越他们,但是就算如今已经遥遥领先又能如何?只不过是给后人一个追赶的目标,看着他们越来越向自己逼近,却不知是该继续死守,还是该洒月兑的将这个位置让给一代新辈……
“教主手下留情!”
谭克己一声惊呼,凌霜蓦然回神!多年应敌的本能令他出神间直取潭琨要害!若非谭克己惊回了凌霜的思绪,只怕若雪剑已经将谭琨一剑穿心!
但这一剑攻势迅猛,凌霜虽卸去了剑势,却阻不住剑气!无形的剑锋直逼谭琨前胸!谭琨及时一闪,领端的衣襟齐刷刷地割开一道裂痕,虽避开了大部分剑气,却依然被划出一道血口。
凌霜急忙收剑,担心的一步上前,谭琨却目光警惕地一躲,凌霜顿住脚步,不南苦笑。
“琨儿!”
谭克己急忙上前察看谭琨的伤势,谭琨却两眼一眨不眨的盯着凌霜,手中的长剑并没有松懈力道,一副随时逼上的架势。
“走开,不然休怪我手下无情。”
凌霜冷声说道,他已经意识到有这个孩子在,便不能顺利的取谭克己的性命。
“琨儿!放下剑!”谭克己一声怒喝便欲夺剑,谭琨急忙将剑护起,死活不肯交剑。
“琨儿!你想气死爹吗?!”
“爹!您失的只是功力,不是武功!多年的武学精髓并未失去!你我父子二人联手拼命一搏!总好过任人宰割!”谭琨急得叫道。
“你懂什么?!”
谭克己大怒,谭琨尚幼,初生牛犊不怕虎,但谭克己却深知没了功力的他与一个修为尚浅的孩子就算拼了命,也难敌凌霜五招!
谭克己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唯一放不下的,只有独子与其它人的性命安危。眼见儿子年少气盛,极有可能触怒凌霜而命悬一线,谭克己又急又怒,恨不得一掌将谭琨劈晕,逃过此劫。
“你想伤我爹,除非我死!”
谭琨见父亲这般,只得一意孤行,当即挥剑再度逼上!
凌霜冷眸一横,不再手下留情,当即一剑刺去!谭琨急忙提剑招架,却被震得踉跄后退数步!步子还未站稳,凌霜的若雪剑已经逼近,谭琨连眼睛都没有来得及眨,雪白的寒光已经抵到了他的脖颈之上!
谭琨又惊又怒,惊的是自己居然一下子便被制住,怒的是他终于明白先前凌霜是有意让他,才会让实力如此悬殊的二人周旋了数招。
“再过五年,你才能接得住我的剑,现在,你敌不过我半招。”凌霜冷冷道。
“要杀要剐随你的便!”谭琨怒瞪着两眼,大声道。
“教主饶命!”谭克己情急之下,当即单膝跪地,抱拳求饶:“老夫只有这一根独苗!还望凌教主手下留情!不与小儿一般见识!”
“爹!孩儿不怕!”谭琨见父亲下跪,顿时急了。
“你住口!”谭克己气恼的一声大吼。
“啪”!一声清脆的耳光令屋内顿时静寂,谭琨懵懂地抚着火辣辣的舱颊,愕然的看着慢慢放下手的凌霜。
凌霜目光如剑,直视谭琨:“不要让你的父亲为你的任性而做出妥协,这一跪,你一生都还不起。”
谭琨怔了怔,忽然眼眶一热,鼻间一酸,他急忙咬住嘴唇,以防自己一个不当紧在敌人面前哭出声来。
凌霜轻声一叹,背过身去:“你走吧,待你长大,再来为你的父亲报仇吧。”
谭琨手中的长剑滑下,清脆落地,他的双手紧紧握起,不经意地颤抖着。
“琨儿快走!”谭克己见凌霜松口,急忙推着谭琨往外轰,生怕他再度犯险。
谭琨木讷地被推了几下,忽然一下子抱住谭克己,属于孩子的怯懦之意涌上,他呜咽着闷声道:“求求你……不要杀我爹……不要……”
谭克己心头一酸,强忍心中悲戚,俯模着谭琨的头说:“琨儿,谭家的未来就要靠你了。好好做人,不要再倔强气盛,不要辱没谭家的名声。”
谭琨已经没了主意,想救父亲却力不从心,即使放声大叫引来巡兵,却也未必能敌过眼前的这位俊俏公子,更怕他一怒之下当即痛下杀手。但若不救,谭琨又心有不甘,最后只能紧紧的扯住谭克己的衣袖,哽咽不止。
“琨儿,这块玉佩是爹年幼之时一位高人所赠,”谭克己自怀中掏出一块玉佩,放到谭琨手中:“爹那时就笃定要将它作为传家之宝,呵呵,原本想等你成亲之时再送给你……现在,为父将它传予你,你要好生保护。”
凌霜的目光不经意一瞥,顿时瞪大了瞳孔,因为那玉佩竟是一块五莲状玉佩!极为眼熟的花形令凌霜不由一步上前,当即抓起,令谭家两父子万分愕然。
凌霜细细地端看这块玉佩,玉身是上等羊脂白玉,玉身隐隐透明,五瓣莲花栩栩如生,花瓣温润坚实,泽如凝脂,细腻光滑。若非花蕊中间刻有一个赫目的谭字,凌霜真会以为是师傅传给自己的五莲玉佩丢失了!但是!一模一样的雕工却令凌霜不能将它视为巧合,尤其是师傅曾经提及过五莲玉佩作为教主象征的缘由。
“这玉佩你是从哪里得来的?”凌霜冷声问道。
谭克己一脸困惑,但依然如实奉告:“这是在下幼时得一高人相赠……”
“那人是谁?!”
凌霜急切的模样令谭克己不由严肃起来:“当时老夫尚幼,印象已经模糊,只记得那人当时身负重伤,奄奄一息。老夫救了他一命,后来他临走之时,便将这块玉佩相赠,并亲手在花蕊正中刻上了老夫的姓氏‘谭’字。他还传予老夫一套拳法,便是如今世人皆知的谭家雷霆掌。老夫心存感激,便将此玉一直留往身边。凌教主,不知有何不妥?”
凌霜目不转睛的逼问道:“那人是不是似患隐疾,总是轻轻咳嗽,但武功却出神入化,尤其轻功奇佳?”
谭克己无比意外地看着凌霜:“没想到凌教主对几十年前的江湖老前辈也有所了解?那人确实正如教主所言,不知那位前辈是什么人?”
凌霜怔了半晌,忽然扬起一丝莫名的笑容,他微微摇首,似是好笑,又似无奈,却只是哧哧笑着,令谭克己与谭琨面面相觑。
许久,凌霜才止住笑意,微微弯起的眼角之中,闪动着莫名的光泽:“真是人算不如天算……不,或许正是为了今日,你当日才会得此玉佩……”
“凌教主?”
“那人便是我玉莲教创教之人,人称‘玉莲公子’的第一任教主。”凌霜的声音微微颤抖:“这块玉佩便是他从不离身之物,玉莲教的象征五莲花便是源于此佩,从此凡我教弟子便身系玉莲佩。但那玉佩要避忌白玉,因为只有玉莲教教主才可佩戴羊脂玉雕刻的白色五莲佩。师傅说过,玉莲公子并未将玉佩传他,而是送给了一位恩人,如今传给我的,也不过是当年之物的仿制品。”
谭克己呆愣在原地,许久都未收过神来,只是喃喃道:“原来那人便是玉莲公子……”
凌霜轻快一笑:“没想到玉莲教与你竟有如此渊源,枉我一直为不得不取你性命而忧心重重,却没想到你竟是我教的大恩人!若无你当日救下玉莲公子,未必有我玉莲教今日!恩公,请受凌霜一拜!”
凌霜当即跪倒,形势倏转令谭克己一时无从反应,只能慌忙扶起凌霜,苦笑道:“都言人生如戏,原以为已经穷途末路却峰回路转、柳暗花明,没想到真会如此……”
凌霜又何尝不是心中激动万分,这份开怀之中,除去蓦然知晓师傅当年屡屡提及的无名恩人是何人外,更是褪去杀戮之后的轻松快意。没想到,不必强迫自己时的感觉是如此痛快惬意,仿佛万钧压身突然消失,轻快的有种想飞的!
原来,仇焰口中的负担确实存在。原来,真如他所说,摆月兑这些是如此快活写意。
仇焰,你在哪里?可还怨我?你可知我有多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