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紧紧埋在我颈间,温润的舌有意无意地滑过我的颈上敏感的肌肤,那炽热的带着明显气息的触感刺激着我身体里最敏锐的神经。我已明白他现在想要什么。
缓缓推开他:「你现在确实需要休息,体力上精神上都是,但你所需要的绝对不是这种『休息』。」我语声柔和地劝诱,「杜御飞,你现在应该回家,舒舒服服洗一个澡然后再好好睡一觉。」
这都是藉口,什么回家什么睡觉,都是藉口,既然已经决定离开,我无法再放纵自己和他再次亲密。
他仍然站着,眼神都没变上一下,显然我的建议对他没起多大作用。我就这样看着他的眸子慢慢变色,慢慢炽热出灼人的温度,看着他的手伸过来解我的西服纽扣。
「今晚让我留下来。」
我试图推开他,被他挡住,他慢慢凑过身体附在我耳边。「沈练,你不是一直都想要我吗?」
我不可置信地瞳孔放大,几乎怀疑自己耳朵幻听。可他脸上的笑是那么真切。一种诱惑者的、征服者的,绝美的笑。
他放开我的手,用那双修长的手优雅无比地月兑下自己的西服解掉领带,连同衬衫一同扔在地上。我的脑袋急速升温中,睁大眼定定地看着他泛着细腻光泽的肌肤,结实有形的肌肉,觉得像被蛇觑见了直钉在原地的青蛙,再不能动弹。
他以着炽热的眸光靠近我,性感喉结上下的滑动、胸膛微微的起伏,都清晰可辨。脸上呈现出近似魅惑的挑逗。他用齿轻咬我的耳垂,双手月兑下我的西服衬衫,赤果的身体带着着火的欲念朝我压来。
「沈练,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他在我耳边吹气,恶意讥讽木偶般的我,每一字都是罂粟花包着难以抗拒的诱惑。
「难道说现在让你上你倒硬不起来了?」
我的胸膛急速起伏着。「杜御飞……你知不知道现在自己在做什么?」
整个室内,是他诱惑的轻喘。
「当然知道。要你上我。」他用舌头轻刮我上下窜动的喉结,手向下抓住我早已变硬的部位。
我听见自己喉间咕的一声,理智飞瀑般倾泻出九天云外。扣住他的头猛烈地吻住他。再也忍耐不住,禁锢在黑暗之中的欲念之兽挣月兑牢笼凶猛而出,压在他身上拼命地吻他,野兽般啃咬他身上每一个无人侵入的处所,眼中只看见他惑人发狂的容颜,耳中只听到他性感低沉的喘息。
他和着与汗水的脸是如此动人心魄。就在刚刚的不久之前,他还是我心中已确定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存在,几乎神般不可亵渎。可这一刻我被欲念所驱使所架控,压在他身上肆意地侵占他身上肌肤的每一寸,让他兴奋让他痛楚。
狠狠刺进他的身体。
沈练……他轻声地痛呼我的名字。双臂压下我的头死力地吻我。
有谁看见自己爱到死去活来的人在眼前宽衣解带极尽诱惑之能还可整容端坐?我只是个难逃情天欲海的俗人,不是神仙不是圣人不是妖魔。
可这一刻,我却成了欲念驱使下的魔,无法稍停地占有着自己眼前的诱惑。
狂了般挤压他每一份每一毫的性感美丽。让他在我身下盛开如妖艳的罂粟。
那一刻,他拼命诱惑我,我不要命地被他诱惑。那一刻,我成了欲念的魔……
***
「凌风愿意修改当初的合约,把利益分成改为四六分成,现在凌风资金周转出现暂时困境,只要等日丰商业广场投入使用空处多余资金,便可恢复正常。」
「这样做会让他们觉得很冒险。董事会那班人不会答应。」思瀚沉吟着。
「若秦氏不出面,『玉宇』规划成为泡影,杜氏难关难渡损失巨大,但秦氏也不可避免要受到重大损失,不仅之前投入的人力物力白白浪费,而且还得个人承担停用地皮的巨额损失费用,若出面贷款,玉宇则能顺利进行,之后三七分成秦氏可获得比之先前更大额的利润。这其中的关节他们不会不明白。」
思瀚手指在桌上转着圈。「可是,秦氏不出面损失虽大却不会崩溃,而杜氏能不能渡过这个难关则很难说。」思瀚扬着黑幽深邃的目光看我。精明而稳重。为什么以前我从没发觉他有这么精明的一面。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还是他掩藏得太好?
我心里长叹口气:「思瀚,你说得不错,若秦氏执意不贷款,秦氏损失重大却不会倒闭;但杜氏则未必。只是秦氏又何必如此执意弄得两败俱伤?你不会不知道,杜氏倒秦氏也会元气大伤。这结果难道是秦氏各董事想要的?若杜氏就这样倒了对你们秦氏绝没好处。」
我走到他前面站定:「既然都已到了你这里,也无须顾忌什么。我从未向你求过什么,今日你帮杜氏于你无损,不帮杜氏却于你有害。」我深吸一口气。下面的话虽难以出口,但已顾不了许多。
「我把我们这几年的情分加在一起,请你帮他这次。」
……思瀚愣愣地看着我。
「沈练……你……」
思瀚默默看了我许久,眼中渐出现烦躁的情绪。显得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深深叹了口气,头轻得不能再轻地点下。
我重重地舒了口气。
思瀚,对不起,我不想,却终究欠你太多。
***
「近日广受关注的秦杜两家合资开发的『玉宇』度假村规划,出现不和谐的小小插曲,凌风由于近段资金周转不畅,暂时陷入困境,但最终由秦氏……」
啪地关掉电视。思瀚终于说服那班董事,以秦氏名义向利华贷款,两家共济共渡难关。资金到位工程又步入高速轨道,一期工程即将竣工,秦氏众人翘首,只盼一期效益回笼,巨利滚滚。
我以为一切开始渐向原来的轨道靠拢复原。
只是,一切早已好如重病沉疴,膏盲之中病虫积聚,到一定时间,便再自然不过地显露出来了。
五月中旬,杜氏再次爆出惊人内幕,凌风经营出现巨大亏空,竟已到了入不敷出的境地。
我惊讶呆住,一时无法接受既成的事实。如此巨大的商业帝国竟然会陷入这样的窘境,让人太难置信。但外界已传闻,凌风董事正在全力查帐。
一时满城风雨人心惶惶。杜氏股价大跌,秦氏也受波及。
被杜氏弄到措手不及,秦氏尽力安抚人心,同时加速工程进度。以图提早完工获得收效已挽回目前败局。只是天不尽人意,在秦氏用尽手段稳定大局之际,工地竟出了意外事故,两条人命,本易处理,却因媒体透漏说此一事故缘于秦氏偷工减料为赶进度,工地保护措施不周全,以致引发人命。
若是以往风平浪静的秦氏,这点消息即使传得再凶也能迅速压下。而眼下秦氏却是正值波涛汹涌,一石可激千层浪。
众媒体向来又是最爱痛打落水狗,一番炒作之下,工地工人开始严重抗议秦氏偷工减料对工地护卫措施马虎行事,威胁到他们自身安全连生命也得不到保障。
以为一切都将进入正轨,原来一切早已乱套。
我待在房间里,脑袋内一阵烘烘乱躁,这种情况已不是我能力所能及,杜御飞已经好几天没音讯,大概和众董事忙得焦头乱额查帐补纰漏。
股市不稳,工人闹事,信誉大跌,资金受滞,秦氏不得不暂停一期工地进程。如此一来,秦杜两家如拴在一根线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几日内,两家股票直线下跌几十个百分点。两家遇困,造成股市动荡,有些平日与秦杜两家有往来的小企业也受波及。一时间,商界风愁云惨,一派萧索景象。
但毕竟许氏根基稳固,工程停滞,人力浪费物资全囤积在库,秦氏既要安定人心又要稳定市场,只希望杜氏能很快填补亏空,挽回这个局面。同时向许氏利华银行寻求贷款支助,在危难之际依旧苦撑局势。
而更让两家惊恐不已的是,在这次动荡中,似隐约有幕后黑手大规模收购两家在外的散股。
商场风云,瞬息已变,最是难以估模。多少人生死也只在一夜之间。平日与秦杜两家素有往来的小企业抵不住风口浪尖而宣告破产。
某日,我起床,打开电视,固定的财经档,乘着一大堆广告轰炸的空当,进厨房给自己冲杯咖啡提神,播报新闻时我正在微波炉里加热面包做早餐。新闻所讲无非是近段股市动荡股民恐慌的报道采访。
「下面报道一则本台刚刚收到的消息。就在刚刚十分钟前,杜氏凌风集团董事长杜长天发布召开记者会宣告破产……」
轻微一抖,手里刚烤热的面包掉到地下。脑袋某根弦轰地如断了线的风筝越飞越高,越飞越远。
破产?破产了,那个人此时在哪里?又在做什么……
我打电话,不通,手机公司电话寓所电话,一一拨遍无人接听。疯了似的一遍又一遍地拨,完全没有回应。
扔了电话去公司去寓所,找不到他。这才醒起,他有好几个日子没和我联络了。
身体沉到动不了,仿佛从头到尾被灌铅的感觉,我无法清楚形容。
晴天霹雳不过如是。只是这狂嚣而至的漫天风雨里又岂止我一个人震立当场。
杜氏破产,秦氏的一线希望也成为泡影。
我蜷在沙发上。电视里美丽严肃的新闻主播用遗憾的声音平淡地叙述着一个商业帝国的衰落。
竟是空了!偌大一个帝国破产前竟已成空壳。谁能想到?!它那些血肉它那些实力它那些辉煌,都到哪里去了?
我觉得头很重,这几天虽然每天都在公寓呆着,却很少真正睡过。凌风的命运那个人生命的重心,一直都像条粗粗的线挂在我的心口,时刻悬着。
如今终于落下帷幕有了结果,那根线也断了。我窝在沙发上睡去。
醒来的第二天,已是风云再次突变。凌风破产,秦氏也风雨飘摇。果然有实力雄厚的幕后财团黑手在背后大力买空秦氏股票。
就像一个满身是伤的人被暴徒猛踢猛打,秦氏无力还击。一日之内股市已跌至最低点,虽然有许氏作后盾,但资金像流沙般限进一个巨大的缺口,被吞消失的资金的一夜之间如滚雪球似地越滚越大,许氏为求自保,不得已及时抽身退出,以免陷入无止境地亏空中。秦氏顿失后盾,眼看着自己的血肉被幕后那只巨大的黑手所咽吞。
秦氏,已回天乏力。
很快,媒体披露,一直在背后坐收渔翁之利的是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外国公司。
听到那个公司名字时,我一瞬没能把那名字与它所真正代表的意义联系起来。脑中只是一遍又一遍地默念那个名字,却是无意义的。
MUSE……
它是希腊神话中灵感与艺术女神。一个原本让人欣喜的名称,却让我此刻痛恨厌恶更甚全天下最恶毒的蛇蝎。
它总是昭示着……他的恶毒,我的愚蠢,他的欺骗,我的被欺骗。
第一次知道它的存在,他给我一句,你以为你真值一千万?那一次是他逗弄我这个卑微的仰慕者的一个玩笑。
那这次,又是什么?
如今,明白一切的我与操纵一切的你,又怎样才可结清这一切?麻木的心中,落下最后一缕钝钝的痛,被人生生挖去一块似的。
杜御飞,这次,你掏空了我的心。
***
再次见到思瀚,是在秦氏宣布破产后三天。是他来找我。我哪敢去找他。我怕被愤怒的秦氏族人撕成碎片。想起我当初在秦氏大厅侃侃而谈的潇洒昂然,是一种多么愚蠢的可笑。
我现在就像只过街的老鼠,蒙头蒙脸地缩站在思瀚面前。
「你早就知道MUSE的存在?」思瀚平静地问我。
「知道。」
我听见呼吸骤然压紧的节奏。思瀚看着我的眼神仍然很平淡,只是那抹平淡中还有一丝被隐藏得很好的伤感。
「你也知道他的计划?」
「不知道。」
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自思瀚嘴里传来:「真没想到他会这么对你。」
转而,我又听他笑道:「话说回来,虽然我要说你不知道他的计划我很高兴,但其实就算你知道,你也不必对我内疚抱愧什么。」
我怔怔地看着思瀚转瞬幻出笑意的眼,什么不必内疚不必抱愧!我是害得你家业尽失的罪魁祸首啊,尽管我是不知情的状况下做的操刀手,但不管怎样,操刀手就是操刀手。无可抵辩。
瞧着我的怔忡,思瀚脸上现出更大的笑意,居然一如以往的温和明亮。
「沈练,你知不知道当初为什么我会喜欢上你?」
「……」
「你是个很聪明的人,可这只表现在你的学习和办事能力上。你总是用一种近似先天不足的单纯目光去看你身边的每一个人,用你的简单去分析他们的复杂,其实你或许也能用很复杂的心理去剖析他们,只是你不想把时间花在那上面而已。那种单纯的懒散、豁达、容忍都让我心动,让我很想和你在一起……」思瀚用一种怀念的语气全盘托出他心中的我。他一直笑着,手伸到我面前。上面放着一个黑色的皮夹。
就算我此时神经再麻木,也被电击似地一震。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拿这个皮夹的人不是我……是许林。」思瀚眼光黝深地看向我早成摆设的右臂,「沈练,真的很对不起……我完全没有料到他会那么做,我以为他会更恨杜御飞。」
「你的意思是他在我的车上动了手脚?」
「是他刻意制造了那场车祸,他拿走皮夹只是不想让你怀疑他在车上动了手脚……还有很早以前日丰工地的那场意外……沈练,真的很对不起。」
看着他脸上的愧疚我觉得他真的是个傻瓜,真正该愧疚到死的人是我。
「你愧疚什么,又与你无关。」
「怎会无关,许林是我的哥哥。」
「……」
「嗯?」我没听清,微偏头询问思瀚。
「许林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
早已麻木的神经被击得更无知觉,隔了几秒,才生出些反应来。
「你知道秦杜两家从前几代起就有仇怨,到我父亲这代虽然淡了,但仍然存在,而且大企业与大企业不能共存便是吞并。因此很小时哥哥便被送到许家作为许炳朝的私生子,许家的大少爷。许家和杜家有姻亲关系还是世交,接近起来容易很多。」
我摇摇头:「许炳朝这样做又是为什么?」
「许嫣的母亲为救杜御飞而死,深爱妻子的许炳朝因此恨透了杜御飞,一心想要报复,再加上商人的掠夺本性,两家便处心积虑联起手来想吞并杜氏。」思瀚再次有些忧伤地对我笑了。「所以我说,沈练你不必自责,这根本就是个你骗我我骗你的游戏。游戏落幕秦氏输了。输了便是输了。这个度假村规划本就是许秦两家为杜御飞设的局,想两家联手打他个措手不及进而蚕食杜氏,却未想到杜御飞是故意装出他并不知情,明知是个陷阱还是往里跳,将计就计釜底抽薪,将杜氏资产神鬼不知地悉数转到MUSE帐下,将凌风慢慢架空到只剩个空壳,以一个空杜氏拖垮秦氏。」
思瀚叹着气,「我父亲低估了他,许炳朝也低估了他。所以他们都不是他敌手,到最后都一败涂地。」
我呆呆地听着这些话,又仿佛没听着,人仿佛陷入一个雾蒙蒙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看不清的虚无之空,那四周是强大得让人窒息的力,朝我的身体重重地压过来,压得我喘不过气压得我仿佛五官面目都要从不堪重压的身体里爆炸出来。
一万只蚂蚁在啃食我的心,可它们都要不了我的命,只是让我承受摆也摆月兑不了的锥心之痛。
「……杜御飞利用你打垮秦氏,秦氏也想利用你来吞并杜御飞……沈练,我们都在利用你,你现在很痛苦吧?」
一声忧伤的叹息,「当初你到秦氏来时我就想到了,这场角逐到最后不管是杜氏输还是秦氏输,你都避免不了受到伤害。结果是秦氏输了,我居然会觉得松了口气,呵,你知道这是为什么?」
他的眼看着我,浓黑如墨:「沈练,你不知道,我真的庆幸输的是秦氏是我而不是杜御飞……因为我还没有坚强到认为能承受欺骗你的罪恶,承受你一辈子的恨意……我无法想象你用充满仇恨的眼神看我的样子,我爸说我在这一点上懦弱还真没错。」
「沈练,原谅我这个作案未遂的人吧。」他紧紧抱住我。
我没有说话,只是同样抱住了他。秦氏真正做主的并不是他,他只是秦许两家摆在前台吸引杜御飞利用我来上钩的诱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