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徐萦打来了电话。“蓝蓝!怎么样啦?”她一开口就是这句话。
“什么怎么样了,快中午的时候他吃了药,我叫了辆出租车,送他回去了。”蓝飞淡淡地说。
“啊?别开玩笑了。蓝蓝,你是不好意思吧。呵呵,用不着害臊,我不会笑你的。”电话那头,徐萦仍然自顾自地打着哈哈。
蓝飞沉默着,电话线忠实地传递着冰冷的气息。徐萦终于察觉到什么了。“蓝蓝,出什么事了?”她调笑的语气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正经严肃的强调。
“没什么,”蓝飞出声地笑了一下,道:“你真幸福,有一个你爱他,他也爱你的男人。你这傻蛋,别再嘻嘻哈哈的啦,要好好珍惜啊。”
“蓝蓝……”徐萦被她的反常弄得无所适从了。
“小萦,没关系的,没有了爱情又不是活不下去了。”蓝飞用一种安慰人的语气对徐萦说,不过,她喃喃的话语与其说是对徐萦,不如说是对自己说。
徐萦沉默了半晌,好不容易才开口说话了:“蓝蓝,你让我怎么说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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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季终于过去了,初春的大地是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天气依然有点凉,不过,再也不是那种刺骨的冷冽了。蓝飞漫步在小山丘上。她太累了,需要充电。家中小小的秋千模型已经无法满足她了,于是,在这个星期日的清晨,她又来到了这片再熟悉不过的土地。
蓝飞站在草地上,深深地吸了口气,小声说道:“嗨,我回来了。”
的确,她已经很久没有踩在这片草地上了。新生的女敕草在她的脚下肆意地发出种种不和谐音,好像是在对这位不认识的人发出抗议。蓝飞不以为意,她太清楚这片土地了。她深深知道,这里的草儿有着顽强的生命力,即使被踩得倒下了,假以时日,它们又会重新成长起来。这就是生命的历练。
蓝飞缓缓踱到了大榕树下。春天给这棵老树带来了新的气象。老树意气风发地抽出了新芽,女敕绿的细叶点缀着树枝,清新漂亮,使人不由得发出会心的笑。秋千依然架在树下,绑着它的绳索经受着岁月的洗礼,变得粗糙起来,模在手上,反而有一种亲切感。
“我的翅膀,看来我们都老了。”蓝飞深情地抚模着秋千,轻轻说道。她没有迫不及待地跳上秋千,而是走到榕树下,背靠树干,坐了下去。清晨还带着露水的青草把她的裤子弄得有点湿了,可是她一点不在乎,她就这么抱着膝坐着,静静地坐着,倾听着,倾听生命的轻音乐。风在她的发端拂过,轻轻撩起了她覆在耳际的发丝。她的耳朵了出来,更加仔细地听着风儿送来的话语:“你回来了。怎么用了这么长时间?”风儿在低语。
蓝飞笑了,笑得像孩子似的甜蜜。她索性躺在了草地上,深深呼吸青草散发出来的特有的清香,透过参差的树枝仰望湛蓝的天空,一丝丝早晨的阳光洒落在她的脸上,她享受地闭上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她睁开了眼。阳光有些刺眼,她眯缝了一下眼睛。在长长眼睫毛的笼罩下,蓝飞看见了一个朦胧的身影向她俯来。这是一个男人模模糊糊的身躯,英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是安麟在凝视着她。蓝飞笑了,说道:“嗨,又见到你了。真好!”
安麟用手抚模了一下蓝飞的脸颊,半责备半宠爱地说:“我等你好久了。”
“我这不是来了吗?”
“嘿,记得我问你的问题吗,我还在等你的答案。”安麟的声音平静地响了起来,在空旷的山丘上散布着。
蓝飞坦荡荡的对视着安麟的眼睛,说道:“我爱上一个人了。”
“是谁?”安麟的声音依然平静。
“安麒。”蓝飞也平静清晰地吐出这个名字。
安麟朦胧的脸上现出了愤怒的神色,他气冲冲地说:“我那么爱你,你不爱我也罢了。为什么会爱上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蓝飞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真的。现在想起来,自从他去了英国念书,我们开始互通E-mail的时候,我就不可救药地爱上他了。也可能更早一点,只是我自己不知道而已。”
“你有多爱他?”
“我自己也说不清楚。我只知道,没有他的世界很冷清。我一个人在家看电视的时候,会想念他温柔的大手;我一个人吃饭的时候,会想念他爽朗的笑声……我想念他的一切。”
“你就不能把对他的爱分一点给我吗?你知道的,我渴望你的爱很久、很久了。”
“安麟,情爱是不可以分享的。抱歉,安麟。”
安麟模糊的脸上重新绽放出灿烂的笑容,他爽朗地说:“还记得我们以前看过的电影《LoveStory》吗?那里面有一句台词我最喜欢了:爱,不需要说抱歉。”
蓝飞也笑了,清秀的脸上显现出一个小酒窝,酒窝充满了温暖的笑意,让人陶醉。
“我很高兴,你终于找到自己挚爱的人了。阿飞,去找他吧,不用顾忌我的。”安麟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平静中,满载着温馨的情愫。
蓝飞扁了扁嘴,惆怅地说道:“可惜他爱的人不是我。”
“那你还爱他吗?”
“正如你说,爱是不需要说抱歉的。我知道自己爱他,难道这还不够吗?”蓝飞平静地说出这么一席话。
安麟的影像变得清晰了些,蓝飞清楚地看见他更深地俯子,在自己的额上轻轻吻了一下。“这样我就放心了。”他在蓝飞耳边悄悄说着,“你自由自在地去飞翔吧。别忘了,我永远是你的守护天使,是你的安琪儿。”
蓝飞感动地合上了眼帘。当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山丘又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翠绿的草地,高耸的榕树,飘摇的秋千,蔚蓝的天空……独独缺少了安麟的影子。“哈,我又做那个梦了。”蓝飞自嘲地笑了笑。近来,她不停地陷入类似的梦境中,只不过,今天,这个梦来得特别清晰、真实。
蓝飞的视线停在了飘摇的秋千上。秋千在风中轻轻地摆动着,好像在向蓝飞发出邀请。蓝飞猛然跳了起来,跃上了秋千,迎着风痛快地荡了起来。蔚蓝的天空远远近近地显现在她的眼前,由于秋千的扯动,大榕树的树叶沙沙作响,伴着风声飘入蓝飞的耳际。蓝飞荡得很高,很高。她一点也不害怕。随着年龄增长对高度的畏惧感,已对她不起作用,她好像又回到了童年时的纯真无惧。终于,她第一次把秋千荡得几乎和系着秋千的树干水平了。风呼呼地往她的衣领里面灌,她觉得自己好像正在被充电似的。
蓝飞的秋千渐渐停了下来,她满足了。跳下秋千,她绕着大榕树转着圈子,回想起童年、少年时代的点点滴滴。小时候,她和安麒、安麟的乐趣,除了荡秋千,就要数爬树了。不过,在这方面,她可不是那两兄弟的对手了。每到那时,他们总会很绅士地把她保护在中间,力求不让她跌下去。
现在看来,粗壮的榕树树干上,已经被顽皮的孩子们踏出了一道深深的痕迹,安麒、安麟、蓝飞……许许多多的孩子爬过这棵老榕树,老榕树用它的身躯记录着大家童年生活的每一个画面。
蓝飞童心大起,她四下环顾一番,一个人都没有。于是,她月兑下脚上的短筒靴,把两只靴子的鞋带彼此打了个结,挂在了颈上,就开始顺着榕树上的痕迹向上爬了。她早已不是当年机灵的孩童了,身手大减,不过,她最后还是爬上了大榕树最粗壮的树枝,也就是系着秋千的那条。虽然,她爬树的姿势很难看。
把脖子上挂着的靴子提在手上,猫着腰跨坐在树枝上的蓝飞,隐藏在初生的女敕叶里,倾听着风的声音,此时此刻,她有一种身处于母亲怀抱的被保护的感觉。她静静地坐着,不发出一点声音——她不想破坏这难能可贵的宁静。
仿佛过了几个世纪似的,树下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蓝飞不愿如此快就离开这宽广的避风港,于是她屏着呼吸,盼望树下的人迅速离去。可是,那个人似乎对这片土地同样有着深深的眷恋似的,蓝飞只听见他零碎的脚步声从大榕树四面八方传过来——看来,他是不愿离去了。
蓝飞的藏身处被榕树的枝叶紧紧包围着,这使她很好地隐藏了自己,但是,她要看清楚下面的情况,也有一定的难度。蓝飞仅仅可以从那个人脚步声的大小判断出,那是一个男人。男人很默契地一声不吭,这让蓝飞好奇心大起,她不由得探头探脑,想知道这个人到底是谁。
男人终于出声了。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蓝飞知道他是谁了。这个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了——这是安麒的声音。蓝飞瞬间有了想跃下树的冲动,但她转念一想,反而向枝叶深处缩了一下。毕竟,见一个你爱他,他不爱你的人,是很尴尬的。
安麒又长出了一口气。他在树下停了下来。直觉告诉蓝飞,他正伸着一只手臂抚模着沧桑的树干。透过枝叶,蓝飞可以看见安麒穿着一身深色衣裤的身影。蓝飞仔细地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她发现自己的心跳加快了。在她内心深处,有一种期待的心情。她问自己:“我到底是希望他见到我,还是想他看不见我呢?”
安麒没有向树上仰望,他靠在了树干上,再次叹了口气。蓝飞心想:这已经是他第三次叹长气了,莫非他还没有和娜塔丽和好吗?正想着,安麒呢喃道:“娜塔丽,哎,娜塔丽。”
蓝飞有一种说不出的失落。“傻瓜,难道你在期待他呼唤你的名字吗?”她对自己说。
“娜塔丽……娜塔丽……”安麒好像要叫个没完似的。他的声音虽然很低,但是在他正上方的蓝飞却是句句入心。每听一句,蓝飞的心就抽紧一分。
“不行,再听下去我会受不了的。”蓝飞在心中喊道,为了躲避“娜塔丽”这三个字,蓝飞甚至有了不顾三七二十一跳下树的冲动。
安麒第四次叹气了,他自言自语道:“娜塔丽,对不起。我现在才知道,我最爱的人是阿飞。对不起。”蓝飞整个人都呆住了,不会吧?我!她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在安麒无数句“娜塔丽”之后,自己想出来了这样一句话。她不安地动了动,大榕树发出了一阵躁动不安的沙沙声。
“嗖”的一声,一个不小心,蓝飞提在手上的靴子掉了下去,不偏不倚,正正砸在安麒的肩头。安麒朝上一看,在浓密的枝叶中,他看见了蓝飞亮晶晶的双眸。
两个人都很不好意思,尴尬得说不出话来。最后还是安麒吭声了,他勉强笑了一下,道:“下次玩灰姑娘的游戏时,别穿短筒靴好吗?打得我很疼咧。”蓝飞羞红着脸笑了一下,她庆幸自己身处于树上,大榕树的枝叶为她掩饰了红彤彤的脸色。
安麒接着说:“快二十七岁的灰姑娘,爬树的时候记得小心点。”
“不怕,有你在下面接着我!”话一出口,蓝飞的脸更加红了,简直像一只熟透的番茄,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可以说出这样的话来。“天啊,我到底是怎么了?”她在心里呢喃着。
安麒好像对她刚才的话没有任何反应似的,他讪讪地说道:“不对,以后,我不会再像这样看着你了。从今以后,你必须懂得照顾自己。”他平静地说着,仿佛说的是与己无关的一件小事一样。
蓝飞懵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张大了嘴巴,却说不出任何东西。
安麒继续说道:“明天我就要走了。我们阳光电视台准备设立一个常驻阿富汗的采访队,时刻关注阿富汗的重建情况,我志愿到那里当开荒牛。以后,我们再见面的机会,可能很少很少了。”
蓝飞心里盛满了苦酒,她缓缓说道:“你何苦避我避到阿富汗!我就这么令人讨厌吗?你想过你去那里,你的父母和朋友会多担心吗?你……你……”她说不下去了。
“这和你没有关系!”安麒斩钉截铁地说道。
蓝飞不由得一愣,紧接着,她心里又再次发涩了,“难道,这又是我一厢情愿,自作多情?”她想道。
安麒挪开了几步,以便更好地看着蓝飞,他直视着蓝飞的眼睛,说:“既然你刚才都听到我说的话,我也就不隐瞒了。没错,我确实很爱你,我爱你爱得心都乱了。可是,你……我想,我不是你需要的爱人。”他顿了顿,然后,重新振作起精神,接着说:“所以,与其看着你飞走,不如我自己先飞好了。反正,我的愿望就是当一名出色的国际新闻记者。难道现在不是很好的一个机会吗?”他偏着脑袋,冲蓝飞笑着,笑里隐约有着一丝无奈。
“我……我要下来!”蓝飞慌里慌张地往下爬。一个趔趄,她手抓了个空,身体直向下坠,“啊……”她还没叫完,身体就被一双强壮的手臂稳稳当当地接住了。
“总是这么不小心!”安麒疼爱地责备道。
“你……你能不能不去?”蓝飞在安麒怀里小声说。
“阿飞,我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天空,难道你不祝贺我吗?”
“我……”蓝飞斟酌着词句,她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心迹。她先前误会了安麒,安麒也误会了,而且误会得很深。这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了,她不知道该怎么纠正过来。
安麒没有给她时间慢慢纠正。他温柔地把蓝飞放在地上,在她的额角深深一吻,道:“原谅我的无礼,这是最后一次吻你了。以后,你要自己照顾自己了。不过,我相信你会生活得很幸福的,因为,”他温情脉脉地注视着蓝飞的眼眸,深邃的眼睛让蓝飞沉醉,“你是一个值得男人用生命去爱的女人。”说完,他突然转身大步走开,边走边说:“明天,你别来送机了。”
蓝飞着急地大喊:“安麒……”
他的话被安麒打断了,“找一个你爱的人吧,祝你幸福!”他越走越快——他在蓝飞的视线中匆匆消失了。
“我爱的人在这里呀!”蓝飞在心里死命地喊着。无奈,安麒已经走得很远了,这一次是他去飞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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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驻地,安麒立刻灰头土脸地躺在简陋的沙发床上。“累死人了!”他嘟嘟囔囔地抱怨着。
“安麒,快起来!跟我到机场接新来的电声技术工程师!”副台长大大咧咧地在他头上打了个爆栗。
“赵台长,我才刚采访回来啊,你就让我歇歇吧。”安麒可怜巴巴地乞求着。
“不行,马上动身!人家的飞机快到了!”赵副台长在台里是以铁面无私闻名的,他的命令,没人敢不从。
安麒拖拖拉拉地站起来就往外走,赵副台长拉住了他,说:“你好歹也该换件衣服吧,看你,邋里邋遢的,怎么见人!”
“可是台长,我们这里每个人都是这样的啊,您也……”安麒停住了,因为他看见赵副台长已经换了一件干净的白衬衫,而且少有地打了领带,以前,只有在很正式的场合,他才是这副打扮的。
“快!快!快!”赵副台长严厉地催促着。
安麒乖乖地换了件干净的衬衣。助理阿俊鬼鬼祟祟地走到身边,说:“你小子真是交上好运了。你知道新来的工程师是谁吗?”
“谁啊。”安麒心不在焉地整理着衣领。
“真的,假的!你居然不知道新来的工程师是个女的?!”阿俊大惊小怪地叫着,“我们全台驻阿富汗采访队目前为止惟一的一个女性让你捷足先登了!你还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你要交桃花运了,傻蛋。”
安麒笑了,说:“是女的又怎么样,她也可能是一个青蛙眼、猪鼻子的丑女人哪,又或者根本是一个有夫之妇啊。”
“去,好心情都被你破坏了。”阿俊气冲冲地走开了,边走还边嘟囔着:“只要不是太丑,就没关系。呆在这地方,太久没见过中国女性了。哎,还是中国女性养眼!”
安麒抿嘴暗笑。说实在的,有勇气到这种地方来,不管她长得怎么样,都很值得人尊重。他暗暗想道。
飞机误点了。安麒有点不耐烦地等着——他真的很累了。昏昏欲睡地,他垂下了眼帘。突然,赵副台长大声喊道:“来了!”
安麒强打精神,问道:“哪个是她?”
“还有哪个!惟一的中国女性呗!”赵副台长有点责备安麒的迟钝。
安麒眼前出现了一个纤细的身影。这是一个苗条的中国女性。她简单地穿着白衬衫,牛仔裤,运动鞋;她有着一张娟秀的瓜子脸,一双弯弯的丹凤眼,一个翘翘的小鼻子;她那头短发显得精神奕奕,她那张笑脸显得神采飞扬……赵副台长早就迎了上去,接过女子手中的行李,安麒呆呆地站在原地,他弄不清自己的心脏到底还有没有在跳动了——他觉得自己好像在云端漂浮似的。
女子径直走向他,在他的面前停住了。“不认得我了吗?傻瓜似的站着不动干吗?”她甜甜地笑了,这张美丽的笑靥只属于一个人,蓝飞——没错,她就是蓝飞。
“你怎么来的?”安麒问道。
蓝飞指了指天空,说:“我飞来的。”
安麒傻傻地问:“你怎么飞来的?”
蓝飞眨了眨眼,调皮地说:“你忘了,六年前,你给我的秋千装上了翅膀。”
“你为什么飞来?”安麒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又开始跳动了,跳得很有力,很急促。
“我爱你。”蓝飞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安麒差点背过气去。
“啊?”他愣愣地张着嘴巴。
蓝飞冲他皱皱鼻子,坦率地说道:“我爱你。你还没有正式向我说这句话呢!”
安麒半天动弹不得。
蓝飞扁了扁嘴,说:“莫非我又会错意了?”
安麒猛地伸出手,一把揽住蓝飞纤细的腰肢,狠狠地吻住了她的唇,温柔却用力。在吻的间隙,他低低地冲着她左边的耳朵说了声:“我爱你!”
蓝飞笑了,笑得很幸福。她大胆地回吻安麒。这时,在她右边的耳朵仿佛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说:“祝你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