迅速搬了家之后,夏投到出版社的插画,也有了回应,对方正式签约聘请她,专门为小说出版社画封面,她总算是学以致用,而且还能待在家里工作,也可以多点时间陪姐姐。
夏苹和以前那些男人完全断了联络,但是高中都没毕业的她,求职四处碰壁,家中生计全靠夏一人支撑。
“没关系,我可以养你一辈子,反正我也不打算嫁人了。”夏安慰失意的姐姐。
夏苹总觉得心里对夏有一份很深的亏欠,毕竟是她破坏了妹妹的好姻缘。
夏却绝口不提过去的事,她专心致力于自己的工作,短短半年内,已引起小说界的密切注意,滚滚而来的财源,让夏有足够的收入,负担两人的开销。
夏拼命的赚钱,夏苹却无法过俭朴的生活,没有工作的她耐不住寂寞,三天两头就跑出去打麻将,输光了钱,再向夏要,有一次夏终于受不了,吼了她一句:
“你如果再不戒赌,我一毛钱也不给你了。”
此后夏苹慢慢戒掉搓麻将的嗜好。
而夏亦透过友人的介绍,帮姐姐找到一份电梯小姐的工作。
其实夏苹身材够高,长得又漂亮,当电梯小姐很适宜。
夏看见姐姐逐渐恢复正常人的生活,心里很高兴,本以为姐妹俩,可以如此相依为命过一辈子,却没想到乖舛的命运,依然不肯轻易放过她们。
夏苹在一次工作中,肚子痛得昏倒在电梯里。
夏闻讯赶到医院,医生却沉重地告诉她,姐姐得了急性肾炎,目前仅能靠洗肾来维持生命机能,但最好是换一颗健康的肾,否则也拖不了几年。
看见姐姐夏苹脸色苍白的躺在病床上,夏的心好痛,姐姐曾经为这个家付出大多,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学业和,如今却得到这种病。
姐姐毕竟还年轻啊!她还有大好的人生,不该缠绵于病榻。
每次看见姐姐强忍洗肾的痛苦,却依然对自己强颜欢笑,夏就觉得好不忍心。
几番思量,决定把自己的肾捐给姐姐,于是她接受了院方的检验,医生看到报告书,却蹙眉摇头。
“夏小姐,你的肾也有问题,你难道不觉得经常腰酸吗?不过你的情况比令姐好,及时治疗,将来还不会有洗肾之虞,但是如果你捐一颗肾结令姐,你的身体光靠一颗肾也活不下去。”
夏面如死灰,她救不了姐姐,那怎么办?她着急地问:“那……现在有人愿意捐赠器官吗?”
“等不到啦!排队要肾的人那么多,不过……”医生压低声音:“可以买‘黑市’的……”
“什么?”她一愣。
“就是花钱买肾,有一些人没钱,需要用钱,愿意割一颗肾出来卖,我有特别的管道……”
医生神秘地说。
“好,医师,麻烦你帮忙。”夏不假思索,只要能救姐姐。
“可是价钱昂贵,”颗肾要一百五十万。”
“一百五十万?”夏瞠目,因为她没有那么多钱。
“你考虑一下,有需要再来跟我说。”医生看出她的犹豫。
“不,医师,钱我会想办法筹到。”她咬牙道。
无论如何,她一定要买到一颗健康的肾。
然而,一百五十万是一笔庞大的数目,她东凑西拼,也才筹到三十万元,夏想破了头,该借的、能借的,全都试过了。
她郁郁寡欢地提着补品,到医院探视姐姐,却在病房门口,听见夏苹向护士小姐吵着要出院,她心急地上前拦住离床的姐姐,气急败坏地说:
“你现在这么虚弱,怎么出院呢?我不准你出院,快回床上躺着。”
“不,小,住院的费用,我们负担不起,我现在已经感觉比较好了,真的没事了。”夏苹气衰体弱地抓住妹妹的手臂。
“你安心养病,我身上还有钱。”夏把姐姐按回病床上,回头对护士小姐说:“护士小姐,麻烦你把针管插回去。”夏苹无奈地继续吊点滴,眼角沁出一滴辛酸的泪珠。
“老天爷为什么要让我生这种病?这是富贵病啊!”
“不要胡思乱想了,我炖了人参乌骨鸡,你现在要好好补一补。”夏坐在病床一旁的椅子,掀开保温盅。
夏苹食不知味,她知道妹妹一定为了筹医药费,四处奔波,瞧着小清瘦的脸庞,她恨不得自己马上消失,别再增加妹妹的负担。
夏心里却想着如何快速赚钱的方法,她突然想起姐姐是如何还清爸爸的债务。
当情妇,的确是一条捷径。
她有股想效优的冲动,当初姐姐可以为了这个家牺牲,她又为什么不能为姐姐牺牲?反正她早就不打算嫁人了。
可是抢人家的丈夫、破坏别人的家庭,这种事她做不到,那会令她有罪恶感。
“小,你在想什么?”夏苹看她失神发呆的模样,关心地问。
“没什么,来,快喝完,汤快凉了。”夏拉回思绪不再多言。
打开电脑,夏深深吸了一口气,颤抖的手指敲着键盘。
本人急需一百五十万元,愿当三个月的情妇,必须是未婚男士,年龄不拘,有诚意者面谈。
夏将消息发送在网络上,她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对不对,但是为了救姐姐,她管不了那么多。
这么敏感的话题立刻传开,有人上网问她的基本资料,甚至要求刊登照片,因为情妇的第一要件,便是美貌,脸蛋不美、身材不辣的女人,没有人会捧出大把的钞票。
夏只好将自己的照片公开,果真引来一堆垂涎的男士,但是清一色都是已婚男性,要不就是只要一夜的。
夏根本就不愿意和这些男人见面,她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却又想不出快速筹钱的方法。
事情既已发生,她只能静观其变。
高耸的办公大楼顶层,宋氏集团的年轻总裁,居高临下地鸟瞰大片玻璃帷幕下的繁华世界。
他脚下光滑亮面的黑头皮鞋、身上的名牌西装,在在说明了他的身份不凡。
他转过身,全身透着肃冷的气息,令人模不透他的思绪。
宋信刚再次盯着电脑荧幕上,那张娟秀的脸孔,心拧痛了起来,想不到她居然在网络上招蜂引蝶,自愿为情妇,婬贱的本性还没改,她到底要破坏多少家庭才甘心?
他好恨,憎恨的血液窜流全身,眼眸奇诡,迸射出邪魅的光芒。
站在一旁的卓逸风,实在替他担心,父母的骤然去世,严重打击宋信刚,造成他的性格完全改变。
“你确定你要这么做吗?冤冤相报何时了?毕竟你们曾经相爱过。”卓逸风想劝退他的执念。
他冷哼了一声,完全没有一丝柔情。
“她必须为我父母的死,付出代价。”
“你会后悔的。”卓逸风叹了口气,知道自己阻止不了他。
“你如果是我的好朋友,就该站在我这边、支持我的做法。”
“我不喜欢你这么做,大残忍了,这不像你。”卓逸风摇头。
“她对我更残忍!”他咬牙切齿地,心中的恨像无底洞般,怎么也填不满。
“算了,后果你自己负责。”卓逸风的手机响起,他走到窗边,悠闲地哄着电话里娇声嗲气的女人。
宋信刚蹙着浓眉,这小子真靠不住,成天只知道泡妹妹。
卓逸风神情愉悦地关上手机,挥挥手说:
“我有约会,先走了。”
他瞪了一眼。“总有一天你会死在女人堆里。”
卓逸风耸耸肩,不在乎地说道: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他潇洒地走人,不知又去找哪个莺莺燕燕。
烈日当空,艳阳高照。
夏忸怩不安地来到这座摩天大楼,她的心狂跳,紧张得手心冒汗。
愿意付一百五十万元包养她的男人,到底长什么样子?她会依约前来,是因为对方符合了未婚的条件。
稳住!千万要稳住。夏不断在心里告诫自己。
她今天让长发披肩,身上穿着一件白色衬衫,脖子上系着丝质领巾,下曳雪纺长裙,显露出尘月兑俗的美丽。
为了姐姐,她得表现出最好的一面,免得对方出尔反尔。
昨天,医生向她提及姐姐的病情有恶化的倾向,必须及早开刀换肾。
巨大的压力,迫使她不得不勇敢面对一切。
夏鼓起勇气进入大楼,经过秘书的通报,她进入了总裁办公室,顿时被它的气派、豪华,给震住了。
这么有钱……一定也很吹毛求疵,也许还会有性虐待、性暴力、性变态的倾向。
一连串的联想,令她想打退堂鼓。
她杵在门口,裹足不前。
宽大的办公桌后,一个男人背对着她,坐在黑色牛皮椅上。
“好久不见。”他倏地旋转椅背,与她正面相对。
宋信刚那张熟悉、英挺的脸庞,映入眼帘,夏浑身一震。
“怎么会是你?”她错愕、羞窘地。
想不到愿意出钱包养她的富豪,竟是她的初恋男友。乍见之下,心头闪过一丝莫名的喜悦,但两人却在这种情况下见面,她的尊严也荡然无存。
“很意外,是吗?”他摊摊手,从椅子上站起来,来到她面前。
他身上一袭纯手工的铁灰色三件式西装,绢质领带别着一枚金属扣夹,全身散发着勃勃英气与尊贵。
夏不得不承认,一年不见了,他更具成熟男人的致命吸引力。
宋信刚冷睇着她,该死的,这个女人居然还装扮得如此清纯,甚至比一年前更添妩媚、娇艳的无形魅力。
“你怎么会想包养情妇?”夏疑惑地问道:“我以为你结婚了,或是有女朋友。”
这一年来,她始终没有忘记他,总是不断地揣测他的近况。
他森冷一笑,唇角勾勒出一抹笑痕。
“我更没想到你还在干‘情妇’!”他鄙夷地说。
她窘得无地自容,“情妇”这轻蔑的字眼,令她抬不起头来。
“我是不得已的……”她声若蚊纳。
“为了钱是吧!支票我已经开好了,可以立刻兑现。”他走到桌前,撕下支票薄的一页,交给她。“这些钱对我而言,只是九牛一毛。”话中透露他的多金,不把一百五十万看在眼里。
夏犹豫、矛盾地握着那张支票,嗫嚅地说:
“我可不可以用借的?”话下之意,是不想做他的情妇。
“不可以!”他迅速接口,有些气愤地说:“我从不借钱给人,你如果后悔了,现在立刻就走,支票还我。”
夏挣扎着,她实在是需要这笔钱,如果今天买她的人不是信刚,也会有别人,与其和不认识、龌龊的男人上床,不如选择她曾深爱的男人。虽然他的意图不明,但是为了挽回姐姐年轻的生命,她必须放手一搏!
“好,我答应你。”她咬牙点头。
“是你自己在网络上招揽男人,我才买下你的。”他疾言厉色地提醒她。
“我知道!不过期限只有三个月,三个月之后,我就不再属于你。”
“但是三个月之内,你得任凭我摆布,不是吗?”他高深莫测地说。
夏恐慌地看着他,他变了,不像是她认识的宋信刚。
有了一百五十万,夏透过医生的帮忙,顺利买到一颗适合姐姐的肾,并马上进行换肾手术,手术过程非常成功。
移植之后的肾,并没有让夏苹的身体造成排斥,夏苹的身体状况稳定之后,夏便瞒着她,谎称出国进修,消失无踪。
夏拎着皮箱,来到了宋信刚位于天母的别墅。
豪宅内价值千万的装渥、名贵的进口家俱,华丽得令人叹为观止。
菲佣把她的行李搬上二楼,由于房子是楼中楼设计,水晶吊灯自挑高的天花板垂吊而下,倍显富丽堂皇。
夏的目光绕着客厅的摆饰,被一尊尊十彩斑澜的琉璃珍藏吸引住。
她很喜欢琉璃,但因为买不起,所以一直只能借机观赏,想不到信刚收藏了这么多所费不赀的琉璃,让她大饱眼福。
“情妇也懂得鉴赏琉璃吗?”嘲弄的声音自楼梯间传来。
夏有些气愤地抬头,宋信刚穿着白色绵制的居家服,自宽大、铺着猩红地毯的泽木楼梯走下来,唇角带着一抹轻蔑。
夏无意解释两人间的误会,但是她实在讨厌他的语调。
“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说话?”
“你最好搞清楚,你现在是我的情妇,你没有反驳我的权利。”他深邃的眸中没有一丝温柔。
“我知道你至今还不谅解……”
“没错!”他燃怒于胸,拳头不禁握紧,逼近她。“我真后悔认识你!”
她跌坐在沙发上,面对他沉痛的指控!她着实心痛!
“既然如此,你又为什么要我做你的情妇?”
“因为我要折磨你!”他说出令她心惊胆寒的话。
她可以感受到他深沉的恨意,但为什么呢?仿佛她犯了滔天大罪。
“你可能不知道我爸妈因你而死。”他幽冷地说:“我妈妈发现了那张你和我爸爸合照的相片,一气之下,嚷着要搬家……”
夏惊愕,同时明白了当时宋家匆匆搬离的原因,原以为他只是想逃避自己……他陷入痛苦的回忆,继续说道:“搬了家之后,我妈妈还是经常为此跟我爸爸吵架,有一次他们吵得很凶……”
他哽咽地,顿了顿,艰难地说:“我爸爸很生气地开车出去,结果……发生了车祸,当场死亡。”
“什么?”她惊讶得恍如晴天霹雳。
“我爸爸的死,让我妈妈很内疚,最后因为思念我爸爸,加上伤心过度,而自杀了。”宋信刚脸部的线条,明显地抽搐。
两条人命,她是间接的刽子手。
夏震惊地说不出话来,她浑身不寒而栗。怪不得他那么恨自己……这是多么错综复杂的关系“对不起……”她呐呐地说道。
“一句对不起就可以抵销一切吗?夏,你不觉得你应该付出代价?”他怒吼着,像要发泄累积多时的怨恨。
她噤若寒蝉,不敢再吭声。
此时的他像一只张牙舞爪的狮子,随时要将她生吞活剥。
“别以为你的情妇生活会过得锦衣玉食,菲佣只做到今天,从明天开始,你要负责我的三餐、打扫屋内外、服侍我上床,明白吗?”他冷冷的吩咐着。
她咬唇点头。
他又吼了她一声:“你哑了吗?不会回答我。”
“是。”她慌乱地,心似漏跳了好几拍。
宋信刚脸色阴森地瞥了她一眼,兀自走出大门。
夏掉着泪,心惶惶,不知所措地趴在沙发上哭泣。
老天对她还有宋家都太残忍了,居然会发生这种事。
如果告诉他事实,恐怕他会对姐姐不利。
就由她替姐姐扛吧!不能再连累姐姐了。
翌日清晨,闹钟叫醒了她,夏不敢多贪睡一分钟,盥洗完毕,立刻到楼下弄早餐。
谁知道她一下楼,就看见穿着运动衫,已慢跑回来的宋信刚。
他……这么早就起来了?她心一惊,蹑手蹑脚地走进厨房,却被他唤住。
“站住。”宋信刚汗涔涔地,用颈间的毛巾抹汗。
夏的两脚顿时钉住,转头望着他。
“有事吗?”
“我不习惯吃西式早餐,所以早餐吃稀饭,我上去冲个澡,二十分钟后下来吃。”
“噢。”她应了声,等到走进厨房洗米时,才恍然想起煮稀饭至少也要四十分钟,这怎么来得及?
夏赶紧把洗好的米放到瓦斯炉上,用大火快煮。
可是二十分钟后,信刚换好西装下楼吃早餐时,稀饭还没煮好。
宋信刚脸色阴沉地坐在樱桃木餐桌上,看见桌上只有咸鸭蛋、花生和开好的罐头,顿时大怒。
“你在搞什么?连个菲佣都不如,动作这么慢!”
他分明是强人所难,故意找借口骂她。
夏忍不住一肚子气,顶撞他。
“煮稀饭当然要比较久,你又没有事先跟我讲,我怎么来得及。”
他斜睨了她一眼。“当情妇还这么理直气壮。”
“你不要开口情妇,闭口情妇,好不好?”她痛恨这个字眼。
“你本来就是情妇。”他慵懒地说,不理会她的抗议。
夏也懒得和他辩,钻进了厨房。又过了十分钟,她端着热腾腾的稀饭出来,为他添了一碗。
他吃完早餐,抹一抹嘴,临走前在她耳畔低语:
“晚上自动月兑光衣物,到我房里躺平。”
说完,便掏出钥匙,开着他的宾士轿车上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