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早,南荪习惯先到附近的超市采买一些日常用品,由于今天是周休二日的星期六,一样的时间,但人车却稀少很多。
几辆公车经过,贴在车厢上的全是彼德森的电影海报,顿时,吸引了南荪的心思,她怔怔地伫立在街头,想着昨晚的一切恍若是梦。她不断告诉自己,那只不过是一场偶遇,而他刚好是全世界女人梦寐以求的白马王子而已。
她收起思绪,抱着怀中的购物袋,疾步往前走去。途中,她经过小报摊,不经意一瞥,又发现到他的那张脸印在杂志的封面上,排得满满都是,看来,这就是传染途径了。她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往前走了几步,随即又转回来,掏钱买了一本,藏进她的购物袋里后回家。
“啊——”一进门,就听见格非的哀嚎声,她正站在穿衣镜前,把一件洋装拉到胸前的地方。
“干嘛!昨晚的泻药没用吗?”南荪笑问,把购物袋搁在餐桌上。
“不!比那更糟!我的处竟然冒出一颗好大、好大的痘痘。”格非的表情像是看见鬼似的。
“那又怎样呢?我想,看牙还不至于看到那里去吧!”
“这可难说。我饿死了,有什么可以吃的吗?”格非说着就往餐桌处走去,随手就往购物袋里翻找。
“喂!我没买什么。”南荪才想出声阻止,但已经来不及了。
“哇!这是什么?想不到你这个无趣的女人也会春心大动!”格非拿出那本封面印有彼德森的杂志,咧着嘴笑睨着南荪。
“你说什么啊?那是……那是超市送的!他们在做鸡蛋促销,买一打鸡蛋,就送一本这个。”南荪急中生智,随口胡诌。
好不容易格非出门了,南荪才正想仔细地把杂志翻一翻,门铃又响了。她连忙跳起来,赶紧把杂志给塞进沙发椅垫下方。
一开门,南荪倒抽了一口气,是那个少根筋的邻居孟波,而一张彼德森的大脸,就这么醒目地印在他胸前的棉衫上。
“嗨!南荪,又有事要麻烦你了。你觉得我的T恤怎样?”孟波站了三七步,抬起下巴,故作潇洒状。
“嗯……不错。怎么,你又要去约会啦?”南荪露出勉强的笑容。
“不!我今天要去一家PUB试唱,所以,我特地去订制了这件新T恤,呵!是痞子森的大头照,准让那些小女生一看到我就尖叫,呵呵呵……”
“是彼德森!”她听得头皮发麻。
“还有行字:你知道我在等你吗?哦!浪漫毙了。你等着我的好消息吧!”他很有自信地对她笑了笑、挥挥手,转身走了,露出了背后的另一行字:不如,大家一起搞吧!
南荪笑着摇摇头。
过了一会儿,换杨顶汉来了,他说今天休息,想跟她讨论一下有关结婚的事情。
“最近市场状况太多了,所以,我想可能要等到年底才挪得出时间结婚。”
“没关系,反正不急嘛!”南荪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对于这件事,她始终不怎么热中,好似要结婚的人不是她。“你那哈男人哈疯了的室友在家吗?”杨顶汉突然问。
“不在,她去看牙医了。”南荪不喜欢杨顶汉这个态度。
“牙医?哈哈!她该去看整型医生才是。”杨顶汉嘲笑的说。
“你早餐吃了吗?想不想吃点什么?”南荪站起身,想转移话题。
不料,杨顶汉却突然伸手一拉,把她拉倒在沙发上,在她还未意会过来前,就粗鲁地吻上她,一只手还扯着她的衬衫,往里头的软绵进攻。
“不!不要。”南荪吓了一跳,心慌的推开他。
“南荪,我们都快结婚了,有什么关系?反正你早晚都是我的。”杨顶汉一说罢,便重新吻上她的嘴,并随手解开自己的腰带,拉下拉链。
“不要,顶汉,不要现在!”一种莫名的嫌恶感顿时涌进她的心坎,眼看着杨顶汉那粗鲁又贪婪的手即将触模到她最私密的地带,她一个心急,刚好模到她藏在垫子底下的杂志,不假思索的拿起杂志,倏地往杨顶汉的脑门上奋力一敲。
“哎哟!”这一敲,果然杨顶汉就停止进攻了。他捂着脑门,拿着那本杂志,皱着眉说:“这是什么玩意儿?又是这个什么森的!不过是个演戏的,全世界的女人却把他当个宝。这铁定是你那没水准的室友买的,我看,我还是尽快把你娶回去,免得你被她教坏了。”
南荪听了这话没答腔,只是退到客厅一角,恨不得送他几个耳光。
“对了!这里有两张电影票,客户送我的,就是那个什么森演的,我想,你是不会有兴趣的,拿给你室友吧!让她跟她男朋友去看——当然,如果她能找到男人的话。”
南荪收下电影票,“砰!”地一声,终于把杨顶汉送出门。她倚在门后,一种很深的失落顿时将她淹没。一想到她竟然要跟这样的男人共度一生,便不禁冒冷汗,心里头一阵慌恐。
她低头看着手中的电影票,突然抓起外套,出门去了。
***
当电影院的灯光亮起,南荪擤完最后一道鼻涕,红着双眼,随着人群走了出去。
都是杨顶汉惹的祸!没事拿这票来,害她哭得像熊猫般。此刻,她终于知道为什么所有看过这部片的女人,都为了彼德森神魂颠倒,他实在是帅毙了,举手投足、凝眸浅笑,在在都挑动着所有人的心房,再加上剧情里的他是那么的深情款款、专情执着,简直满足了所有女人对爱情的憧憬与渴望。那她呢?她对爱情的渴望呢?难道她就这么嫁给杨顶汉吗????
晚上九点,在同样的一条街上,彼德森穿着一身黑的装扮,站在昨晚的那间咖啡馆外,望着那一块不甚明显的招牌发呆。
“哈。∥艺馍让琶挥谢关,放心进来吧!”老周一见到他,就认出他来,并用破英文开玩笑地幽了他一默。
彼德森笑了笑推门而入,他来到柜台,把昨晚的那笔帐给结了。
“昨晚那位小姐今晚没来?”彼德森往四下打量着。
“她是个美女吧!不过,却是个无趣的女人,活像座冰山,生命缺少活力与热情。”想不到,老周的英语还能说上这几句。
“你好像很了解她?”
“当然!我比她男朋友还懂她。”老周把找的钱递给他。
“她有男朋友了?”突然间,彼德森感觉心里有点怪怪的。
“是个自以为是的家伙,他配不上她!怎么?你想追她?”老周毕竟人生历练多,很多事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哦,不是,我对爱情游戏没兴趣,我只想还她钱而已。”虽然昨晚的巧合让他一夜辗转难眠,但是,这毕竟只是巧合而已,撞到门、借铜板,这种事常常会发生,他不可能因为这样子就认定那位长发女孩就是他梦里的真爱身影。更何况,她已经名花有主了。
“那就好!她呀!是个好女孩,我想,全天下可能只有那个男人配得上她了。”老周指着书架上那本电影杂志说,而那杂志的封面就是彼德森。
彼德森一看,不禁莞尔,随即挥了挥手打算离去。他才刚走到门边,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过头,问了老周一句,“外面的招牌写的是什么?”
他只是觉得这间咖啡馆很有人情味,他想知道它的店名,好回去向人推荐。
“情定福尔摩沙!英文就是LOVEINformOSA。”
彼德森瞬间脸色一变,冲回柜台,认真地问:“告诉我,那女孩住哪里?”
“不不不!我怎么可以告诉你?”老周直摇头,要他死了这条心。
“拜托!这件事对我很重要,我要确定她是否就是我要找的那个女孩子。”
“不行!我不能随便吐露客人的住址——除非你给我一个正当的理由。”老周被他缠烦了,撂下这么一句。
“我欠她两块钱,想当面还她。”彼德森急切地说。
“不行!”
“我觉得她很亲切,想交她这个朋友。”
“不行!”
“天哪!总不能要我告诉你,她很可能是我未来的老婆,而我已经找她找了一辈子,错过这一回,就要等下辈子了!”彼德森沉不住气,索性摘下墨镜,月兑掉帽子,气呼呼地嚷个不停。
老周一看到他的真面目,再望望那杂志一眼,当场愣住。不过,他很快的就回过神来,沉着地对他说:“不行!除非你在我的墙壁上签个名。”???
南荪的小公寓里,里头的人忙着七荤八素。
“啊!用力!加油!”格非敷着白白厚厚的面膜,穿着一件大T恤,正蹲在厕所门边,帮里头的南荪加油。
“都是你啦!也不知ち什么怪东西,把好好的马桶又给塞住了。”南荪才刚洗好澡,换上那一套她最爱的粉红凯蒂猫的睡衣,本想泡壶水果茶,舒舒服服地听音乐享受一番,谁知,格非又给她找麻烦。
“怎么?还不通?今天不是找人来修过了吗?”格非索性也进去帮忙。
“天知道他是怎么修的?还收了我两千块耶!”南荪不悦地说,随手拔下戒指,搁在马桶上方的卫生盒上,继续用吸盘大吸特吸。
“看来,我得去找个会修马桶的男人,至少可以帮我们解决这个问题。”格非卷起袖子,也加入战局。一时间,两个女人同心协力,管它披头散发,眼看就快要搞定了——“啊!小心!”格非一个用力过猛,往前一倾,撞倒卫生盒。
这时,南荪刚好按下冲水,于是,就听见两声尖叫,两个女人七手八脚地想把掉进马桶里的戒指捞上来。
可惜功亏一篑,戒指还是不见了,而马桶里的水却拼命地喷出来。
“完蛋!”南荪懊恼得低声哀嚎。
“叮咚!”门铃却偏偏在此刻响起,格非赶紧奔出浴室打开门,她立刻张大眼。
彼德森盯着那张敷满面膜的脸,一时间呆了。
“啊——”突然格非放声尖叫。
“又发生什么事啦?”南荪一手还拿着通马桶的吸盘,披发、穿睡衣、打赤脚,狼狈地冲到大门来。
“南荪,我……我看见彼德森了。”格非先是傻傻地转头说了一句,随即“咚!”地一声,整个人昏厥了过去。
南荪往门口一看,一双眼立刻睁得跟个铜铃似的,半天吭不出声音。而她手中的马桶吸盘还举在半空中,配上她的睡衣,实在很滑稽。
“看来,你对我演的电影不怎么欣赏。”彼德森一直盯着她手上的那柄“武器”,不忘幽默地开口。
没一会儿,场景由大门移到浴室。只见彼德森卷起袖子,手里拿着南荪刚刚拿在手上的吸盘,卖力地往马桶里吸着。
“哗啦啦!”几声流畅的水声响起,然后一切就全搞定了。
“没想到你还会修马桶。”南荪跟他一起走出浴室。
“这算什么?我还修过外星人呢!”他指的是他演过的一部电影。
“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南荪一脸不可思议,但却也掩不住兴奋。
“老周告诉我的。”
“老周?不可能!他不会随便把我住的地方透露给陌生人的。”南荪摇摇头,压根儿就不相信。
“他不随便,他要我在他的墙上签名,还写下:最欣赏你的朋友,彼德森留,这才愿意告诉我。”他站在南荪的面前,心里不断地问着:就是她吗?是她吗?
他很兴奋,却仍有一丝的疑惑。
“找我有什么事吗?”南荪早让他的幽默笑弯了腰,两个人一同坐在沙发上。
“嗯……我是来还钱的。”彼德森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又拿这当借口。
南荪接过他递过来的铜板,再用错愕与狐疑的眼光盯着他看。
“好吧!不只这件事,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我想来确定一下,你……你是不是我一直在找的那位女孩子。”他索性一口气说完。
“什么?”南荪笑问,感到一头雾水。
“我是说——我曾经在梦里见过一个女孩子,而我知道她就是我这一生要白头偕老的妻子,我猜……或许她就是你。”他结巴地说。
“不可能!你怎么会认为是我呢?”南荪听懂了,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因为我撞到那扇门,还有你给了我两枚铜板,而且那咖啡店的招牌写着情定福尔摩沙……”他试图解释得更清楚,好让南荪明白。
“不不不!这一切都只是巧合罢了,你知道吗?每天都有人撞到那扇门,而借铜板给人打电话,几乎每个人都有这经验嘛!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呢?”
“你说的也对。”
“本来就是嘛!再说我已经订婚了。”她愈说愈理直气壮,打算亮出她指中的订婚戒指。
“嗯?”彼德森看去,什么都没有嘛!
“咦!没有戒指?啊!刚刚不小心被冲进马桶里去了。”她尴尬地笑了笑。
一切都确定了,他也该告辞了。
“很高兴能认识你,只可惜我只在台湾停留三个月,不然,我想我们会成为好朋友的。”他看着她,心中有股遗憾。
“你知道吗?今晚过后,我就会成为全世界的女人嫉妒的对象,因为没有几个女人家的马桶是你这大明星修好的。”她开了门,幽默地笑说。
“替我跟你室友道声歉,我好像吓到她了。”他仰头笑说,那神态竟把南荪给震慑住了。
“没关系!反正她正在敷脸,小睡一下也好。”她贪婪地直盯着他,把身后的郎格非忘得一干二净。
“你知道吗?你真是我见过最特别的女孩。”他笑望着她,不经意地,他看见她睡衣上头的凯蒂猫。“连睡衣也这么特别,不是我想象中什么蕾丝薄纱的。这是什么动物啊?”
很显然的,他对日本商品完全不清楚。
“这是一只猫。”南荪指着自己身上的睡衣,脸有点红了。
“猫?”他望着她倏起的红晕,有点醉了。
“是啊!一只没有嘴巴的猫。”
气氛突然不对劲了。彼德森整张脸严肃起来,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她那里,看得她头皮发麻、心跳加速、猛吞口水。
“再见。”不过,她还是得跟他说再见。
“会的!我们会再见的。”彼德森回过神,似笑非笑地对她说。
他突然一个上前捧住她的脸,重重地往她的唇瓣吻下去,既温柔又强
烈,一时间,南荪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在他那浓烈的热吻里,迷失了她的
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