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声惊天震响,不断摇晃的地面开始龟裂,还好这里除了姚誉和严俊外,都非凡人,还能勉强撑住;姚誉有畲雪和小拂罩着,严俊身上似乎被萧銮做了法术,虽然狼狈,却始终没有受伤。
半空中双凰一龙纠缠奔腾,戾声延绵不绝,瓢泼大雨瞬间便化成冰雪飞落,我拚力摄住心神,念口诀祭起神符,可功力不到,神符祭得够窝囊,只在空中飘飘悠悠地晃,不像有神力,倒像是古装剧里酒楼茶肆的招牌……
要是平时练功也这样的话,会被冰山骂死的。
再看冰山和萧銮二人,都已幻成半兽半人的模样,惨了,等他们完全变成魔兽,魔性重生,恐怕再无人能抵挡住这两道神器的法力。
正焦急间,忽听萧銮叫道:「严俊,祭血!」
严俊闻声立刻跃身上前,咬破食指,将血按在了萧銮的掌心当中。
半空中纠缠的一凰突然发出惊厉叫声,金光闪处,本来拢在冰山身上的银辉顿时消散,他被打得向后翻去。
萧銮见状,一阵长笑,「银焰魔,你可知严俊乃五阴之体,他的血是你的大忌,我之前倒是过于看重小龙了,哼,连银风的神符都祭不起来,还不如一个小小的凡人。」
这魔鬼的惑心名字果然没取错,随时都不忘来段蛊惑之辞,我正要反讥,却见冰山脸色不对,连忙奔到他身边,「冰山,你怎么样?」
「无妨!」
死鸭子嘴硬,明明脸都白了。
难怪萧銮会跟严俊合作,而没有掳走他的魂魄,原来是看中了他的五阴之体。
眼见对方的金凰吞吐在诡谲云雾中,越见狠辣,心一狠,默念咒语,双指并出,指向空中,喝道:「银风,我放弃对你的所属,回到你旧主的身边去!」
翱跃半空的银龙长声清啸,游向冰山,强烈的气息瞬间从我体内抽离,银辉四散,都聚到了他身上。冰山曾说过,他用银风为我聚成形体,除非有一天我主动放弃,否则没人能驾驭银风,即便是他。
我本来就无魂无魄,只靠着罗汉的十八颗佛珠聚为精神,以银风聚为形体,现在没了银风,我便感到身上卸去了大半的能量。
还好以前从财神爷那里A了锭大元宝作印界,现在才能勉强支撑,只要能撑到冰山再把银风还给我就行。银龙加半壁金凰,他要是再打不赢,那这种笨蛋老公我也不要了,回佛界过我的逍遥日子好了。
一念刚出,便见天空一阵剧烈动荡,盘桓空中的半壁金凰和银龙合二为一,凛凛然一道巨大黄符升起,萧銮那边的金凰一声哀啼,坠了下来,萧銮被魔咒反噬,向后翻去,他连忙抓起立在一旁的严俊,附到了他身上。
严俊顿时扑倒在地,待再起身时,已脸盘扭曲,双目圆睁,眸中射出疯狂的金芒。
「哈哈,银焰魔,你以为两器合并,我就惧你了吗?」
大地摇晃的更加剧烈,紫雾弥漫,自断裂的罅隙处慢慢升起,同时强大的气流飞速游走,似乎地下有股无形的吸力,将所有物体扯拉而下。我们几人还好,那些鬼魅精怪却敌不过强大的神力,纷纷落入罅隙中,嘶叫声不绝入耳。
小拂眼疾手快,抓住身边随之下滑的姚誉,一脸惊惧地道:「惨啦惨啦,小龙,这两道神器合二为一,法力大增,三界再无人能挡,你忘了星尊的话了,怎能将银风还给魔君?」
我没忘记财神爷的话,可是不给冰山,他会有危险嘛。
冰山一声低吼,身形愈加疯长,转眼便银麟虬角,眉间烈焰熊熊,金银双芒随神符一起向萧銮射去。
「惑魔,你还往哪里逃?」
神符穿过萧銮祭起的半边魔咒,偌大的神力下,那金凰立时倒戈,融进了神符之中,萧銮惨叫一声,元神被神符打出了严俊的体外,跌落在地。
他惊望冰山,「你为何不怕严俊的五阴之体?」
「哼,银风存于小龙体内,与他的佛珠罡气交融,足可以为我挡住你设下的五阴魔障,惑魔,这一点你没有想到吧?」
冰山冷笑之后,突然冲天一喝:「银龙金凰,听吾号令,永封惑魔神力!天地乾坤,镇魔于此,五合不开,魔永不生!」
萧銮闻听,立刻脸露惧色,欲待逃窜,却被银焰裹住,瞬间便消失在空中。
看到银焰中似有道金光随风雨而逝,我急得大叫:「萧銮的魔气……」
惑魔的元神虽镇,但仍有股魔气逃月兑了,我想去追回,却被狂风卷起,狠狠摔在了地上,又连着几个翻滚,差点落进地缝间。
靠!死冰山拿到了属于自己的法器,又开始大发狂念了,连我的面子都不给。
「主子,主子!」
畲雪欲跃身上前,却被烈焰阻住。
冰山立于半空,周身为银焰环绕,三条戾兽在火焰中翻腾,只搅得天昏地暗,狂风席卷,疾雪夹缠飞舞在银焰当中,带着美轮美奂的绝艳,也带着生死肃杀的霸戾。
照此下去,不要说斩神杀佛了,就是毁天灭地都有可能,只听小拂在旁边急得大叫:「魔君的魔性重生了,怎么办,怎么办?」
唉,看来我又要入地狱了,为了三界,也为了冰山,豁出去了。
冲身直上云霄,冰山虽渐渐回归人形,但仍然高达丈余,跟他相比,我就如扑火飞蛾般渺小。
银龙曾跟我一体,见我冲来,立刻闪到一边,双凰却直击过来,我连忙盘腿端坐于空中,身前十八颗佛珠旋绕,心口正中处是财神爷送给我的定神元宝。
「天地无极,金刚慈悲,金凰钺,立刻随银龙锥归你正位,不可再起戾心,佛海无边,尽纳汝归!」
口念金刚咒,以正自身罡气,冰山体内的魔性已被银龙金凰激醒,他已入魔,根本不再认得我,不过只要他心里有一丝丝我的存在,必会感应到我发出的喝令。
金凰一阵不安嘶叫,盘桓数圈,突然当空向我扑来,眼看魔咒降下,小拂惊叫着奔过来相助,被我一脚踹了出去。
笨蛋,进来也是送死,死我一个就好了,没必要再拉一个。
周身拢起的佛光被魔气轻松击散,飞速旋绕在身前的十八颗佛珠在烈焰下逐渐裂开,冰山的巨掌拍来,却在我胸前停下,银眸望我,脸现惶惑之情。
有戏,我立刻瞪目大喝:「冰山!」
趁他犹豫,将手抚上他眉间,那是他魔欲之泉,以罡镇魔,果然银焰渐弱。
我朗声高喝:「金凰银龙,还不归位!」
有银龙带领,金凰虽然不愿,却仍是归入了冰山的体内,他身子一颤,本来惶惑的眼神立时间精光大盛,我还没来得及躲闪,就被他一掌拍了出去。
死冰山,就知道他心里没我,否则怎么舍得下这么重的手!
形体已失,赖以支撑的佛珠顿时四散,连金元宝也被冰山拍得粉碎,我闷头扑到了地上,见一颗佛珠落在面前,连忙伸手抓住它。
还好剩下最后一颗。
冰山仰面摔倒在地,银焰消散,疾风冰雪顿消,大地合拢,乾坤归位,畲雪连忙奔到他身旁扶他,小拂忙着照看姚誉,严俊则昏倒在地。
喂,怎么说我也是为了大家的幸福,牺牲自我的那个,怎么没人来关心我一下?
那天的地动山摇在人间的气象转播里,被说成了地震海啸,因为发源地位处极地,这种自然灾害不会引起大家的注意,最多就是一些气象学家做些研究而已。
冰山和严俊暂处于昏迷状态,被畲雪用法术送进了圣心医院休息。
趁冰山昏睡,小拂告诉我,那两道远古神器的法力太强,突然同时汇入冰山体内,可能会左右他的神智,他的魔性会越来越强,而属于冰山的记忆会逐渐浅淡。
换言之,他会忘了我,而且,以后也不会再记起来。
其实小拂的意思是想趁冰山昏迷,盗走他身上的法器,以绝后患,不过这个行动最终也没能成行,一是这两道法器太过霸道,根本无人有能力取到;二来畲雪招来了各界妖魔,为冰山护法,这种情况下强行盗宝,等于主动挑起仙魔大战。
太白星君闻讯赶来,看到这种情形,摇摇头便走了,只说天庭的事他会去周旋,算是对我所做之事的回报。
小拂也随星君回天庭了,临走时还切切叮嘱我说:「小龙,你也快回佛界吧,你那颗佛珠撑不了多久的。」
「放心,我立刻就走,我可不会为了个大魔头灰飞湮灭。」
送走小拂,低头看看握在手里的那颗已满是裂纹的佛珠。
我的精魂所聚只剩下这最后一颗,我若不在它碎裂之前赶回佛界,那就真会灰飞湮灭了。可是,就这么不声不响地走掉,真是不甘心,怎么也要等冰山醒来,即使他已不再认得我。
也许不认得会比较好吧,那样就不必太伤心,如果注定要有人伤心,那就让我一人来承受吧。
冰山在次日傍晚醒来,我坐在他病房外的长椅上,看着护士把晚餐送来,等护士离开,我走进病房,歪头看他。
他放下筷子,很奇怪地看我,眼瞳里射出一抹银辉,看他的眼神,我就知道他真的把我忘记了。
我现在的形体已经相当模糊,凡人根本看不到我,冰山能看到我,证明他体内蕴藏的法力有多深厚。
心里安慰自己,忘记情爱,作回真正统领魔界的王,也许是冰山最好的选择。
冰山问我:「你是病友吗?怎么没穿病号服?」
我身上穿的还是严俊给我的那套睡衣,想到换作以前,如果冰山看到我穿别人送的衣服,一定会雪崩的情景,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溜溜达达走到他床边,跳上床,在他对面盘腿坐下,说:「因为我不喜欢啊。」
「任性的小鬼。」冰山冲我笑笑:「你好面熟,我们好像在哪里见过。」
「我们以前曾经有缘见过,记住了,我叫小龙。」
我歪头看他吃饭,秀色可餐嘛,何况他长得还这么养眼,不看白不看。
冰山眉峰上有股若隐若现的戾气,身上的魔气也很重,虽然现在还神智懵懂,但相信他很快就会回归魔性。魔君有两大神器相辅,只怕天庭又要不安了。
「你饿了是吗?要不要一起吃?」冰山把备用的汤匙递给我。
「我不饿。」
我都快化为云烟了,哪里还用得着吃饭?
「可是被你这么盯着,很难吃下。」
他还是跟平时一样冰封着脸,但说出的话却很柔和。
眼睛有些发涩,我连忙转头去看窗外风景。
「别臭美了,谁在看你。」
「那要不要吃甘蔗?」
一瞬间还以为冰山恢复了以前的记忆,我讶然回头,却见他银辉双瞳里浮上一丝惑然。
「我怎么会问你这么奇怪的问题?」
还是不要记起来得好,记起来又留不住,只会更伤心。
我岔开话题,跟冰山聊从护士ABC那里听来的趣闻,算算时间护士也快来查房了,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他在身后叫:「时间还早,再坐会儿吧。」
这可不像平时冷淡严峻的冰山啊,不过好喜欢他这种毫无顾忌表现出来的感情,我转头冲他笑。
「冰山,猜拳,你赢了,我就留下来陪你。」
他听了这话,犹豫着伸出拳头,我冲他扬扬手掌,「你输了,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出了病房,好不容易撑起的笑脸垮了下来,我耷拉着脑袋向外走,却撞在一人身上。
伸手推开不识相的人。
「现在心情不好,别烦我。」
「呵,你也有心情不好的时候?刚才不是聊得挺开心吗?」
被畲雪讥讽,气愤地抬头怒瞪他,却见他身边还跟着姚誉,他莫名其妙地看畲雪,然后又看我这边。
「你在跟谁说话?是小龙吗?」
姚誉当然看不见我,就连畲雪看到的恐怕也只是个极淡的身形,因为旁边的玻璃窗上根本映不出我的影子。
心情糟到极点,反而归于平淡。
我垂下眼帘,淡淡道:「蛇精,你如愿以偿了,你主子终于得到了两大神器,马上就会回魔界称王,将来说不定还会是三界之王,我跟他再纠缠,也不过就纠缠明天一天了。」
照佛珠的碎裂程度,最多也就只能撑到明晚,过了明晚,不走也不行。
「希望你在冰山身边,多劝他向善,不要与仙佛两界为敌,毕竟魔高一尺,道高一丈,神器虽然无敌,终究也会有制它之法。」
说完话,我转身离开,却听畲雪在身后叫:「喂,我没说要你走啊,没你在身边拌嘴,日子会很无聊的,而且主子如果恢复神智,一定会找你,到时我该怎么跟他交代?」
不会,冰山的体内现在只存有银焰魔的欲,不可能再记起他在凡间的过往。
有护士在旁边经过,见畲雪对着空气大叫,都像看白痴一样看他,那滑稽的场景让我看着想笑,眼眶里却有些湿润,忙奋力奔了出去。
不哭不哭,以后又不是再见不着了,回了佛界,罗汉自然有法子为我重聚形体,不过就是几千年嘛,如果千年之后,冰山能记起我,那我就再回来陪他。
晚上,我游魂一样在空中飘荡,想到这次要离开人间很久,突然有些舍不得,飘飘悠悠回到自己家,见老爸老妈正在看电视聊天,平时嫌他们啰嗦,现在却倍感亲切。
我在心中打算,等回到佛界,一定要跟送子观音走走后门,让老爸老妈再来个第二春,多给我生几个弟弟妹妹,也算是报答了他们对我的养育之恩。
靠在沙发上陪他们坐了一会儿,却被电视里的八点文件剧场气得差点吐血,我正想离开,忽听老爸说:「你说,易教授和小龙到底是怎么回事?
「按说他虽然撞过小龙,可都过了这么久,该赔的也都赔了,就算像他说得那样,留小龙住在他家,是当供财神,可也不需要供得这么排场吧?还洋房别墅一栋栋的送,我怎么看也看不出咱们家小龙有那么值钱。」
我不值钱?老爸,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儿子,怎么可以这样贬低我?
「小龙傻人有傻福,你担心个什么劲?你没看到易教授看小龙的眼神吗?就差一口吃下去了。」
「原来你也看出来了?那我就直说了,虽然易教授很出色,对小龙也很好,可他们都是男的,将来不会有结果,我看还是让小龙趁早跟人家说清楚,分开得好……」
哦,原来爸妈都看出来了,都怪死冰山来我家也不知道收敛一下,我爸妈还没老眼昏花到视而不见的程度。
听了老爸的话,老妈一瞪眼。
「分手?分了手你还能住在这别墅里?出门以车代步?就你那点儿薪水,连车门都买不起。」
触及到自身利益,老爸立刻反水。
「说得也是,我们把小龙养这么大,他孝敬我们也是应该的哦。」
「其实也没什么不好,你看人家易教授要学问有学问,要模样有模样,对待我们比小龙那个亲儿子还亲,我上次随便说了句今年流行黑裘,他立刻就让人从法国捎皮裘过来,你说要是让他们分开了,小龙找个女朋友,能这么贴心?
「咱们儿子找上人家,算是烧高香了,别不知足……」
听不下去了,这对话绝对比那八点档还吐血,亏我还特意跑回来跟他们道别。
看来老爸老妈早把我卖掉了,活得正开心呢,还是闪吧,真要气晕了,就回不了极乐天了。
闪身飘走,去找小雨,有了在爸妈这里的经历,我对小雨的反应也不抱什么希望,不过死党一场,临走不去看他,总觉得不过意。
飘到他家里,见他正在跟几个同学开pary,他开着香槟,嘴里还叹着气。
「这两天也不知小龙去哪里了,他不在,总觉得好像少了些什么。」
心一乐,小雨比我爸妈好,还记挂着我。
谁知他跟着又笑道:「不过,他不在更好,省得老拿我们练沙包,真不知他每天只吃甘蔗,怎么会有那么大力气?」
同学A说:「那是因为他总练拳。」
同学B附和:「而且体内天生就有暴力因子。」
同学C问:「那你们说他对易教授也使用暴力吗?」
小雨嗤之以鼻,作最后总结:「切,给他个熊胆他也不敢,他的威风也就只敢在我们面前耍耍,见了易教授,乖得就像只小土狗,易教授让他往东,打死他也不敢往西,这是我亲眼看到的。」
灵体气得在空中来回飘了好几圈才让自己冷静下来,消去了冲过去扁他们的冲动。
我是小梅花鹿,不是小土狗!
死小雨,敢在背后这样说我,这笔帐我绝对要跟你算清楚,千年之后我还要回人间,到时即使你轮回几百世,我也要把你揪出来,狠扁一顿才甘心。
回极乐天之前的探访没有预期的伤心,反倒是烈火熊熊,我顶着一头烈火气哼哼回到医院,想想还是冰山最好,即使忘了我是谁,对我依旧亲切和善。
飘到他病房外的窗前,靠在窗上看他,他已熟睡,月光洒在他冷俊隽秀的脸上,映出淡淡柔和的银色。
好,冰山,我决定了,千年之后,我一定还来找你,即使你忘了我,我也会想尽办法,让你再一次爱上我。
在窗外待了一整晚,天亮后又在医院里无聊的转圈数时间,很想去陪冰山,可惜他身边一直都有护士,要是看到他对着空气说话,一定会把他当精神病患看的。
我只好无聊地坐在草坪的长椅上,远远看冰山跟护士说话,之后有些人来看望他,是易沧澜和凤姨他们。
离得太远,听不清他们说些什么,只看到冰山的脸色依旧冷淡漠然,他们甚至没去会客室,只在户外说了会儿话,易沧澜便转身离开了。
冰山独自在花坛旁立了一会儿,看到我坐在长椅上,便快步走了过来,我见周围没人,也就没躲避,冲他摇摇手。
「嗨,冰山。」
「你到底住在哪间病房?我向护士打听过你,她们都说没有你这个人。」
「你打听我干什么?」
「因为想见你。」
冰山的性情跟以前一样,虽然冷漠,却直抒胸臆,不会隐瞒自己的感情。
我嘿嘿笑:「现在不是见着了吗?」
「还有,我想知道你为什么叫我冰山?我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好像被人叫了很久。」
他凑上前,双手按住我的肩,直视我问:「告诉我,你是不是隐瞒了我什么?我们以前一定很熟对不对?刚才老头子来看我,向我问起小龙,他说的小龙是不是你?」
很漂亮的银辉双瞳,配在冰山清冷的脸上,泛出诱人和谐的光辉,我也直视着他,突然一笑。
「猜拳,你赢了,我就告诉你。」
他当然不会赢我,猜拳他从来都没赢过我。
见我洋洋得意地收回手,冰山脸上露出一丝孩子气的不甘。
「你耍赖,每次出的都比我慢。」
「这叫聪明,笨蛋。」
正想再开句玩笑,忽见护士匆匆走过来,我忙道:「我要走了,今晚午夜你能来这里吗?我想走之前再见你一面。」
「为什么要午夜?我们现在不可以在一起吗?」
没时间解释,我冲他摇摇手,跳下长椅跑开了。
午夜,我正靠在长椅上打盹,忽听有人叫:「小龙。」
睁开眼,见冰山已走到了我面前。
他比约定时间早到,银瞳看着我,周身散出凛凛之气,眉间隐有银焰腾燃,立在黑暗中,像凌驾暗夜的君王。
我跳起来,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退后几步看他。
「你来得好早。」
「其实我想更早一些来,因为怕你会不辞而别。」
「怎么会?我跟你约定在这里见面,不见到你,我怎么可能离开?」
他脸色阴了阴,问:「你真要离开?」
我点点头,「其实我也不想离开的,只是有些事自己也做不了主……我答应你,以后会回来看你。」
「真的会回来吗?」
我不知道,如果冰山回了魔界,在三界重起风云,那我还会再回来找他吗?
仙魔不两立,也许我们之间始终都少了一份缘吧。
我上前环抱住冰山的腰,脸在他怀里来回蹭了蹭,属于他的气息我想好好印在心里。
「会,如果你答应我不作恶,一直想着我,我就一定会回来。」
说完话转身便走,做事拖泥带水不是我的个性,既然终究要走,何必长吁短叹。
手被牵住,冰山郑重的话语在耳边响起。
「不许走,为我留下来!」
心里突然很高兴,冰山似乎对我执念很深,都记不起我是谁了,还是要我留在他身边。
我笑着回头,故技重施,「好啊,老规矩,猜拳,你赢了,我就留下。」
他凝视我,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