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我跟冰山的交谈超不过十句,内容也总是围绕我的姓名、来历转悠,我看他是铁了心想找到我的家人,不过我一问三不知,跟他装傻充愣。
我那对胡涂父母应该还不知道我出了事,因为之前我曾说过要去小雨家住几天的,他们不报案,冰山想查也无处下手。
翟冰则把我当活的人体标本来测验,抽血,电疗,扫描,除了解剖外,该做的他一样都没少做,当听说我甘蔗不离手后,甘蔗就成了我的饭后甜点。
我猜他是想搞明白我之所以能撞得过一辆风驰电掣的跑车,是否跟甘蔗有关,而冰山则希望能通过试验,刺激我恢复正常。
有钱人果然都小气,他那辆保时捷想也知道一定有投保了,怎么就紧盯着我家不放?每次见他那么执着,我就很想告诉他,放弃吧,即使找到我的家人,他们也赔偿不了什么,我老爸只是个小学教员,以他的薪水,能赔得起那辆车的一个前照灯都是好的。
这天,正看电视看得发闷,忽听护士说冰山来找翟冰,我心里一动。
看电视还不如看帅哥,不知他们会不会谈起我?
出了病房,来到翟冰的办公室,门半开着,里面的说话声听得清清楚楚。
「那个小不点儿什么时候能恢复记忆?」是冰山很不耐烦的声音。
小不点儿?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我,毕竟失忆这种事不常有。
好,死狐狸,居然说我是小不点儿,这个仇我记下了。
「也许很快,也许一辈子都记不起,你也知道人的脑部是很微妙的,无法以医学常理来推断。这几天该做的我都做了,你还是暂时放弃吧。」
「那就再撞他一下,刺激他恢复记忆!」
冷冰冰的回答让我打了个寒颤,我发誓跟死狐狸势不两立!揪着他尾巴回天庭,再栽赃他一个眷恋凡间的罪名!
「这馊主意亏你能想得出?这次幸亏那孩子命大,否则你就等着惹官诽吧。」
翟冰的告诫换来的是一声哧笑。死冰山比我还跩,敢用鼻子发笑,好,这个人……不,这头狐狸我赖定了!
「其实那孩子除了失忆外,一切正常,他留在医院也是白花钱,我知道这钱用不着你来掏,不过住也是白住,不如你暂时带他回家,找他家人的事还是慢慢来吧。」
「我从不带外人回家,你该知道!」
「那你就当养条小土狗吧,或者菲佣也好,帮你打理家,又不用算工钱,一举两得。」
这次冰山没搭话,像是在考虑其可行性。
感觉脑门上被砸了一榔头,眼前金星直冒。我堂堂佛界神使,竟被人当成小土狗来看?看错翟冰了,他还不如冰山呢,总对我一脸笑嘻嘻,没想到骨子里这么可恶!
我气哼哼地回了病房,将两尺长的甘蔗瞬间报销完毕,以发泄心中的不满。
果然,第二天我就被翟冰易手给了冰山,出院时,翟冰把一袋削好的甘蔗棒递给我,还拍着我肩膀安慰:「天行会好好照顾你的,别看他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其实心肠很好。」
他又对冰山说:「照看好小龙,定期带他来复诊。」
冰山哼了一声,算是做了答复,挥手让我上车,他那辆保时捷可能还在大修,今天开的是辆黄色法拉利。
我乖乖坐到助手席上,系好安全带,冰山又跟翟冰聊了几句,这才上车,把车开了出去。冰山的家离医院似乎很远,路上他闷头开车,把我当空气看,我听着车里的爵士乐,又看看身旁那张毫无表情的冰脸,怎么也看不出他是心月狐下凡。
老实说,冰山全身都没有阴柔婉转的狐媚气,我更觉得他像是冰雪旷野中,孤寂冷傲的桀狼,有他在,车里根本不需要开冷气,他整个一个天然空调。
死狐狸,天庭多好,偏偏思春下凡,害得我这么辛苦的来找他,还要看他的脸色。
耐不住沉默的气氛,我开口问了句废话。
「易大哥,我要暂时住你家吗?」
吱……一个急刹车让我不由自主向前晃去,原来安全带就是为这种人准备的,前面的红灯离我们还有段距离,根本不需要这么快踩刹车,严重怀疑他是在借机摔我,想刺激我记忆恢复。
冰山的眉头似乎皱了一下,问:「除了住我家,你还有其它住处吗?」
问话声让车里温度又降了三、四度,我立刻摇头。
他又将千里冰封的招牌脸孔对向我,一字一顿道:「还有,你记住,我不喜欢跟人称兄道弟!」
死狐狸,跟他套近乎是看得起他,一个小小星宿也敢在我面前跩得二五八万的。
我指指前方。
「那个,变绿灯了。」
等车开起来,我从袋子里掏出一根甘蔗棒开始啃,甘蔗渣吐在塑料袋里,也不会弄脏冰山的车,估计他不会说什么。一路上,冰山开车,我啃甘蔗,相安无事,也避免了再次急刹车的危险,不过总觉得他一直在用眼角余光瞟我。
我知道自己长得很可爱,但也没必要老是这样看人家嘛,会不好意思的啦。
冰山的家座落在一片洋房别墅群里,他把车倒进车库,带我进去。
这栋三层小楼里面布置得干净清洁,看来他有洁癖,而且他身上也没有狐骚味,每次靠近他,都可以闻到一丝淡淡清香,原来位列仙班的狐狸就是不一样。
客厅里高档堂皇的家具摆设把我晃得眼晕,这家伙只是个大学教授吧,他怎么有钱开名牌车、住别墅?看来这头狐狸不可小觑。
「你坐下,我有话说!」
冰山在一套组合沙发正中坐下,很有些君临天下的味道,我则乖乖坐在他对面——一个似乎是打扫时用来垫脚的小方凳上,瞪大无辜的眼睛望着他。
对视中,他眼里又发出魅人光亮,冷封的表情稍稍柔和下来。
糟糕,心又开始剧烈跳动个不停,太不正常了,这一定是狐狸的魅惑之术,我是神使,要保持定力……
「是我撞伤你,导致你暂时失忆,不过你自己要负大半责任,没人会白痴的把脚踏车骑的比车速还快,因为你,我的车正在大修,这是账单。」
一张纸扔到我面前的茶几上,我瞟了一眼,倒吸口冷气,当初的决断果然是明智的,爸妈要是看到这账单,绝对跟我断绝血缘关系。
冰山身子向前一倾,将手肘支在膝盖上,十指交叉,黝黝的眼瞳直视我,一派绅士作风。我本来想去拿甘蔗的手缩了回来,强权之下还是规矩一点儿较好,继续瞪着无辜湿润的眼睛看他,装可怜。
「我没钱,等我恢复记忆后,找到我的家人,让他们还钱好不好?」
他哼了一声,面露讥讽。
「看你的衣服档次,你家里也不像是出得起钱的!」
死狐狸!死狐狸!死狐狸!
怨念没有发挥其作用,冰山又道:「我没指望你还钱,你的趴趴车也成废铜烂铁了,算是两下抵过吧。」
这还像句人话。这念头刚刚冒出来,眼前又摔来一迭纸,我探头看看,是这几天的住院费用。
「住院费我都交了,不过你得还债!我不喜欢家里有外人,可你失忆总的来说跟我也有些关系,所以本着人道精神,我暂留你住在这里,你帮我打扫庭院居室,负责我饮食,算是抵消住院费和居住费,有意见吗?」
有意见!
终于深切体会到不平等条约是如何产生的了。这家伙不愧是大学教授,白的都可以面不改色地说成黑的,是我被撞伤啊,怎么一不小心,就沦落成了菲佣?
不甘心啊,可是……我要揪这狐狸回天庭,只能深入狐穴,太白星君、罗汉尊者,看看我为了大家都把自己牺牲到了这分上……
见我万般不甘的做了个点头动作,冰山展出一个笑颜,头一次见他笑,我有些毛骨悚然。
「很好,我的卧室在三楼,你就睡我隔壁,现在是暑假,大学没课,不过我还有其它事要做,周末我会带你出去走走,对你的病也许有帮助……你会做饭吗?」
我小心翼翼问:「如果我说不会,是不是就可以不做?」
「不可以。」他从书柜抽屉里取出一把钥匙递给我。
「好好理家,我没兴趣养个废物!」
忍不下去了,总有一天,我要杀了这死狐狸,扒了他的皮给老妈做皮裘!
我气愤填膺地接过钥匙,算是正式签订了丧权辱国的条约。
「还有,甘蔗可以吃,不过如果我在地上看到一点儿甘蔗渣,那麻烦你也一起吃下去!」
我愤愤瞪冰山,认下了自己在今后会被死狐狸踩在脚下的命运。
看到我点头,冰山眼里闪过一丝笑谑,我把这归于自己眼花,那绝对是撞车后遗症。
我就这样把自己卖给了死狐狸,乖乖地把翟冰买给我的一些日用品拿进指定房间,算是入住易宅了。
当晚,在品尝了我煮的菜后,冰山看我的眼神明显露出惊异。
「看不出你的手艺不错。」
那当然,如果整天吃老妈煮的饭,我跟老爸早就跳楼了,我这么多年的童工可不是白干的。
冰山白天通常都不在,他自己说有事要做,不过看他每次出门前都整装打扮,我就猜死狐狸一定是去勾人。
趁他不在,我偷偷往家里打了个电话,爸妈还真没为我担心,听我说最近跟同学勤工俭学,顺便住在他家后,交代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为了做到知己知彼,这两天我除了做菲佣外,也没忘记自己的任务,旁敲侧击冰山的家人、童年记忆什么的,结果什么都没打听出来,还被他恶狠狠地瞪眼,充分发挥天然空调的功效,吓得我立刻噤声。
有心施法查他的身世,又想起小拂的叮嘱,只好打消主意,心想还是等下次去翟冰那里,向ABC打听冰山的家谱好了。
虽然地位从平民降为奴仆,不过生活上并没有太大变化,甚至可以说比以前更好,不几天我就把冰山家里的高档电器摆弄得了如指掌,炎热夏天躲在空调室里打电玩,简直是人生一大享受。
冰山除了有点儿洁癖、冷漠外,还算是正常,而且他还有个最大的好处——不小气,除了管我吃住外,还每天一张大钞,说是伙食费,其实我们两个人哪里吃得了那么多?所以余下的都入住我的班氏小金库了。
周末,冰山带我去医院检查,我无意中听ABC她们聊起他的八卦,说他之所以换人如换衣,可能是那里有毛病,怕泄底,所以才会拒绝跟异性深交,我听得起劲,把本来想打听的事也忘得一干二净。
想想ABC说得很有道理,我这几天帮冰山收拾房间,一本花花杂志都没见着,按道理说他都过了而立,即使不结婚,那种事也应该常做才对,正常男人哪有不看A片的,就像我跟小雨这样的大好青年,还会为看个十八禁兴奋不已呢。
结论证明,冰山果然有病,而且还是难以与人道之的病。
想想死狐狸也满可怜的……啊,我在想什么?他是星宿下凡,不动凡心本来就是应该的,对了,一直没见到他的尾巴,下次记得有机会模模他的,看他有没有尾根。
就算心月狐下凡,隐去了正身,但元神仍在,狐狸尾根一定是有的,运气好,说不定还能揪出他的狐狸尾巴来,我要剁下来,给老妈做围巾,嘿嘿嘿……
「在想什么?笑得一脸奸猾?」
冰山斜瞥了我一眼,寒流涌来,我立刻回神。
糟糕,太得意忘形,忘记现在是在他车上了。
刚才检查完后,冰山带我去繁华地带熟悉记忆,结果记忆没熟悉,我倒是饱餐了一顿生猛海鲜,那感觉真棒,我决定这条纯金飞鱼我钓定了,仙界是拜托我点化狐狸,可并没给期限。
再说,我是佛界的,点化这种事,做是人情,不做也是本分,先跟着冰山混日子再说。
吃饱了又坐豪华车兜风,我开始犯困,迷糊中感觉冰山把车停在一家商场前面,就在这时,警报响起,一个熟悉的身影晃晃悠悠从对面走过来。
廖小雨!
这这……也太巧了吧?小雨脑袋秀逗了,一个穷学生到这种高级商场来做什么?
关键时刻,只好放下姿态做讨好状。我拉住冰山的衣袖摇了摇,阻止他下车。
「我好累,我们今天就逛到此为止吧,以后再来好不好?」
冰山皱眉看看我,居然没多话,满合作的将车开出车位,往回走。
当车开出道口时,一辆红色小跑车正巧从对面开来,开车的漂亮女生看到冰山,立刻紧盯住他,脸上闪过一丝惊喜。
死狐狸又在招蜂引蝶了。
不过,说累还真感觉有些累了,我把椅背向后放了放,啃了两口甘蔗,便抱着甘蔗迷糊了过去。
「这么容易疲劳,不会是撞车后遗症吧?」
冰山一贯淡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似乎还揉了揉我的头发,跟着车里的音乐声也降了下来。一定是错觉,冰山哪会这么好?
除了上次他在手术室外等待时,露出的表情有点儿人性外,平时整个就是一大块刨冰,连偶然的笑也带着冰渣。
空调温度好像也被上调了,感觉好热,我下意识地往他身边凑了凑,死狐狸果然有降温的功效,舒服多了。
睡得正香,却被一阵争吵声,不,确切地说,是被一阵女高音吵醒了。
揉揉眼,坐起身,发现自己还在车里,凑到车窗向外看,见一个女孩正立在家门口跟冰山说话,她看起来很激动,脸蛋儿涨得绯红,冰山却只是极冷淡的立在旁边一言不发。
一定是死狐狸把人家甩了,所以被堵门口。我幸灾乐祸地看热闹。
女孩长得不仅漂亮,身材气质也绝对一流,这样的人都不要,严重怀疑冰山的眼神有问题。
他不要我要,近水楼台啊。
虽然这有违佛礼,但追求美好事物是人的通性嘛,所以原谅自己。
忙下车跑过去想跟她搭话,谁知女孩气冲冲奔下台阶,见我挡路,小挎包一甩,像赶蚊子一样把我赶到一边。
冰山依旧立在门口,一脸冰封,我跳上台阶,拉拉他的胳膊,等他把视线转到我这边,便踮起脚,瞪大眼睛看他。
他皱了下眉。
「看什么?」
「我不知道你近视啊,戴隐形眼镜?」
「我的眼睛好得很,戴什么眼镜?」
他甩开我的手,过去倒车,我连忙跟上。
「可是,这么漂亮的女孩你都不要,不是眼睛不好是什么?介绍给我啦,你不要也别浪费啊,怎么着来个废物利用什么的……」
废话就此打住,因为冰山两道冷光带着穿透大西洋底的犀利,将我全身扫射了一遍,黑瞳里千里冰封,却又似乎有烈焰燃烧。
原来这就是所谓雪在烧的韵味。
糟糕,口不择言,冰山这么自负加自恋的人,即使甩掉人家,也不允许别人这么诋毁吧。
全身同时浸于冷热交接的滋味很不好受,我小心翼翼向后退了两步,赔笑:「我的意思是——我们是朋友嘛,既然你不想跟人家交往,不如做做好人,介绍给我总行吧?」
冰山脸露嘲讽,用鼻子哼我。
「介绍给你?人家商界巨头的千金,能看上你这种三寸丁?」
忍了又忍,才没让自己最擅长的飞腿踢出去。
我是得道仙人,什么样的美女配不上?想当年荷花仙子还向我示过好呢。
死狐狸,奸险狡诈,自私自利,自己不要,还见不得别人要。
忍受着冰山的语言暴力,我在做晚饭时,故意将调味料乱放一通,想象着他在品尝佳肴时会做出的怪异表情,不由心情大好。
果然吃饭时,冰山刚喝了一口汤,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我只做不见,正低头笑得开心,汤碗被推到了眼前。
「今晚的饭菜你一个人全部吃完!」
我抬头,很无辜地看他。
「为什么?」
「因为我出钱养你!」他冷冰冰地道出实情。
「既然你做这样的饭菜,想必对这口味很喜欢,所以全部吃掉!」
「你欺负我!」
被我含悲忍痛的目光瞪住,冰山的脸依旧漠然。
「欺负你?那你可以随时选择离开!」
忍不下去了,不就是点化只死狐狸嘛,犯得着这么委屈自己吗?这个简单而神圣的任务交给小拂好了,那孩子属于耐打型的,正适合跟这死狐狸配对。
就在我化悲愤为力量,准备起义时,冰山品着清茶,悠悠道:「我刚订购了家庭影院,老板说明天送过来,吃完饭,去把二楼靠楼梯的那间房收拾干净!」
还好,话到嘴边及时悬崖勒马,家庭影院啊,我想了很久了。
前几天在电视上看到那套组合时,我好一阵的羡慕,还跟冰山聊过,没想到他真买了,虽然我不会天真地认为他是为我购买的,但既然能够顺便享受一下,那离开岂不是很不合算?
不错,现在放弃,就等于之前所受的压迫全都白受了,所以要坚持到最后,做笑的最开心的那个!
可惜现在笑不出来,那饭菜难吃得让我嘴角抽筋。
唉,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做出这些咸不咸、甜不甜的东西给自己吃,真是蠢蛋一个。
见我吃得那么开心〈其实是苦笑〉,冰山也笑得分外开心。
「我出去办事,慢慢吃。」
又被死狐狸耍了,早知他要出去,一开始我就不吃那么多了,他出去勾人,却把我一个人留在家里吃苦。我拚力把所有饭菜都吃完,然后跑回房间,平躺在床上开始休息。
破天荒没有啃甘蔗,刚才甜东西吃得太多,一想甜的就反胃。
我揉着圆滚滚的肚子,悲哀地想,照这样下去,还没等我点化醒死狐狸,自己就先魂归极乐了。
窗外传来炸雷声,夏天的雨来得急,转眼外面已是雷声轰轰了,想到自己就是因为打雷才落到这个下场,我不由怒火冲天。
「我现在心情不好,打雷给我跑远一点儿!」
喝骂起到了作用,雷声滚滚跑远了,正觉得舒心,眼前金光一闪,小拂踩着他的七彩祥云出现在我面前。
「小龙,你好大火气啊,雷公电母只是想来跟你叙叙旧而已呀。」
小祥云晃晃悠悠飘到我身旁,小拂跳下来,在我对面盘腿坐下。
「你怎么不去找心月狐星宿,却赖在人家家里不走?」
我瞪小拂。
「你以为我想赖在这死狐狸家吗,还不是为了点化他?真搞不懂你们,不过是个小小星宿,另找人代替就好了,干么一定要死狐狸?」
小拂脸色一变。
「你说这家主人就是心月狐?不会不会,你一定搞错了,他没有狐媚态,反而周身都充满了暴戾肆虐的气息,小龙,你还是快离开他吧。」
暴戾肆虐?
形容得贴切之至……
嗯,小拂说什么?
冰山不是死狐狸?那我心跳是怎么回事?
「小拂,你怎么敢断言冰山……就是易天行不是心月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有没有!」
小拂的小脸立刻涨红,拼命地摇头,大有欲盖弥彰之嫌。
「我只是感觉而已,记住,即使你认为是他,也只能旁敲侧击,千万不可以用法术喔。」
不可以用法术,我怎么点化狐狸?这根本就是不可能任务!
「对了,上次忘了跟你说,你只有七七四十九天的时间,不要偷懒,一定要在时间内找回心月狐,这样才能避免乾坤大乱!」
小拂说完就急忙驾着祥云闪人了,快得好像后面有鬼追。
七七四十九天?你当是炼丹啊,喂……
本以为点化可以慢慢来,没想到小混蛋突然给我定了个天数,而且被他这么一说,我也不敢确定冰山是否就是心月狐星了。
如果不是,那就麻烦了,我上哪里去找让自己心动之人?
想不通,索性跑进梦乡继续想,正睡得起劲,突然平地一声炸雷把我从梦中惊醒。
外面大雨滂沱,雷电交加,还一个个直往我床前忽悠,看看墙上的挂钟,已经接近午夜,冰山应该已经回来了。
又一个闪电划下,让我脑里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确认冰山是否是星宿的好办法。
从床上跳下来,来到走廊,隔壁房间里似乎有响声,于是我敲敲门,也不等里面回应,便推门奔了进去。
「易天行……」
冰山刚沐浴过,发鬓有些润湿,穿了件白色睡袍,胸襟大敞,手里还拿着半杯葡萄酒,一副富家子弟派头。
真是的,没事把自己弄得这么性感干什么?狐狸就是狐狸……
似乎没想到我会突然闯入,冰山一诧之后又摆出他那张寒冰脸孔。
「什么事?」
寒流涌来,好冷,可是既然已经进来了,只能硬着头皮上。
我一个飞扑扑进了他怀里,死抓着不放。
「我怕打雷,好恐怖哦……」
「你一个大男人怕什么打雷?」
死狐狸一点儿同情心都没有。
「就是怕嘛,让我在这里睡好不好?」
冰山的胸膛还真是宽硬结实,看样子平时肯定经常锻炼,就是冰了一点儿,不过夏季正好用来降暑。
「我不习惯跟人同睡……喂,你怎么了?」
演戏自然要演得逼真才行,我蜷身,摇头,极尽痛苦之状,冰山被我这样子吓着了,没再拒绝,放下酒杯,将我抱起来,放到了床上。
一个响雷应景地直砸在床头边上,坏雷公,制造电流不花钱吗?劈的这么开心……
我顺应形势,一声大叫,缩进了冰山怀里,手顺势模过他腰间。
再往下面一点点就能模到他的尾骨了,狐狸的尾骨跟人的是不一样的。
「没事没事……」
你当然没事,我有事啊,怎么说我也是堂堂佛界神使,怎么沦落到出卖色相了,为什么不可以行使法术?狐狸的人家不想模啊。
冰山的睡袍很薄,便于抚模,而且一个正处于极度恐惧状态的人,不管做什么都很正常,手再往下下……拂过冰山的腰骨,正要接近胜利,却被一只大手钳住,然后我被冰山压在了身下,一道闪电划过,他本来黝黑深暗的双瞳沁出银辉色的光芒。
「别害怕,有我在!」
浑厚的声音跟平时的冷声很不一样,我惊讶地瞪大眼睛,只见冰山身后隐隐有股银焰升起,有些魅惑,更有些妖异,我打了个寒颤。
刚才是装的,现在是真的害怕。
按说我体内有佛气护身,不该怕任何事才对。
那股诡异火焰愈聚愈多,将我们笼在当中,气息也为之滞住,心猛烈地跳动起来……
下意识地缩起身子,避开银焰的迫近,冰山把我搂得很紧,让我整个人都贴在他身上。
咦,没有心跳?
更诡异的发现。我立刻凑近了想听个明白,可眼前白光一闪,恍恍惚惚只觉很多影像猛然自面前掠过。
旌旗昭昭,似是神兵天降,空旷荒原中,四处尽是血雨残骨,说不出的肃杀。
一条银龙在云端凌空飞舞,突然一个摆尾,冷冷然煞气扑面而来。
胸口一阵气闷,神智随之腾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