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琪从没想到单独或和什么人一起到酒吧来。但她却来了。一分钟前她才走过药店和商店,往车子停靠的方向走。下一分钟却推开酒吧的门,坐到吧台边的高脚凳上。
店主挺着个啤酒肚,两撇八字胡,看起来极为面善,正在擦台面,抬起头来望着她。
“请给我红葡萄酒。”玫琪把装着防晒乳液的手提袋放在吧台上。“我错过午餐了,你们供应食物吗?”
店主似乎有点困惑,“六点以后。白葡萄酒行不行?我们不卖红葡萄酒。”
“好吧,也可以。”
“我们有猪皮和猪脚,”他边说边扭开酒瓶盖。他在杯架上挑了会儿,拣一个合适的杯子。“待会儿有一群城市佬会来,我们准备了一些吃的,煎蛋、腊肠一类的东西。”
玫琪在座位上就看到了杯上的灰尘。店主用擦吧台的抹布擦了擦杯子,然后倒酒进去。
他把酒放在她面前。“你确定要空着肚子喝酒吗,戴太太?”
“的确不好。”她叹了口气,“我想,也许来点猪皮吧。我并不真的想喝酒,是气氛的关系,而且是为了拖延回小屋的时间!”
“对,”他同意,“城市佬都喜欢这里。”
她了解为什么。这是一个纯西部式的酒吧,从华丽的维多利亚式吧台到墙上丰满的果女画像。这时候酒吧的角落里有对中年夫妇占着一个桌子在谈话,看他们的穿着很像旅客。另一个看来像是当地的老人,站在吧台的末端喝着啤酒。
店主把一包玻璃纸包着的东西放在桃心木做的吧台上推给她。她对他笑了笑,“我们见过面吗?”她问道:“你知道我是谁,但我
“你当然不认得我。我是冯比利。在国庆日那夭几乎被马踩死的那个小孩是我的孩子,小比利。”他皱着眉说。
玫琪觉得脸红,“杰西对你太不礼貌了,如果他冒犯你,我很抱歉。”
比利抬起头瞪着她,“拜托,我一点也没被冒犯。我反而庆幸我的幸运之神杰西当时在场,我看着他长大的,他是个了不起的人。”他又皱起眉来,“不过,如果让他知道他老婆刚过中午就沉迷酒中,他可能会不太高兴吧。”
在她未来得及回嘴前,比利已经转身走开了。他爱怎么想随他,她心想。才叫一杯酒就被说成沉迷酒中,这算什么话。她只是一时冲动才走进来的,可不是酒精中毒的人。低潮酒吧是这么凉快和安静,而外头的气温就跟地狱钟谷的名字一样,名副其实的酷热。
此外,她未与杰西结伴来过这里,所以不具回忆上的痛苦。她举起酒杯想喝一口。
“玫琪!”
惊吓之下,有些酒撒了出来。罗拉急急忙忙从外面走进来。“嗨,罗拉,”她很惊讶但也很高兴看到一张熟面孔,“真高兴在这儿看到你。”
罗拉坐进玫琪旁边的凳子。吧台边大约只有一半有凳子;另一半只有一条搁脚的栏杆,完全保持老式酒吧的装潢。“你还好吧,亲爱的?”罗拉有点担心地问。
显然罗拉不是碰巧来的。她不悦地说:“我当然很好。这就是你来的原因吗?来检查我吗?”
罗拉有点忸怩,“是有一点,”她承认,“唐娜到我店里,告诉我看见你走进这里
“唐娜!”
“她喜欢你,玫琪。她告诉我你不顾一切挡在马前保护西恩及其他的小朋友的事,这让她极为感激。我也有同感。”她招来比利叫了杯啤酒,接着说道:“既然我见你好好的,我索性喝杯冷饮再回去工作好了。”她很开心地解释,“最近如何,国庆日时看你和杰西那么开心,一定是不错吧。”
玫琪一直考虑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她自觉不了解自己的丈夫,但现在又有谁比罗拉这个人选更了解杰西的生活呢?“老实说,罗拉——”
“比利,乔依说他和11个又饿又渴的牛仔快进城来了!”
夏苏西站在门边嚷着,似乎刻意要让大家称赞她那一身的女牛仔打扮——那一身装扮简直像刷过白漆一般。在白牛仔帽下是一头淡金色的长发;她的外套和靴子也是白的。那薄得惊人、镶黑丝花边的T恤紧紧裹住她的身体。丰满的胸部似乎就要月兑出束缚跳出来一般。
罗拉不悦地咕哝着,“啧、啧、啧,真丢人,她又来搅局了。”
玫琪失笑道:“也许她不会注意到我们。”她也满心希望如此。
“玫琪!真……真意外呢!”
苏西一摇三晃走过来。“我要来杯加冰的伏特加,比利。嗨,罗拉,真难得见你在这儿。玫琪,我还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呢!真叫人惊喜,乔依一点都没提起你要来的事。”
玫琪推开一口都没喝的酒杯,拿起袋子,“我并没跟谁约好见面,只是一时冲动来的,可我是彻底后悔了,现在我想走了。”
“等我喝完啤酒一起走。”罗拉急忙拿起杯子,大口喝着。
苏西也拿起酒杯,“你非走不可。”她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也许我们下次再聊,玫琪。”
“也许吧。”玫琪从高脚凳上滑下来,等乔依来时她可不希望还在这儿。他一定迫不及待地要告诉她老公,她过午后就在酒吧痛饮呢!
玫琪现在完全清楚自己进酒吧来的确是不智之举。戴家在镇上实在毫无隐私可言,即使她只是嫁进戴家也躲不过。谣言总跟野火燎原般快速。在她前脚刚踏出酒吧门,大概半个镇上的人都会知道,戴玫琪单独进了低潮酒吧找乐子呢!
如果杰西知道了,她也不管,她再次提醒自己。不管她行为检点与否,她做什么都跟他无关。不过为了脸面起见,她也不会故意要丢他的脸——和她自己的。想到要在酒吧里和杰西最要好的朋友面对面,尤其是像乔依那种讨厌鬼,说什么也得避免。
所以玫琪一手拿起纸袋和钱包,迫不及待地往外走。
“很高兴见到两位。”她嘟囔着,掏着钱包里的零钱要付帐,“总共多少——”
外头的喧闹声让她抬起眼望过去,她很不情愿地以为会看见乔依。
至少她是逃过乔依了,但领着那群吵吵闹闹的人走进酒吧的,却是她的帅哥丈夫戴杰西!
他们的谈话根本就文不对题,她知道,杰西也是心知肚明。
“怎么——嗨,亲爱的。我不知道今天你也来镇上。”
你为了什么该死的理由,大白天的就坐在酒吧里喝酒?
“我需要买些东西,你走后我就出来了。”你如果在意我的话,你就知道怎么回事。你总是和那群狐朋狗友搅在一起。
“比利很照顾你吧?”除了把戴杰西的笨老婆喝酒的事当笑话说以外别无办法。
“那当然,罗拉和苏西也一样照顾我。”苏西知道你在哪儿,我却一无所知。你以为我的感受又如何?
就像我发现你在这儿流连一样。“我可以请你吃点东西吗?”
不必这么做作——我又没醉!这是我第一杯酒,却连喝的机会都没有!“我还有一袋很香的猪皮。也一直没有机会尝尝。”
“比利现在得关照乔依这群客人。我想我可以找些比猪皮更棒的东西招待你。”不过恐怕不如你老家的燕窝或细熬慢炖的牛肉块好吃!
“别麻烦。我正要走呢!”让我离开,免得……
杰西一个箭步走到她面前,用手覆盖住她的手,好像自尊心有点受损的样子。
“别走。”他一副不想说,但又不能自已的样子。
“留下来。都是因为你不理我,我才答应乔依帮他招呼这群城市佬。至少现在我们又说上话了,至少。”
玫琪望着桌上自己交叠的手。她很自动地把手掌翻上来,让两人的手指缠在一起。
他是对的,过去两天的境遇实在很悲惨。如果她留下来一会儿,又有什么不妥呢?他们的身边围了一群人,在这儿总比一个人留在小木屋里好。
她吐了一口气,原先根本不知道自己憋着气,“好吧,”她面无表情地同意。“我多待一会儿,我想吃些东西。”
微笑浮现在他的脸上——也几乎照亮了整个屋子。
杰西一直没离开她身边,即使乔依怂恿他去跟客人讲几个传奇故事都没成功。罗拉喝完啤酒已经回店里了,让杰西和玫琪单独面对众人。
他们一直避免谈论那些敏感的话题。他们只谈天气、好久没下雨了,昨晚她做的沙拉如何等等。他们不谈双方之间紧绷的情绪、睡觉的问题或是小迪的事。
有人投钱到点唱机里去,杰西伸出手来“陪我跳支舞吧,亲爱的。”他邀请她。
玫琪原本伸出手,又缩了回来。她睁大眼睛盯着他,想了解他的动机。她的心思昏乱,苏西突然插进来,腻着声音要求:“你不介意我借一下你的英俊的丈夫跳个舞曲吧,玫琪?”
玫琪当然介意!
“很抱歉,”她说着,并接过杰西的手。他慢慢对她展露了微笑,走到后面的小舞池去。他看都不看苏西一眼。
玫琪跟别人跳舞时从未如与杰西共舞一般协调。倒不是杰西的舞技有何突出,而是他们俩配合得真好。他们的脚步完全一致。很自然地,她一点也不用使力,只要随着他动就可以。
他们之间有一种体内的交流。此时此刻,她觉得心中的怨气飘远了,另一股更危险的感觉却代之而来。
“换个舞伴吧,换个舞伴吧!”
玫琪立刻张开眼睛,她不知道他们俩拥得如此之近,她的脸正靠着他的胸。乔依粗鲁的声音打断一切。在她能抗议之前,他就从杰西的手腕中把她拖出来,换到他的怀里。这时,苏西立刻过来也缠上杰西的脖子。
乔依紧抱住玫琪之前,她看到杰西的不悦之色。乔依很快将她带到另一头,紧紧压着她。
“我不能呼吸了。”她终于能用手肘抵住他的胸膛,推着他。
他用力抱紧她,往后看了一眼,玫琪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
她看见苏西整个身体都攀在杰西身上,过分浓妆的脸上露出迷醉的神情。杰西一副戒备恐惧的样子——他有什么好紧张的,因为一个金发美女这么死赖着他吗?
“我就知道。”她喃喃自语。
“知道什么,亲爱的?”乔依抓住她的身体转了几圈,又斜滑了几下。
知道你是怎样一个寄生虫、讨厌鬼!“知道你今天很出风头。”她故作违心之论。
“你老头一定很惊讶发现你在这里。”乔依笑嘻嘻地说。
“不要这样叫他。杰西是我的丈夫,不是我的老头。”
“对不起,玫姬。不管你怎么称呼他,你们的婚姻太怪异了,他发现你大白天就喝酒,你可真是吓坏他了。”
“对,我就喜欢看他不开心。”她实在没兴趣和这个人讲道理。
“你就爱这样,亲爱的,这就是你最爱做的。”
音乐停止了,但他并没有马上放开她。“我听说你快要回波士顿了。”玫琪面无表情。杰西曾和乔依谈过我们的私人问题吗?
“可能,”她的声音很冰冷,“为什么问?”
他耸耸肩,不过眼神看起来比平常更锐利。“礼拜六晚上我的农场有个盛大的烤肉晚会,我能荣幸邀请你吗?”
“你一定在开玩笑。”
“如果你这么说。杰西答应要来的,但……”
“他答应了?”
她很快月兑离他的掌握。就连她在小屋的最后一晚,杰西还计划要单独外出?她明白了自己在杰西心目中的地位。
乔依看了杰西一眼,他正跟那个金发女人在交谈。“喂,女士,在他知道你这个人的存在之前,他就已经是我的朋友了,他一直是我的朋友,即使在你们——之后……”他感觉自己说得太过火时,硬生生截断话头。“这样吧,你如果不想来,也可以,可别说我没邀请你哦。”
这番话可真惹恼了玫琪,新仇旧恨一起爆发,“你为什么在国庆日隔天一大早就把杰西拐走?”
“什么?我没有啊!”乔依显然很气愤她所说的话。“如果杰西没帮我的话,那匹马绝对会难产而死……”
他停住话题盯着她,但玫琪却微笑起来。这么说杰西是为帮乔依接生小马的事而忙哆!为什么这家伙什么都不说?
乔依的嘴张着,“你不知道这回事?”
“不知道。”
“好吧,算我欠你一次。”
乔依将所有的旅客装进巴士准备开回农场,杰西拒绝与他们同行。
“我要和玫琪一起回家,”他说,虽然他并未跟她说明这个计划。“我明天再过去。”
乔依的失望写在脸上,但他又不能像个被宠坏的小孩一样说些什么。但苏西却不管这么多,“我们礼拜六的烤肉晚会见。”她甜甜地说。
杰西耸耸肩。
苏西半转身,深吸一口气,黑丝花边下的胸部几乎要蹦出来了。“我不会忘记你说过的话。”苏西摇着走出酒吧时,玫琪觉得心里很火。这种事总是逼得她想发疯。杰西知道,他也应该解释一下苏酉的话,但他会说吗?
她应该要求他解释吗?
她是温柔地问他,还是要哀求他呢?
杰西叹了口气,“你又表现出那种表情了。”
“什么表情?”她赌气地间。
“要付出代价的表情。”他推开椅子站起来,“我准备要付代价了——请你吃晚餐。我们到阿拉莫牛排馆吃点东西吧。”
相反的,她却想到两人要一起回小木屋的事。他们要么争吵——带来不愉快的结局;要么不吵——带他们陷入另一种很危险的状况。
想想这些,牛排馆显然是比较好的选择。
女招待清过桌子后端来咖啡。玫琪满意地嘘口气。
“我吃的太多了,味道真不错。”
“这馆子很会做牛排。”他舀了一匙糖,搅拌咖啡,并未看着她。“我……看见你在酒吧里,的确有点惊讶。”
“哦,得了吧。”玫琪靠向椅背嫌弃地说:“我并没有大白天醉倒,如果你所担心的就是这个的话。提到惊讶,直到走进来之前,我一点也不知道你还得帮乔依照顾那帮客人。”
他蹙着眉。“你别得理不饶人,我只希望是由我带你去酒吧。我知道你一定会喜欢那种纯西部式的装潢和气氛的。虽然这家店不像其他地方的店面那么豪华,但的确很吸引人。”
“嗯,”她举起咖啡,“我是一时冲动才走进去的。我想我……”她斜睨他一眼,“我不太想回小屋,我不知道你怎么样,但我觉得压力很大。”
“你说的没错。”他悲伤地摇摇头。“玫琪,我们为什么要这样彼此对待?你让我觉得进退两难。”
她凝视他。“这倒是新鲜事。你应该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虽然你从未想和我沟通你的想法。”
“该死!”他生气地看着她,“如果我不够好,你为什么要嫁给我?我有时候都觉得,我那冷血的弟弟比我还适合你。”
“我同时遇见你们,但我选择的人是你。”
“对,”他很专心地靠向前,“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
“你知道为什么。”她压抑地说。
“我以为我知道,可是,该死!我现在已经不敢确定什么事了。”他重重靠回椅背,一脸沉思:“你说吧,你为什么嫁给我?”
“因为我第一眼看到你,就知道爱已经存在了。”她冲口而出。“真悲哀,杰西,两个礼拜——我们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真正了解对方?”她颤抖的手指扭着餐巾。“是你开口求婚的——邦恩早就想跟你谈了,我想你根本不记得这回事——我才是该问这个问题的人。你为什么这么做,杰西?你为什么要娶我?”
他闭上眼睛似乎在回忆些什么。“我以为我知道什么叫的吸引力。但一直到我遇见你,我才真正体会。我想你想得跟得了牙痛一样。我想永远拥有你,所以我向你求婚。这是蠢事一桩。你太年轻、太顽固,又被宠坏了。”
“当时我20岁,而且不急着找丈夫。”她看着碰都没碰的咖啡开始凝固。“也许我有点任性,但提到顽固,我恐怕还要多跟你学习才是。”
杰西啜了一口咖啡,“我不是一个24小时都会守在你身边的人。我以为我们可以一起成长,我们也会互相帮助对方成长。当你离开后……”
玫琪喉咙一紧,有一阵子说不出话来,她最后低声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走。”
“没错,但有很长一段时间我觉得这太过分了,这种行为太蠢了。”
“没办法,我实在受不了。”
“你不觉得我总会明白的吗?”他的声音暗哑,“我一直以为你只是一时冲动,早晚还是会回家来的。”
“而我则以为你会因为了解了原因来找我回家。”
“我从不乞求别人,玫姬,即使为了你。”
望着他脸上阴郁的神情,她知道他们又走到死胡同了。
“我从不要、或期望你来乞求,”她慢慢地说:“令我失望的是你竟然连和解都不愿意。”
他看来很吃惊。“我去波士顿找你的事又怎么讲?”
“当时已经过了一年,而你要见的是儿子,不是老婆,我简直像被掴了一耳光一样。”
玫琪用餐巾擦了擦眼睛,发现女招待一直在他们的桌子附近徘徊。
“喔,只剩我们了,他们关门的时间已经到了吧。”
“该回家啦!”
他那充满希望的语气让她很困惑。不然他们还能去哪儿?
然后她才有些了然,“家”对他而言,不只是走进那扇门而已……
她想他一定已经睡着了,否则她绝不会步出房门的。但这实在是很闷热的夜晚,她实在很想喝杯果汁或冰水。
她踮着脚尖走路,睡袍的下摆一直拂着她的脚背。她一整个下午和傍晚都开着冷气,但似乎都驱逐不了空气中的郁闷。
就像她看见杰西的眼神一样。当他们回到小屋时,她必须强制自己才能不向杰西提议,而且双方都觉得松口气,也很困惑为何没人想进一步。当她故作平静地表示想回房睡觉时,他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也说他有同样的想法。
结果就是现在这样。
她在黑暗中模到冰箱的门,打开来拿出一盒柳橙汁,关上门走向餐台。
有一个黑影站在那儿。玫琪吓得大叫一声,柳橙汁的纸盒子掉在地上。
“嗨,是我啦!”
是杰西的声音。玫琪申吟出声,一只手紧抚着胸口。他立刻走过来抱住她。
“你吓我一大跳!”她埋怨道,发现在她脸颊和双手下的胸膛是的。为什么她的心跳如擂鼓呢?
“对不起,宝贝。”他伸手抬起她的脸,“你知道我……”
他的吻吞掉了未说完的话语。玫琪申吟地伸手揽住他的脖子。在黑暗中她觉得一切都停止了,除了眼前这个男人,她什么都无所谓。
他狂猛地吻着她的唇,她紧闭的眼睑、双颊,他每一个吻触都像一个誓言。他吻得她全身酥软地瘫在他怀中,虚弱而饥渴。然后他的吻变得温柔而和缓。他的双手不停地抚遍她的身躯,紧紧抓着她的睡袍。他抬起头,呼吸非常急促。“我好想你。我以为你改变主意了。”
“改……改变主意?”她有点喘不过气来,因激情而迷醉。
“有关于我们的事,”他揽住她的腰,“有关今晚。”
“今晚是……”她一下颤抖起来,试着让脑筋恢复运转。
“这是……可能是一种突破,但……不代表你可以占我便宜,杰西。”
他的身子又垮了下来。
“你说什么?”
她必须找到力气避开他那强壮温暖的拥抱。“我不要和你睡!”她叫起来。“在国庆日那天发生的只是……是一个错误!”她推开他,扶着餐台藉以得到支持身体的力量。
他骂了几句话。她听到他在黑暗中走动,刺眼的光线照亮整个房间。他走近她,只穿了一件牛仔裤,胸膛上肌肉盘结,双手握紧拳使得上臂肌肉都鼓了起来。
他逼近她,“难道说你一点都不知道我会在这里等你?”
她的手指紧抓住台缘,一点都没忘记他身上带给她的暖意。“我怎么会知道?我只是又热又渴……”
“又热又困扰的女士。为什么不面对事实呢?”
她觉得很尴尬,不自觉地昂着头。“因为这样不对。”
“我们已经结婚了,有什么不对?”
她摇摇头,想把眼中的泪逼回去。“这只是技术性的说法。也许我们应该要坦然面对现实。一张证书不代表婚姻。婚姻代表着奉献和唯一的爱。”
“玫姬,不要这样。你是我的妻子。我要……”他申吟道。
“我知道你要什么!”她离开餐台步向走道。她紧抓双手护在胸前。
“该到哪里去找一个陪伴你,对你来说应不算一件难事!”
她转身就走,但却逃不过随后而来愤怒的声音,“你说的一点都没错,宝贝。你这次真是他妈的说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