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着人们的美梦,宁静的夜空中悄然无声的降下了又一场冬雪。
清晨,雪还在下,地上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
“下雪了!”郑思的大嗓门比闹铃更具杀伤力。
吕童听到又下雪了,飞身跳下地来,趴到窗边向外张望。拉开窗户,几朵雪花随着一股清新凉爽的空气飘了进来,立时使人精神一振。
“太好了,又能打雪仗了!”吕童依然保持着看到第一场雪时的热情。
每个人都忙着洗漱,只有木还静静的躺着,邵岑过来推了推他,说:“再不起就要迟到了。”
“帮我请个假,我今天不能上课了。”
“怎么了,昨天还好好的?”郑思和吕童也围了过来,宋礼忠早早就出去了,还是昨晚就没回来?反正不在他自己的床上。
“可能是临睡前听了那么难听的歌声导致的吧。”木还在开玩笑。
“没想到吕童的歌声居然已经达到了这种境界。”郑思连忙推卸责任。
“不,不,和你比起来还是有一定的差距。”吕童谦让道。
“那就是邵岑。”郑思。
“嗯,那也不是没有可能。”吕童。
“别胡扯了,快去帮木请假吧。”邵岑拍了郑思一把。
“好。”郑思转身就跑。
“让化妆班长来一下,教室钥匙在我这儿呢。”木喊道。
“知道了。”郑思的声音已经到了门外。
在木的催促下,大家匆匆的赶去上课了。
木从容的洗漱完毕,坐在椅子上等待着段薇的到来。
敲门声响起,段薇走了进来,看到木一点儿生病的样子也没有,于是想起了那个约定,笑了起来。
“我在校门口等你,一刻钟以后。”木把钥匙递到了段薇的手中,段薇笑容灿烂。
天坛位于北京的南城,是明清两代帝王祭天和祈谷的地方。那些宏大的建筑群体富丽堂皇,蔚为壮观,修建的时候又巧妙的运用了多种数学、声学等科学建筑方法,充分的体现了古人天人协合的思想。
作为北京人的木尽量使自己像一名合格的导游,在为段薇做了一个大致的介绍后,两人踏着洁白的冰雪走进了天坛的大门。
“谢谢你陪我来这里,耽误你上课了。”段薇把门票小心翼翼的插到提包的夹层里说:“留作纪念。”
“说过的话当然不可以食言的。不过最主要是因为,老画我一个人,大家早就厌倦了吧,所以正好出来透透气。”
“才不会呢,我就喜欢看你静静坐在那里的样子。”段薇马上又改口道:“我们。我们都喜欢。”
天坛公园里到处都种着大片的树木,风中卷起一股雪花和着松树的清香。树木在皑皑飞雪中点缀出片片的绿色,这景色是晴空时完全看不到的,格外赏心悦目。
公园里的人很少,园中每个角落在风雪中更显清幽。
木取远景为段薇拍照留念,段薇却想与木合影,可惜还没到大的建筑前,人少的可怜,于是两人沿着外坛渐渐向内坛漫步。
一条幽静的小路上几个孩子在打雪仗,雪球飞来飞去,段薇躲在木的身后,用手揪着他衣服的下摆,跟着他前行。小孩们玩的正开心,才不理会路过的行人,木成了段薇的挡箭牌。走过被孩子们封锁的地区后,木弯下腰攥了一个雪球,轻轻的丢到了一个小男孩儿的头上,段薇惊讶的看着木。男孩儿回过头找到雪球丢来的方向,也看着木。木用右手食指指了指段薇,孩子们的头又一起扭向了段薇,段薇吃惊的望着木指向自己的手指,也不自觉的伸出食指指着自己,张开嘴没出声音的问道:“我?”小孩们看到居然有大人愿意陪他们一起玩,更加开心了,每人蹲下攒了一个小小的雪球,大叫着举起来冲向段薇,段薇也大笑大叫着:“不是我!是他!”
木双手插口袋,悠闲的跟在他们后面,微笑的看着和孩子们笑闹成一团的段薇,显然段薇的恶作剧水准和木比起来还有待提高。段薇被孩子们纠缠不过,只得快步逃跑,越跑越远,嘴里嚷道:“木,快来呀,我可不认识路……”
两人信步游走,有说有笑,段薇兴致很高,早就把平日里在众男生面前,那稳重端庄的仪态统统抛开,一路上蹦蹦跳跳,仿佛也还原成了那些单纯的孩子。看着段薇纯真的笑脸,木脑海里却浮现出另一张脸庞,他到底在想什么?她又在想什么?
站在一座露天的三层圆形石坛的正中央,说话声音异常洪亮,这里的游人多了起来,段薇请一个外国游客为他们两人合影。
“这是圜丘?”
“是,你踩在脚下的是‘天心石’,过去的皇帝们就是在这里和上天交流的。现场采访一下,你有什么想让上天实现的愿望吗?”
“嗯,世界和平,众生平等。”段薇双手合十,面带虔诚。
“哈,别给老天出难题了。”木笑着接过外国游客递过来的相机并道谢。
“在这说话声音真响,还有回音呢。”
“那是因为这四周的汉白玉栏杆和栏板的反射,想知道反应时间吗?只有零点零七秒。”
“你怎么知道的,专门看过介绍了吧。”
“呵,刚听那个导游说的。不过真正的回音在皇穹宇外面的回音壁呢。”木靠在阑干上指着一个方向。
段薇顺着木手指的方向遥望,却什么建筑也没看见,她不解的看着木。
“不要望那么远,看下面。”
几个小孩儿跑在家长们的前面,手脚并用的爬上石阶。
“哇!又来了,快走。”段薇拉起木的手,从另一面走了下去。
皇穹宇是放置供奉皇天上帝牌位的地方,和他们刚看过的祈年殿一样,都有鎏金宝顶,只是它的建筑规模要小于祈年殿。虽然不及后者高大雄伟,但也是金碧辉煌,气派非凡。
一进门,段薇就看到有许多人排队,站在大殿前第三块石板上或击掌,或叫喊,回音不绝。
段薇看着木,木刚要开口介绍,段薇抢在他前面说道:“这是三才石,代表天、地、人三才,它正对大殿,在大殿闭窗开门的时候,只有站在这块石上才会有回音。”
“你什么时候背的这么熟的?”
“呵,不要小看我们小地方来的人哟。”段薇开玩笑道。
“哈,我一直以为上海是座大城市呢。”
皇穹宇外那一道圆形磨砖对缝的围墙,就是大名鼎鼎的回音壁了。由于墙面内侧光洁平整,又有科学的建筑方法,所以声音可以沿着墙壁内弧传递。分别站在东西两边,一人靠墙低声说话时,另一人能清晰的听到,游客试后无不叹其神妙。
段薇和木站在一名导游身后听完了一段解说,两人也想一试为乐。
雪更大更密了,大朵大朵洁白的雪花从阴蓝的天空中缓缓下落,把碧檐金顶的大殿衬托得格外庄严肃穆。木和段薇分别走向东西两面围墙,先后不约而同的回过头来,望着对方的身影融进雪幕中。漫天的风雪仿佛将他们带离了这个时空,所有人似乎在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四周静谧的只有雪花飘落在大地上那听不到的声音。
木把耳朵贴近墙面,甚至以为自己听到了从墙壁那边传来的轻柔呼吸声。
“木,能听见么?”段薇的声音温柔和缓,犹如耳语一般。
“能听见,你能听见我吗?”木也不自禁的轻声低语。
“我也能。”
说完这句话两人突然都沉默了。
木坐在紧贴着围墙的栏杆上,望着金顶上还在加厚的积雪。
段薇面冲墙壁,身体倚在阑干上,用手接住飘落的雪花,看着它在手中融化。
两人之间隔着那雄伟的大殿,一切好像都静止了。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中的其中一个说道:“刚才感觉好奇怪,忽然觉得什么都不真实了,脑海里面空空的。”
“我也有同感,好像忽然掉到很久以前的时空里面了。”
“这里真是个神奇的地方。”
“这里本身就是个神圣的场所。”
“刚才我在想,时间如果就停在那瞬间该有多好。”段薇的声音里不知包含着期待还是失望。
“那列车永远也不会停下来的。”木若有所思。
“什么车?”
“雅枚总是说,时间是一列永远也不会停下来的列车,每个人在不同的时间,会遇到不同搭乘的旅者,有的人会陪着你直到终点,有的人则匆匆而过。”
“一点也没说错啊,只是听起来有些伤感,不过我很高兴能和木你搭乘同一列车。”
“谢谢你,我也很高兴能认识你。”
“真的吗?”
“真的。”
“你有多高兴认识我?”
“和你一样吧。”
“你又不知道我有多高兴认识你?你怎么说和我一样?”
“那你有多高兴认识我?”
“特别高兴,十分高兴,非常高兴,你也是吗?”
“今天之前还不是,现在是。”
“为什么?我以前很糟糕吗?还是今天你真的病了?”
“都不是,是刚刚那种感觉,我从来没和谁在一起时有过刚才那种感觉。那短短的一个刹那,我却仿佛经过了很长很长,你再次开口和我讲话的时候,就像忽然变成了我一个多年不见的朋友,让我感到很亲切。”
“我能感受你说的这一切,刚刚长的就像和你经历了几个世纪,却又短的像一场美梦。可惜时间没有为我停下来,我们还是要回到现实中去。回到学校,回到课堂,你还是你,我还是我。”
“一直不都是这样的吗?”
“今天之前是这样,现在不是了。”
“为什么?”
“就因为那一个刹那。”
“那也不过是我们说出来的,不是吗?那是很抽象的,难以理解的,也许根本就没有存在过,也许只是一个错觉。”
“你在说服我还是在说服你自己?你说服的了自己的感觉吗?”
“无关紧要吧,那一站已经驶过了。”木从栏杆上跃下,转身面向墙壁,显然这句话他说的很辛苦。
“可我们还在同一列车上。”
“早晚要告别的。”
“不要告别!”
“我不能陪你走到终点的,你也一样。”
“我不在乎,旅途中终会遇到让人永生铭记的旅伴。”
“我在乎,我不想承受无疾而终的感情。”木似乎被唤醒了某种痛苦的记忆。
“我如果一直陪在你身边呢?”
“……”
“我看到过你的痛苦,你的悲伤,也看到过你的欢乐,你的善良。如果你这样的男人都是不值得依靠的,那又有谁值得我去喜欢呢。”
“谢谢你……可我们最好还是不要开始,这能够预见的未来好么?我永远也不会忘记这场雪,和你这个朋友。”
“谢谢你。我可以答应你,明天我会想昨天一样对你的,但是今天,把你刚才说过的那些话暂时都忘掉好么?”
“……”
“木,我喜欢你。喜欢你隐藏在冰冷外表下那颗温柔的心。”
“段薇……”木陷入沉默,陷入心底呼之欲出对爱的渴望。
“为什么不能过来给我一个拥抱呢……”段薇的柔情近在耳边。
“……还是……算了吧……”木突然感受到一阵温暖,蓦然回转身来,不知何时段薇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近近的,静静的站在他的身旁,淡淡的,幽忧的凝望着他的双眼。
木的心灵深处,忽然涌起一股要把段薇紧紧拥在怀抱里的冲动,两人就这样面对面的站着,谁也不言,谁也不语。
终于——从大门进来的一队游客,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寂。
“我欠你一个拥抱可不可以?”木的双手还是放到了大衣口袋里,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有多么痛苦。他怎么能忍心抵挡如此真挚的情感?
有的人把未来幻想的太过美好,以至于常常做出一些轻率的决定,最终悔恨莫及。也许喜欢一个人就是要避免对她有所伤害吧,一时的欢乐总是会带来无尽的痛苦。
“可以,但是你一定要还。”段薇微笑般的翘了一下嘴角,猛的转过身体,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她慢慢的向前走着,毫不在意滑落的泪水凝结在风中。此刻她多么盼望木能够走到她的身后,用双臂围出一片温暖的天空。她的心中一丝哀伤暗涌,却没有发现凝视她背影的木,那似乎湿润了的双眼。
他们一前一后的走在那条长长的甬道上,游人多了起来,直到段薇被几个游客请求为他们拍照时,木才又来到了她的身边。热情的游客用自己的立拍相机为他们两个也照了一张。
照片上段薇挽着木的手臂,卷卷的长发婉娩的轻依在木的肩头,脸上又露出了春花般的笑容,刚刚干涸在风中的泪水并没有沉浸在她的心中,而是被从木手心里传来的温暖溶化了。
有时候只要能在喜爱的人身边,哪怕连泪水都会成为一种喜悦。
两人肩并肩的走在那条长长的甬道上,仍然保持着照片上的姿势,段薇举着照片看了又看,然后放进了大衣的口袋里,不一会儿又拿出来左看右看。
“在看什么?”
“在看你啊。”
“我就在你身边,你一转身不就能看见?”
“可是我看不到我自己。”
“……”
“你也不会像照片上的木那样一直陪着我。”
“……”
“不过我终于也有了和你一起的合影了,我一定会好好收藏的。”
木轻轻握紧了段薇冰凉的手,段薇把木同样冷冰冰的手拉近了自己的脸庞。木刚才在拍照时摘下了手套,因为段薇手上寒冷的温度,穿过手套浸透到了他的手里,他的心里。
段薇停下脚步,把木的双手握在自己的掌心,放到嘴边轻轻的呵着。“我没戴手套是因为刚才和小朋友打雪仗时,摘掉后忘记戴了。你不戴手套是不是因为你不冷?”
“不是。”
“那是什么?”
“是因为你让我觉得很温暖。”
“木……”
两人手牵手走在那条长长的甬道上,心中的温暖驱散了寒冷。
“一会儿想吃点什么?”木问段薇。
“什么都可以,你饿了?”
“有一点儿,呵呵。”
“你又没吃早饭?”
“我很少吃早饭。”
“为什么?”
“麻烦。”
“经常不吃早饭对身体不好。”
“哦。”
“有时候我觉得你真是个奇怪的人。”
“每个人都很奇怪吧。”
木决定先带段薇去王府井的烤鸭店吃烤鸭,然后等初上华灯的时候,再去夜市品尝风味小吃,这个计划得到了段薇的双手赞同。
烤鸭店,梅雨轩。
雅间内,木和段薇坐在窗边,边品着气味芬芳的香茗边望着窗外纷纷的飞雪。段薇看到陪伴在自己身边的木,心中感到十分惬意。
服务小姐接过木递回的菜单,笑容可掬的走了出去。
“这里环境真不错,你经常来吗?”段薇托起精致的茶具,为木斟满了茶杯。
“从来也没来过。”木举起茶杯,点头示谢。
“看来是为了专门款待我才来这的呀!好感动。”段薇笑眯眯的说道。
“难道没听说过,来到北京不品尝北京烤鸭,就好像没在北京吃过东西一样吗?所以当然要专门请你来这里了,不用太感动了,呵呵。”木用和段薇一样的表情说道。
“你以后如果去上海玩的话,一定要来找我啊!我带你去吃正宗的上海菜。”说到这儿,段薇的语气忽然有些怪怪的,她想到自己回去以后就很难再见到木了,就算他真的去看她,迟早还是会离开的。他不属于那里,就像她也不属于这里一样,每个人早晚都要回到属于自己的那块地方,无论你怎样的流连忘返,刻骨铭心。
“去上海的话,我一定会去看你的,到时候可别躲起来不见我啊。”
“才不会呢,我会放下所有事情陪着你的。”
服务小姐陆续端上盛着甜面酱、葱白、黄瓜条的小盘,又上了几样凉菜。最后,一名厨师用盘子托着一只烤鸭,当着他们的面,趁热片成片,整只烤鸭转眼间就只剩下一副鸭架,这副鸭架一会儿就又会成为一锅香浓的鸭架汤。
木用荷叶饼夹着鸭肉和调料包成了一个卷,举在面前供段薇学习,段薇没有丝毫犹豫,一把接过放进口中,津津有味的吃着,木佯作苦笑。吃过了木卷的第二张饼,段薇也学着卷了一张,递到木的眼前,木一口咬住,大嚼特嚼。段薇总结为,让美味更加美味的最佳方法是——抢着吃。
喝过鲜美的鸭架汤,再品一杯香茗,些许油腻感一扫而空。
段薇叠交着双腿,手托在红扑扑的面颊上,望着窗外风雪中往来的人流,听着锅里浓汤发出的“咕噜咕噜”声,感到了从未有过的满足和温馨。
傍晚的校园,一如既往的喧闹。
608室。
“木这家伙跑到哪去了?一早就消失了。”郑思专注的啃着一个大红苹果,站在邵岑的床边,胳膊肘搭在上铺木的床上。
“不会是病的严重,回家了吧?”邵岑靠在床头悠闲的抽着烟,翘着的腿一晃一晃的。
“消息真是闭塞啊。”吕童坐在郑思的床上,手里一下一下的抛着一个苹果。
“什么意思?”
“木的班长一早已经带木去看病了。”
“这种消息我们也知道。”郑思不服气的说道:“有没有我们不知道的?”
“没有,我知道的和你一样多,只是我比你会思考。”吕童故弄玄虚。
“哈哈,看起来你好像比他高那么一点点,那么就分析给我们听听吧。”邵岑很感兴趣的笑着说道。
“搞错了吧,明明是我比他高,而且不止高那么一点点。”郑思用手向下做了一个比的动作,从头顶一直降到膝盖,之后自我满足的大笑起来。
“你苹果里有兴奋剂吧?”吕童反唇相讥。
于是,两人开始离题甚远的互相攻击起来,直到笑累了,闹够了,口干舌燥了,才告一段落。
“你们见过化妆班的班长吧?”吕童恢复到“战前”的平静状。
“当然了,早上还是我帮木找的她呢。”郑思也擦干了刚刚舌战时,嘴边没顾上抹去的口水。
“我给她当过一次模特。”邵岑就好像刚听了一段相声一样。有时候自娱就能自乐。
“你们对她印象怎么样?”吕童问。
“好啊。”郑思抢着说。
“怎么好?”
“漂亮啊,比咱们表演班的女生都漂亮。”
“多余问你。”吕童又望向邵岑,邵岑接口说:“看起来和别的女生不太一样,对男生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爱理不理的态度,但又不失礼貌。”
“简直有点冷若冰霜。”郑思又补充道:“我都没敢和她多说话。”
“也不怪郑思同学流着口水赞她漂亮,她确实挺好看的。”邵岑笑着说。
“那木呢?”吕童又问。
“木什么?”郑思问。
“木晚诚啊?你们对木又是什么印象呢?”
“好啊。”郑思又要往下说,被吕童先一步道:“怎么好?帅啊,比咱们表演班的男生都帅。”
“你怎么知道我要说什么?虽然你表达的有些简陋,但也和我想说的差不多啦。没想到你居然能看到我深不可测的内心,真是我的知己啊。”
“既然你视我为知己,那有件事我一定不能隐瞒你。其实我并没有看到你那深不可测的内心,我只看到了一张浅显易懂的胖脸。”吕童说完放声大笑。看来有谁胆敢嘲笑吕童个子矮的话,是会遭到长期有效的打击的。而且让这些家伙在一起不开玩笑,简直比肚子饿的时候不吃饭还难。
紧接着将发生什么可想而知,这是一场真正的口水大战。看看坐在郑思下方,邵岑不时用手抹脸的动作,就知道战况有多激烈了。最后,邵岑终于忍受不了两人口水的折磨,强行阻止了他们的继续。
“刚才说到哪儿了?”双方参战人员已经晕头转向,脑部严重缺氧了。
还是看热闹捡乐的邵岑比较清醒,把话题拉了回来:“说到木,我有时觉得木是个奇怪的男人。”
“我也有同感,他对人也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这点段薇和他倒真是很相象。”吕童说。
“他和我们不是有说有笑的?”郑思不解。
“当然了,因为我们是朋友。除了咱们,木在学校里好像只和化妆班的同学来往吧。”吕童解释道。
“那倒也是,不过化妆班大多数都是女生,你是说木只喜欢和女生在一起?”郑思迷惑。
“不是这个意思……”吕童还没说完就又被郑思打断。
“我知道了,木喜欢干净,女生都比男生爱干净,所以木并不是喜欢和女生在一起,而是喜欢和爱干净的人在一起。他和我们几个在一起关系很好,因为我们也很讲究卫生。”郑思恍然大悟。
“什么乱七八糟的?”吕童险些气晕。
“你到底想说什么?”邵岑看这两人越扯越远,实在有点受不了。
“我其实是想说,两个性格中有某些相似之处的人,在飘雪的时候一起出游,是一件很浪漫的事情。”吕童一本正经的说道。
“你是说木和段薇出去玩了?”邵岑问。
“你是说木装病?”郑思问。
“木没有装病,他只是说今天不能上课了,并没有说是因为生病才不能上课,是你们自己误会了。不能上课的原因可以有很多种,比如说下雪的时候……”
“和冷艳的美女出游……”郑思接口道,张大了嘴,一副又惊又羡的样子。
“哈哈,快把你的嘴合上,不然真的有口水要流出来了。”邵岑笑道:“不过吕童分析的有些道理,如果是去看病的话,早就应该回来了。”
“就算木回家了,段薇也早就该自己回来了。”吕童道。
“你怎么知道段薇没回来?”郑思问。
“刚才吃饭时,段薇寝室的那几个人里没她,化妆班那些人里也没有。”
“你观察的倒真仔细,干吗这么上心?”郑思忽然发现了新大陆一样追问道。
“只是为了证明我的判断力。”
“其实是有点嫉妒吧?”
“没有,就算有也是羡慕。”
“嫉妒和羡慕都是针对比自己强的人而言的,区别不大吧。”
“区别很大,后者是善意的。”
“不一定吧,我就有点嫉妒木,和他在一起的都是漂亮女孩儿,上次来找他的那个女孩子也很漂亮。看,我嫉妒木,可我对他就没任何恶意啊?所以你说的不对。”郑思又开始找吕童麻烦,吕童这次却没有响应。郑思对自己敢于用嫉妒这个词的勇气,好像很满意。
“我倒觉得段薇和木更加合适,上次那个女孩子也很好,只是木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好像有些不太自然。”邵岑心里觉得自己说的很有道理。
“嗯,大家分析的都比较透彻,不过谁也不能证明木的行踪呀?”郑思做了一个总结性的发言。
“你最好盼着我说的都是真的,那样对你也有好处。”吕童又故作神秘的笑着。
“什么好处?”郑思很想知道答案,可吕童偏偏就是不说。
“让我来猜一下。”邵岑开口说道,吕童点了点头。邵岑接着道:“让郑思最感兴趣的,我想只有吃了。”
“胡扯!把我说成什么人了,我可是有远大理想的。”郑思坚决反对邵岑的推断。
“哈哈,我还没说完呢。木如果真的病了,今天估计是不会回来了,那你也就什么好处都捞不着了。木如果是去玩的话,吕童的意思是说,那他一定会在回来的时候,带一些东西和大家分享的,这是我和吕童对木的理解,他是那种希望和朋友一起分享快乐的人。”邵岑说完,郑思看到吕童在点头。
吕童把手里的苹果抛到郑思手中,指了指木的床,郑思把它放在了木的枕边。
华灯初上,小吃一条街。
雪还在下,只是已经很小了,零零落落的随意在空中飘散。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在街灯的照耀下,闪着银白色的光芒。
夜市的人流没有因为降雪减少,反而由于地滑,行走速度缓慢,越聚越多起来。人们三两成群,热闹非常。
木指着一个小摊,问段薇要不要再品尝一下。段薇连连摆手,直说实在吃不下了。两人刚转过身准备往回走,忽然一双手蒙住了木的眼睛。
“猜猜我是谁?”
段薇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个身着半长束腰红色皮衣的窈窕女子,正神色亲昵的,把一双秀气纤长的手蒙在木的眼睛上,秀美的脸上挂满笑容。这个女子身上流露出的那一种高雅古典的气质,和木倒有些相似。
看到如此标致的女子和木这么亲热,段薇心里有点不是滋味。更让她受不了的是,木的嘴边居然还带着一丝微笑,显然木和这美貌女子很熟悉,而且关系非同一般,这情景使段薇感到有些失落。
段薇看出木像是故意在逗那个女子开心。“我猜不出来,听声音有点耳熟,你该不会是认错人了吧?”
“没有,就是你,别想不承认。”那窈窕女子强忍着笑,好像觉得这很好玩,她真的以为木没有听出她的声音。
路人经过时,都笑着看这几个年轻人。因为他们自己就很年轻,在大雪天还有兴致逛夜市、吃小吃的人,就算青春已不再,心情也永远是年轻的。
“是段薇吧?你不专心看哪儿有好吃的,跑到我背后蒙住我的眼睛干什么?”木还挺有耐心,他想看后面的人还能忍多久。
“不是我,我在你旁边呢。”段薇不自觉的说道。
手放开了,雅枚笑的弯下了腰,她直起身来,把手搭在木的肩上还在笑。
大多数时候就是这样,兄弟姐妹之间,好朋友之间,不管说了什么,哪怕一点也不好笑,大家也会开心的笑上好半天。不喜欢的人,就算再幽默,你也懒的牵动一下嘴角。
雅枚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她接过木递来的纸巾轻轻拭着,在木的肩头上拍了一下,道:“你这家伙,刚走两天,就连姐姐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
“我要是一下就听出来,你肯定又该怪我没陪你玩了吧!”木觉得雅枚今天格外兴奋,他光顾和雅枚说笑,突然感到有点冷落了段薇,于是马上把站的有些远的段薇拉了过来。
“这是段薇,我班上的同学。这是下午我和你提到过的列车长,木雅枚,我姐姐。”木给她们做了简单的介绍,两个女孩子亲热的打着招呼,尤其当段薇知道了雅枚原来是木的姐姐以后,好像又恢复了活力。
“列车长?你什么时候给我改行了?”雅枚被木不知所云的话搞糊涂了。
“哈,没什么。”
“对了,你怎么在这儿?你又旷课了?”
“没有,美术老师说我美术课可以免修,而且同学们强烈要求换一个表演班的模特,以增加绘画的难度。”木开始胡说。
“你少骗我,你自己不用上,干吗耽误别人上课。”雅枚一直拉着段薇的手,看样子她挺喜欢这个洋女圭女圭一般精致的女孩儿。
“没有,是我自己要来的,我们上次说好了。”段薇以为雅枚在责怪木,她不知道这姐弟二人年龄相差不大,从小一起成长,说是姐弟更像是朋友。
“哦,没关系,我是怕他耽误你学习。我可管不了他。”雅枚看出段薇的心意,连忙解释。
木插话进来,问雅枚:“你刚才为什么要在旷课前面加上一个又字?”
“我高兴。”
“我以前可从来都没旷过课啊。”
“哈哈,说走嘴了吧,以前从来都没旷过课!那今天呢,是不是旷课出来的?”
“哈哈,不是。”
“还不承认?”
“我请假了……”
三个人边说边向前走,雅枚忽然站住,想起了什么事情似的,说道:“呀!先别走了,我和朋友一块来的,他在后面摊子上等小吃呢。我差点儿给忘了,看到你我就自己跟过来了。”
“好吧,你自己回去找他吧,我们要回去了。”木说道。
“那好,你们早点回去吧。”雅枚握了握段薇的手,转身离开。
木在雅枚身后问道:“是男朋友吧?打电话的那个!”
雅枚回过头来笑而不答,冲木喊道:“除了美术课,其它课一节也不许逃!”
“知道了!”木也知道了雅枚今天为什么那么兴奋,不是因为她和木开了一个玩笑,而是因为和她喜爱的人在一起,一切就都变得那么有趣了。
“你姐姐性格真好,气质也好,身材也好。”
“呵呵,她要听到你这么夸她,一会儿肯定能再多吃点儿。”
“我觉得她长得像古代的美人,个子高高的,又会穿衣服。”段薇对雅枚赞不绝口。
“哈,有没有不好的地方,说来听听。”
“只有一点。”
“什么?”
“对你管的太松了!”
“哈哈。”
两人马上就要走出小吃街了,木在最靠近出口的一家烤肉串摊位前停下了脚步,向段薇问道:“刚才我们吃的最好吃的肉串是这家烤的吗?”
摊主听见木这么问,咧开嘴笑着直说是。段薇也在一边笑着。
“烤五十个肉串,多放辣椒。”木对小摊老板说道。
通常情况下,这种小吃街的摊位,头几家和最后几家的生意最差。不是他们料理的食物不如别家的,只是刚进来时,人们只想往里面走走看看,再决定吃什么,等走到最后几家的时候,又差不多吃饱了。所以一有生意上门,这几家的老板就会格外殷勤。
“你还能吃?”段薇惊讶的问道。
“呵呵,我也吃不下了,我是想带回去给郑思他们。”
“哦。”
不一会儿,摊主按照木的要求,把五十个香喷喷的肉串放在餐盒里盖好,又反复用塑料口袋包的严严实实的,交到木的手中。
两人出了街口,站在路边。一辆空驶的出租车开了过来,木刚要伸出的右手,却被段薇的双手轻轻地圈住。木望向段薇,段薇只是望着地面的积雪,不说也不动。于是木也静静的站在那里,出租车从他们面前经过时,特意放慢了速度,司机询问的目光扫过木的双眼,木微微的摇了摇头。
就这样,一辆接着一辆……
过了许久,木打破了这化身石像般的沉默。
“你说明天会像昨天一样的对我,你可以做到吗?”
段薇依然沉默不语,木接着说道:“我恐怕做不到了。”
段薇猛的抬起头来,望着木的侧脸问道:“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段薇以为自己听错了。
木笑了笑,举起左手拎着的口袋说:“我说再过一会儿,肉串就不好吃了。”
段薇向前跳了一步,伸手拦住了一辆空车。
两个人一起坐到了后排的座位上,车子平稳的在雪地上行进着。段薇把头舒适的枕在木的肩膀上,呼吸轻柔均匀,竟似已睡着了。半开的车窗外,忽然吹进一股微凉的风,拂乱了段薇的秀发,木连忙摇上了车窗。车程不短,木感到有些倦意,也闭上了眼睛。
今晚,608寝室的郑思睡的十分香甜,由于在和吕童争抢肉串的时候,略处下风,所以他决定再用木带回来的啤酒与之一决胜负,结果他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