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妻子说,绿灯如果不是在有人想过马路时亮起来,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她的丈夫现在对她着了迷,如果他对他有所求,他一定不会拒绝的。
“想想看,他多么富有,多么好看,多么慷慨,去求他吧。”她用温柔诱惑的声音对晓寒说:“去求他的爱情,或者放手给你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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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寒从没有来过龙家的主宅,她和她约会总是在那栋别墅里。
因为意义是不一样的。
一旦摆上台面,眼前这座藤萝掩映、喷泉涌动的豪华庄园才是他真正意义上的家,有他的妻子,那是可以相互扶携、公开曝光的伴侣;而小情人纵然再可爱,却永远只能属于私底下的放纵。
啧,多悲哀,多可怜,但这就是上流社会的游戏规则——
外面日头正毒,客厅里却十分清凉舒适。
“杜小姐——”佣人端来一杯冰咖啡放在她面前。
“谢谢。”心事重重的晓寒想报以微笑,却发觉自己此刻被不安地情绪笼罩,脸颊僵硬,连笑都变得有些困难。
半分钟后,又有一个人快步走入,晓寒抬眼,认出是那天的短发妇人,她走过来笑眯眯地说:“杜小姐,不好意思,太太还在梳妆,麻烦你再多等一会。”
晓寒点头。
妇人四下看了看,趁客厅还没有别人,凑在晓寒耳边压低了声音。“杜小姐,那天我跟你说的话可不要忘记。我们太太姓黎,脾气很古怪,外人只能叫她黎小姐,要是换了别的称呼,一定会惹她不高兴的。”
“我知道了。”晓寒淡淡地应声。
“那就好。”妇人放了心,微笑着转身离开。
偌大的客厅里又只剩下了晓寒一个人,安静得近乎可怕。
忽然有人从二楼走下,站在楼梯口对她说:“杜小姐,太太请你去她房里。”
那是小敏。
她领着晓寒走进二楼主卧室的时候,黎思宪已经梳妆完毕,腿上盖了条薄毯,坐在落地窗前的矮沙发上,悠闲地看着楼下花园里的景色。
她刚洗了澡,化了淡妆,又换了身新的衣裙,整个人显得神清气爽,
“太太,杜小姐来了——”小敏进门和在房里服侍的管家太太对视了一眼。
咦,今天太太一反常态,变得这么好脾气,也不知搞什么鬼。
黎思宪转身,唇角轻勾起,对晓寒露出了笑容。“你今天肯来,我很高兴。”
小女生有些看呆了。
龙晋云从没可以对她说过妻子的事,偶尔有提及时,他的语气也不冷不热的,让人听不出好恶,也许唯一能确定的是,他对她的感情不深——如果深,他又怎么会在外面包养自己的情人呢?
可是看到眼前的女主人,却让晓寒变得更困惑,她看上去漂亮、大方、气度优雅,尤其当她微笑的时候,能让人生出强烈的好感来。
这样优秀的妻子,他为什么舍得冷落?
沙发前有张雕花的红木茶几,上面已摆满了各式茶点,黎思宪却仍不满足,让小敏再去煮一壶女乃茶,待小女佣走后,她扬手指向落地窗外,笑着问:“我的花园漂亮吗?”
主卧室的落地窗很宽大,透过窗能将楼下整个花园的景色收入眼底。
花园里甚至还有个规模不小的人工湖,此时盛夏时节,湖里长满了荷叶,宛若绿色的静态波浪一般,非常地漂亮。
晓寒由衷地称赞说:“很漂亮。”
女主人对她的回答似乎很满意,笑得越加亲切,转回头,慢悠悠地吟出一句:习惟有绿荷菡萏,卷舒开合任天真。
“你有没有听过这两句诗?”不等晓寒回答,她又自顾自地说:“这诗是阿笙告诉我的。阿笙说屋前要有一个小湖,湖里长满荷叶和荷花……我一直都记者他说的。啊,对了,我老公那个人呢,脾气真的很好,好让人在他的院子里挖湖,他也不生气,任我折腾,可是我从来没告诉他,挖湖是为了方便我想念阿笙的。”
她用一种痴迷的表情看着满湖的荷叶,旁若无人地絮絮说着。
晓寒耐着性子听了许多,直到鼓足勇气打断她。“龙太太,我——”
黎思宪猛地转头瞪大眼看她。“你叫我什么?”
晓寒吓了一跳,想起先前那位妇人的叮嘱,忙道歉说:“对不起,黎小姐。”
黎思宪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看了几秒钟,忽而又恢复笑容。“其实我不想为难你的,可是龙黎思宪这个名字太讽刺了,作为一名独立的女性,我不能忍受被冠上夫姓。”
她一本正经地解释自己的逻辑。
晓寒吸了口气,不知该怎么回应,只得勉强点点头。
黎思宪拿起一碟小点心递到她面前。“要不要尝一块?我知道你的名字,杜晓寒,破晓的晓,寒冷的寒,对吗?你介不介意我跟我老公一样叫你晓寒?”
闻言,晓寒陡然陷入错愕中,申请尴尬,脸色泛起一丝惨白。
她的丈夫,也就是她的情人,这是一直以来最让她感到羞耻难堪的关系,可是偏偏她又无力改变。
黎思宪将她的神情变化一点不漏地看在眼里,仍然若无其事地微笑。“晓寒,你刚才说我的花园很漂亮,是吗?你喜不喜欢?”
晓寒垂下眼点点头,用几近颤抖地声音低低地答:“喜欢。”
“你喜欢的话,也许有一天,我会把它当礼物送给你。”黎思宪看着她,目色温柔。“我和我老公一样,对中意的人都是很慷慨的。他对我说过,晓寒你是一个好女孩,我觉得也是呢,我今天第一次看见你就很喜欢,你是那种很容易让人一见倾心的女孩——”她说话的时候眉眼弯弯,看上去十分真诚,可似乎忽然间却神情大变,近乎神经质地耙了下自己的头发。“我的女乃茶呢?小敏——”她皱眉对着门口喊:“你的手断了吗?”
倒霉的小女佣急急忙忙把女乃茶端了进来。
闻到熟悉的茶香。前一刻还焦躁无比的女主人恢复优雅。“这是伯爵女乃茶。”
她微笑着说:“我在伦敦留学的时候最喜欢它的味道,因为这是阿笙最拿手的。”
晓寒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她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更让她吃惊的是,女主人似乎又陷入对往事的缅怀中,开始旁若无人地絮叨:
“阿笙跟我不一样,他家里没有很多钱,买不了奢侈的珠宝首饰,他只会煮女乃茶哄我,但这壶伯爵女乃茶的香味,是世界上所有的珠宝堆在一起都比不过的……晓寒,你说是不是?”她说这转头看了晓寒一眼。“我说了这么多,你一定在奇怪阿笙是谁,对不对?呵,依我老公的个性呢,他才不会把家丑告诉你,那我告诉你吧,阿笙是我的情人,是我这辈子唯一爱过的一个男人。”
当她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发亮的眼眸里充满了深情。
晓寒听得几乎想叹息。
一直伺候在旁边的管家太太皱着眉插话说:“太太,何必在杜小姐的面前说这些?如果被先生知道——”
黎思宪的脸色陡变。“我和阿笙的事他在娶我之前就知道,他和我爸是一丘之貉,都是自私的生意人,只要有利可图,他们根本不在乎娶进门的诗人是鬼。”
“太太——”管家太太感到很无奈。
又来了!说变脸就变脸,这位女主人是在太难伺候。
“可是我也的确像一个女鬼呢!”黎思宪忽而又露出嘲讽的笑意。“我可怜的老公,这个家被我闹得他都不想待。晓寒,你不知道吧?从我们结婚以来,我老公和我还没有在同一张床上躺过呢。”
“太太,够了!”管家太太见她越说越不像话,赶忙阻止。
而晓寒则尴尬地僵坐在对面的沙发上。她并不想听这些事情——
“你出去!”黎思宪却发了脾气,恼怒地看向管家太太。“晓寒是我请来的客人,我跟客人说什么是我的权利,你们有什么资格干涉?你还有小敏,都出去!”
亲眼看着她们走出房间,她的怒气才平息。
“黎小姐——”晓寒开始害怕和这位善变的女主人单独待在一起。
孰料她的目光转向她时却又露出笑容。“我老公这个人其实很风流的,晓寒,在你之前呢,他的身边来来去去不少女人,可是每一个的时间都很短,只有你是例外。他亲口告诉我,他对你是认真的。”
她用完美的笑容说出这番话来,却让人感到毛骨悚然,因为不知道笑容的背后会掩藏着什么。
晓寒只觉得脸上像被掌掴过一样火辣辣的疼,让她难堪至极,而泪水也在一瞬间涌满了眼眶,牙齿紧咬住下唇,极力隐忍着不让它们落下来。
黎思宪还在顾自说:“他现在有了你,那些居心叵测的女人就都没有机会了。
他和你在一起,我也放心很多呢,省得那些女人,啧——”她露出了鄙夷的神色。
“你就不同了,我知道你乖巧又清白,我很放心的。”
“黎小姐——”晓寒冲动地站起身,想告辞从这房间里逃开。
偏偏她还不肯放过她,黎思宪似乎对她的痛苦视若无睹,拉住了她的手。“怎么,你要走了吗?”她皱起眉。“我老公总是不愿听我说话,现在连你也不愿意,你为什么要追随他的脚步呢?”
晓寒的身体因她突如其来的话而猛地一僵。
“我没有追随龙先生的脚步——”她的嘴唇颤抖着,无力地辩解。
黎思宪把她重新拉了下来。“那你再陪我一会,我一个人很寂寞,晓寒。”她用叹息般的声音对女孩说。
“可是我——”晓寒用力咬了咬唇,突然抑制不住落下泪来。
“对不起。”晓寒哭着向她道歉。“可是我真的不想再听了……我和龙先生之间只是因为协议,我没有想过要抢走他对你的感情——”
“真是个小傻瓜。”黎思宪扯过纸巾递给她,冷漠地看她擦眼泪。“我没有吃醋,你不用向我道歉。”
晓寒胡乱擦干颊上的泪痕,抬眼看她。
黎思宪顾自饮了口女乃茶。“我刚才说的那些话刺痛了你的心了吗,晓寒?”
她说这又用那种让人不好受的目光看向她,且牢牢锁视。“我知道你是一个身家清白的小女孩,有着传统的道德观,从你被我老公包养的那天起,你一定一直在痛苦跟一个已婚的男人发生关系吧?啧,多么的可怜。”她说着摇摇头,优雅地放下手中的茶杯。
她的话像针一样正中要害,也深深的刺痛了晓寒的心。
她却还残忍地对她摇摇手指。“NO,先别哭,我还没说完。像我老公这种人其实是很有魅力的,所以一方面,你们两个人的关系让你感到痛苦,另一方面,你又害怕自己会喜欢上他,而一旦产生感情,你认为自己就会变成真正可耻的女人了,因为你介入了别人的婚姻,对不对?”
娇靥上的最后一丝血色也被抽走,晓寒强撑着摇头否认。
“不要撒谎,想想看,当你们在一起的时候,你有没有在一刹那间想过,你会爱上这个男人?”
晓寒还想摇头,眼泪却无预警地再度滑落,那晚缠绵的景象轰然呈现眼前——
她喝醉了,她不知道自己曾说过些,也不知道自己做过些什么,她只知道那一晚很特别,是她和龙先生在一起后第一次有全身心投入的感觉,在彼此的汗水交融间,她曾经真以为自己爱上他了!
她神情的变化泄露了秘密,黎思宪勾起唇,似乎觉得很满意。
“晓寒,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你会真的爱上我老公?”她紧盯着小女生的眼睛。
晓寒像个机械玩偶般迟缓地扬了扬睫毛,任由泪水滑落,然后低低地说:“我不知道……”
在他们的关系里,她一向都是被动的,这些感情的事她并不情愿想起。
黎思宪冷静地看着一切。“你撒谎,你对他是有感觉的,你只是害怕爱上他。晓寒,我喜欢你才对你说这些。你太害羞,不明白男人的心理,绿灯如果不是在有人想过马路时亮起来,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你想得到什么,要趁着我老公对你兴趣正浓时提出来,否则事过境迁,也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晓寒,你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晓寒被她迷惑住了,忘了哭泣,只呆呆地摇头。“我什么都不想要。”
她却对她摇手指,示意晓寒不要轻下结论。
“想想看,他多么富有,多么好看,多么慷慨,去求他吧。”黎思宪的声音温柔,简直像个巫婆一样充满了诱惑性。“去求他的爱情,或者放手。”
说完这些话,她的表情流露出一丝疲倦和厌恶。“你走吧,我累了。”她对晓寒说,然后转头对着房门口神经质地大喊:“小敏——小敏——你死了吗?”在管家太太和小女佣都赶来后,她一把掀开了该在腿上的薄毯,情绪暴躁。“你们就当等着让我死在这里?我的轮椅呢?推我出去,我要下楼,我受够了待在这发霉的房间里!”
晓寒在霎时惊呆了!她从不知道他的妻子双腿有残疾。
小敏急急忙忙把轮椅推进来,黎思宪在一片忙乱中扭头看见晓寒,忽然生出一种悲哀的凄惶的情绪,嘴角一撇,懊恼地抓了下头发。“完美无缺的生命……”她有气无力地说。“让老赵送她回去,呵呵,我不可以虐待老公的小情人。”
晓寒几乎在后车座哭了一路,回到家时两个眼圈红红的。
等在家里的杜母吓了一大跳。“晓寒,出了什么事?跟龙先生有关?”
晓寒相会自己的房间,听见妈妈的话身体反射地一僵。
“妈。”她回头,表情哀伤。“我刚才见过他的太太了。”
“龙先生的太太?”杜母皱起眉。“秘书项小姐说过他们夫妻感情不好——晓寒,她为难你了?我打电话给项小姐,让她转告给——”
“妈,不要!”晓寒急忙阻止。“她没有为难我。”
“那你眼睛怎么红成这样?明明是哭过的!”杜母忧虑地看着女儿。
“我哭是因为……”晓寒吸了一口气。“她是他的妻子,我在她面前感到很难堪。”
话音刚落,手机突然响起,她接听,是龙晋云打来的。
“晓寒,车已经停在你家楼下,我在车里等你。”他语气平静地对她说。
挂了电话,女孩匆匆地洗了把脸就赶下楼。
乘上车,他把她揽进怀里,然后亲昵地吻了吻她的额头。“我最近很怕有空闲时间,大脑一有空就会分心想你。晓寒——”他低叹。“我真想把你和项小姐的位置互换,如果我每天在公司能看到的人是你,那该有多好。”
晓寒依偎在他胸前,忍不住闭了闭眼。
他们夫妻俩都是折磨人的高手,他的妻子对她说的那些话,句句刺痛她的心,而现在他对她说的,却更震荡她的耳膜,穿透的她的灵魂最深处,让她逃无可逃。
“龙先生——”
龙晋云用手点住她嫣红的唇。“晓寒,那晚我已经教会你换个称呼了,叫我的名字。”
外面华灯初上,晓寒转过头,看着光影下他俊美的轮廓,沉默了几秒钟后,却始终叫不出口。
那一晚的气氛太好,而此刻的她,是清醒悲哀的。
“算了。”龙晋云宠溺地笑笑,吻上她的唇。
温柔而短暂的吻,然后他平静地抛出一句话。“晓寒,今天下午思宪和你见面的事,我已经知道了。”感觉到怀中小女生的错愕,他淡淡地勾起嘴角。“我想她不至于为难你,思宪不是一个蛮不讲理的人。”
听他评价妻子时的口吻,晓寒不禁生出一阵迷惘。
他总是用这样平静无波的语气去谈论,让人无法知道他内心真实的情绪。
他对妻子的感情究竟有多少呢?
是因为太爱她,才忍耐到若无其事;还是因为不爱她,才无关痛痒?
那么她呢?晓寒忽然担心起自己,当他在妻子面前谈论她时,又会是怎样的语气?
车子一路平稳地往前开,龙晋云打开车窗,让夜风吹进来,然后说:“晓寒,我从来没有对你说过思宪的事,因为我认为那不重要,不过既然今天你们已经见面了,那我就告诉你一些事情。”
他看了身边的女孩一眼,微微皱眉,开始就爱那个书。“我和思宪结婚已经两年了。
她是香港黎家的千金,我当初选择和她结婚纯粹是出于商业利益的考虑,彼此间没有半点感情。思宪有一个情人,叫林翰笙,婚后不到半年,有一次她和她约会时飙快车出来车祸,林翰笙当场死亡,而思宪的双腿残废了,从那以后,她的脾气变得越来越坏。”他说道这里,停顿了片刻,神情却依然平静。“我平常已经很少回去主宅了。”
“龙先生——”晓寒呆呆地看着他,不知该说什么。
龙晋云抓过她的手,轻轻地吻了一下。“晓寒,我不喜欢坏脾气的女人。”
☆☆☆☆☆☆☆☆☆
他打完电话,转头见卧房里没人,一路寻去阳台,看见站在栏杆边的小女人,他从背后抱住她。“在想什么,嗯?”
感受到他胸膛的温度,晓寒回过了神,但只沉默地摇了摇头。
龙晋云没有追问,在她的颊侧落下一吻,然后放开手。“我先去洗澡。”
当他出来,却意外听见卧房传来低低的抽泣声,忍不住皱起了眉。
“晓寒?”
他的小情人倚坐在宽大的双人床边,深埋着脑袋,正抱膝哭得伤心。
哭泣声让龙晋云的眉头紧锁。
“晓寒,你哭什么?”他过去拉下她的手,让她面对自己。
女孩泪眼婆娑地看他,呆怔片刻后,主动地偎进他的怀抱中。“我很难受。”
她哽咽着低声对他解释。
“怎么了,嗯?”龙晋云调整了下抱她的姿势,用手指抹去不断滑落的泪水。
晓寒微微张开嘴,想说什么,可最终还是沉默地摇头。
她不能说。他的妻子在下午那些刺痛她心的话,让她怎么在他面前说出口呢?
她感到难受,难受到哭出来,都只是因为那些话。
它们让她感到难堪,但更难堪的是,心底深处似乎有个声音在说:那些话是对的!她的心感到惶惑不安,痛苦纠葛,是因为害怕有天会爱上这个男人。
“晓寒——”龙晋云把她抱到床上,仔细查看她的表情。“你突然感到难受,是不是跟思宪有关?她对你说过些什么?”
“没有。”晓寒垂下眼,想逃开他敏锐的视线。
龙晋云看着泪湿的娇靥不动声色。“你不用瞒我,思宪一定跟你说了什么。”
他说着眼神变得几许幽暗。“是我低估了她的坏脾气,也高估了你的承受力。”
当他说完,奇迹般的,怀中的小女生陡然停止了哭泣,心境却愈加难堪。
“晓寒,你告诉我,思宪对你说了什么?”他轻把住她的下巴。
“她说……绿灯如果不是在有人想过马路时亮起来,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她在比喻什么?”龙晋云皱起了眉。
晓寒摇摇头。“我不能说。”
他的眉头因此皱得更紧。“为什么?”
晓寒咬了咬下唇,几乎又快哭了。“……她说我应该趁着你还有兴趣时,向你索讨我想要的东西。”
出乎意料,龙晋云听完神情却变得轻松。“那你想要什么?”他笑着问她。
晓寒吃惊地抬眼看他。“我什么都不要。龙先生,你已经送我很多东西了。”
他的笑容在灯光下更加迷人。“那些都是花钱买到的,花钱买不到的呢,要吗?”
宽大的双人床上,他的小情人不由涨红了脸。“……是什么?”
可爱的模样是对男人意志力的最大考验,龙晋云俯首开始吻她,热度从耳边慢慢下滑到脖子上……
他在挺身进入她的一刹那,才用瘩哑的嗓音说:”是感情,你要不要?“
轰的一下,身下的女孩从沉沦中清醒,攀在他背上的双手不由加重了些力道。
激情过后,短暂的沉寂。
晓寒想起一件事,忍不住打破这氛围。“龙先生,我妈妈有个朋友想请我给她女儿当家教,每周两次课,我可不可以——”
他打断她的话。“晓寒,我给你的零用钱不够花?”
“不实的。”害怕他误会,晓寒急忙否认。“你给我的钱有很多,我只是想趁假期找点事做。”
黑暗中,她听到他略带嘲弄的笑声。
“找点事做?”龙晋云笑着在她耳边吐气。“晓寒,不公平。”他故意逗她。
“我总是很忙,你却很有空。”
他温热的气息沾染在耳朵和面颊一侧,带着激情过后特有的暧昧,晓寒不禁脸发烫,勉强定了定神才又解释说:“那个小孩是妈妈朋友的小女儿,她又一个哥哥在美国留学,她的父母想在明年把她也送过去,桐桐年纪还很小呢。”
龙晋云听得有些心不在焉。“童童,童年的童?”
“是梧桐树的桐。”晓寒转头对窗吸了口气。“当小留学生是很辛苦的。”
男人笑了笑,一派不以为然的口吻。“这没什么,我小时候也当过留学生。”
女孩的心骤然缩了一下,转回头。“也是在很小的时候吗?”
没来由的,刹那间又有一种悲哀的情绪涌起。他们对彼此的了解不对等。
他让人查过她的资料,几乎知道她从小到大的一切,而她对他却知之甚少。
除了他的身份地位、相貌、婚姻,其余的一切相关,她都不知道。
在他年少的时候最向往什么?在他成长的过程中留下最深刻印象的事是什么?
他喜欢和什么样的人相处?讨厌和什么样的人打交道?他和父母相处模式如何?
有没有过刻骨铭心的感情?
没有,所有一切问题都没有答案。
他虽然是商界的大名人,私生活处事却一向低调,集团公关部的规矩又太严,几乎封锁掉一切关于大老板的个人隐私,连外界也没有小道消息可供流传。
晓寒无法透过杂志或八卦报导来获知他的全部讯息,除非他本人亲口告诉她。
“怎么了?”听到她语气里的吃惊,龙晋云的笑意越深。“从小让子女当留学生是很普遍的做法,凡是有产业的家族,对继承人的培养都很严格。晓寒,你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任何东西的获得都必须付出代价。”他顿了顿。“对了,你教那小孩什么功课?”
话题忽然被转变,晓寒怔了一下。“只是交一些简单的英语会话。”
“嗯,我知道了。”他回应她,然后稍稍转变姿势,将怀中的人儿抱得更紧。
“你喜欢就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