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教我们怎么安心过年?」
听完阙圆月简单转述完仲介转达的惊人消息后,阙迎月呆坐在原位久久无法回神,嘴里不断重复著这句话。
「大姊,我看我们还是赶快找房子搬家吧!」一想到过新年前还要先忙搬家的事,阙圆月顿感浑身无力,「不过离农历年就剩没几天了,我们可以在短短几天内找到理想环境搬家吗?」
「还有哪个地方会比现在这里还要理想呢?」找房子搬家并非难事,难的是要找个地段好、安静清雅的环境,「当初可是好不容易才找到这里的啊……」
位于都会菁华地段,又紧邻学区的清幽居所,要上哪里找啊!要不是望月在外头跑业务时偶然发现这块宝地,只怕到现在她们还找不到理想中的事务所环境。
「没办法啊!谁叫这块地的主人决定把产权转手,仲介公司的孙先生也只能按章办事。」环视了小小的事务所一眼,阙圆月想到打包收拾就一个头两个大,「现在要怎么办?找搬家公司来帮忙搬家吗?」
都快过年了,她小姐可没那个闲工夫再为自己添桩麻烦工作。
「我们不搬家!」阙迎月直接抓起电话,快速按了一串号码。
「大姊,我们不搬家还能做什么?这个房子、这块地又不是我们的。」年关将近,大姊是被繁重的公务给忙昏头了吗?
「我知道不是我们的,可是我们的租约还没到期。」不到最后关头她绝不放弃,「属于我们的基本权益本来就该争取,不能傻傻的被占便宜!」
「等租约一到,我们还不是要找地方搬家?我看不如就让在外面跑外务的二姊,多多注意一下附近有没有房子出租吧!」她懒散成性,才懒得去注意合约内容。
「你这么喜欢搬家吗?」等待著对方电话转接同时,阙迎月偏头看了小妹一眼,「别忘了,到时候麻烦的不仅仅只有搬家而已,事务所的信封袋及名片都要重印,就连联络地址及方式都要跟著变更,重要的是因此流失的客源要谁拉回来?」
一连串麻烦问题让阙圆月听了哑口无言,又对大姊的深思熟虑多了几分敬佩。
「你说的对啊……到时候更改重印名片地址事小,损失的客源跟金钱,不就让我们好不容易打下的根基段于一旦?」
天啊!辛苦了三年才小有成就,她才不要又把宝贵的青春浪费在接下去的三年!
这样下去她会变成嫁不出去的老姑婆了!
不行,搬家事小,影响未来人生却是大事一桩,她不能坐以待毙,她要挣扎、努力争取,要在未来青春有限的宝贵时间内把自己嫁出去!
「那现在我们要怎么办?」
话一问出口,阙迎月等待的转接电话也顺利接通,她将食指置于唇问做了个噤声动作,开始与仲介周旋。
正当两人在为房子租权之事苦恼忙碌之时,跑外务的老二阙望月拎著安全帽,抱著一束娇艳欲滴的红玫瑰踏进事务所。
「我回来了。」穿著帅气的皮衣皮裤,阙望月的一双长腿完美展现于外,只可惜那张如冰山般的美颜毫无一丝笑容。
「二姊不好了!」一见她回来,阙圆月的双瞳宛如见到救星般,闪闪发亮不已。
阙望月没好气的横她一眼,「阙圆月,我好得很,你少咒我。」
「哎唷,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咩!」阙圆月瘪起小嘴,一副无辜模样,「我是想跟你说……」
「有话等等再说。」阙望月直接把手上的红玫瑰花束,递给正在与仲介商沟通的阙迎月,「大姊你的花。」
「喔哦!」阙圆月的注意力很快被引开,「有人送大姊红玫瑰花耶,难道有神秘爱慕者出现了?!哦哦哦——这种大事一定要打电话跟妈分享一下。」
「你够了没?」阙望月冷眼一瞪,以眼神制止她说做即做的举止,「妈现在远在非洲的天空下,国际电话费很贵。」
三姊妹的母亲在她们年幼时即跟丈夫离婚,一个女人带著三个孩子到全省各地的餐厅及饭店当约聘厨师。
正因为经历过父母离异的人生,才让她们兴起了开设「离婚事务所」的想法及决心。
开设「离婚事务所」的主要意义,并非要帮天下怨偶挽救婚姻,而是提供完善的解决方法,不让婚姻成为男女间最大的遗憾。
将她们三姊妹拉拔长大,在她们开设「离婚事务所」的同时,三姊妹的母亲也背起行囊跑到非洲去当义工去了。据说她一身的好厨艺已经在那边打响名号,身体也因为每天劳动而显得健康有活力。
「好,仲介的孙先生已经暂时帮我们搞定房子的事了。」经过短暂的沟通,阙迎月暂时将搬家之事解决,「我们的情况他会转告给新屋主,而刚刚他也同时跟接手的屋主通了电话,新屋主同意在农历年过完后跟我们约时间相谈。」
「意思是……我们不用搬家了?」话题一转,阙圆月的注意力也跟著转向。
「等跟新屋主谈过之后才能确定。」阙迎月暂且放下心中大石,「现在我们可以先好好过个新年,其他的等过完年后再来烦恼。」
「哦耶!」听到过新年,阙圆月露出一脸兴奋表情,「大好了,终于有可以休息的年假了,我一定要在这几天内把过去一年的份给睡个够!」
「别傻了,家里的大扫除工作还没开始做呢!」阙望月冷不防的泼了桶冷水。
阙圆月突然发现美好的想像瞬间成了碎片,兴奋小脸垮下,有气无力的拖著步伐回到自己座位,嘴里断续吐出怨语:
「二姊最讨厌了,做人何必这么实际呢!让我高兴一下会怎样咩……」
阙迎月笑了笑,这才发现桌面上有一束红玫瑰花束,瞪眼一脸惊吓,「这花……是给我的吗?」
阙望月指了指夹在花束边的小卡,「回来时刚好遇上送花小弟,我看卡片上头是你的名字,就代你收下了。」
「奇怪,」阙迎月歪著头,百思不得其解,「会是谁送花给我?」
「我看是神秘爱慕者。」阙圆月大声猜测。
「我哪会有什么爱慕者。」阙迎月不以为意的笑开,脑海却浮现梅天良那张傲气十足的好看脸孔,顿时心头一乱,脸儿微微发烫起来。
见鬼了,好端端的,她怎会想起梅天良那个疯子?
将脑海中显现的影象给抹除去,阙迎月从花束中拿起附在上头的小卡,打开采个究竟——
臣服还是继续反抗?两选一。
当看见这行怪怪文字时,阙迎月只觉得莫名其妙,完全模不著头绪,但随著目光往下,看见署名处签著龙飞凤舞的「梅天良」三个字时,一股寒颤从脚底窜升至头顶。
「大姊,怎么啦?」阙望月瞧见她忽而刷白的脸色,轻声问道。
「没什么。」捧起红玫瑰花束,阙迎月直接将花束丢进垃圾桶。
她的举动让阙望月及阙圆月咋舌不已,没想到一向爱惜物品的大姊竟然会把整束鲜花扔进垃圾桶伺候,这太教人意外了。
「大姊你……」
阙迎月一转身就看见两个妹妹同时露出吃惊神情,她不在意的笑了笑,「没什么,过年前还是不要跟疯子沾上关系比较好,省得过个新年都会过得提心吊胆。」
阙望月及阙圆月交换了个眼神,两人脸上有著一样的疑惑。
「大姊,我不懂你说的话。」阙圆月边抓起零食包,边将疑虑问出口。
「呵呵……」阙迎月脸色紧接著一变,「没事,真的没事,我们赶快把事务所的资料整理编排好,可以准备回家过个好年了。」
「哦耶!」注意力瞬间又被转移的阙圆月,像个孩子般举手喊叫,「准备过新年喽——」
阙望月则是看了僵著笑脸的大姊一眼,「大姊,你没事吧?」
「没事,我当然没事。」咧著笑脸,阙迎月回到自己座位,开始忙碌整理起资料文件。
心根本静不下一分钟,随著手边动作变得迟缓,阙迎月的目光不禁往垃圾桶里的那束玫瑰花瞄了过去。
她不懂——梅天良送花给她到底想干什么?
示威?宣战?还是一时穷极无聊?
唯一确定的是,他真是个有钱没处花的有钱少爷,既然钱那么多,不会捐给需要的贫童及灾民啊!
但是……轻轻咬了咬下唇,脑海不由自主再度浮现梅天良那张狂傲面容,她又开始莫名的脸红心跳起来。
她无法抑制住一抹雀跃心情在胸臆问弥漫开来,更无法抑制住一股甜蜜又酸涩的滋味悄悄爬上心头!!
天啊!这又是怎么样的一种微妙情绪?她越来越搞不懂这突来的情绪及心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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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几天的农历新年假期眨眼即过。
起了个大早,阙家三姊妹遵循古礼拜拜宣告开工后,亦代表她们忙碌的一年即将要展开了。
「我的开工红包呢?」特地起了个大早前来事务所开门营业,阙圆月边打著呵欠边向阙迎月伸手讨红包。
「有有有。」阙迎月莫可奈何的笑了笑,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红包放到她手上。
「耶耶耶!红包红包。」阙圆月像个孩子般手舞足蹈,赶忙打开红包袋一看——「两百块?!大姊,你竟然只给我两百块开工红包?!喔……我突然没力气工作了。」
「有两百块拿就该偷笑了。」阙望月冷冷睨她一眼,「都老大不小了,还有脸跟大姊讨红包,果然是我们家脸皮最厚的老么。」
「二姊,讨红包是喜气,可不是我贪心或是厚脸皮好不好!」阙圆月鼓起双颊,气呼呼抗议。
阙望月皮笑肉不笑的掀掀唇,「反正你在我们家不要脸排行永居榜首,你就不用客气了。」
「你自己还不是有拿大姊给的开工红包。」阙圆月不平的表示。
「我的理由跟你一样啊!讨个吉利喜气。」阙望月挑衅的看了小妹一眼,走到小厨房拿了一袋包装好的礼品,交代一声:「大姊,我去拜会各个合作的征信社喽!」
「好,路上小心,慢走。」阙迎月用眼神细数了下她拿的礼品数后,扬手挥别。
「等等。」眼尖的阙圆月看见被扛上肩的礼品,霎时眼睛一亮,「那些礼盒是要干什么的?」
「这些是送给平日跟我们有往来的征信社。」阙望月答道。
「年都过了为什么还要送?」阙圆月满足不解。
「现在还是新年期间,趁著过节送些小东西给合作的征信社,是礼尚往来的行为,也是一种维系良好人际关系的方法。」阙迎月口气轻柔的解释道。
「这种麻烦事只有大姊才想得到。」阙圆月感到无聊至极的翻翻白眼,「要是我才不干这种无聊事。」
「在处事圆滑上头,我们永远比不上大姊。」拿起装满礼品的袋子,阙望月准备出发,「好了,我会去跟合作过的征信社打声招呼,顺便把该拿回来的资料拿回来。」
离婚事务所主要是在帮人调解婚姻问题居多,至于专业的跟监及调查仍是委托专业人上协助进行。
「好,拜托你了。」
阙望月朝他们点了个头后,便信步走出事务所。
少了个人,事务所又变回原先的冷清安静了。
阙迎月拍了下手,以振精神,「圆月,可以开始工作啦!」
「是是是——」不情愿的拉长音应了几声,阙圆月回到自己座位,打开电脑电源,准备开工。
阙迎月坐回自己的座位,才刚要坐下,事务所大门上头的风铃便发出清脆碰撞声。
这意味著——客人上门了。
「欢迎光临!」阙迎月马上抬起漾满笑容的脸,以略为高昂的喜悦声调迎接客人。
不料,当她双眼触及来客时,脸上笑容也随之僵凝。
「哇!才刚开市就有客人,看来我们今年肯定旺!」阙圆月从电脑萤幕后探出头,浅笑也同样在乍见来者时,渐渐消失。
「你……」阙迎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么会是你?!」
今天才刚开市,过新年的洋洋喜气都还飘浮在空气中,怎么事务所开门第一天迎进的不是财神爷,而是瘟神梅天良?!
「怎么,不欢迎我这个客人吗?」相较于阙氏姊妹脸上冻结的笑容,梅天良可是挂著灿烂无比的笑颜。
「你……你……」阙迎月实在不懂他为何一再出现扰乱她的心思,只知乍见他时,有种又恼又喜的情绪在心底流窜著。
「是不是见到我太高兴了,所以说不出话来了?」明知她仓皇的神色写著不欢迎之意,但梅天良依旧故我的扭曲她的想法。
「当然不是。」阙迎月握著小拳反驳,「如果你……又是为了去年那件委托,很抱歉,我们事务所不受理。」
「我有说过我是你们事务所的客人吗?」梅天良脸上的笑更加扩大。
一种诡谲惊惧感从背脊咻的一声凉到脑门,让阙迎月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如果你不是客人,那你今天来是做什么?闹场吗?」
「这就是你说的离婚事务所?」
梅天良没有答声,门外却传进一个颇不以为然的狂嚣男声,跟著出现的是一个戴著墨镜的高大男子。
「看起来很普通嘛!」男子跨进事务所,朝室内摆设瞧了几眼,「老梅,为了这种小事务所,不太值得!」
「值不值得由我自己评量,不用你操心。」
「我可是基于好友身分才关心一下,犯得著说话这么冲吗?」男子碰了一鼻子灰,仅仅是耸了耸肩,「算了,反正这笔交易我不吃亏,其他的也不关我的事。」
「不关你的事就少开尊口。」对待朋友,梅天良仍旧是一副高傲样。
「既然如此……」男子摘下墨镜,露出一双浅棕色双瞳,朝著阙迎月绽出一笑,「小姐,请问你有没有笔,可以借用一下吗?」
见他朝著阙迎月漾出笑容,一双棕眼还朝著她猛放电,而她还傻傻的回以微笑,这样和乐的画面怎么看就怎么刺眼,也让梅天良感到一阵不爽,直接以身体插入他跟阙迎月中间,硬生生隔离他们。
「赵涅,说话就说话,有必要靠这么近吗?」
「近?」赵涅感到冤枉的衡量了下间距,好歹也相隔一公尺吧!「随便你,反正我很忙,不像你还有闲情逸致到处趴趴走。」
没问过阙迎月一声,梅天良直接从桌面上的笔筒里抽出一枝笔,递给赵涅。
赵涅接过后,直接从大衣内袋中拿出一份文件类的东西,爽快的在上头签上大名。
「好了,东西是你的了。」将文件随意卷了卷,赵涅直接塞到好友胸前,「别忘了你答应我的条件。」
「我向来说话算话。」否则他凭什么在商场上立足。
「那就好。」没再多看事务所一眼,赵涅随即转身离开。
完全搞不清状况的阙迎月,只觉得眼前上演的一切莫名其妙到极点,而将所有情形尽收眼底的阙圆月也一头雾水,唯一让她看得清楚明白的是——
「果然什么样的人就交什么样的朋友。」她小声喃念著,虽没看见赵涅墨镜下的面容,但从他不可一世的态度看来,肯定又是一个讨厌鬼。
「梅先生,你今天特地来事务所该不会……」阙迎月的视线往他手中抓握的笔瞄去,「只是为了借笔这么简单吧?」
「当然不是。」梅天良将笔放回桌上笔筒,敛起脸部过度扩大的笑容,将甫刚签好的文件摊开在她眼前,「我来的目的是为了这个。」
「合约书?」阙迎月清楚看见那份文件上头印著「合约书」三个字。
「正确来说,应该是产权转让书。」
「所以呢?」阙迎月垮下脸,对他的耐性迅速消失中,「你今天来这儿,就是为了展现这种在文具店都买得到的合约书?」
「阙小姐,我想你还没弄懂我的意思。」梅天良弯唇露出一丝神秘,将合约书翻开摊在桌面上,「如果合约书上头的内容没错,从今天开始——离婚事务所的新主人就是我了。」
「什么?!」同样惊异的叫声出自阙氏两姊妹唇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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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心不甘情不愿的将瘟神迎进会客室,阙迎月端著一杯小妹「加料」过的热咖啡进门,刻不容缓的问出梅天良不久前投下的问号炸弹。
梅天良不疾不徐的端起热咖啡啜了口,接著又慢条斯理的将长腿交叠在一块,然后将背部往后面的沙发靠躺——
「嗯……你这个沙发该换了,完全没让人感受到一点舒适感。」
阙迎月笑笑的在他对座坐下,丝毫不理会他转移的话题,「梅先生,现在我把你请进门,也让你喝了咖啡了,我可以知道,为什么你会成为我们事务所的新主人吗?我没记错的话,事务所是属于我们三姊妹的,我们根本没签过任何的让渡合约书。」
「我知道你们没签过。」
「重点!」为什么每次遇上他,他总是可以把她搞得焦躁不已?
「重点就是——」梅天良心情极好的露齿一笑,「现在你所站的地方,是属于我的土地,这栋房子也是我的。这样够清楚了吗?」
「怎么可能!」
「我有合约书为凭。」梅天良再度拿出合约书,笑容满面的摊在桌上,「现在你可以好好看个清楚,证明我所言不假。对了,刚刚那位来去匆匆的男人叫趟涅,是这附近土地的拥有人,就在刚刚,我跟他买下这块土地还有这栋楼,所以——」
「这就是你说的产权转移?」
阙迎月突然明白过年前收到那束红玫瑰花束的意义了,那根本是宣告著恶运即将到来的前兆!
梅天良……他果然是瘟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