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把剑是我们之间的信物……
两日后,我们将在御门相见……
自从永昼离去之后,水裔的脑海中不断的回荡他所说的这两句话。
那把剑被他搁在桌上,而他则是坐在一旁,疑惑的看着那把剑来回抚模着它。
这把剑的样式好熟悉,他似乎在哪儿见过,记忆中似乎有着模糊的画面……
「难道是?」水裔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突然起身,他望了望外头发现天色已亮,立即穿上外衣,急急忙忙的出门去。
「我说啊……你一大清早就来我家打扰,到底是有什么要紧事啊?」觉雁坐在大厅主位上,边打呵欠边问。
「很重要的事。」水裔皱着眉,神情凝重的看着他。
「什么重要的事?」觉雁又打了一个呵欠,难得今日不用上早朝,他原本打算好好的休息一番,没想到水裔这家伙一大清早就跑来扰人清梦。
「永昼他……」站在厅前的水裔双手握拳,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他?他怎么了吗?」觉雁伸手揉揉双眼,企图把瞌睡虫全赶走。
「他是不是卫时平当初培养的一批内院侍卫其中之一?」
此话一出,让原本还昏昏欲睡的觉雁清醒过来,他面色凝重的盯着水裔瞧。
「是……是啊……」他缓缓的点着头。真如他所说,这还真是件重要的事。
「我听说他们在五年前的政变之后就下落不明了……他们现在在哪里?做什么?而你为何又可以跟他们联络上?」
水裔一口气问了许多问题,觉雁一时间无法全部回答,只能愣愣的看着他。
当他想起我是谁的时候,你就告诉他一切吧……
不久之前,永昼是这么叮咛他的,想起这段话,觉雁不禁玩味的挑眉。
那个永昼连这也算到了?他认为这小鬼迟早有一天会想起来,亏他还以为这小鬼根本忘了这件事呢!
「五年前那场政变牵扯了不少人,也包括你家人,这点你很清楚吧?」觉雁缓缓的说着。
「我知道……」提起这件事,水裔胸口一紧。那场政变让他失去所有亲人,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当时亲近太子的大臣全被判了不实的罪名,而卫时平与那批内院侍卫也无一幸免,他们本该都被杀头的……」提起这段往事,觉雁不禁皱眉,当时的他还只是个孩子,根本管不了这些事,而觉府之所以逃过一劫,是因为他的父亲是皇后的兄弟,靠着这一层关系他们才没事。
「后来呢?」水裔神色凝重的仔细听着觉雁道出一切。
「他们不知被谁救了,莫名其妙的消失在天牢里,而太子殿下也不知去向。」
觉雁顿了一会儿,看着水裔许久,这才又继续说道:「后来官府一直在找他们,却都毫无消息,直到事件过后半年左右,永昼这家伙才又突然出现。」
「他找你做什么?」
「他打算暗中连结我的势力抢回政权,所以才会调查你的下落,企图从羯族中将你救回中原。」
「他在利用我?」听到这里,水裔不禁皱眉,听起来他就像是永昼所安排的一颗棋子似的。
「你要这么想也无所谓啦!」觉雁掏掏耳朵,不否认这说法,因为他自个儿也这么认为。
在这场计谋之中,所有人都是永昼安排的棋子,此刻正如他所言,棋子正朝着目标一步一步的接近。
「原本,他打算藉由你来推翻政权,顺势将你推上帝王的位置,因为太子派系的人几乎都已被杀头,只剩下你这个先皇义子,将你推上王位也算是合情合理。」
「啊?」水裔越听越觉得不可置信,敢情这个永昼居然……
「但是……老天似乎很愿意帮助我们,据说前些时候真正的王位继承人出现了。」
「是太子?」
「是啊!这盘棋的主帅被找到了,想当然耳,计画自然顺利多了。」说到这里,觉雁也不禁勾起了笑容。
「可是你还没告诉我,永昼他们究竟藏身于哪里啊?」
「听过黑山贼没有?」觉雁突然反问。
「听过,京城里传过不少他们的事迹。」水裔点点头,这种街坊流传的故事他多少也知道一些。
据说,这黑山贼是近期才崛起,专抢好商恶官,对人民来说,无疑是英雄的化身,但是对官府来说,他们犹如一根芒刺。
「这些黑山贼,就是当初那批下落不明的内院侍卫。」
「怎么可能……」水裔震惊的回答,一下子知道太多事情让他有些无法负荷。
「你若是相信这些,信任永昼的话,最好履行他委托于你的事。」
觉雁知道他们打算行动了,就算不知道确切的时间…但是从水裔的神情就可猜出一二。
「他又为什么要把我丢在这里不闻不问……」水裔低下头,轻声的问着心底最在意的问题。
「因为他信任你,也希望你自己能夺回属于水府的一切……」说到这里,觉雁又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微笑。
今晚的夜色充满了不安,原本皎洁的明月此刻却像是流了血一般的鲜红,看起来让人不由得有些心惊胆战……
「大人,快过子时了,咱们还不关门吗?」负责关御门的士兵恭敬的问道。
一直站在御门前的水裔则是一直盯着门外:心中充满着不安。
「不,今日晚点关,你们先退下。」水裔站在门前朝士兵们挥挥手,要他们统统离开。
士兵们虽然满月复疑问,但是也不敢多问什么,行礼之后,随即全部退下。
御门前的广场陷入寂静,只有水裔的身影在月色的笼罩下被拉得长长的。
这时寂静的夜空里响起了打更声响,这声响回荡在御门广场,令水裔也不禁皱着眉直盯着前方。
他不由自主地把挂在腰间的剑给握紧。
这是他们彼此之间的信物,好久好久以前,永昼曾经对他说过,这把剑等于他的生命……当他有一天愿意交给另一个人时,代表着信赖……
子时一到,远方出现了好几盏灯火,随着步伐声的接近,那些灯火越来越亮。
御门前,有一群人正逐渐靠近,他们身着胡族商旅的服饰,看似一群准备进贡的胡族人。
他们渐渐走近,水裔看不清楚他们的长相,因为所有人的脸庞都蒙住了。
这是胡族人标准的打扮。
「是他们吗?」水裔握着手中的剑,不禁自问着。
这群胡人在御门前停下脚步,其中有个人跨出人群缓缓朝他走近,来到水裔的面前。
水裔不安的抬起头,看着这个身型修长的人。
「按照约定……」那人伸手缓缓的扯开蒙在脸上的布巾,一张水裔再熟识不过的脸庞透过月光让他瞧了个清楚。
「子时已到,我来取回剑。」身着胡族服饰的永昼朝他伸出手,充满自信的脸庞中露出一抹比以往漂亮百倍的迷人笑容。
这夜,如鲜血般的红月,仿佛宣告了一场震动尉朝的政变。
失落已久的太子殿下,带领着黑山贼闯进宫殿里,他们毫无阻挠的越过御门,直达尉朝正殿。
一身胡族打扮的黑山贼们在正殿外直攻入内,措手不及的守卫士兵以及官员们全降服于他们之下。
一条充满鲜血、直达正殿大门的道路被打通了,尉朝太子踩着平稳的步伐,踩着鲜血,踏进了正殿,这群被陷害的人们如愿以偿的返回他们所属之地,名正言顺的抢回一切原本他们该拥有的……
而五年来尉朝的动荡与不安,在这天夜里画下句点——
如被鲜血泼洒的夜空渐渐褪下,当水裔回过神来时,天空已是一片灰蒙蒙。
他依然站在御门前动也不动,而这夜御门反常地未关起,不久前的画面依然烙印在他心里。
据说,当时站在最前头的是黑山贼的头头,而长夜则是当年内院侍卫的统领,他与永昼引领着所有人跨进广场。
这时,有个人悄悄转过头朝他微笑,眼底充满感激的笑意。
他猜——这人或许是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