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格森斯。
“阿拉斯!你给我滚出来!”
如同一头燃烧的雄狮,狄健人在守卫还没来得及告清楚怎麽回事时就一脚踹开了梅格森斯的大门。
因为从来没有人胆大包天到单独上门踢馆子,守卫全都愣住了,一时间做不出应有的反应,等意识到来者不善,狄健人早也冲进了大楼里。
“站住!你是什麽人?!”
感觉到杀气的逼近,梅格森斯的成员纷纷警惕地举起枪。
狄健人听不懂他们在说什麽,也不管枪口是不是对准自己的脑袋,只一个劲地搜寻阿拉斯的身影。
“阿拉斯!快点滚出来!敬辉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他妈的跟你没完!”
面对他的嚣张气焰,一群人皆面面相觑,不知该开枪还是不该开枪,因为这个东方少年说是敌人嘛,他又双手空空无任何武器,哪有人笨到连枪都不带就上门袭击?说不是敌人嘛,他一过来就踹飞了大门,且浑身散发著不可轻视的杀气。
就在他们犹豫的这档儿,狄健人基本上相当於横行无忌。
没人遇到过这麽大胆的事情,所以也没人知道该怎麽做,直到一个人的出现。
“狄健人!”
身後响起熟悉的中文,狄健人猛一回头,讶异地微睁双目。
“艾里?”
眼前的这个金发男孩正是不久前才带著孪生弟弟离开学校回到美国的天才少年艾里。
“你怎麽会在这里?”
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熟人,狄健人呆了一呆。
艾里做了个手势令其他人都放下枪,似乎一点也不奇怪他的到来。
“我是梅格森斯的成员。”
他平静地说。
“你混黑道?”
狄健人圆瞪了眼,忽响起阿拉斯以前说过的话。
“啊……你是阿拉斯的亲戚?”
“只是有点表亲关系罢了。”
艾里简短地说。
狄健人却吃惊不小。
这小子不是著名学者吗?居然还和黑社会有裙带关系?
他下意识地往艾里身後看去,却没看到另一个身影。
“那个……”
艾里知道他想问的是什麽,主动道:“维拉和我不一样。”
他之所以会进入组织,就是为了更好地保护心爱的弟弟维拉。
狄健人点了点头,不是很了解这对孪生兄弟的背景。
啊!现在不是多管闲事的时候!
他猛一回神,上前抓住艾里。
“阿拉斯呢?那个混帐在哪里?!”
艾里牵了牵嘴角。
“你大可以不必这麽著急,他会把严敬辉完好无损地救回来的。”
因为他从没见过阿拉斯那麽可怕而又认真的表情,刚回到美国时所有人都吓著了。
那个格里斯也不晓得是聪明还是愚笨,总之很成功地踩著了导火线。
“你……”
狄健人刚要说话,陶宇桓就冲了进来。
“健人!”
在场所有人看到他纷纷行礼鞠躬。
“陶先生!”
陶宇桓不理他们,只急匆匆地赶到心爱的人儿身边。
“健人……”
“你跟来干什麽?”
一见到他,狄健人就又来气了。
“你老情人不是想你想得要死吗?你舍得抛下人家?”
“健人!”
陶宇桓气急如煎锅上的蚂蚁。
“你误会了!她不是我的情人!我没有情人!”
“不是你的情人她怎麽可以随便进入你的房子?或者说你和不是情人的女人也有一腿?”
哼!都叫得那麽亲密了,还敢说!
狄健人尖刻地说著,没有发觉语气中强烈的醋味。
虽说陶宇桓要干什麽有多少个情人会不会因肾亏而死都不干他的事,但是,就是不知为什麽,他非常非常地不喜欢看到他和别的女人拉拉扯扯的模样!也不喜欢那女人称呼时的亲昵,简言之,两个字:不爽!
“健人!”
陶宇桓快气昏了,百口莫辩,为狄健人的固执而火大。
为什麽这只顽固的小猫宁愿相信一个不认识的女人的话,也不愿相信他呢?
“那是因为……”
他目光一扫,忽然发现罪魁祸首就在旁边,遂怒瞪道:“是你把我的钥匙给那个女人的?!”
艾里瞥了他一眼,事不管己。
“裘娜又不是第一次出入你的房间,你每次回来不都找她暖床的吗?所以我随便叫她帮把钥匙还你。”
一番话说得陶宇桓印堂发黑,狄健人则怒眉一锁,看向他的眼神顿为不齿。
“健人!不是这样的!”
如果当务之急不是立即消除小虎皮猫的嫌恶,他发誓一定会拧掉艾里的头颅!
“什麽这样那样!艾里说的是中文,我又不是听不懂,用不著你来重复!”
真是太恶心了!亏他平时还装得一本正经,好像对哪个女人都心怀不乱,没想到在美国也到处摘花惹草!
狄健人嫌恶之余,又有一把无名火焰拼命地向上窜。
“健人!”
陶宇桓急气交加地大叫,全然顾不上维持自己的形象。
从未见过一向以冷酷著称的陶大夫有这麽惊慌失措的一面,除了艾里,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身感好奇,同时对狄健人的敌意也转为钦佩。
“你敢说你没有和那女人上过床?”
狄健人冷不丁地反问一句,陶宇桓果然语塞。
“我……”
就算上过,但那对他而言根本不具任何意义!
他承认他荒唐过,可是自从遇到小虎皮猫,他就没再碰过其他女人了!
“怎麽没上过?宇桓可棒了!”
仿佛嫌不够精彩,裘娜在这个时候从外边进来又插上了一脚。
狄健人闻言眼露杀机,凶神恶煞地狠狠给了如覆春冰的陶宇桓一眼,一转身就朝里边的房间走去。
“健人!等一下!你听我解释……”
陶宇桓忙大步跨上去拦住他,在心里早将艾里和裘娜截了不止数十段!
不顾是不是有一大群的人在看笑话,他急著向狄健人撇清一切不良关系。
狄健人用力地甩开他,深恶痛绝,龇牙裂目。
“鬼才要听你解释!滚开!”
粗暴地将杵在面前如哑巴吃黄连的男人撞开,他继续方才的吼叫。
“阿拉斯!快点滚出来!”
“健人!”
“闪开!叫阿拉斯立刻给我出来!”
“……”
相对於楼下的吵吵嚷嚷,某间到处摆满了各种精密设备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平静。阿拉斯正面无表情地坐在一台显示器前,屏幕上出现的正是狄健人狂怒的面孔。
“阿拉斯,你不下去打个招呼吗?”
一边佩服狄健人的勇气和气魄,一边又感到有些好笑,欧米在旁边觑著他。
“不管他!”
随便他喊破嗓子去!
阿拉斯按了一个按纽,切掉画面。
目前他的心情也是烂到要死,全副身心都牵挂在另一个人儿身上。
“霍克威尔那边有消息没有?”
思及严敬辉,阿拉斯的面色就阴郁得可怕。
“暂时还没有,不过……”
接话的是华特尔,他顿了顿又道。
“严敬辉的安全应该不成问题,根据卧底的眼线报告,霍克威尔并没有把他当成正式人质关押。”
阿拉斯低咒了一声,为这从未有过的焦虑而烦躁不安。
这样的牵挂……从来都没有过……
也难怪一直为黑道中人忌讳,可纵使如此,他还是……还是……
“阿拉斯先生,霍克威尔来电话了!”
一名部下报告。
阿拉斯立马冲到可视电话前,一按开关,屏幕上立即出现了格里斯那张俊美可恨的脸。
一见到他,阿拉斯的眼神就变了。
“人在哪里?!”
这句话几乎是从牙尖里迸出来的,阿拉斯捏紧拳头。
如果眼前是真人的话,他一定毫不犹豫直击过去!
格里斯唇角轻扬,似在讥诮他的失控。
“急什麽?这可不像你喔,阿拉斯,好久不见,不该说点别的吗?”
难得他会如此紧张,看来是找对棋子了。
阿拉斯从眸中杀出两道狠光,声音似乎把空气也撕裂了。
“立刻把他给我放了!”
格里斯嗤冷怪笑。
“那个睡美人那麽可爱,这里的人疼爱都来不及,放了多可惜……”
他没有说错喔,霍克威尔的一大群人为了讨小天使的欢心,不惜争破头。
阿拉斯陡变火暴,扑上去怒道:“你把他怎麽样了?!”
“哪有怎麽样?”
格里斯勾唇冷笑,笑声森冷阴寒。
“像他那麽精致的人儿,我们怎麽可能会对他怎麽样?呵呵,不得不说,你的眼光果然一流……真是叫人爱不释手的睡美人啊……”
阿拉斯脸色大变,拔声吼叫:“你敢动他一根头发,我一定杀了你!”
“那可太荣幸了!”
格里斯一阵格格然的冷笑,令人寒毛倒立。
“想不到你竟也有这麽有趣的一面,那个睡美人果然不同凡响……”
“你……!”
大门在这个时候被砰地一脚踢开,狄健人杀气腾腾地闯进来。
“阿拉斯!你这天杀的王八蛋!敬辉人在哪里?!”
在没人来得及阻止之下,他冲上前一把揪过阿拉斯的衣领大吼。
所有人都被这突发的状况愣住了,包括那一头的格里斯。欧米与华特尔则暗暗为他捏了一把冷汗。
两个同在爆发边缘的人撞在一块会是什麽结果?
噢,不对,是三个……
没等阿拉斯做出回应,陶宇桓也如一阵风似的卷了进来。
“健人!”
他大力地从阿拉斯身边抓回狄健人,气急败坏地叫:“健人!你一定要听我说……”
“我才懒得听你说废话!”
狄健人吼完这边吼那边。
“喂!我警告你,要是敬辉有个万一,我就放火烧了你这栋楼!”
“健人!你不可以这样误会我!”
“滚开!别碍事!”
“健人!”
无故被牵扯在两人的争吵之中的阿拉斯一阵惊愣之後,恼恨地瞪了狄健人一眼,拍掉他揪住自己不放的手。
“放手!”
要吵一边吵去!
“你想推卸责任,门都没有!快说!敬辉在哪里?!”
“健人!”
“你吵死了!闪开!我和你又没有关系!”
这句话一出来,仿佛爆炸一般,只见陶宇桓的面孔猛然间刷白,身子明显地晃了一下,两眼直勾勾地瞠著他。
骂声骤停,空气如紧绷的弦,气压遽然降低,所有人都明智地不发一言。
感觉到自己的失言与来自陶宇桓的巨大怨愤,狄健人一下沈默了,但仍倔强地回视著他。
许久。
“没有关系……?”
陶宇桓沙哑的开口了,眼中是显而易见的痛楚,哀怨的火焰仿佛被灼痛般,愈加火红凄厉。
狄健人不禁微微颤抖,手心窜起不安的凉气。
“你现在跟我说……没有关系……?”
他轻摇著头,眉宇间的疼痛是那样的沈重,音调低沈得近乎扭曲。
屋内所有人都看著他俩,他却看不到任何人,除了令他心碎成千万片的狄健人……
下一刻,排山倒海的怒焰伴随著伤痛与不甘铺天盖地而来,鹰眸骤然一聚,顿迸射出无比的冻气,狄健人下意识地一退。
“你……”
连眼皮都还没来得及眨一下,他就被大步跨过来的陶宇桓如扛麻袋似地扛到了肩上。
“陶宇桓!你干什麽?!放我下来!”
狄健人登时惊骇地大叫,气息紧窒,不顾一切地扭打著。
陶宇桓就如同一座沸腾的火山,从里到外都散发著炽人的热力,他扛起狄健人便朝门外快步迈去,气息之森寒恐怖,人皆退之三舍。
“陶宇桓!放手……”
相较於陶宇桓濒临爆发的狂涛怒浪,狄健人的挣扎显得慌乱而又无力,很快边随著飓风中心的转移而消失在走廊尽头。
犹如狂风过境,屋子里一下沈静得只听到呼吸声,人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样子,直到电话那头声音的再度响起。
“看来你那边很热闹啊……”
“格里斯!”
阿拉斯赫然回神。
“你到底想怎麽样?!”
“那个小鬼你对那麽重要吗?瞧你宝贝得跟什麽似的,没想到才去了趟中国,你就变了这麽多,甚至连陶宇桓也请了回来……”
格里斯笑得张狂而可憎。
阿拉斯青筋凸暴,咬牙恨瞪。
“你究竟放是不放?!”
格里斯却不再理睬他的威胁。
“今天到此为止,我会再联络你的!”
劈地一声,屏幕上格里斯的头像消失了。
“格里斯!”
***
霍克威尔。
挂上电话的格里斯坐在桌前若有所思,忽出声问道:“和陶宇桓在一起的那个小鬼是谁?为什麽没有把他的报告送上来?”
手下忙道:“对不起,格里斯先生,因为那个孩子并不是……”
“马上把他的资料调给我!”
格里斯不容抗拒地命令。
“是!”
部下赶紧拨通内线。
看完有关狄健人的资料,格里斯无声地笑了出来,眼中尽是狡黠的光芒。
只不过抓来一个小天使,却没料到竟会带动这麽多好玩的事情!
更意外的是,连素来无甚七情六欲的陶宇桓也……
“来人!”
他将椅子一转,正对门口。
“格里斯先生!”
门外进来两名黑衣干部。
格里斯拿起照片弹射向他们。
“代我把这个小鬼请来霍克威尔做客!”
如果他预感没有错,说不定,这个眼神凶悍的小家夥会比严敬辉来得更加有趣。
“记得客气点。”
待两名干部退下後,格里斯想了一想,又对随侍的手下道:“这件事不准让加列知道!”
“是,格里斯先生!”
手下尽管心存疑惑,但还是恭顺地答道。
加列是霍克威尔的高级干部之一,照理说他本人没什麽古怪,但他与老大格里斯之间的关系却一向为组织中人私底下议论纷纷,谁也猜不出个所以然来。名为手下,却主仆不像主仆,朋友不像朋友,恋人不像恋人,总之,很奇怪就是了。
纵然费解,却也没人敢多管闲事。
***
“通!”
陶宇桓暴躁地踢开房间的门。
“陶宇桓!我命令你放开我!”
狄健人犹如一头小豹,不住地扭打著,声嘶力竭地喊。
王八蛋!他居然就这麽一路把他扛回来了!
话音方落,他就被毫不温柔地丢在了床上。
眼前直冒金星,好不容易才从柔软得几乎把整个身子都陷进去的床上跳起来,又惊见那个男人把门也给锁上了。
“王八蛋!你想干什麽?!”
他又惊又气,更有一种莫可名状的恐惧打心头浮起。
这个时候的陶宇桓完全没了之前的温柔顺从,全然就是一副狂暴掠夺的表情。
陶宇桓回头盯住他,为他不经意流露出来的恐惧而心疼,更因为他的无情而愤怒。
狄健人跳下床,冲过去要打开门,却在中途被截了去。
“你干什麽!我没时间跟你混!放手!我要去找敬辉!”
一听到敬辉二字,陶宇桓气更是不打一处来,他使劲抓起狄健人又将他摔回床上去,以身型的优势将他牢牢困住。
“你……”
狄健人深吸了一口气,胸口急剧地起伏著,气得肩膀发抖。
“不要再做无谓的反抗,如果你不想发生不该发生的事的话!”
泛著强烈怒意的目光一寸一寸凌迟著眼前的人儿,连声音也低得可怕。
到今天为止,他的耐心已经全部磨尽!不!从小虎皮猫点头愿意与他化敌为友开始,他的意志力就一直在承受著莫大的考验!
他花遍了一生以来最大的耐心与容忍,以为就此可以渐渐融化狄健人坚如磐石的心,然而却被刚才那一句“我和你又没有关系”击得支离破碎!
这一年半载,他换来的竟是一句没有关系!
感觉到危险的迫近,狄健人心底发毛,惊恐地看著缓缓向他逼近的男人。
“你……你想做什麽?”
他慌忙往後挪去,却被意识到这在床上只能使自己陷入更加不利的处境。
“陶宇桓!我警告你不准乱来!否则我不会原谅你的!”
嘴上虽声色俱厉地威胁著,却掩饰不住一阵阵的寒意。惊觉陶宇桓又恢复了初次见面时的强横冷酷,狄健人连声音都透著一丝颤抖,手脚也软得无力。
陶宇桓一掌挡在他的身侧,锐利的双眸锁住他,近到足以听清彼此的心跳。
狄健人的心脏一阵抽搐。
“你现在可以说,你和我有没有关系?”
面对这声冷如鞭的问话,狄健人咬紧了唇,一言不发。
“你为了严敬辉,可以不吃,不喝,不睡,甚至不顾任何危险……而我,你却只说了一句没有关系……?”
陶宇桓说著,冷硬的表情仿佛出现了一丝裂痕。若有若无的凄婉笑意宛如一根针刺,刺得狄健人的心也跟著痉挛起来,不觉又向後缩了缩,背部贴近了墙。
可悲吗?
还是可笑?
他第一次剖心剖肺全心全意爱恋的人儿,心里竟没有一点他的存在!
非但如此,还把他想到那麽的不堪!
“陶宇桓,你……”
无路可退,狄健人不得不伸出手来推拒著他愈加靠近的胸膛,企图保持一定的距离。
陶宇桓捉住他的手,阴沈迫人地命道:“叫我後边的名字!”
举掌传来炙人的热度,狄健人不觉地抖了一下,想收回来,却被握得死紧,令他心跳加速。
咬咬唇,一阵火热涌上面部,他硬是不说。
“健人!”
陶宇桓的黑瞳倏地缩紧,攫住他,宛如困住一只无助的小鸟。
心跳如鼓,一阵阵的难堪,压迫得他什麽也说不出来。
一阵沈默过後,如突然被撕开月复部的鲨鱼,陶宇桓猛地收紧他的腰,低头噙住了那两片因惊愕而微张的唇,同时阻止了即将冲出口的惊呼。
“唔……!”
这次的吻来得既粗暴又狂烈,全没有丝毫温柔的成分。
狄健人还未来得及做出抵抗,整个口腔就被一把烈火无情地占据了。
他使劲捶打著,挣扎著,无济於事。
怒火、妒火、欲火三火齐攻,令陶宇桓失去了理智,只疯狂地噬咬著狄健人的嘴唇,并顺势将他压倒在床上。
“放……唔!”
狄健人拼命推拒躲闪,被挤压得几欲窒息,可不管他怎麽反抗,他的挣扎反而助长了陶宇桓的愤懑与。
多日来的企盼、失望、落寞,使陶宇桓如同夏日的狂风暴雨,横扫一切,连同理智。
他不要忍耐,不要沈默,不要大度!
他只要他!
在遇到狄健人之前,他可以什麽都不在乎,没有什麽是他想要要不到手的,而这一次,不论他如何的战战兢兢,如何的谨谨慎慎,如何的一忍再忍,皆得不到一丁点的回报!
而他,决不是那种大度到眼睁睁地看著爱人离去还能笑著说祝福的男人!
随著体温的抬升,狄健人浑身一颤,迅速意识到这个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是多麽的可怕!
“不!放开……我不要!”
挣扎变得剧烈起来,狄健人竭尽全力地从那密不透风地狂吻中挤出软弱的抗议,但也很快又被严严实实地堵上了。
不管是踢是打是咬,陶宇桓都像一个铁皮人一样无动於衷。
衬衫淬不及防地被拉开,当那灼烫的打手抚上颤抖青涩的胸膛时,狄健人的恐惧终於到达最顶点!
他疯了般击向陶宇桓的头部。
“滚开……!变态……我不……!”
一个拳头挥中陶宇桓的眼角,总算钻到一丝空隙,狄健人羞愤地大吼出声:“陶宇桓!我恨你一辈子!”
压在身上的男人一震,总算松开他,抬起了身,由上射来的是不信的目光。
狄健人躺在床上,惊喘不止,衬衫被拉扯得仅剩下一两颗扣子,那并不缺乏阳光的胸膛一上一下,起伏剧烈。
空气顿时沈寂下来。
四只眼睛交视著,一边充满了受辱的愤怒,一边盛满了不信的悲哀。
陶宇桓眼中流出前所未有的悲怆与绝望,他慢慢地松开对狄健人的压制,直起身子。
是吗……?
他恨他……
心脏仿佛传出破裂的声音,连呼吸都是如此的疼痛!
缓缓地起身,退至门口,目光犹如流血的鱼,纵使心中有千言万语,也难以言说!
他只看著他,失魂落魄,如丧考妣。
狄健人也坐起来,半惊讶半警惕,却见他一个转身拉开门快步走了出去,眼见门又要关上,他慌忙跃下床追过去。门却在这个时候恰恰合上。
推了推门,又扭动了几下把手,发现根本打不开,他拍著门板大喊起来:“陶宇桓!开门!放我出去!你听见没有!喂!”
喊了老半天,嗓子都快冒烟了,还是没见半个人来给他开门。
气得狠狠地踹了一脚门板,狄健人开始骂起脏话来。
他女乃女乃的,居然把他监禁了!
这算什麽?
威胁吗?!
杀千刀的龊人!到底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来到美国整个就原形毕露,还敢摆出一副受尽委屈的小媳妇样!
是谁更委屈来著!
闹了一场,又骂了半天,他终於感到有些累了,烦躁地抓抓头发,模模喊得发干的喉咙,突然想喝水。
随眼一瞟,瞟见床边的小案几上有茶杯和茶壶。
才倒了一杯喝了一口,忽又想起不对,眉头一皱,立刻毫不客气地将杯子摔在地上。
这一摔可给他找到发泄的地方了。狄健人开始一样一样地摔这个房间里的东西。
软禁他是不是!
他会让他後悔到死!
每摔一样,他就骂一声。
摔著摔著,啪地掉出一本硬皮本,也许是用力过大,里面还掉出不少相片。
是相册?
第一眼他就瞅到其中一张小孩子的照片。随手捡起来,一看下边的注明。
噢?居然还是魔头小时侯的照片!
还有阿拉斯那混蛋的!
不管那两个人外表怎麽变,一看眼神就认出来了,没有哪个小孩子会像他们那样穷凶极恶,照个相像要找人干架似的,当年的那个摄影师一定被吓得屁滚尿流。
但,不可否认,不愧是天生的美男坯子,可爱得叫人想杀他!
粗鲁地翻翻翻,狄健人的目光突地定在某一点上,如遭电墼般,动作也停了下来。
这是……
屋内乒乒乓乓的声音忽然间停了下来,在外边的陶宇桓不禁感到疑惑,忙靠在门上侧耳倾听,却什么也没听到,担心狄健人会不会出了什么事,正犹豫着要不要开门时,一阵更巨大的破坏声再度响起,并且伴随着喷火龙似的叫骂。
微叹了口起,陶宇桓失落之余也稍稍放了心。
生气也好,总比一言不发让他无法捉模要来得好受一些。
想到那句绝情的话,他差一点点就要黯然泣下。堂堂八尺男儿,竟也抵不过感情的挫伤!
没错,他那样粗暴的对待他,几乎与强暴无异,小虎皮猫是该生气,是该发火。
可是,他不愿让他离开,也怕自己在一怒之下作出更对不起他的事,因此,惟有锁住他。
至少,他还能在他的身边……
龌龊的大骗子!
此刻的狄健人如同一个火药罐,不断地大摔大骂。
说什么没有情人!没有女人!那本相册里的又是什么?!
刚才,他清清楚楚地看到,有那么一张照片,碍眼到了极点的双人合照!其中一个就是陶宇桓,而另一个则是一位笑靥如花的女人,那种亲热劲根本不是普通朋友的关系!相对与女子的恬笑,陶宇桓虽面无表情,但也不能掩饰这张照片所带来的讯息!
不明白是什么样的心态驱使,在看到那样的照片之后,狄健人的怒火就源源不断地向上飙升,于是砸得也更加起劲。
统统去死吧!
结果,除了床太大掀不翻以外,几乎所有的东西都给他砸了,连床头的案几也很可怜地被他一脚颠倒了乾坤。
当陶宇桓端着食物送进来来时,发现那只小怒猫已经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也许真的是累了的缘故,睡容看上去是那么的疲惫。陶宇桓把饭菜放在勉强还可支撑的案几上,坐到床边,又是疼又是气地抚摩着狄健人的脸蛋。
一开始他真的非常恼火,为的小虎皮猫不解风情,但气过了也无事予补,这辈子,他怕是永远等不到这只小猫主动对他开口说爱的那一天吧?
失神地凝视着,忽见狄健人的睫毛眨了几下,似要睁开,他忙起身离去,直至将门关上,他都没有注意到被掷到角落里的那本相簿。
被一阵饭香唤醒,狄健人揉揉眼,本能地爬坐起来,脑子仍处于一片混沌状态。
咕噜噜~~~~~~~
肚子里传出长时间未进食的抗议,他这才感觉到饿。随着脑袋的逐渐清醒,他看到前边有一个托盘,上边摆放着几样可口的饭菜。
吃饭皇帝大,从早上就折腾到现在,不饿才怪!
顾不上许多,他抓起筷子就狼吞虎咽。等吃得差不多了才想起,这是哪来的饭菜?
“陶宇桓!快开门!放我出去!该死的你听到没有!”
一吃饱,力气就来了,他继续拍门大声吼叫。
也算陶宇桓忍功到家,不论狄健人怎么骂,他硬是不答一声。
就这样吵吵嚷嚷到了晚上。
狄健人骂骂停停,骂一阵,又歇一阵,等他停下来喘口气的时候,才发现陶宇桓不知何时在门缝底下塞进了一张小纸条。忙拾起一看。
——健人,我到梅格森斯去一趟,你不用担心,卧室的锁我已经打开了,晚餐在微波炉里,你自己拿出来吃。
狄健人立刻一扭门把。
开了?!
可恶!也不告诉他一声,害他喊那么老久!
气冲冲地跑到玄关,打算再来个夜袭梅格森斯,却发现玄关的门是反锁的,气得他大跺起来。
还当那魔头良心发现把他放了出来呢,谁知又被关在一个更大的笼子里,这他妈的有什么区别!
魔头不在,骂也没用。
骂人的时候若是没有人听那就没意思了,在这空吼梅格森斯也听不到。
所以,只有……
等!
终于,客厅有了一丝动静,以为是陶宇桓回来了,狄健人立即冲出房间,打算揪住他拷问一番,却在刚踏入客厅的那一瞬间,被人捂住了嘴,同时太阳穴上顶了一把手枪。
“唔……!”
不是陶宇桓!
放射性地欲抵抗,耳边又传来阴冷的声音,说的是他唯一听得懂的中文。
“别动!如果你想见到你要见的人的话,就乖乖跟我走!”
这个人是……!
狄健人脑中一闪,停止反抗,沉默地任由这名黑衣男子老练地将他从后院带出了陶宅。
房子后边,不远处有一辆在黑夜中不易觉察的车子正等在那里。
狄健人下意识地朝旁边梅格森斯的大楼瞟了一眼,这个小动作却被男人察觉到了,气息顿时一紧,顶在身后的枪又挨近了几分。
“不准出声!快走!”
他低声在他耳边命道。
半推半押地被带上了车,前座上的司机一踩油门,车子于暗巷中飞驰而去。
嘴巴一获得自由,狄健人马上冲着那个绑架他的男人吼道:“敬辉在哪里?你们对他怎么样了?!”
男子以为他要反抗,又拔出枪对准他,岂料他理都不理就一阵乱吼。
“马上带我去!别慢腾腾的!车开快点!”
这下反倒把那两名男子愣住了,互使了个眼色,后座的男人取出一段黑布条,要把狄健人的眼睛蒙上。
“喂!你们干什么?!”
又不是捉迷藏,蒙什么蒙!
“为保证不出问题,请你合作一下,很快你就可以见到你想见的人了。”
男子这次说话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
这个小鬼胆子实在太大,不得不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