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门之前都已经这麽具有刺激性了,那麽进门之後的感觉就不能仅仅只用震撼来形容了。
若要问邵云第一眼最深刻的印象是什麽,那就是……
这是人住的地方吗?
这麽宽敞的空间,单是客厅就比学校可容纳一百多人的教室还要庞大,这麽繁复细腻精工的装潢,这麽多令人眼花缭乱的宫廷式灯盏,这麽……具有艺术性的地毯……
踩上去,不可惜吗?
如果不说,他真以为是给神住的。
高彬没有换鞋,就这麽大大方方地踩了上去,践踏著那被邵云暗下赞叹为极具艺术特色的地毯,也没有理睬後边还有个人,便进了另一边的房间,留下邵云呆呆地站在玄关,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没有换鞋,就这麽进去好吗?
等到高彬出来时,他已经换好了一套易穿也易月兑的家居服,脚下也换成了质地高雅的拖鞋。看到邵云还在愣愣地环视著房间的蠢样,他就知道他在惊讶什麽。
诅咒了一声,他不快地喝醒他:
“你还站在那里干什麽?进来!”
他不要告诉他没品味到欣赏这种繁杂绮丽的装饰!
要不是他妈妈兴趣古怪,疯狂迷恋法国洛可可艺术,哭死哭活非要将他的房子装修成这个样子,他也不会委屈自己暂时住下来。这也是他不愿回家的原因,在他妈的坚持下,他家整一个就像雕满了花打满了蝴蝶结的笼子。
听到叱呵,邵云转头看向他,表情还有些莫名其妙。
见他还是没有进来,高彬的眼眸霎时间暗了下来,同时迸射出两簇欲杀人於无形的黑色火花。
他怒气暄腾地道:
“你该死的是不是听不懂我的话?!”
这小子是痴呆弱智还是存心要惹他发火?愣得像根木头似的,如果是後者,那麽他成功地做到了。从刚才到现在,他每一句话都重复了不下两遍,当他是复读机吗?
岂有此理!
就在他的怒气濒临爆发之际,邵云及时地开口了:
“不用换鞋吗?”
倒不是他替他珍惜那块有梵高特色的地毯,而是身为教师应有的礼节使他没法,穿著鞋子大摇大摆地进入别人家去。
高彬果然受不了地丢给他一记白眼。
“如果你愿意,旁边鞋柜里有拖鞋。”
小市民就是小市民!
邵云也没在意他的鄙视,拉开鞋柜取了一双拖鞋穿上才踏进屋来。
高彬走到饭厅一角的吧台里,取出一瓶上好的没有开封的葡萄酒,头也没回地问:
“你要喝点什麽?”
“随便。”
邵云才这麽说完,前边的男人就又扭过头来瞪自己了。
“我这里没有叫做随便的东西!”
少敷衍他!
“就你手上的那种酒好了。”
邵云连忙补上一句,心里多少有些无可奈何。
唉,这个男人真是不容易讨好,连说个话都能挑出刺来。他会跟他来,多半也是凭著无所谓的心态,反正人家需要,他也需要,彼此彼此。可是现在看来,他真的能够和他顺利相处吗?
而他自己的反应也好奇怪,以前和别的男人在一起都不会这麽迟钝的,或许是高彬的方式太霸道的缘故吧,弄得他稀里糊涂晕头转向,不明白下一步将要做什麽。
仿佛心灵感应似的,高彬仍在有意找茬般地道:
“我有罚你站吗?自己找地方坐下!”
妈的!真没情调!
他是不是要考虑换人了?
“哦……好。”
无缘无故地又被训了一句,邵云觉得好像他是老师,自己才是学生一样。
看看四周,最後决定在吧台旁边的高脚椅上坐下,坐远了只怕又被他捡到什麽毛病开始骂。
高彬睨了他一眼,将倒好的一杯红得发亮的葡萄酒推到他面前,自己端起另一杯一饮而尽,邵云则以他惯有的方式不紧不慢地轻呷著。
不知是实在没话说还是懒得找话说,高彬拨开吧台底下的开关,轻缓悠扬的爵士乐随即优优雅雅地填充了整个房间。
沈默了好一会,邵云还是忍不住问道:
“这是你家?”
说是租赁的房子设备也未免太齐全了,而且高级得过分,说是家,又好像不太像……
高彬无表情地瞟了瞟他,似答非答地道:
“这是高氏的地产。”
高氏的地产……?
邵云慢了一拍才反应过来。高彬的意思是指这整栋楼都是他们家的?他是听说过他家很有钱,但却没想到有钱到这个地步。说起来,学校有大半的建筑都属於高家的……那也是真的了?
尽管讶异,邵云还是极力不表现出来,否则高彬更瞧不起他了。倒也不是他害怕被人看不起,只是觉得被即将要一起的对象看扁,著实有些扫兴。若是要发生关系的人,他还是希望不要太讨厌。
接下来又是一阵子的沈默。
…………
高彬放下高脚杯,忽然说:
“做吧。”
忽如其来的一句话差点又让邵云愣了神,好在他在高彬皱眉前做出了回应。
“哦……”
“或者,你要先洗个澡?”
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发现他态度不是很积极後,高彬的语气一沈又问道。
“不,不用了。”
邵云连忙摆头,强迫自己打起兴致。
“现在就可以。”
“那好,到我房间来。”
高彬当机立断地说,起身绕出吧台,一个人先走向屋子最里边的房间,邵云忙跟在後面。
如果说客厅属於古典浪漫主义派的话,高彬的卧室就是後现代派的作品了。同一个屋檐下,截然不同的两种装饰风格,不同於客厅的雍容华贵,精雕细琢,卧室里仅有黑白两种色系交错,简单大方而又不失高贵典雅,与高彬猎豹一般的气质浑然一体。这是他母亲给他的唯一让步。
高彬一进屋就往那张看上去舒适柔软的大床上一坐,两只眼直勾勾地擒住眼前的猎物,令後者心脏一缩,停住了跟上来的脚步。
四目相望,久久未动,似乎有一种奇妙的东西在其中流动著,又客厅流泻而来的爵士乐不知何时也变得低哑悠缓,仿佛贴地而行,蜿蜒至屋中的每一个角落,乃至人的身体……
被这麽深邃的眼眸注视著,邵云几乎眩晕起来,飘飘浮浮不知所措,不过他到底还是记起自己该做的事情,在高彬等得快不耐烦的时候主动月兑下了外套,然後顺著那炽热的目光下滑,一颗一颗地解著衬衫的纽扣。然而平日灵巧的手指此时却迟钝得好似涂上了一层胶水,半天解不开一颗,愈是著急,愈是打结。
终於高彬似乎按捺不住地出声道:
“过来吻我!”
粗嘎的声音不难发现他也在苦苦压抑著胸中澎湃的情浪。
听到这句话,邵云反而松了口气,要他继续在这样的目光下月兑衣服不啻是一种折磨。他放弃解扣子,依照高彬的命令走上前去,轻轻地吻上那两片性感刚毅的薄唇,有些迟疑地,畏缩地,犹豫不决地,与初次见面时的大胆放浪完全相反地吻著……
就是这样蜻蜓点水的吻,一把燃起了高彬濒临决堤的欲火。在四唇相接的那一刹那,他突地揪过邵云翻身压倒在床上,变被动为主动地狂吻起来。而在那如雨点般不断打下的焦渴难耐的激吻下,邵云的也被挑了起来,身体逐渐摆月兑了最初的犹豫与顾虑,一心一意地沈浸在这干柴烈火之中。
爱我,爱我,在再爱我多一点,好让我无法记起……
我什麽都可以给,惟独心,是属於我自己的……
在身体与身体的摩挲中,伴著燥热的喘息,有一个微弱的声音细若游丝地轻敲在邵云心畔。然而过於迷乱的他,却无暇顾及,以至忘在了心的角落……
***
“待会和我去吃个饭。”
云雨之後,高彬果身靠在床头用平板得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公式化地说。
正在著衣中的邵云动作停了一下,没有马上回答。这恰好提醒了他今晚上和江夜还有一个饭局,上次曾答应过,结果却因为某人的缘故而不得不失约,这次说什麽也不能再放江夜鸽子了。
“喂!”
见他有发呆的迹象,高彬恼火地吼道。
“你没听到我说话吗?!”
王八蛋!每次都这样!
纯粹不把他放在眼里!
邵云看了他一眼,把衣服穿整齐後才慢慢地道:
“对不起,今天不行。”
有了上次的教训,这回得小心一点,他可不想每次都被这狂妄的男人牵著走。所谓伴,只有关系,彼此还是独立的个体,互不干连。他承认他的身体在这个男人的调弄下很有感觉,这也不是坏事,毕竟达到高潮是很舒服的,但不代表他为了满足什麽都得听他的。
“你……”
听到拒绝,高彬危险地眯起了一双迅速酝酿起风暴的眼眸。
他是没学到教训还是怎麽回事?!
竟敢拒绝他!
邵云很认真地看著他,并没有因为害怕而避开。
“有件事情我想说清楚,本来你是我的学生,我们不应该有这种关系的,但既然已经这样了,我们至少也得遵守一些规则,这对彼此都有好处。”
“规则?”
没料到他会这麽说,高彬不由一愣。
“我们……之所以做这种事情,都是为了满足彼此的需要,不存在谁向谁提供的问题。”
邵云顿了顿,又郑重其事地道。
“因此我们之间是平等的,井水不犯河水,各有各的空间,能合则合,不合则分,我想,这点你也应该很清楚才对。”
高彬那娴熟的技巧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练就的,可见他的情人与伴也肯定不止他一个,既然都是游戏惯了的人,就应该知道游戏的规则。
邵云说完这些话後,静静地等待著回答。高彬却没有马上接腔,而是以一种十分古怪的眼神打量著他,看不出是恼怒还是其他,总之令人非常的不自在,但他还是坚持等著他的回复。
过了好一会儿,忽然高彬从鼻子里轻蔑地哼了一声,鄙夷的笑缓缓爬上嘴角。
“我当你要说什麽,原来只是一堆废话!不过是个陪人睡觉的,你以为自己能清高到哪里去?”
他拉开床头柜的小抽屉,从里边取出一叠崭新的钞票啪地掷到邵云面前。
“你放心,我找伴绝对不会有所亏待的!这些你拿去,看你住得那寒酸样!还有,下次我希望抱到的不要再是一把骨头!”
这些在别人听到极具侮辱性的话语却没有在邵云身上起到任何显著作用,他没有接,也没有露出受伤的神情,而是看看那叠刺眼的钞票,又看看高彬不可一世的高傲模样,一句话也没有说。
定定对视了许久,高彬想象过无数个接下来他该有的反应,是倍受耻辱地义正词严一番,还是委屈至极地痛骂一场,抑或欲擒故纵地再敲一笔?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邵云接下来竟没有生气,也没有伤心,更没有委屈,而是露出了一抹他最常见的微笑,不冷不热地说道:
“谢谢你,我并不缺钱,只是想让生活过得简单点罢了,而且,在和你的时候,我也享受到了,所以你不需要付给我钱。”
这下高彬是真的愕住了,他怎麽也料想不到居然还有人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淡笑自如,如果不是过於迟钝就是太没有尊严感了吧……?
盯著那抹柔柔的微笑,他第一次被堵得无话可说。
邵云浅笑著颔首,当作道别。
“很遗憾没法接受你的邀请,我先告辞了。”
目送著他步出屋外的身影,高彬发现自己竟吐不出一个字。
***
要出去的时候,邵云在玄关还是烦恼了一阵子的,他不晓得这奇特的门该怎麽打开,但又不好回头去请高彬出来帮他开门,只好试著胡乱按旁边的按纽。
出去的时候应该用不著指纹辨认了吧?
误打误撞地按到其中一个键,门一下子打开了。不多逗留,他闪身出了门便往电梯走去。
钱……他果然还是和别的男人一样……
靠在电梯间里,邵云意外地发觉心底正默默地泛著一丝隐约的酸苦。
以前有男人给他钱,他不也很爽快地收下了吗?为什麽这次却没有……?到头来,那个男人不也和其他人没什麽两样吗?以为是用钱来索取他的……
不管得到了多少快感,他还是最被瞧不起的男妓……
他的身体也真是得可以,在这种羞辱之下竟还能如此欣然地接受……
只要是还可以的男人,他都可以照睡不误吧?
自从那个时候起……
意识到自己又想起了不该想的事情,邵云忙扼住自己的思绪,掏出手机迅速点开一个熟悉的号码。
“夜,是我,我现在没事了,你说要到哪里吃饭?”
不可以松懈下来,要让自己一直不断地有事做,才不会……
才不会……
***
一家位於高楼最顶层的旋转餐厅里,优美和谐的钢琴曲流淌在每张餐桌之间。
一尘不染的雪白桌布,晶莹剔透的水晶酒杯,香醇的!酒,晶亮的刀叉,以及各式各样陆续送上的精美餐点,处处显示著高雅不凡的格调。
在一张双人桌上,面对面坐著两名年轻男子。
“夜,这个地方会不会太贵了一点?”
邵云看看周围,又瞧瞧桌上的点心,有些局促不安地问道。
“随便找一家餐馆不就好了吗?”
“放心吧,我请客,与其关心这有的没的,不如趁机多吃一点,把你吃泡面的份补回来。”
江夜一边说,一边替他把牛排切好。
“这家的牛排不错,很女敕,多吃点,下次再带你到另一家吃中餐。”
这麽多的菜肴,光是看都饱了。
看著江夜殷勤为自己服务的样子,一股暖流从邵云心底涌了上来。除了感动,更多的却是辛酸。这麽久以来,一直都是孤零零的,若是没有江夜,他早也就不知埋在哪个角落了。
愈想愈觉得自己可悲,邵云握著餐具却久久未动。
“邵云?”
江夜发现了他的异状。
“不舒服?”
邵云摇摇头,放下刀叉,神情黯然。
“谢谢你,夜,其实……你不用为我费那麽多心的,我……”
“我只是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江夜不等他说完便道,“快吃吧,不然就要变硬了。”
说罢便埋头苦吃。
他明白邵云的意思,也清楚邵云的心结是什麽,但若是放著不管,只怕邵云一辈子都不会快乐。解铃还须系铃人,他目前能做的,也就只有让邵云知道,至少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是关心他的。
邵云闻言,呆了几秒锺,见江夜一直埋著头只管吃,只好暗叹一声,也拿起刀叉慢慢吃起来,原本应该很鲜美的牛排嚼在嘴里却食不知味,比泥土还要难以下咽。
江夜仿佛觉察到了他的心思,忽然抬起头问道:
“你吃牛排是喜欢小口小口的咬,还是一口吞下一大块?”
被这麽一个怪异的问题问得不知所以,邵云虽感奇怪,但还是先回答道:
“当然是一口一口慢慢吃啊。”
方便消化嘛。
“黏液型。”
一句看似风牛马互不相及的话又从江夜嘴里窜了出来。
邵云愣了半晌才扑地笑了出来。
“拜托,你也太专业了吧,连吃饭都不放过。”
他怎麽忘了呢?
江夜几乎所有的问题都暗藏玄机,从认识到现在,他已经被问过无数次这类莫名其妙的心理测试问题了。
“很好,就是要保持这样的笑容。”
看到他终於笑了,江夜也对他展露出一张十分帅气的笑脸。
受到江夜的感染,邵云低沈的情绪被调动了起来,沈闷一扫而空,嘴里的牛排也美味了许多。
就在他们谈笑风声的时候,一个声音突兀地插了进来。
“真是巧,原来你也在这里用餐。”
邵云循声朝身边望去,在瞧见来人时,笑容稍微僵了一下,但马上又恢复了平静。
他礼貌地站起身:
“你好。”
来者是一对光彩夺目的璧人,女的明-大方,明眸皓齿,美丽得令全场男士惊为天人,男的更是抓住了在场所有18岁以上80岁以下女士的目光,而那双桀骜不逊的眼眸此刻正紧紧盯著邵云。
“彬,你的朋友?”
那美丽的女子柔声问向身边的男人。
“一个老师,下午才刚刚与他切磋过。”
高彬似笑非笑地道,声音却格外冰寒,眼神也阴沈得令人不寒而栗。
接收到危险的讯息,邵云也没有躲闪,温和的微笑依旧未变,礼貌而又生疏地保持著一定的距离感。
“原来是A大的老师呀!”
女子热情地向邵云伸出白皙如玉的纤纤细手。
“您好,我是高彬的……”
还没说完话,她的手就突然被高彬捉了回来,使得邵云正欲回礼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
“彬?”
女子吃了一惊,不明白高彬为何要阻止她,待回头看到那皮笑肉不笑的面孔後,以为是不愿让她与别的男人接触,脸立刻刷红了,心也兴奋地怦怦直跳。
邵云只愣了一两秒,便不动声色地收回手,报以不变的淡笑。
高彬的目光一寒。
“既然邵云老师有客,我们也不便打扰,後会有期。”
冷冷地丢下一句话,他便搂著兀自陶醉在幻想之中的女人在众人惊羡的目光下离去了。
对於他的狂妄与自大,邵云至始至终都没有露出不快。而一直在旁边暗中观察的江夜却敏感地嗅到什麽,他冷不丁地出声道:
“原来你们已经遇到过了。”
稍硬的语气流露出对邵云隐瞒事实的不满。
邵云坐回座位,面对江夜质问的目光,他没法再继续隐瞒下去。
“抱歉,夜,其实……他就是我代的那个班上的学生……”
“为什麽不早说?你是觉得没有必要,还是不信任我?”
一向好脾气的江夜难得地泛起了一丝怒意。
他很气,气邵云什麽也不说,更担心他在被欺负的时候自己却一无所知。
“不是的!”
邵云急忙道,他知道江夜一旦生起气是相当可怕的。
“我不是存心要瞒你的,只是……只是我不想让你做无谓的担心,那个学生虽然脾气古怪了一点,但并没有做什麽对我不利的事情。”
“是无谓的担心吗?”
江夜重重地拧著眉头,怎麽想怎麽觉得高彬那态度实在有够恶劣。
“你也不看看他那是什麽态度!”
如果不喜欢就干脆装做没看见不就好了吗?
为什麽来打招呼还像别人欠了他什麽似的?
邵云轻牵著唇角,淡淡地笑著。
“也许是因为有女朋友在的缘故吧。”
“那你现在和他还有关系吗?”
江夜不放弃地追问,嗅到不寻常意味的他就像一名敬业的猎人一样锲而不舍。
邵云的笑容难以维持地隐去,心虚地低下了头。
江夜倏地瞪大眼:
“你不要告诉我你跟他还梅开二度、三度、四度甚至更多!他不是你的学生吗?!”
“实际上……”
邵云的双手在桌上复杂地交握,欲言又止,似乎在寻找著恰当的表达方式。
“他要求我……成为那种意义上的……伴侣……”
或者也不是伴侣吧?在高彬眼里,他肯定还没有那麽正式的地位。
顶多是工具罢了。
“你是说建立在关系上的性伴侣?”
不理会邵云谨慎的遣词造句,江夜尖锐而露骨地指出。
邵云咬了咬嘴唇,以极小的动作点了一下头。
“你……”
江夜一急,正要训斥他的糊涂,邵云却抬起头直直地望向他。
“我答应……是因为我也需要。”
“邵云!”
“夜,我知道你关心我,不希望我受委屈,我真的非常感动,但是……还是无法改变我喜欢男人这个事实,你不是曾经劝过我不要老是在外面找男人吗?那麽这次,有一个相对而言比较固定的人选,和他我也可以得到一定的快感,又何乐而不为呢?”
邵云不再躲避问题地道出心中的想法。
“邵云……”
江夜看著他一脸的坚定,心里顿时百味杂陈,一股怜惜与心疼油然而生。
与邵云的交情也有好几年了,他一直把他当成弟弟一样看待,尽管他仅比他大几个月,尤其在知道那件事後,他更是无法放下他不管。
“夜,因为你不是同性恋,所以还是不能明白我的苦处,不过……”
邵云的微笑又重新回到脸上,比起面对别人的,更多了一份发自内心的真诚与温情,他主动伸出手握住江夜。
“夜,相信我,我没事的。”
江夜凝视了他良久,反手握住他。
“有事……一定要说出来!”
他只能说这句话了。
而和煦若春风的笑容即是邵云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