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少仇相处了一个多月後,胭脂发现自己对他的爱更加无法自拔了。她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快乐过,仿佛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她有时甚至会害怕地想,这会不会是个美梦?待梦醒了,一切都将成空……
胭脂深吸一口气,摇摇头,将脑中所有悲观的想法通通摇走,她不该再胡思乱想,出来玩就是要开心点嘛!只要现在快乐,以後的事就留到以後再说吧!
「胭脂,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又摇头又皱眉又傻笑的……」寅少仇牵著她走到小溪旁的石头坐下,好笑地点了下她的俏鼻。
「没有啊!」胭脂抿嘴笑著。「少仇,你看这地方好美哟!原来枫叶林後头还有这么美的人间……」从这儿望去,映入眼底的是一片雪白的世界,银白色的草木,漂著薄冰的小溪,一大片浓稠白雾弥漫在四周,说有多美就有多美,就像腾云驾雾邀游在仙境间一般。
「小傻瓜!那是因为白云的覆盖,才使它有了傲人之处……不然它可是很平凡的,许多人经过,连看都懒得看它一眼呢!」
「那我呢?少仇……我的傲人之处大概就是美貌了,若有一天,我容颜不再,你会不会连看也懒得看我一眼呢?」胭脂睁著清澈的大眼,直直望进少仇的黑眸。
寅少仇低笑一声。「胭脂,你多疑了!不会有那么一天的,你永远是最美的!现在是,以後也是。」
「我是说如果……若真有那么一天呢?」她执意要问到底,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个答案对她很重要。
「好!若真有那一天,在我眼中,你仍然是最美丽的,因为我爱的人是你啊!」他深情的眼眸令胭脂心跳不已。「你问这做什么?是不是不相信我啊?」
「没有啊!」胭脂咬著下唇,甜蜜地笑著。「少仇,我们来堆雪人好不好?」她一说完,随即捏起小雪人来,可每当她抓起一把冰雪时,雪总是缓缓地在她温热的手心中化为一滩雪水。「我从来没玩过雪。小时候总是好羡慕哥哥姊姊们,可以毫无顾忌地在後院里打雪仗、堆雪人,看他们笑得那样开怀,感觉上好像很好玩似的。」
「你现在如愿以偿了,感觉怎么样啊?」寅少仇担心冰雪冻伤了胭脂,不一会儿便拉起她,替她擦乾小手。「在这么冷的天气里玩雪,你会生病的。」
「才不会!自从与你在一起之後,我常常跑出来玩,身体多活动也健康多了,不会那么容易生病了。不过雪真的好冰哟!」她甩一甩冻僵了的双手。
「看起来的确是健康多了,也更美了。」看著她一向苍白的脸蛋一天比一天红润动人,整个人出落得更美了。「也更多人觊觎了……」寅少仇有些不悦地咕哝。
「啊!少仇吃味了?」胭脂完全沉溺在爱情之中,少了以往的-静,多了几分俏皮。
寅少仇将她搂在胸前,下巴顶著她的头顶,深深吸了一口环绕在她身上的芳香。「胭脂,我上你家提亲可好?」
「可是,爹他……会答应吗?」胭脂习惯性地咬住下唇。一想到这个,好心情完全消失殆尽,蹙紧柳眉,她更偎紧少仇。
「你说过,你爹和周家订的亲事还只是口头上的?只要他尚未正式上你家提亲,就一定还有转圜的余地。」他扳过她,黑眸真切地盯著她娇美如花的容貌,坚定道。「所以我只要赶在他之前去提亲,相信你爹一定会成全的,何况你我是两情相悦。」
就算他们两家有什么生意上的纠葛,处於敌对的状态也好,他相信每个做父亲的,都会希望自己的女儿幸福,只要他与胭脂相爱,再困难的阻碍也必能迎刀而解,或许还会因他们的联姻,使得两家尽释前嫌呢!
「真的吗?」她宁愿相信这是真的。
「真的!」他低下头去,吻了下她。「开始下雪了,咱们先找个地方躲躲。」他一把抱起胭脂登上马背,轻促马儿向前奔驰。寅少仇俯低身子,拉起披风将胭脂覆盖住,为她挡去愈发加大的雪雨。奔驰了约莫半个时辰,终於瞧见一间破庙可供他们躲雪。
寅少仇将马系在门外,横抱胭脂入内,找了块乾净的地方放下她,然後搬了块大石堵住随著风摇摆下停的庙门。「你休息一会儿,我生个火。」
胭脂颤抖著身子,看著少仇生起温暖的火堆,专心的脸庞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如此——如此的令她心动。这种幸福的日子还能持续多久呢?爱得愈深,她就愈害怕,害怕不知何时会失去他。
「好了,你快月兑下湿衣服吧!免得染了风寒。」他架起几根树枝,披上他月兑下的外衣,搭起个临时屏帐,胭脂缩在那後头,双手紧捉住衣襟。
这样成吗?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已是惹人非议了,如今再「袒裎相对」?老天爷,她不禁为自己的想入非非羞红了脸。
「胭脂?」那头没有回答,寅少仇疑惑地轻唤。「你月兑衣服了没?」
「嗯……我、我开始月兑了。」她声如蚊鸣,手忙脚乱地解开衣裳。谁知,太过慌张,一个不小心撞倒了少仇为她架起的屏帐,胭脂酡红了脸,衣衫半卸地呆站在那儿。
寅少仇也愣住了,震於胭脂引人遐思的娇态,一会儿,他便忍不住大笑起来,笑胭脂的傻气,与自己的难为情。
「你笑什么!讨厌……」她羞红了脸,连忙拉起衣襟,娇叱。
寅少仇藉著重新搭好屏帐来平复心中狂然翻涌掀起的热情。「我笑你这么笨手笨脚的。」
「我……哈啾!」她猛然打个喷嚏。
「胭脂,你没事吧?」寅少仇连忙赶到她身畔去。「你看,叫你早点月兑下湿衣服好让我烘乾,你就是不听话,现在著凉了吧!」
「人家只是想,孤男寡女的不合乎礼俗……」越说越小声,少仇的突然接近,令胭脂忽地感到喘不过气来。
寅少仇也不自觉地停下叨絮,温柔深情的眼波与她交缠;他的手不受控制地抚上她光滑无瑕的脸颊。「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胭脂,若不是清楚你的性子,我会以为你是故意引诱我呢!」
「少仇……」胭脂满心狂乱难抑,双手紧紧揪住领口。「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呢?我是那样的胆小怕事……个性又沉闷,你……怎么会喜欢上我呢?全是为了两年前那一面之缘吗?」
寅少仇低叹一声,将她拥进怀中。「其实,两年前的一面之缘,你只是个让我惊艳的女子,若我现在说什么一见倾心,也未免太矫情。但不知道为什么,那次枫叶林中的相遇,却使你成了我心中的一份牵挂,虽然我极力想埋藏那种莫名的悸动……直到两年後,我再次遇见了你……」他低头将脸颊贴上她的磨赠著。「胭脂,你还记得前几天我跟你说的事吗?我们两家之间生意上的恩怨……当我得知了你的身分之後,我告诉自己,接近你只是为了好奇,用这个藉口来逗弄你。但没多久,我就知道自己错得离谱,因为我发现,其实我早就爱上了你。」
「少仇……」她哽咽一泣,泪水扑簌簌地落下,倾听著少仇赤果果地将他的真心呈现在她眼前,她好感谢上苍的恩赐,让她有幸与少仇相识,让她的人生无所缺憾。
「啧!小爱哭鬼,整天哭哭啼啼的,像水做成似的……」寅少仇忍不住俯身吻去她脸颊上的泪珠。
胭脂猛然一震,双手抵住他的胸膛,睁大的泪眼直愣愣地瞅著他看,心中为他亲昵的举动颤抖不已,泪珠更像断了线的珍珠般掉落不停,怎么也止不了。
「放心,胭脂,在未娶你过门之前,我不会同你……」他伸手接住她滑落的泪珠,促狭一笑,俯在她耳畔呢喃:「圆房的……」
语毕,寅少仇温柔地吻了下她小巧白玉的耳垂,立即要转身离去。胭脂心儿怦怦乱跳,双手不受控制地紧紧搂住他温暖健硕的身子,将脸贴在他体温奇高的後背上,连忙道:「少仇,你误会了……我哭,是因为你对我的这一份执著真情,令我深深感动。所以请你别离开我……留下来陪我,好吗?」
说了!她终於说出口了。胭脂更加使劲地搂住少仇,仿佛要将自己嵌进他的身体般。她消极地想,若将来爹爹真的不肯将她嫁予少仇,那么她至少可以拥有一个美丽的回忆,至少让她……将纯洁的自己献给所爱的人。
他僵直了下,转过身子。「胭脂,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
「我知道,少仇,我真的知道。」她睁著祈求的大眼,双手攀著他赤果的胸膛。「留下来……爱我,好吗?」胭脂颤抖的语调中似乎隐隐透著一丝凄绝。
「胭脂,你看你颤抖得像风中落叶。老天!」他这辈子从来没有如此君子过,扯开胭脂的手,他摇著头向後退了几步,以免自己把持不住变成了扑羊饿虎。
「这是我自己愿意的,少仇……」她又靠了过去,湿透的衣裳贴上他滚烫的胸膛,犹如乾柴碰上烈火;寅少仇承受不住的煎熬,一双铁臂霍然紧抱住她,理智濒临崩溃,他真的抗拒不了……
「胭脂……你确定?」天啊!这种无福消受的美人恩最叫人难忍,尤其又是面对著他渴望了许久的爱人。「我不想你後悔!」他粗吼。
「不会!爱上你,我永远不後悔。」为表坚定,胭脂踮起脚尖,送上深深的一吻,彻底粉碎了他的自制力,这下,就算她想後悔也来不及了。寅少仇低吼一声,反客为主,强势地豪取胭脂口中的甜蜜……
此刻,他只想彻彻底底地拥有她。
*****
寅少仇坐在浴池内舒服地叹口气,额上放了块湿毛巾,周围弥漫著因热蒸气而产生的氤氲迷雾。现在已是深夜时分,偌大的男用浴池内只有他一人,而当门外传来细微的脚步声时,在这宁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翔叔,你找我有什么事吗?」他将毛巾摊开,覆在脸上道。
「少主真是好耳力,一听就知道是我。」骆翔站立在浴池旁笑道。
少仇咕哝了声,不再说话,脑中再次充斥著胭脂的倩影。距离他们上一次相见已经过了两天,但他却仿佛过了两百年之久似的,好想见她……胭脂这几天都无法出门,据彩儿所带来的消息是她奉堡主之命得留在洛家堡陪那姓周的家伙……一思及此,不禁又令他感到愤怒及满腔醋意,胭脂是他的,怎能陪那臭小子!
「咳咳……少主,」骆翔等不到他的询问,耐不住性子先一步开口。「咱们待在这儿也个把月了,是不是该-程回山庄了?」
「是啊!都一个多月了,也该是时候了……」他拿下毛巾,喃喃自语。
「是啊!是啊!少主,明儿个咱们就立刻-程回山庄吧!」这一听,骆翔可乐著,少主终於开窍了。「适才庄主差人送消息来,说要你赶紧回山庄去,这次真的是正经事,跟什么相亲大会没有关系喔!」他担心少主又排斥回庄,连忙澄清道。
「哦?什么正经事?」他挑眉问道,一边拿起池旁乾净的衣服穿上。
「庄主好友曲帮主的女儿被劫走了,他请我们山庄帮忙找回他女儿,庄主当然是义不容辞的答应了,所以便要你赶紧回去办这事。」
「沅沅被劫走了?」她是他青梅竹马的玩伴,也是他们火焰山庄第一大盟友地龙帮的大小姐——曲沅沅,从小就缠他缠得紧,不过他一直只将她当成妹妹般疼爱。「知道是谁做的?」
「曲帮主怀疑是风星宫干的。最近地龙帮与风星宫为了争地盘不知吵过多少回了,尤其那个年轻的风星宫宫主风尉恒不知道多狡猾奸诈,什么事都干得出来。」骆翔想起了那年纪轻轻就创下一番事业的风星宫宫主,听说他为人心狠手辣,铁石心肠,而且还是出了名的阴险狡猾!短短五年不到的时间里,就手创风星宫,还搞得有模有样的,在江湖上颇有势力。
「哦……」寅少仇沉思了一会儿。「好!我们尽快赶回山庄,不过在这之前,你先差个媒婆上洛家堡提亲,我要娶洛家三小姐,知道吗?翔叔。」
「呃……少主,我是不是听错了?」骆翔的笑容立即僵在脸上,奇怪?他们明明就是很慎重在谈「正经事」,怎么会突然冒出这句玩笑话来?
「你没听错!越快越好,最好明天一大早就去。」至於沅沅的事,他相信就算他没有赶回去帮忙,爹也不会坐视不理,自然会亲自出马的,用不著他操心。目前最重要的是要怎么娶到胭脂……他开始幻想著胭脂为他穿上新嫁服时会是多么的娇艳迷人,想著想著,脸上不自觉荡出柔笑,唉!遇上爱情这回事,再霸气强势的男子汉也会化为绕指柔,而他,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骆翔大感不妙,前一阵子他就知道少主跟洛家小姐走得满近的,可没想到少主居然会那么认真,还妄想娶她进门!「少主!那是不可能的,洛家堡与我们火焰山庄一向不对盘,这你又不是不知道,况且洛云天那老家伙又是出了名的死爱面子,再加上他们所经营的商行跟我们抢生意时所结下的梁子——他不可能忍得下这口气将女儿嫁给你的!」
「这些我都知道,总之你照做就是了。嗯……我看你也同媒婆一块去吧!凭你山庄总管的名号,亲自上门提亲,才能表示咱们的诚意够。」寅少仇对他所说的话听而不闻,自顾自地计划起来。
「少主!」他忍不住失态大叫。「就算他肯嫁女儿,庄主也不会答应的。」
寅少仇顿了顿又续道:「爹不就想我快些成亲吗?这下我有了意中人,顺了他的意,他该高兴才对。」
「不可能的!少主,你的意中人又不是庄主所推荐的那些千金小姐,他哪高兴得起来,不气死才怪!」他低声呢喃。
「翔叔!你尽管放心去提亲吧!爹那儿我定会捎封信禀明一切,不会让你为难的。」他用力一拉,系紧裤腰带,披上外袍,呵呵大笑地离开浴池,一想到胭脂即将成为他的妻子,寅少仇不禁漾出甜蜜的笑容,掩不住满心喜悦。
「少主……」
见他超级天真兼乐观的模样,骆翔急得跳脚!一向聪明理智的少主,虽然偶尔有些冲动又霸道,但是怎么会变得如此盲目?他实在将一切事情看得太简单了。这、这可怎么办才好?少主这次是真的动心了,像他那种不爱则已,一爱惊人的蛮牛性子,是承受不了太过重大的打击的……要是有个什么万一,心高气傲的他还能站得起来吗?他与洛家三小姐,真有可能吗?
他不禁为将来可能发生的一切感到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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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明月黯飞轻雾,今朝好向郎边去,罗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胭脂伸出雪白柔荑接著满天飘絮的雪花,有感而发地吟著李後主的菩萨蛮。「画堂南畔见,一向偎人颤,奴为出来难,教君态意怜。」
「嘻嘻……小姐,不用念了,」替她撑伞的彩儿抿著嘴揶揄道。「瞧!你那望穿秋水的寅郎,不就正在前方。」
「好啊!彩儿,你取笑我……」胭脂羞红了脸。
看著远方正策马奔来的寅少仇,彩儿拉起胭脂柔若无骨的手真诚地道:「小姐,打从彩儿十岁起就跟在你身旁了,七年来头一次见你如此开怀,彩儿是真心的为你感到高兴。」
「彩儿,谢谢你。」她感动得眼眶都红了。老实说,这些日子以来,若不是有彩儿暗中帮忙,她根本无法瞒住爹娘,出来会寅郎。
「谢什么?」寅少仇轻拉缰绳停下马,潇洒地跳下马背,满面笑意地迎上去。
「没有啊!」胭脂轻摇螓首,使得高髻上的金步摇也为之晃动。
寅少仇心荡神摇地看著她优美的体态容颜,忘情地将她搂进怀中。「胭脂,几天不见,你可想我?」
「少仇……别这样,彩儿在看著呢!」她俏脸酡红,整个人埋进他温暖的怀抱中。
「没有没有,彩儿什么都没看见。」彩儿万般识趣地收起伞来,走到一旁,还好雪已经停了,不然小姐肯定又要「为爱伤风」喽!
「少仇,爹爹已经开始怀疑我为什么老往外跑了,怎么办?」她好担心,担心会被迫与他分离。本以为将自己献给他後,就算没法子相守一生,她也可以拥抱那甜美的回忆度过余生。但是,她错了!她没想到当她得到越多,她就越没有办法满足而想要更多,少仇的一切一切,全是她渴望取得的,她自私地希望,少仇这辈子只能是她一个人的……
他低头吻了下她道:「放心吧!胭脂,我已经差人上你家提亲了。」
「我担心爹爹不肯答应……」她靠在他怀中,倾听著他平稳的心跳声,这个习惯总让她充分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胭脂,若你爹不答应,你还愿意与我在一起吗?」寅少仇轻轻握住她的双肩,一双黑潭紧紧锁住她的翦水大眼。「跟我一起离开这里。」
胭脂惊慌地咬住下唇,私奔吗?那是何等的惊世骇俗!可她又不能没有少仇,怎么办?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她低如蚊鸣喃道。她无法抉择,只有天真地奢望爹爹会成全他们。
「没关系的,胭脂,我知道就成了,若你爹当真不答应,我一定会带著你一块儿离开。」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胸中盈满她自然散发出的清新体香。
「少仇……」她又不由自主地掉下泪来。
「啧!这么爱哭,胭脂,哭丑了脸我可不要你喽!」他温柔地用食指接住她滚落的晶莹泪珠。
「人、人家也是……忍不住嘛……」她吸著鼻子。
「傻瓜!我怎么可能不要你,这辈子你休想摆月兑我了……」寅少仇撩起她垂落的发丝呢喃。「嗯,好香……胭脂,你知道吗?我最爱看你披散著长发的模样,如丝缎般的长发黑得发亮,好美!」
「若有得选择,我宁愿要自己少几分美貌,多几分勇气……但是这样的我,你还是会要吗?」她含情凝睇少仇。
「要!当然要!而且高兴都来不及呢,这么一来我不也是少了许多情敌,你永远是我一个人的。」
胭脂迷蒙著泪眼,愣愣地凝视著他俊美而深情的脸庞,人生得此真爱,她夫复何求?
「在天愿作比翼鸟……」她柔柔吟念。
「在地愿为连理枝。」少仇接下喃道,脸颊轻柔地抵住她的额头,满腔柔情,尽在不言中。
胭脂噙著泪水投入他怀里,紧紧地拥抱住他,像他所说的,这辈子她再也放不开他了……
蓦然心头有股不祥的预感笼罩,她忽地想起,在长恨歌中,那下一句不就是——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
「小姐……小姐……他们来了!」彩儿兴冲冲地大叫,门也不敲就闯进胭脂房中,兴奋的小脸上满是跑步过後的红潮。
「什么事啊?彩儿,瞧你这样莽莽撞撞的……」胭脂放下正绣到一半的鸳鸯戏水图,细心地将针细收到针线包里放好。
「不是啦!小姐,刚才我听门房的小厮说有人来提亲了,可能是寅少爷差来的人呢!」
「他们来了?」胭脂心头一惊,满心忐忑不安。「那爹爹有什么反应?」
「不晓得,彩儿一听到这好消息,就赶快来告诉小姐了。」
「这样啊……」
「小姐,不如咱们现在就上大厅去瞧瞧嘛!」彩儿看小姐如此担忧地在房内绕著圈子,突然灵光一现,提议道。
「可是,媒婆来说亲,我们就这样大刺刺地到前厅去,这未免太……」说来说去就是不合乎个礼字。
「那有什么关系,小姐,他们谈的可是你的终身大事呢!」
彩儿的话打动了她的心,犹豫了一下,胭脂毅然点头。「那好吧!彩儿,我们走。」
「是!小姐。」彩儿兴高采烈地替小姐打开门。「对了!小姐,当你出嫁时,彩儿可要跟著陪嫁喔!」
「八字都还没一撇呢!你就想到那么远了,」胭脂整理一下仪容,领著彩儿朝前厅走去。「况且也不知道爹爹会不会答应……」
说著说著,她又开始担忧起来。怎么办?她感到好不安。
「放心啦!小姐,寅少爷……呃……现在要改口称姑爷了,他相貌堂堂,人品又好,不比周少爷逊色,我相信老爷应该不会为难你们的。」彩儿见小姐满脸愁容,连忙道。「你现在只要做个开开心心的新娘子便好,什么事也用不著烦恼。」
「果真如此就好……」她一声低叹。
突然,在她俩要进入大厅时,一名中年汉子及穿著大红衣裙的媒婆匆匆忙忙地离去,就连不小心撞著了胭脂也没道歉。
「怎么回事?他们是要赶著投胎啊!一点礼貌也不懂。」彩儿叨念地扶起被撞倒在地的小姐。「小姐,你没事吧?」
「没事。」胭脂不安地望著匆忙离去的身影,在她被撞倒的那一瞬间,似乎瞧见了那中年男子气愤的表情,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胭脂,你进来。」厅内,洛父端坐在华丽的椅上,唤道。
「是!爹爹。」胭脂-首敛眉,端庄地步入大厅。
「那就这么说定了,洛堡主,过几天我就请人来下聘礼……」另一名身穿红衣的媒婆嘻笑,端详了下胭脂後,她又续道:「唉啊!你们这洛家三小姐可真名不虚传,瞧这一张俏脸蛋!」
「客气客气。」洛父笑弯了眉,和善地对媒婆点了点头。
待媒婆离去後,洛父立刻变脸,大手一拍,怒道:「胭脂,跪下!」
「爹……」她的心猛然一跳,惊慌地望进洛父狂怒的老眼。
「你说,你怎么跟寅少仇认识的?他居然差人来提亲?」
「爹……你……为什么那么生气?」胭脂腿一软,跪了下来,脑中清清楚楚有个认知,爹爹不肯答应让她嫁给少仇。「刚刚……那媒婆……」
「哼!我已经答应将你许配给青儒了,一个月後你就准备过门吧!」
「不!爹……女儿、女儿不嫁周大哥……」她一咬牙,终於说出口了,生平第一次反驳了她一向奉为圣旨的话。
「你说什么?你居然敢顶嘴?」洛父无法置信地怒吼充斥整个大厅,也将洛母引了来。奴仆们则都躲在门外偷看,人人都不敢相信,一向有好好小姐之称的三小姐居然敢跟洛老爷顶嘴!
「不嫁给青儒,你难道想嫁给寅少仇那小子?不可能!你不要脸,我还要面子呢!你知不知道那什么狗屁火焰山庄,专门扯你老子的後腿,是我们洛家堡的死对头啊!我呸!想娶我女儿?妄想!下次敢再来我们洛家堡,我就不只是赶他们出去那么简单了。」
「什么?爹爹将他们赶出去……」难道刚刚撞到她的那人就是少仇请来提亲的人?胭脂一阵天旋地转,险些昏眩过去。「你……怎能这样……」
「我怎么了?瞧瞧你,居然为了他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连亲爹都敢指责,简直是反了!若再将你嫁给他那还得了?我绝不答应!」
「爹!女儿与少仇是两情相悦的,爹……求求你成全我们……」她跪著攀住洛父的双腿,祈求地摇著他。
「不可能的!我既然已经答应了周家这门亲事,就一定会做到,我洛云天绝对不是言而无信之人!」洛父一把推开她,使得胭脂整个人跌坐在地。
一直著急地看著他们父女俩的洛母一惊,连忙赶过去扶起胭脂。「老爷,有话好好说嘛!别动手动脚的,她是你的女儿啊!」
从头到尾,彩儿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的,事情、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爹!爹,求求你成全女儿吧!爹,女儿是真心爱少仇的……爹……」胭脂挣开洛母的怀抱,扑向洛父脚边,她一直磕头哭喊著,磕得额前都破皮流血了仍不停止。
「住口!」洛父一把拎起她,推入彩儿怀中。「总之,你一定要嫁给青儒,这已经是不可能改变的事实了!来人啊,将小姐锁入房里,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擅自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