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哪位?”拿起话筒,楚云音揉揉酸疼的眼睛,抬头看看小闹钟,将近午时了。
“云音,工作完了吗?”那端传来清朗的声音,楚云音眼前立刻浮现那张阳光般的笑脸。
“恩,告一段落了,正打算休息。”其实不必想,也知道打电话来的是柳停云,从那日别后,每日午时时分打个电话来问候已经成了他风雨不变的习惯。
“虽然熬夜不好,既然你习惯晚上写东西我也没什么意见,可是你白天要多休息啊,这样从晚上熬到现在,你一天只有多长时间的睡眠啊?小心身体跨掉。”柳停云的语调是难以想象的温和,像他这么爱照顾人的男孩子楚云音还真是没有遇到过。
“没关系的。”楚云音微笑着,“你呢?答辩结果怎样?”
“没问题,绝对是优。”柳停云自信满满地说,“我的导师很偏心我的,提供了很多资料,呵呵。”
“哈哈,想当初我可是战战兢兢,诚惶诚恐地站到导师面前,连脚抽筋了都不知道,答辩结束后,准备离开时脚刚迈出,当场就跌倒了,非常丢脸。”回想起当初自己的窘样,事过境迁的楚云音释怀一笑,“后来我想是不是导师觉得我太可怜才给我打了个及格,上课不听讲,下课不复习,最后怎么毕业的都不清楚,大学四年上的糊里糊涂。”
“不会吧?”那边传来柳停云惊讶的轻呼,“你给我的印象是那种万事求完美的人呀。”
“才不是。”楚云音莞尔,不知道是他不善于和人打交道,还是他平时给人的印象比较严肃,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他是一丝不苟、一板一眼的人,其实……呵,其实主观评判和现实总是有很多差距。
“不打扰你了,快点休息吧,记得也要给自己增加点休闲时间,不要老是工作工作的,知道吗?”那边传来低低的争吵,似乎午休的同学嫌柳停云还在打电话。
“好,如果没事不用天天打电话,有事发e——mail也可以,打电话太浪费了。”这是楚云音的心里话,毕竟柳停云还是个学生,即使每天的话费不多,日积月累也一定是个不小的数目。
“我想听听你的声音。”孩子气的低语,楚云音可以想象他有些气馁噘嘴的模样。
“好,随你了,只是自己要衡量着点。”楚云音让步,对强势的人他一向没辙。
“好!”声音马上又恢复了活力,“今天就这样吧,拜拜,午安。”
“bye。”
放下电话,楚云音微笑的唇角渐渐回落,最终闭紧嘴巴的他开始咬啮下唇,心底的空洞越来越大,有人关心自己确实很高兴,可是……可是……楚云音长长的出口气,看看小闹钟,已经一点多了,他懒洋洋地走进小浴室里,三两下褪尽所有衣物,打开莲蓬头,滚烫的水温使他“啊”了一声,已经临近七月了,难怪太阳能的水这么热。
又加了一些冷水,水温总算正好了,哗哗的水流暧昧的在身上流泻,楚云音抬起头闭上眼,任甜丝丝的水抚摩着脸颊,就像情人的手指,轻柔的在光滑的肌肤上滑动,涂了些浴液在身上,白色的泡沫溅起清淡的芳香,就像“他”的体香……因为“他”钟爱这个牌子的洗涤用品,一向对用品不太挑剔的楚云音也习惯了买这个牌子的浴液、洗发精、香皂,连洗衣粉也是同样的牌子。
“做!”
“我要做!”
从来都是如此霸道,从来不顾及他的感受,从来都是强横到让他感到恐怖,向来不温柔的人,为什么每次都要想到他呢?明明刚刚打电话给自己的挂念自己的是别人啊!
着已经的,想象着那双大而有力的手掌,楚云音的必须咬着唇才能抑制yim靡的申吟,和他一起做时也就算了,为什么想着他一个人自慰也要发出声音?就因为他说他的声音很诱惑人吗?手的抽动越来越快,屏住呼吸,楚云音的双腿开始发颤,白色的液体喷射时,膝盖一软滑做在地板上,手上腥咸的气味使楚云音胸口一阵翻涌,悲哀像潮水袭来,埋头在双膝之中,很没出息的他啜泣起来。
自植物园游玩之后将近一个月了,林云戈再也没来过,连三不五时跑来玩的林晓也不见踪影,心中有千百种猜测,不安像蚂蚁夜夜啃噬着懦弱的心脏,莫名其妙的坚持却让他怎么也拿不起话筒询问一声,更别提主动跑去找他了,林云戈的家他只去过三次,一次是他结婚时,一次是林晓出生时,最后一次就是他离婚的时候了……
即使被讨厌也想呆在他身边,即使痛苦也想和他在一起的念头时刻在纷乱的脑海里盘旋,写文的兴奋焦灼使这种念头有增无减,每次劳累到接近崩溃时这种念头就变成濒临发狂的渴念,想抱着他,想亲吻他,想和他交缠,想攀附在他的胸膛里哭泣,想……也只是想想而已。
当刺耳的门铃响起时,楚云音在床上辗转了几回才清醒过来,房间里的光线暗淡,扭开台灯,小闹钟已经指在八点五分了。
晃晃悠悠地打开门,看到背着小书包,红着一双大眼睛的林晓。
“叔叔。”
“怎么了?快进来。”把小家伙领进来,关上门,楚云音知道他家里一定又出了问题,小家伙倔强的很,非到万不得已,宁肯一个人在黑夜哭泣也不肯到他这边来打扰。
“呜……哇……”听到楚云音温柔的声音,憋屈了一路的林晓扑到他怀里放声大哭。
“乖,告诉叔叔,谁欺负你了?”楚云音把他抱到沙发上,取下书包,然后蹲在沙发前,拂开他眼前的乱发,头发这么长了,还没有理,真是的!楚云音开始埋怨粗枝大叶的林云戈。
“家……家没有了,呜……呜……”伏在楚云音的肩膀上,号啕大哭渐渐变成了抽抽搭搭,孩子的难过是一时的,这句话却着实让楚云音吃了一惊。
“为什么?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楚云音一口气问完才觉得不该这样问一个小孩子,“告诉叔叔,家为什么没有了?”他猜想是不是林云戈没有钱支付房租了。
“……呜……骂爸爸流氓……不要脸……呜……叔叔,什么是流氓啊?”林晓红肿着胡桃一样的眼睛问。
楚云音心一紧缩,勉强冲林晓笑笑:“那是骂人的话,不要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你爸爸呢?”
“和一个阿姨走了,他让我去找女乃女乃,女乃女乃家没人。”
和一个阿姨走了……楚云音一阵头晕目眩,果然,只要林云戈不来这里就一定是他身边有了女人,这么简单的道理为什么自己总不愿去相信呢!
“乖,不哭了,晓晓就住叔叔这里吧,饿不?我去给你做饭。”
“恩,饿。”
“来,先洗把脸,睡觉时再给你洗澡,好吗?”
“恩。”乖巧的林晓自己洗脸,楚云音到冰箱里找东西,除了速食水饺,再没有其他任何可吃的了,楚云音叹口气,“晓晓,自己在家,我去买点菜,有作业的话先做作业好吗?”
“好,我可以喝果汁吗?”看到冰箱中仅剩的一瓶橙汁,又饿又渴的林晓吞咽口唾沫。
“喝吧,不要乱跑,我马上回来。”
“恩。”喝着果汁的林晓做到沙发上开始翻弄小书包。
考虑到小孩子发育必须的营养,楚云音买了肉蛋女乃各少许,然后又买了些青椒、番茄和芹菜,记得林晓最不爱吃芹菜,犹豫了下的楚云音再买了点菠菜。
大包小包地提回来,从楼下看着房间里的灯光,楚云音发出浅淡的微笑,有人等着的感觉真好!
刻意甩去不愉快的灰暗,楚云音踩着轻快的步伐爬上楼梯,这座古旧的楼房虽然有七层,却没有电梯,爬上爬下很是累人,住在六楼的楚云音把爬楼梯当做了一项健身运动。
终于到了,腿有些发软的楚云音低着头走路,直到走到门口碰到人时他才瞪大了眼,跌坐在门口的正是他朝思暮想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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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云音踢了他一脚:“起来,到屋里睡去。”林云戈只是咋吧了下嘴,继续闭着眼睡。
楚云音放下手里的蔬菜,敲敲门:“晓晓,开门,叔叔回来了。”
听到扑通一声,肯定是林晓从沙发上跳下来,“咚咚”的跑步声后,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原本倚着门板睡觉的人“咕咚”一声就倒在了地板上。
“啊!好痛!”睡得迷迷糊糊的人终于睁开了眼,揉搓着摔得不轻的后脑勺雪雪呼痛,楚云音提起蔬菜,踢他一脚,他向一边闪了闪,楚云音走入房间,开始到冰箱前收拾买来的食品。
林晓看了一眼半坐在地板上的父亲,皱了皱小鼻子,“你怎么来了?”
林云戈双眼迷离地看看满脸不善的儿子,再看看好象在冰箱中冷冻过的楚云音,怏怏不快地从地板上站起来,走进房间,一脚踢上门,悻悻地坐到林晓身边,想抱抱他,结果林晓“咚”就跳下了沙发,从他身边跑开了,他更为不快的用鼻子哼了一声:“见鬼,我怎么走到这里来了?”
楚云音拿了今晚要用到的菜走向厨房:“晓晓,晚上吃蛋炒饭吧,再来条红烧鱼,恩?”
“好!我爱吃蛋炒饭!”一听饭名林晓就开始双眼骨碌碌的跟着他转,“叔叔,我能帮忙吗?”
“不用,做完作业就去玩吧。”楚云音从小厨房里探出头冲他一笑,然后又关上了小厨房的门,否则油烟气会扩散到房间里,做饭时他都是关闭上厨房门。
刚淘完米,就听到客厅里“噼里啪啦”一阵热闹,楚云音皱了皱眉,把米放进电饭煲中,从厨房中走出来,父子俩正在开战,打的不亦乐乎,林晓坐在林云戈的腿上,又打又咬,林云戈不耐烦地用一只胳膊抵御着他。
“晓晓,怎么了?”
“讨厌爸爸!又喝酒!还被人家赶出家!也不要我!”林晓气愤填膺地说。
“混球,一边玩去!”林云戈想一把拨开他,却被林晓一口咬在赤果的手臂上,痛得他啊了一声,“小心我揍你!”林云戈终于睁开了迷惘的眼睛,看着林晓的目光充满烦躁。
“讨厌的爸爸!”林晓从他身上跳离,跑到楚云音身边回头大叫,“我再也不叫你爸爸了!”
“你找打!谁把你养这么大?谁供你吃供你花啊?”林云戈一个跨步抓过林晓,老鹰抓小鸡似的,被凌空提起的林晓挣扎着,踢蹬着双脚,“坏爸爸,坏爸爸!讨厌的爸爸!”父子俩一样任性,林晓死也不退让,结果林云戈巨大的巴掌就落在了他的小上,清脆的声响,然后就是“哇”一声的大哭,震天动地的剧烈。
“好了!够了吧你们!”从林云戈手里抱回林晓,边替他擦拭眼泪,边瞪着林云戈,“有你这样的吗?拿小孩子撒气!”
“还不知道谁拿谁撒气呢。”林云戈嘀咕了一句,悻悻地干唾了一声。
“你到底怎么回事?到最后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楚云音想起就觉得怄气,没见过这么没生活气息的人,那怎么叫家呢?完全一个狗窝。
林云戈抹了一把脸,“什么怎么回事啊,不过是开个party,房东老婆受不了而已,少见多怪!”
“是吗?”楚云音满脸狐疑,“不会吧?你以前不也经常通宵开party吗?也没见被赶出来。”
“好吧好吧,我说,本来是开party的,后来变成了性狂欢。”林云戈再次抹把脸,觉得还是难过,就起身到浴室洗脸,打开水龙头,水哗哗流淌时才听到外面楚云音的厉声尖叫,“林云戈,你给我滚出去!”
林云戈脸也没擦,湿漉漉的走出来,一脸淡漠的看看楚云音,苍白的一张脸,发青的嘴唇,林云戈知道,楚云音一生气就这个德性,只是——有什么好气的?不就是被赶出来了吗!
“你给我滚出去!滚蛋!滚!滚!”一向沉稳缄默的像只猫咪的人开始厉声嘶喉。
“怎么了?你生什么气?不就是……”
“滚!滚!别让我再看到你!”茶几上的杂志报纸飞过来,砸在脸上没有丝毫的感觉,当景泰蓝的瓷器茶杯飞过来时林云戈才着实吃了一惊,那是楚云音用了两年多的杯子了,他最喜欢的景泰蓝瓷器。
一闪身躲过,杯子落在地上发出刺耳的碎裂声,林云戈晕沉的大脑彻底清醒了,看着嘴唇颤抖不停的楚云音,林云戈垂头低低骂了声“shit!”转身打开房门走出去了。
“叔叔?”早已滑落在地的林晓战战兢兢地扯扯楚云音的手,那双手正电击般的颤抖着,握成拳头的手背上青筋直跳,饶是小孩子,林晓也知道楚云音不对劲了,是生气还是害怕?好象都不像,只是小孩子不懂得伤心也会是这个样子。
楚云音一把甩开林晓拉扯着他的手,闷声不响的转身进了厨房,“哐当”一声扣死门,留下林晓呆呆的伫立冰冷的空间里,晓晓撇了撇嘴,眼睛一红,泪珠“啪嗒啪嗒”地向下落,他抽噎着却不敢发出声响,用小手捂着嘴巴,看看门口,想出去跟着爸爸,再看看厨房门,那像个无声的警告,告诉他里面的人是如何的不想见他,看来看去,林晓最终还是只能干巴巴的掉泪。
当楚云音再次打开厨房门时,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
他打开圆形的折叠饭桌,一趟趟把饭褒饭碗和菜端出来,没有稀饭,本想倒杯水,暖壶中空空如也,他又回头去烧水。
林晓怯生生地窝在沙发一角,兔子般红通通的眼珠随着楚云音的身影转。
把两个饭碗盛好,又倒了点番茄炒蛋的浓汁到那个小碗里,那是晓晓很爱吃的口味,然后楚云音把林晓从沙发上抱下来,领着他到浴室,帮他洗洗满是泪痕的小脸,“来吃饭。”
“恩。”林晓乖乖坐在小椅子上爬在饭桌上低头吃饭,小孩子终归是小孩子,再难过也不会影响胃口,虽然开始有些拿捏,最后还是呜哇呜哇的大口吃起来。
楚云音用筷子向嘴里扒拉了口米饭,胸中一阵恶心,他急忙跑到洗手间,原本就是空月复,此番一阵呕吐之后浑身月兑力,几乎要倒在地板上,勉强拖着软软的身体走回餐桌旁,又有些恶心,只好到冰箱里拿了罐啤酒,几口喝下去,苦涩涩的滋味在喉头浸染,似乎整个身体都变成了苦的,一阵不知所以的不甘使他眼一花,他急忙用手指抹眼角,林晓抬头看着他:“叔叔,你哭了。”
吃完饭,才想起厨房里还烧着的水,心急火燎的去提壶,结果触到壶盖上的冒气孔,翻滚的水花溅出来,落在手上,“哎呀”叫了声,一只水泡已经起来了,放到水管上冲凉,不知是痛还是舒服的感觉让他郁闷到极点,手一抬,案板上的碗碗碟碟全部扫落在地,很大的声响让他的心兴奋了一下,不尽兴的又把橱柜里的剩余瓷器全部砸碎地板上,咧开嘴笑,放肆的笑声和乒乒乓乓的巨响吓着了晓晓,站在门口发呆的林晓终于放声大哭。
抱着林晓去洗澡已经是将近十点的事了,边帮他擦洗,边安抚还在抽噎的孩子,楚云音知道小孩子的心灵已经倍受摧残,“晓晓,叔叔只是有点不高兴,不要怕。”
“恩,我知道,都是爸爸不好。”林晓很懂事地点点头,“我不怕,叔叔不要难过了,晓晓喜欢叔叔,不会惹叔叔生气。”
“乖。”把他抱出来,没有替换的衣服,只好找了见自己的t恤充当了林晓的睡衣,放到床上不消五分钟林晓就睡着了,睡着时还紧抓着楚云音的手。
待孩子睡熟了,楚云音才轻轻拿回自己的手,他叹了口气,闷热的空气使身上粘呼呼的,他又冲了个凉,然后把林晓和自己的衣服都洗出来,天热时分,衣服不能放,否则会散发很难闻的气味。
把衣服冲干净,却找不到衣架撑了,无奈又在房间里东翻西找,到最后才发现都整齐的放在窗台上,再次叹口气,似乎眼睛不在身上,大脑也不转圈了。
把衣服晾到小小的阳台上,吹来的夜风也是腥腥的粘热,无意中的下瞟,眼睛被什么刺了一下,昏黄的路灯下伫立的人影让他的手一哆嗦,衣服掉了下来,他弯腰捡衣服,眼眶发热,气恨自己的没出息,使劲吸了口气,转身去冲洗衣服。
几件衣服就洗了足足一个多小时,当坐下来喘口气时已经是深夜十一点了,还是觉得昏昏的,看看书桌上的草稿,完全没有感觉,纸上的字迹模糊不清,打开电脑却一阵烦乱,刚打开“啪”又关死,就这样傻傻地坐了半个小时,时间似乎不走动,小闹钟“啪啪”的声音擂鼓一样落在心头,一直憋闷,一直憋闷,一直憋闷,可是憋闷什么啊!又有什么理由憋闷!
在房间里转了几圈,再次来到阳台,他告诉自己只是想呼吸点新鲜空气,房间像鸽笼,他要闷死了……眼睛还是不由自主地向那个方向飘,飘飘地落在那个身影上,依然伫立原地的身影使他松了口气,却又觉得焦躁,咬了咬牙,楚云音转身向外走,不顾影响邻居休息,“咚咚”急跑下楼,在出楼门口时他又蓦然停住了足,自己下来干吗?
最终还是迈出了脚,似乎刻意放慢的脚步,其实是虚弱到抬不起腿,每一步都像踩在心坎上,走一步疼一阵,恨,郁闷,烦躁,恨死这个男人。
林云戈在抽烟,烟头在昏黄的灯光下明明灭灭,就像闪烁不定的心情,明明不想来,每次醉酒却稀里糊涂地跑来,明明想走,却拔不动腿,那从未有过的尖锐声音还在脑际旋绕,从来没见他这样愤怒生气过,只不过是一次性乱交而已……一个人玩两个人玩和一群人玩有什么差别吗?虽然刺激,心底的空洞却愈来愈大,就像黑洞,吸去了他所有的正面情绪,只有低落,只有堕落,只有随波逐流……
晃晃的身影似乎随时会跌倒,林云戈怔怔地看着走过来的人,烟燃到了头,他猛一抖手,烟尾巴落在地上,手上的痛随着血液流向心脏,想向前扶一下那跌跌撞撞的人,可是仍然动不了一步。
楚云音的眼睛在灯光下灼亮,要烧尽他一样,手被拽住:“回家。”
被牵扯着向前走,就像迷失的孩子在他身后亦步亦趋,扯着他的手满是冷汗,看着虚弱到要跌倒的人儿,林云戈展臂抱住了他,纤细的身躯在怀抱中发抖,嗅着他散发着清香的黑发,声音在乌发中呜哝不清:“别丢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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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云音的身体一僵,怔愣了半刻才从林云戈的拥抱中挣月兑出来,虽然夜深了,因为天热,在外面纳凉的人还是不少,一向不喜和人靠近的林云戈今天发什么神经?
而他身上隐隐散发的脂粉香气更是薰的楚云音头晕,“难闻死了,去洗澡。”丢下这句话,像逃难一般的楚云音急急走向前方,即使很想,他也不愿在大庭广众之下和人拉拉扯扯的。
楚云音重新坐到书桌前,拿起笔,审视了草稿半响,仍然不着一字,关于所谓it时代菁英男子的着装评论,天啊!他怎么知道?像他这种和流行绝对无缘的人怎么会知道流行时尚?楚云音重重的咬着下唇,开始奇怪自己都是在忙碌些什么,一些不着边际的空泛文字,只是一些闲得发慌的人才看的文化速食,这样的东西真是自己写作的初衷么?
浴室里哗哗的水流声扰得他心烦意乱,拉开椅子,椅子“吱”的一声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楚云音吓了一跳,看看床上的林晓,仍然一脸甜美的酣眠,这才放了心,他小心翼翼地走路,像只猫一样收起了锐利的爪子,悄无声息地打开冰箱又取了罐啤酒,沁入五脏六腑的凉意总算让他喘了口气,一直憋闷在心的无名怨艾也减轻了一些。
“喂!”混着流淌的水声传来的声音像受潮的音响混浊不清,楚云音走到浴室门口,隔着门问:“怎么了?”
“帮我搓搓背,几天没有好好的洗澡了。”
“哦。”楚云音虽然应了声,却还在门外徘徊,进或不进?
“快点!这该死的鸽笼,把人要闷死了。”
楚云音带着闷气踢开门,把易拉罐扔到林云戈的身上,仍有不少的酒的易拉罐砸在身上很重,痛地林云戈哎呀了一声:“你干吗?”
“有好地方就别呆我这儿!”楚云音顺手关上了门,不管怎样,他就是不想惊动了林晓。
“拽什么?我抱怨两句还不行?”
“不行!”楚云音拿起澡巾在他的背上狠搓,还有些不泄愤,又踢了他一脚,“既然在这里就不要抱怨。”
“痛!拜托你轻点!要搓破了。”
“破了活该,正好给你放放血!”
“你吃呛药啦?”
“我吃了五毒粉。”
“呵呵。”林云戈笑起来,“我是百毒不浸。”
“是吗?我看你经常中毒。”
“怎么?”
“中一种叫女人花的毒!”
“呵呵……噗哈哈……”开始还憋闷着笑声的林云戈最后终于放声大笑,笑断肠子般的抱着肚子。
楚云音又踢了他一脚:“笑什么,你找好女人也罢了,居然和乱交的人在一起,也不怕得病死掉!”
“拜托,再踢我的腿要断了。”
“断了好,省得你出去乱!”
“好了,我知道不好,不过就是无聊找点刺激而已,你至于这样生气吗?”
楚云音的手停顿了一下,脸色再度暗淡下来,林云戈就是这样时刻安分不下来的男人,一匹野马,不知道什么能拴住他。
房间里再度寂寥下来,只有哗哗的水流声。
楚云音的手在他宽阔的背上游走,他的身材几乎到完美的地步,搓着的手开始发抖,一直折磨着他的那种焦躁再度袭来,从小月复向四肢蔓延,双腿虚软到难以支撑沉重的躯体。
“好了,你自己再洗洗吧。”把澡巾硬塞到林云戈的手上,楚云音转身欲走,刚迈出一步,一双铁臂又把他拉回来,脚下一滑跌落入那个炙热的胸膛,“我要你帮我洗,全部。”
楚云音的脸一红,手脚有些酥麻,“又不是小孩子了,自己洗!”
“真是。”林云戈发出一声怨叹,大手在他纤细的腰间箍紧,“你越来越不乖了!”
“我本来就不乖!”被用来形容小孩子的词拿来形容自己的楚云音有些气恼,林云戈从来,从来就没有对等的看过他,总是把他当玩偶!
“不乖就来做坏事吧,呵呵。”
湿热的气息在耳际萦绕,明知道那是他的敏感带还故意捉弄他,楚云音有些憾恨地咬紧牙,正要反抗挣月兑,湿热的气息变成了温热的唇在他的耳后摩挲,渐渐下滑,颈项,锁骨,在他鲜明的锁骨窝中挑逗般来回吸吮的舌让楚云音彻底失去了反抗的能力,他咬住自己的手背才能避免喉间流泻的申吟,可恶!每次都这样!明明不喜欢他,明明不喜欢男人,每次却还要捉弄他!
万事寻刺激的林云戈一定是厌腻了女人才偶尔拿自己换换口味,可是这单薄的躯壳,这无趣的人,又有什么刺激可言!
也许,也许只是因为这是禁忌的,所以他才一直把他当作玩偶把玩。
“啊……”当大手包围住他的分身时,再也难以压抑的申吟月兑口而出,身上的衣服早在不经意间被月兑去,光果的肌肤相摩擦的感觉像干材烈火,一擦即燃,从未有过的温柔,从未有过的亲吻,让那种兴奋格外的秃显,只是轻轻地抚摩,已让他的小月复一阵抽搐,来不及说一声,热液已经一泻如注。
“老天!你也太快了吧。”背后传来微带调侃的声音,楚云音羞恼的在他脚上踩,“还不是怪你!”
“因为我才有感觉吗?”充满性感的声音再度贴近耳际,酥麻的电流瞬间穿越整个身体,微微的颤抖和喘息引来更加明显的笑声:“看来你是很久没做过了,一碰就敏感到这样。”带着恶作剧的手握住了再度抬头的分身,楚云音整个身体都变成了煮熟的虾米,红的惊人。
不一样,今天一切都不一样,他为什么不蛮横的对待自己?他为什么要顾及自己的感受?他为什么要这么开心似的抱着自己?
明明被赶出了家……明明喝的烂醉的……
“不要三心二意!”脸被强硬地扭转过去,半扭半仰的姿态使脖子微微酸痛,可是随即叠印上的双唇使这一切都显得微不足道,轻浅的啄了几次,然后才慢慢压过来,灵敏的舌敲开紧闭的唇,交缠,交缠……楚云音的一颗心已经跳到了喉咙,不是的!他们不是这样的!
“音……”终于分开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味道,“我想要你。”
“恩?”楚云音有些不解的看着他,直到那修长的手指触模到紧缩的后x,血液直冲脑门,一时间楚云音浑身都紧绷了,“不!”近乎本能的反抗,闪身避开那只手,“不!不要!”
从第一次到现在,已经不直到做过多少次,强迫的,意乱情迷的,悲哀的,大多数时候是林云戈得到快感就作罢,虽然如此,却从没试过那里,也从没想过试那里,对有些洁癖的楚云音来说,他是想也不想要的!
“不要?”林云戈审视着他的眼睛高深莫测,原本充满的热火瞬间退却了,紧箍住他腰身的手也随之放开,“我累了,去睡觉。”
用浴巾围在腰际,林云戈打开门出去了。
楚云音怔怔地站在原地,突然失去依靠的身体慢慢地滑跪在地板上,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他生气了?为什么?啊!他使劲揪着自己的头发,眼睛在水雾中迷蒙不清,笨蛋!笨蛋!如果他喜欢,就算给了他又有什么?曾经那么渴望的胸膛,那么渴念的双臂就被自己莫名其妙的坚持给拒绝了,啊!笨蛋!笨蛋!
当红肿着双眼的楚云音再次走出来时,房间里一片寂静,只有床头上的小灯发着柔和的光,害怕黑暗的楚云音即使睡着也要开着灯,所以特意装了这盏非常小的装饰灯,在柔和的光线下是熟睡的孩子和冰冷着脸庞的男人。
那张狭窄的单人床很明显的因为父子俩而显得拥挤,楚云音叹了口气,找了条被单,在沙发上仰躺下来,香烟的味道在空气里流动,楚云音有些窒息:“吸烟不好。”
“也许我要结婚了。”透过烟雾的声音谙哑焦躁。
“谁?”
“一个白领丽人。”
“很不错啊。”
“她说她爱我,也可以接受晓晓。”
“难得。”
“她有一套父母留给她的房子,她的父母移民国外了。”
“那更好。”
“也许日后你也可以跟着出国镀金,呵呵,是美国吗?最好去纽约,那里是流行乐天堂。”
“我没那个意思。”
“我也没说什么意思。”
有些闷热难忍,楚云音起身打开风扇,不到七月就热到这样,看来是个难熬的夏季了。
“云音,找个女朋友吧。”
“没兴趣。”
“那就找个男朋友,不要再一个人呆着。”
“呵呵。”
“别傻笑,我是说真的。”
“我知道。”
“你不适合一个人生活。”
“是吗?”
“该死!”林云戈突然从床上跃下来,几步走到沙发前揪住楚云音的衣领把他扯了起来,“你是不是应该有点像人的反映?”
“我这不是吗?”楚云音连自己也想不到会是这样的平静,平静到连恶魔啃噬心口都不觉得痛。
“你!”林云戈泄气地一把把他丢回沙发,像个泄气的玩偶,落在沙发上的是身体几乎悄无声响,他太瘦了。
林云戈转身又回到床上,把那盏小灯也关灭了,房间里黑暗一片。
不知过了多久,当房间的一切在黑暗中渐渐浮现中朦胧的轮廓时,楚云音才发现今夜的月色格外美丽,如水的月光像蒙着轻纱的梦,柔和,素丽,万籁俱寂。
“葳葳要退出,乐队也许就要解散了。”小闹钟“啪啪啪”悠闲自在的走着,永不改变的节奏。
“为什么?”沉默了半响,楚云音还是问了句,“他不是最爱‘彩虹’的人吗?”
“是……可是他要退出了。”显然,林云戈无意说出理由,楚云音也不再追问。
房间里再度寂静下来,只有幽怨般的呼吸起起伏伏,渐渐的,意识开始朦胧了……
“叮铃铃!”
寂静中突然想起的铃声惊动了两人,林云戈伸手抓起了身旁的电话:“喂?”
“云戈,葳葳自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