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菲利普说出爱的宣言之后,他几乎可说是无时无刻地缠住布洛克,无论布洛克到哪里,菲利普总是后脚就跟着出现——即使是过去菲利普从不涉足的政治集会也不例外。
众人自然也对他们翁婿之间的转变感到兴趣,因而疑问纷纷,布洛克始终笑容尴尬、呜吁以对,菲利普则是侃侃而谈地表示亲戚之间本就应该多来往,加强彼此的联系。"
由于时局正处于政治上的敏感时刻,因此,贵族间意见歧异的两派便将之视为一项拉拢行动。这使得安德鲁相当不高兴,一逮到机会就在布洛克耳边絮叨不已,连在往来的信件中都不放过他,肆意地攻击着他的敌人,当然,安德鲁不会忘记说点菲利普的坏话。
为此,布洛克烦不胜烦,便躲到了位于诺曼第的庄园去。
当然,他最主要的躲避对象是菲利普。无论他如何明白地表示完全他不想和菲利普有任何交谈的意愿,但是我行我素的菲利普一点也不尊重他的想法,只是自顾自地跟在他身边,偶尔自言自语、偶尔出现一些规矩的行为——这是让布洛克最为苦恼的一点。
菲列克斯家在诺曼第一带置有相当多数的产业,这次他选择了邻近海洋的地点。
冬天不是个适于出海航行的季节,因此,除了当地居民以外,不会有太多的游客,海景孤寂而萧凉,这正适合迫切想要逃开巴黎的嘈乱纷扰的布洛克。
呼吸到了海边沁冷的空气,听着浪涛拍击岩石的声音,布洛克才有了些放松的感觉。只要看到菲利普,他的神经永远处于紧绷的状态,再加上菲利普总是突然出现,或不请自来,更让他饱受惊吓。
不过次数一多,惊吓也就逐渐降低,到后来布洛克也习惯在菲利普不应该会出席的场合看到他那张得天独厚的漂亮脸孔了。最后,布洛克有的只是无奈。
布洛克抵达诺曼第的那天是晚上,当第二天黎明,他睁开眼时,还忍不住环视了整个房间,直盯着房门看了好一会儿,才确定菲利普没有跟来诺曼第。
然而到了夜间人睡前,他的脑海里总萦满着——明天早上他起床时,会不会看到菲利普大模大样地坐在餐厅里吃早餐这样的思绪。
又一个早晨过去后,布洛克按着心口,安心于菲利普并末出现。下午,他拿着猎枪去附近的树林打了一只锥鸡,回来时他放慢了脚步走进客厅,没
有看到那个熟悉的、略带嘲讽的笑容。
布洛克楞楞地在门口站了一会儿。
之后,第三天、第四天……他离开卧室和回家的脚步都加快了。在诺曼第的第六天,他带着用具去钓鱼,正静静地看着河面粼粼闪动的波光时,却听到身后有阵脚步声响起,布洛克感觉自己全身的汗毛似乎都直竖起来。
他飞快地回头,映人眼里的是附近渔村的居民长期经海风烈日造就的红脸……布洛克突然没了垂钓的兴致。
看渔夫手里提着一个小箩筐在不住晃动,而布洛克向他买了那几尾活蹦乱跳的鲜鱼,然后抛弃了一向优雅闲散的步伐,一路跑了回去,"砰"地推开大门,小客厅里只有壁炉闪动若沉默的火光,布洛克不知道自己在门口站了多久。
第七天,布洛克回到了巴黎,在巴黎寓所的卧室里迎接早晨。
这一个早上的阳光摆月兑了冬天旭日的苍白虚弱,灿烂的金色光芒耀眼地铺洒在地板上,如同天使的微笑一般可喜。
他坐起身来,转头朝起居间的方向望去,空荡荡地没有人影,微怔了怔,又躺了回去,看着床顶发呆。
这一刻,布洛克突然无法理解他自己。
那天早上他将过去几天管家为他保留的报纸看完,上面并不曾出现任何一则有关于菲利普的消息,没有人揭发菲利普的身分。布洛克心想,或许菲利普已经厌倦了这个捉弄他的游戏,又回到牌桌上、舞会厅、服饰店去享受他的富贵了吧!
下午,他回了几封信,感谢普莱斯男爵的问候、回覆安德鲁的要求拜访、拒绝了一场政治讨论的聚会……然后他写了信问候他的岳母,向她报告最近得知的夏绿蒂的动向,以及他的诺曼第之行,信末,他托岳母代他问候菲利普平安。
那个夜里,布洛克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他无法解释自己的情绪……为何在诺曼第的时候他要担心菲利普是否被揭发真实身分呢?他假冒他人,哪天骗局被拆穿,无论受到任何惩罚都是他咎由自取,更甚者,菲利普必须得到处罚才合乎公理正义。
但是他却为菲利普担心,怀疑菲利普是不是遭遇什么不测,才没有追他追到诺曼第去。为此,他胸中那颗惊疑不定的心直到抵达一派平静的巴黎才恢复和缓的心跳……
为什么?他原本是为了逃避菲利普才离开巴黎的,但却又为了菲利普回到巴黎;原该期待菲利普得到应有的报应的,却又忍不住替他担忧;原应痛恨菲利普的邪恶的,却怎么也怨不起脑海中菲利普那澄蓝如洗的眼眸……
为什么?为什么恨不起他?
布洛克反覆不断地问着自己,直至天明醒来,看见菲利普又不请自来地坐在他的餐厅里阅读管家原本是为他而准备的报纸,乳白色的晨光映衬着菲利普粉女敕女敕的面颊时,他什么也想不起了……
"早安。"菲利普对他扬了扬手中的信件,"我收到你的问候了。"
"……早安。"用微若不闻的声音说着,布洛克在主位坐下。
菲利普撑着下巴,微笑地静静看着布洛克进餐,一如之前的许多个早晨。布洛克也一如往常地让视线逃向窗外,这才发现,不知何时,窗上的霜雪已然融化。
融雪时刻是一年中最寒冷的季节,春天虽已在望,但是却望不见温暖,整个城市犹如冰窖,泛着一股哀伤的幽蓝。
在前往凡尔赛的途中,安德鲁在颠簸的马车里收起了报纸,对身旁的布洛克说道:"巴黎的死人越来越多了…"他叹了口气,"你知道吗?现在巴黎一块四磅重的面包要卖十四个苏以上。"
布洛克张大了嘴,惊讶了半晌才说道:"你不是说真的吧?一个工人一天的工资才二十个苏左右啊!这叫他们怎么生活呢?"
"那还是在他有幸保有工作的情况下。"安德鲁摇头叹气,把黎天天有人饿死,为了保命,越来越多人艇而走险。再这样下去,那些人抢劫了面包坊和运输车之后,下一个目标可能就是你我的家了。"
"……"布洛克沉默。
"最近我还听到一种阴谋论,那真吓人。"安德鲁用夸张的面部表情强调着,"在一般民众间流传着一种说法,说面包价格这么高,全是贵族和教会
的阴谋,我们这些人想要惩罚他们,所以故意让他们挨饿……真是天知道,我们为何要惩罚他们?
"真不知道到底是谁在散布这么邪恶的谣言。"
"听你这么说,我想,或许最近我的部队士气低落、纪律紊乱,是因为他们也相信了这个说法。"布洛克皱起眉头,"唉……以前贵族和教士是受尊崇的,但现在…-民众对贵族道德的信赖荡然无存,这种古老的信赖机制一旦崩毁,后果难以想像。我看,现在只能期待三级会议的召开了."
"哈!"安德鲁轻蔑地笑,"我一点也不期待,因为那个会议根本不会有任何结果,这点我敢跟你保证,朝廷里那些老头子一心维护自己的权力;教会里的想保护自己的财产;而跟我们同阶级的那些家伙呢,只想从国王那里分享权力。在每个人都自私自利的情况下,这个会议能有什么作为?"
"也许你太悲观了……"
"你错了,我一点也不悲观,这些都是事实。"
安德鲁的话让布洛克的心感觉如铅一般沉重。看着车窗外的街道。一派死气沉沉,路上的行人行动呆滞,双眼无神地看着他们的马车驶过。布洛克吩咐车夫停下马车,而后将自已的钱袋递了出去,叫他拿去分给路边的老人和小孩。
但是这个举动使路旁的人们疯狂地涌向车夫,最后车夫是扔了钱袋,逃命一般地逃回马车,二话不说地驾车便行。
看见这种情况,布洛克更难过了。整个国家沉病难愈,不是个人的微小力量可以改变的。
旁边安德鲁惊魂未定地大骂布洛克笨蛋,布洛克完全没听进去,安德鲁也不管,只是自顾自地讲起某贵族在巴黎街头遭遇平民攻击的事件,还亮出他随身携带的手枪,警告布洛克上街一定要携带武器。
车子又往前行驶了一段路程,在经过赛纳河边时,安德鲁看见一群人挤在桥上,立刻紧张地探头出车外,吩咐车夫绕道行驶。
只见一群人簇拥着,不知在观看什么东西,之后,有人排开了人群,布洛克从那空出来的位置看见——人们围观的是个躺在地上的死人,全身湿漉漉的,
看样子是刚从河里被打捞上岸。
"停车!"布洛克突然大声喊道。
马车一停下,布洛克随即推开车门跑了过去。安德鲁见布洛克又采取了鲁莽的行动,连忙握紧了藏在外套内的枪,追上布洛克。
约翰乔司潘死了。
死因是他杀,而非自杀或意外,证据就在约翰?乔司潘胸上的刀伤,那凝满了紫黑血渍的伤口说明了他是死后被弃尸河中的。
布洛克原以为约翰?乔司潘早已离开巴黎,却没想到他仍然留在巴黎,并且遭人杀害弃尸。而就在隔一天的报纸上,刊载了一则不应该出现在巴黎当地报纸上的消息——某个小村庄里一户姓莫哈斯的人家的灭门血案。
莫哈斯一家,布洛克曾听菲利普说过,那是他真正的家族姓召。地点、姓名……布洛克肯定死去的就是养育菲利普长大的叔叔一家人。
这份惊诧愤怒使得布洛克双眼发红,紧握着报纸的拳头也扭得死紧。
"想不到你会主动来拜访我,"菲利普神情愉快地自外而进,反手关上了门,"看来,偶尔让你思念我一下不是坏事。"
菲利普在布洛克身旁坐下,才发现布洛克眼中的愤怒时,他脸上就挨了一个重拳,一份被扭皱的报纸摔在他面前。
菲利普错博地看着布洛克,只见布洛克从椅申站起,骂道:"杀人犯!我看错你了!"
菲利普一阵博然,布洛克的态度让他一头雾水。杀人犯?这是从何说起?他是曾经偷窃、诈骗,但是从来没杀过人啊!摊开布洛克丢过来的报纸,菲利普在一阵搜寻后,找到了原因。
"这下,所有能对你造成威胁的证据都被消灭了,你可以高枕无忧了,但是五条人命……我原以为、以为你的内心还有良善的一面,但是,我万万没有想到你竟然如此…如此……"布洛克懊悔地握紧了双拳,如果他当初不顾一切地揭发菲利普,这五个人或许就不会死于非命了。
姑息罪恶本身就是一项罪行。布洛克后悔自己对菲利普的姑息宽纵,从而有种是他害死了这五个人的感觉。
但是,面对菲利普,他还是说不出恶毒的字眼。一个能狠下心杀害养育自己长大的叔叔一家人的人,用毒蛇来形容他都还嫌不足……可是,他就是说不出口。
"我不该相信你的,说什么没杀侯爵本人的鬼话,那也是骗我的吧!我太傻了,居然相信了你……安德鲁说你是个骗子,约翰?乔司潘也这么说过……但是我却没听信他们的话,真是……我怎么能相信一个骗子的话呢?"布洛克自言自语地摇头苦笑着,坐倒迸椅子里。
菲利普神色漠然,他的叔叔一家人都死了,可是他却没什么感觉,当然更别提为他们流泪了。虽然曾经一起生活了十年,但是彼此之间的感情很淡,菲利普不会在这种时候才特意去回忆他们的好处,藉此强自从眼睛里逼出两滴眼泪来,哀悼他们。
然而菲利普的冷漠,更让布洛克坚信自己的判断,而原本内心燃烧着的最后一丝希望也跟着破灭——他原希望能在菲利普身上捕捉到一点懊悔的情绪,如果他懂得后侮反省,或许他还有救。
"为什么说是我杀的呢?你有任何证据吗?"
"证据?有可能对你不利的人在差不多的时间里全部死于非命,若说这是巧合,那也未免太巧了吧!约翰?乔司潘也死了,就死在巴黎,你的叔叔一家人也死了,这些都是巧合。"
"约翰,乔司潘死了?"菲利普讶异,随即想到,这必定是公爵的杰作,只是……公爵的动作未免有点慢。为此,菲利普不禁冷笑了一下,
"你……你杀了人,居然还笑得出来:"布洛克难以置信地看着菲利普。上帝啊!难道他是见到了一个活生生的恶魔站在他面前吗?
"难道你要我为他掉泪吗?"菲利普耸了耸肩,"抱歉,我认为我的眼泪不值得为那种人而流。"
"你……"布洛克冲上去揪住菲利普的领子,"跟我走!"
"去哪?"菲利普抗拒着,布洛克的表情让他知道,布洛克不是要送他进监狱就是上绞刑架。
"就算你要在法庭上说谎,破坏我的名誉,我也决定豁出去了,像你这样的人不配继续留在世上,你必须接受审判与惩罚!"
"为什么你一口咬定是我杀了他们!!我没有!我没有杀任何人!"
"这次我不会再相信你了!"布洛克怒吼着。
布洛克愤怒的双眼在菲利普眼中膨胀得无限巨大,那像是想亲手杀了他的表情叫菲利普忍不住颤抖.
他不是害怕,只是悲伤——布洛克怀疑他、冤枉他,这感觉他无法忍受,如果是其他人这样对他,他可以挺起胸膛面对承受,但是唯有布洛克……
此刻,菲利普只觉得心好痛,他原以为,只有布洛克在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后,还会把他当个人看的,谁知道,他竟然跟其他人一样,认为他打骨子里就是个坏胚于,出了什么事就把罪名派到他头上……
"为什么你一口咬定是我杀了他们?"努力地睁大了眼,菲利普强自忍住急欲冲出眼眶的泪,直视着布洛克重申他的疑问。
"不是你还会有谁?除了你,他们的存在会威胁到谁呢?你世上唯一的亲人死了,你竟然一滴眼泪也没流、一点也不为自己的罪行忏悔……为了隐瞒一件罪行,你犯下了更多的罪……我、我好后悔……相信你、姑息你……"
"就因为这样,你坚信他们是我杀死的?就因为我不为他们的死难过?"菲利普甩开布洛克抓着他的手,愤怒的情绪占据了他,"我为什么要为他们难过?像他们那种人死了一点也不可惜!你知道我叔叔一家怎么待我的?知道约翰?乔司潘对我做过什么事吗?你以为我是怎么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的?一个男娼,小偷、骗子……我原本也认为约翰是个好人,他对我很和蔼,常常给我东西吃,但是他的目的不过是为了玩弄我……我臀部上而的伤痕就是他的杰作,那是种烙印,就像一个人会在他的猎刃上刻下自己的姓名一样的举动,他不当我是个人!
而在我巧于用身体交换食物的时候,我叔叔一家人没有人教我那是不对的,没有人告诉我那会毁了我一辈子!他们堂而皇之地吃着我带回去的食物,然后用鄙视的眼光看我;我的两个堂兄弟在马厩里把马粪塞迸我嘴里逼我吃下去,还月兑光我的衣服让我回不了家。约翰在玩腻了一切花招之后,让他养的狗上我……
从那一刻起,我看透了他们,他们没有任何一个人当我是人,没有人爱我……所以我离开那个地方,远离那群不当我是人的人,他们不把我当人看,你还要我为他们后悔、难过吗?"
爆吼出自己的内心话后,菲利普深吸了口气,点着头说道:"是的,我是该后悔难过,我后悔难过的是我没真的亲手杀了他们,如今让你来冤枉我!"菲利普气得浑身打颤,湿润的眼瞳盛满怨感,看得布洛克无言以对。
前一段时日的相处,布洛克也曾听菲利普轻描淡写地讲述过一些往事,但是,菲利普从来没告诉过他这些事。
揣想着菲利普在童年时期曾经遭受过的不人道待遇,布洛克本性里的怜悯心不禁抬起头来。现在,他的懊悔又多了一桩,后悔为什么当初在诺曼第初遇菲利普的那时松了手——那件事,他是后来听菲利普说才想起来的。
"虽然他们对你做了不应该做的事,但是这样就要杀死他们吗?"
菲利普一听这话,一颗心顿时凉了一半。
"到现在……你还认为是我杀了他们?"
布洛克皱起双眉,哀怜地看着菲利普,"如果所有知悉你的过去的人都得死,那么,你何不也杀了我呢?还是因为我的身分让你不敢下手?"
菲利普瞪大了双眼看着布洛克。
"如果是顾虑我的身分,那大可不必,不会有人在乎我的生死的……菲利普,我宁可你杀了我,也好过你留我这条命,让我整天为自己的怯懦后悔、咱责……你不明白,这五个人是死在我的懦弱上,如果我不屈服于你的胁迫,今天你就不会再度犯下错误。
相信我,我曾经试着原谅你、体谅你,是我的错,我太天真了,原以为宽恕可以让你正视自己的错误,可以给你一个机会改过,但现在……去自首吧!菲利普,现在承认错误还来得及,"
菲利普沉默不语,只是定定地注视着布洛克。
原来布洛克从来没有真的花心思去了解他……布洛克只是一直以高高在上的心态来面对他,后来对他的接纳不过是一种施舍——他从来没有站在与布洛克相当的平等位置上——在他对布洛克坦诚他的真实出身之后。
都一样……这些人都一样。
凉透的心,此时冷胜坚冰,使得菲利普原本因企盼一份信任的热切眼神转为犀利冷漠。
他后退了一步,慢条斯理地理了理领巾,回复他最原始对待布洛克的态度,武装起他自己。
"果然是具有崇高德性的贵族上尉军官,请原谅我太感动,以致于找不出任何言词来表达我对您的钦佩。不过……哼哼……"菲利普冷笑着,"如果我拒绝呢?"
"我……我会去告发你。把所有的一切全盘托出,包括发生在我们之间的事,我都会一无遗漏地陈供,即使最后我必须面对责难或鄙视,我也会去面对、去承受,我只求问心无愧。"
"真伟大啊!"菲利普吹了声口啃,"你想说,那是我强暴你,所以你可以问心无愧,是吧?呵呵……想不到你也挺会自我安慰的嘛!除了我绑住你那次之外,其他的……你可不是没有推开我的力气唷!刚刚这一拳,"他指着自己被揍的脸颊,"到现在还在痛呢!已经肿起来了。"
看到菲利普红肿的面颊,布洛克忍不住低下了头,说:"对不起。"
"你殴打丈人…-我不知道你岳母会说些什么了,不过放心吧,我会想个好理由替你掩饰的,不必太感激我。"说着,菲利普拉整了下上衣下摆,开门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