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只怪这世上太多有情人,却又太少有心人?”我不禁默念。纪柔这句话指的究竟是她与龙头,还是指当年她与方鹏呢?
“你的心还在痛,那证明它还没死。你是个有心人,终有一天,我会把你变成有情人。”突然眼泪从纪柔的眼里涌了出来。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她流泪!眼里同时伴有凄清,真有一种梨花带雨之感。
我觉得自己像个“小太阳牌电灯胆”,严重破坏他们之间那种柔情气氛,在龙头还没出声赶人之前,我自动地离开了屋子。
听完纪柔的故事,心里感慨万千。我想起了一句话,有爱就有恨,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纪柔当初一定是用情极深,但却被狠狠的背叛了,所以恨才会那么深。
纪柔外表虽然柔柔弱弱的,但在家破人亡与爱情受创之后还能坚强地生存下去,已经令我为之佩服。真是越柔弱的外表下越包藏着一颗刚强的心。这算不算是符合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呢?我想着。爱因斯坦知道我这样运用他理论的话,可能会被气疯吧。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我就来到江边的大石旁,讶异的发现君姐坐在那里,手里还握着那面梳妆镜!
“我刚从纪柔那里出来,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自从那次匿藏事件之后,我早已当君姐是知心朋友了。
“龙头的女人!”她望着天叹道。“看来我又少了一个大客了。”她开玩笑地说,但笑意中失了平日的豪爽,像怀着心事。这儿的土娼都是被堂口管控的,她们没有选择“转工”的自由。君姐虽然与常福关系密切,还是不得不继续做土娼。
“你有常福。”“我与他是不可能的,他会找到更般配的女人。”我想到了倩儿,我是来自几十年后的人,当然知道君姐最后没有跟常福在一起,不然也不会有我的存在了。
“他,从来没有在我那儿嫖宿过。”“啊!”怎么可能,他不是很爱很爱君姐吗?他该不会是有暗病吧?更不可能,我不是他的子孙吗?“他说,他不想糟蹋我。”君姐很讽刺地说,“可是像我这样的女人还可以配得上糟蹋两个字吗?”
“这证明他真的很爱你,以及他人真的很好。”“我知道,所以我更觉得自己配不上他,也许今天厨房里的那个丫头,跟他更相配吧。”“丫头?”我想起倩儿,她今天跑去厨房跟常福聊天了,怪不得花茶泡了那久还没泡出来。“纪柔的丫环,他们好像很聊得来。”君姐迷惘地说,“我今天去找他的时候见到了,我突然觉得我应该是时候放手了。”
“君姐!”听到她的话,我也觉得很难过,她的一生都那么坎坷,只有常福带给她温暖,可是,我却知道了常福最终还是离她而去。
“不用可怜我,我早就说过我与他是不可能的。”她故作轻松地说。“为什么?”我真的不明白君姐的想法。“因为他太好了。换了你是我,你能带着那么多污点若无其事地跟他在一起吗?”
我沉默。每个人在他最爱的人面前是最自卑的,最在意自己的短处,而君姐她一生藏着的“污点”太多了,自卑感应更甚吧?
“不能,是吧。”君姐见我没出声,她自已经回答了。“也许我可以不在意其它人怎样想我,若无其事的生活下去。但我不能不在意常福的想法。”
“他不在意的。”这一点我可以绝对的肯定。“但我在意,特别是在他身边出现其它女人的时候,我更觉得自己肮脏!我不能带着这种自卑的感觉跟他过一辈子,你明白吗?”我点了点头,我能想象那种每天自惭形秽的日子有多难受。
“我总不能抓着他一辈子吧。我爱他,但既然不能在一起就应该及早放手,放他自由让他找寻属于自己的幸福,对吧。”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君姐说那么有哲理的话,可惜这话对她来说太残忍了,听着心里很难受!
“说实话,我真的有怨过天。为什么要我成为那么肮脏的女人!当我已经认命了,心里早已不敢有期望的时候,为什么又要我意外地遇上一个这么好的男人!”
“常福呢?他怎样想的,你有问过他吗?”“他就算是伤心,也只是一阵子的事,而跟他在一起的话,我会痛一辈子!”
“你听过蝴蝶的故事吗?”沉默了很久,我突然想起女乃女乃小时候跟我说过的一个故事。“说吧。”君姐只是低着头望着那面梳妆镜。
“有一条毛毛虫,它长得很丑很丑,人人都歧视它,但其实它的心地很善良。有一次,它跟朋友经过一个蜘蛛网的时候,为了救朋友,甘心被网网往。网丝越来越多,它被困在一个蛹里,它以为自己这次死定了。结果,一觉睡醒之后发现蛹破了。当它破蛹而出之时,发现自己变成了一只美丽的蝴蝶!”
“你这是骗小孩的故事。”“是啊,我女乃女乃从小就这样骗我的,但我相信了。相信只要心地善良的话,长大后就会变得漂亮。虽然没变漂亮,但能遇上拾来与你们,我觉得我已经变成蝴蝶了。”
“你觉得我这辈子还能变蝴蝶吗?”君姐叹了口气说,“我做错了那么多事,也杀过人,心,早已不善良了。下辈子吧!”“你心地很善良,至少我是这样觉得。”“那是因为你蠢,丫头。”她很感激地望着我道。
沉默了很久,我突然想起归途遇袭的事。“君姐,张堂主要杀龙头的事,你早就知道了吧。”“是的,”没有惊讶,她淡淡地说。“我当日无意之中偷听到他商量杀龙头的计划。”“而你也因此被要挟了?”“李贵财,当时刚好跟在我后面,之后他就用这事不断地要挟我。”
完全在我意料之中,君姐被要挟果然是因为她知道了张堂主要篡位。
“龙头他知道吗?”“现在一定知道,只是张堂主在这儿的势力根深蒂固,就算要除他,那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那不等于放个随时被引爆的炸弹在身边吗?”“随时被引爆的炸弹?形容得好贴切。”君姐奇怪地望着我。“居然知道炸弹,丫头,你懂的还不少呢!你怎会来这儿当土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