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大伙都在忙着找药典之际,尚依依拉着真情到荷花池的一角。
‘葛姑娘,恕我冒昧,想问你一件事。’
‘依依小姐,请直说无妨。’
‘不知道葛姑娘亲事订了没?’
‘我……’真情犹豫了一会儿,才道:‘不好意思,我至今尚未寻到合适的人选。’
‘太好了,我这个人说话不喜欢拐弯抹角,那我就直说了。’
尚依依脸上堆满了亲切的笑容,‘家兄很喜欢你,不如葛姑娘委屈些,与哥哥结成连理,而且我们尚家也会给你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
‘啊……这……’真情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来,这碧玉簪子先当作哥哥与你的定情物,其他的,等我去禀告爹娘再作决定。’
‘不、不行!’真情连忙回绝,并用力将尚依依送上的碧玉簪子给推回去。
‘我不能嫁给尚公于。’
‘为什么不行,难道是我家大哥配不上你?’尚依依语气转为愠怒。
‘不是的,是……’她想不出较好的说词,无计可施之下,只好把小时候相士说的那些话,拿来当作推托之词。
‘唉!我就老实说吧!我尚在襁褓之时,爹便请算命大师帮我算过八字。相士说我命带刑克,未满二十岁之前不能出阁,否则必会克夫,而真情现在才十八岁,恐怕——’
‘啊!是……这样呀。’尚依依听完她的话,马上将碧玉簪子收了起来。
‘其实这些话,我是不能对他人说的,但是,尚知府一家子全是好人,我不能隐瞒实情,而害了你们。’
‘也……也对,那就等葛姑娘年满二十岁再谈婚事吧!’尚依依连忙附和。
‘而且那位相士还说,就算我满二十岁之后,他也不能保证会真的没事。’干脆说惨一点好了,最好尚家的人都把她当瘟神,离她愈远愈好。
‘葛姑娘,刚才的话,就当我没说好了。’尚依依暗暗吐了一口气。还好,她老实的说了一切,否则哥哥岂不成了短命鬼?
‘既然这样,那就不打扰了,我还是帮书槐找药典去。’书槐?她喊相公书槐!真情愣了好一会儿,直到尚依依走远。不行!她和书槐不能再待在尚知府了,女人的直觉最灵敏,如果继续待在这儿,难保相公不会被尚依依抢走。
‘我现在就叫书槐离开尚知府。’真情说着,快步离开荷花池。
‘书槐。’真情尚未踏进葛书槐房间,便急着喊着他的名。
葛书槐正忙着把房子再寻一遍。
‘瞧你慌慌张张的。’他瞥了一眼甫进屋的真情,然后继续找他的药典。
‘别找了,我们回去好不好?’真情上前拉住他,用忧虑的眼神看着他。葛书槐停下找药典的动作,看着她。
‘怎么了,情儿?’他担心的问着。
‘你的药典可能放在家里没带出来,我们回家去找好不好?’
‘是啊,我怎么没想到?或许它根本就没丢。’葛书槐也赞成她的说法。
‘嗯。’真情点点头。
‘我们快点回家。’
‘好,那我们现在就走。’他拿了行囊,拉着她就往门外走。
真情听到他这样说,神色顿时轻松起来,笑意浮上唇角。葛书槐将她脸上的变化全看进眼里,他为她的笑容而动心,自然而然的搂住她,表情满是宠爱的看她。
‘你怎么突然这么想回家?’他问她。
‘我说了,你不准生气。’她还记得尚得志之前和他在房门前聊天时,葛书槐一脸愤怒的模样。
‘我不生气,你说。’葛书槐笑着说。
‘因为尚得志要他妹妹来跟我提亲,我吓了一跳,所以想赶快离开。’
葛书槐顿时丢下行囊,扳住她的双肩,低吼着问:‘你怎么回答?’
‘你……干嘛啦!’真情直想挣月兑他的钳制。这个人怎么翻脸跟翻书一样快,不是说好不生气吗?
‘快说,你怎么回答。’葛书槐的手用力到掐进她的肉里。
居然有别的男人跟他的妻子求婚?有没有搞错?真情可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谁都别想觊觎。她是他的、是他的,这个所有权,他一定要昭告天下。
‘很痛耶,快放开我。’真情死命的用力推开他。
‘哼!我就知道。’葛书槐放开她,但是两只眼睛仍然冒着愤怒的火焰。
‘你是不是喜欢尚得志?’
‘你乱说什么?如果我喜欢他,就不会叫你快点离开尚知府,而是请你写一张休书!’真情因生气也提高了声量。
书槐为什么变得这么不可理喻,而且他怎么可以误会她?
‘好,那你怎么回答尚依依的?’怒气稍解,他仍要一个放心的答案。
‘我当然是拒绝她啦。’真情抚着方才被他掐痛的手臂,并且赏葛书槐一记白眼。
‘那就好,为什么不早说?’葛书槐语气平静下来。
‘我是想说啊,但你有给我机会吗?还把人家弄得好痛。’葛书槐看她委屈的模样,马上拉起她的手,将袖子一把拉起,端看她白皙凝脂般的手臂,上头有他粗鲁的捏痕。真情先是吃了一惊,继而转为害羞,脸颊浮上朵朵红云。
‘还痛不痛?我帮你抹药。’葛书槐蹙着眉,为自己的粗鲁懊恼不已。
‘你总把我想成水性杨花的女人,却从来不对人家温柔些。’真情将多日的委屈,化作一句句的埋怨。
‘你想要我对你怎么温柔?’
他暧昧的笑了笑。
‘我怎么知道!’她害羞的背过身不看他。
‘这样好不好?’葛书槐从真情的背后环住她的腰身。他吻着她的粉颈,一双大掌缓缓移到她柔软的酥胸上,真情发出申吟,挑逗着葛书槐内心深层的。
‘我们正在门边呢!’真情提醒着葛书槐。他伸出腿将门踢上,身子始终和真情的紧靠在一起。
‘门掩上了。’
‘可是……我怕有人进来。’他干脆将她身子扳过来与他面对面,用宽厚性感的唇覆盖住她的,让她没有机会再说话。
‘你好美——’葛书槐说着,热吻则不断的落下。他将她抱起,轻轻的放进床榻中,如欣赏珍宝般的望着她。真情因葛书槐炽热的目光,而感到羞涩,那阵阵袭上娇颜的酡红,令葛书槐更加意乱情迷。葛书槐那温润的唇办,由原先的轻柔变得狂野,之后,他为她解去罗衫,自己也解去衣裳,用彼此的袒裎,诉说心灵的想望……她是他的,完完全全属于他了!葛书槐拥着真情,满意的笑着。
虽然他们有更深一层的关系,可这只是他要她知道,她是他的,她只能乖乖的守着他。而且虽然他自己坏了和真情先前当三年兄妹的约定,但是他坚信自己不会因为和她有了上的欢愉,而改变原先的抱负。他在真情额上亲了一记,便起身穿衣,然后再静静的凝睇着她。
‘你太美,让我忘了自制。是我的不对,请你忘了今天的事。’他想以毫无热度的言词,冷却她心中可能有的想法。
‘就这样?’真情看着他,蹙紧蛾眉,然后随即起身着衣。
‘难道你还想怎样?’他不能让她有任何奢望。
‘我不会因为和你有了肌肤之亲,就放弃原先的抱负。’
整理好衣裳,真情鼓起勇气问:‘你爱我吗?’其实她不在意他是不是要出外施展抱负,她只要他爱她,这样她就算替他守在葛家而老死,她都愿意。
‘我们已经是夫妻了。’葛书槐思索后,简单的回答。
他并不是不想说出爱她的话,只是……每当想到翻山越岭的惊险情境,他就说不出来。
因为他怕他说出口,如果有了万一,她会承受不起失去他的痛苦。而他也在心底告诉自己,在未完成采药工作之前,不要让儿女私情牵绊住。如果他现在放开心胸去和妻子谈爱,只怕会作茧自缚啊!
‘有爱,未必能当夫妻;做夫妻,未必有爱。’真情再说。
‘如果我们是没有爱的夫妻呢?’葛书槐看着她。
‘那……’真情胸口突然升起满满的悲哀。
‘那我们刚才做的事,又算什么呢?’
‘那只是身为一个丈夫,要为妻子尽的义务,让她怀孕生子,然后让外人知道,宣示所有权罢了。’他不能让她企盼太多,只好无情的说。真情听了他的话后,双腿发软的坐回床榻。原来他只是因为尚得志追求她,才有了独占的……
他只是想告诉世人,萧真情是他的东西,谁都不准碰……
‘如果你准备好,咱们现在就去向尚大人告辞。’葛书槐走过去,欲牵她起来一道走。她冷下娇颜,轻轻的将他的手甩开,然后傲然的越过他,迳自走出去。真情骤然的冷漠,顿时让葛书槐涌上重重的失落感。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意真情冷淡的态度,难道她已悄悄进驻他心房,偷偷窃走他的心?
经过一天半的路程,书槐和真情回到了家。
‘小姐,晚膳的时问到了,姑爷要你到膳房同夫人一道用餐。’小蓝在傍晚的时候,走进真情的房间,劝她出来吃饭。
真情自昨日回到家后,就以舟车劳顿为借口,躲在房里不出来,婢女送来的饭菜,也被她原封不动的推出去。
‘我说过了,不吃、不吃、不吃。’
‘小姐,你这样生闷气,气坏身子没人理,多划不来呀!’小蓝知道她正跟姑爷呕气,因为一提到姑爷,小姐就表现得很激动。
‘反正我就算饿死了,也不会有人心疼。’想起葛书槐,她就有一肚子气。
‘谁说不会有人心疼?头一个伤心的人,铁定是姑爷。’小蓝想尽办法逗她开、心。他会伤心才怪!她都和他冷战三天了,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
‘你别安慰我了,我自己有多少分量,我自己最清楚。’
‘如果小姐心情一直不好,要不要回娘家住几天?’小蓝绞尽脑汁,就是想让真情心里舒服些。
‘我才不敢回去呢,当初是我执意要嫁过来的,如今过得不好,更没脸回娘家去。’
‘小姐,回去什么都别说,不就没人知道了。’真情想想也对,回娘家去,至少看不见葛书槐,心里就不烦了。
‘好,我去向婆婆说一声,你先帮我准备东西。’
‘是,小姐。’
周氏和葛书槐坐在膳房的餐桌前,等着真情一起用餐。
‘书槐,情儿是不是病了?这两天听婢女们说,送去的饭菜她都没吃,就又让人给拿出来了。’
‘大概太累了,没胃口吧。’他嘴上虽这样说,却心知肚明。
‘没胃口?’周氏思索一会儿,然后喜形于色的问:‘会不会有喜啦?你这个做大夫的相公,怎么一点警觉都没有?’
‘娘,真情没怀孕,您别瞎猜,她只是心情不好。’
‘心情不好?’周氏又思索了一会儿。
‘你惹她生气了?’
‘娘,相公怎么会惹情儿生气呢?我们可是恩爱夫妻哪!’真情正巧踏进膳房,适时接下婆婆的话。
‘没有就好,快坐下来吃饭吧。’周氏忙嚷她坐下。葛书槐没看她一眼,自顾自的吃着饭。真情也不瞧他,忙着帮婆婆布菜。
‘娘,情儿最近心里头闷,想回娘家散散心。’回娘家?葛书槐抬起头看着真情,想着她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如果回一趟娘家可以解解闷,娘倒不反对。’
‘情儿就知道娘最疼我了。’
真情开心的笑了。
‘你想回去多久?’葛书槐终于忍不住开口问。
‘相公认为情儿应该待多久呢?’真情极尽挑衅的说。
‘你嫁进葛家,实在不应该随便回娘家。’葛书槐不知怎地,就是不愿真情离开,即便是短短数日亦不行。
‘不如这样吧,书槐,你陪情儿一道回去不就得了?’周氏对这儿媳妇可是心疼得很哪。
‘这……’葛书槐没想到他娘会这样说。
‘我还有事要忙呢,情儿回娘家的事我不想管,她爱待多久就待多久。’
可恶!他连一点舍不得的样子都没有,难道真的那么讨厌她?好,这回她要在娘家待得久久久……除非他来接她。
真情走出葛府,步上轿子时,正与另一台轿子迎面擦身而过。她好奇的回头,将帘幔掀起望了望。那轿子在葛府门前停了下来,走出来的人,正是尚依依。真情纳闷的想,她和书槐才回来两天,尚依依随后就到,莫非她有什么急事?书槐曾提过,尚依依喜欢他,难道是——坐在前往娘家的轿子里,真情愈来愈坐立难安。
周氏和书槐在大厅里,招待单独前来拜访的尚依依。
‘依依求得爹同意,亲自前来为葛大夫送回神医药典手稿。’尚依依拿出葛书槐遍寻不着的心血宝物。
‘依依,你是怎么找到的?’葛书槐高兴的接过手稿。
‘没错,这就是我遗失的神医药典。’
‘在你住过的房间呀。’尚依依眨着大眼。
‘可能那天你太急了,才没找到。’
‘尚姑娘,真是谢谢你,还劳烦你跑这一趟。’周氏感谢的说着。
‘原本爹说让下人送来就可以,可是我不放心,书槐那么在意它,还是我亲自送来比较妥当。’
‘尚姑娘真有心,我们葛家一定要好好招待你,以表感激之意。’周氏牵着她的小手轻拍着。
‘听伯母这么说,那依依就不客气的住下来了。’尚依依脸上挂着得逞的笑容。
‘只是……书槐不知道欢不欢迎?’
‘书槐当然欢迎,尚姑娘要住多久就住多久。’不知情的周氏,一点都未察觉儿子坐在那儿,脸色愈来愈难看。尚依依不断的向葛书槐抛着媚眼,葛书槐却以冷然的眼光警告她,希望她不要如此放纵。这个女人必定不怀好意,他得多提防着点!
‘咦?怎么没瞧见葛姑娘?我想找她叙叙旧呢,顺便替我哥传达一些问候之意。’尚依依差点忘记大哥所托。又是尚得志!葛书槐忍不住妒火中烧,决定说个明白,让尚得志死心。
‘没有葛姑娘,真情是我的妻子。’
‘你们在说些什么?娘怎么都听不懂。’周氏感到奇怪,她只生了书槐一个儿子,从哪冒出个女儿?而书槐又把媳妇也扯出来……唉!他们夫妻俩在搞什么?
‘依依,请你转告令兄,真情是我的结发妻子,请他不要花心思在她身上,就此死心吧。’葛书槐严肃的说。
‘难怪真情她百般婉拒,原来是这样。’尚依依埋怨的说着。没想到真情是他的妻子。这么美的女子当她的情敌,让她追求书槐之举,显得有些困难。看来,她若想战胜真情,那就得从别处下手了。尚依依想了一下,对了!就找他娘下手吧!不如藉机破坏真情在她心目中的地位。
‘不过……真情也真是的,她态度暧昧,老让我哥误以为她喜欢他,我哥才会纠缠她的。’周氏从尚依依的言语中,听出了事情的端倪。她这儿媳妇在外头,是做了什么好事?
‘书槐,真情在外头惹了什么事,给娘说清楚。’她语气顿时转为严厉。
‘娘,请息怒,都怪孩儿不好。孩儿为了怕情儿在外头抛头露面,所以和情儿以兄妹相称,才会招来尚公子误会。’
‘哦!那真情说小时相士曾说过,如果她二十岁以前出阁,会刑克夫婿,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尚依依知道老人家最忌讳娶到破格败家的女人进门,因此她得试一试。如果事情如她所判断,周氏因而对真情印象不好,那么她想嫁进葛家的胜算又多了一筹。
‘情儿真的这么说?’周氏震惊极了。
她怎么这么大意,当初为了帮儿子定下亲事,匆忙之间,竞忘了先合八字!哎哟!她真是愈老愈糊涂了。
‘娘,或许是情儿为了婉拒尚公子追求,随口胡说的。’他太了解母亲了,这件事会让她失眠好几夜。
‘希望是这样。’周氏忧心忡忡的皱紧眉头。
‘伯母,依依听人说过,如果元配的八字硬,会行克到丈夫,只要再娶个小妾进门便可化解,不知道您信不信?’葛书槐听出尚依依话里的重点。哈!她终于说出了今日来葛府的目的了。
但是,他不会这么轻易让她得逞的。
‘娘,长途跋涉,依依应该累了,我先带她到客房去歇息。’他连忙将话题引开。
‘书槐说得对,尚姑娘先休息吧,咱们再找时间好好的聊一聊。’
‘是,伯母。’尚依依乖巧的回答。尚依依的化解之说,深得周氏的心。她仔细端详尚依依的背影,那丰腴摇摆的臀部,在在说明了她有荫夫旺子之相。如果书槐要纳妾,尚姑娘会是个好人选。只不过……人家是堂堂知府之女,恐怕不肯委身屈就。唉!伤脑筋。
今晚,她得好好想个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