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秋气宜人,高阁巍峨,依山临水,凭窗而观,仰望有青山隐隐,俯察有绿水粼粼,更兼凉风飘洒,爽浃肌肤,清入肺腑。
位于青城郡的临潭阁本是文人墨客赏景吟诗的所在,却突然聚集了形形色色的江湖人士,个个剑拔弩张,神情激愤。
江湖草莽目无王法,杀人不眨眼啊,掌柜频频抹汗,伙计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好就成了刀下亡魂。等上好茶点酒菜,被人驱逐出去,才放松下来,急速离开。
今日临潭阁上都是武林中的成名人物,凭窗的角落却坐着一个不知来历的少年,朴素的青衫,悠闲的表情,满不在乎的笑容,与此间杀气腾腾的气氛格格不入。
看此人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容貌俊秀,笑容可亲,衣着随意,神态散漫,乍看没什么奇特,但是越看越觉得深不可测。尤其他目中光华内敛,功力之深,恐怕在坐的都有所不及。
唐礼悄悄打量了一番,起身走过去,坐到他对面,微笑道:“在下唐礼,敢问少侠高姓大名?师从哪位高人?”
蜀中唐门在江湖中何等地位,唐大少爷如此客气的询问,一般人早已诚惶诚恐。
少年神情不变:“在下风唯卿,武功低微,哪里能称得上少侠二字,更不敢说出师傅的名字令他老人家蒙羞,请唐大少爷见谅。”
见他声音清朗,言语有礼,却有意避开师们,唐礼更为疑惑,这里几天前就被封锁,他是如何来的?
彼此又寒暄了几句,知他对此处情况一无所知,唐礼有心试探,便简单讲解:“这几年武林不怎么太平,先是点苍派三名好手无辜横死,从身上的伤痕看不出死于何种武功之下。随后点苍派不知什么原因倾力追杀一个少年,半年未获。再然后点苍弟子无缘无故杀了崆峒派少掌门,却拒不承认,两派相争,斗的难分难解,将各自的亲朋好友和与之交好的门派悉数卷入,两年来互有死伤,仇恨越积越深。”
唐礼抬手连指,为风唯卿一一介绍在座诸人,接着道:“这些都是江湖上一些门派首领,或多或少与那点苍、崆峒两派有些关系。”
“他们聚集于此是要决斗吗?可惜了如此风雅的地方。”风唯卿惋惜的摇头。
唐礼笑道:“那倒不是,青城派掌门纪韬光声称能化解两派纷争,将他们请到此处。”
风唯卿吁了口气:“不打架就好。”
唐礼暗自皱眉,这少年竟没有一丝好奇,是知道内情,还是真的不关心?或者是欲擒故纵套我的话?方要再说,只听“铛铛”几声脆响,场中竟然开始交上手。崆峒掌门彭晋古对上点苍掌门乐志道长,两剑相击,青光闪动,势如拼命,旁边众人也纷纷抽刀拔剑,眼看一场大战便要开始。
忽听一个声音道:“二位暂且住手。”
声音不大却震得众人耳中嗡嗡作响,场上二人向后跃开。一个身材颀长的青年踏进临潭阁,拱手行礼:“抱歉,在下来迟了。”
众人起身见礼,风唯卿看了看安然而坐的唐礼,暗道:原来是青城派掌门纪韬光,此人年轻虽轻,方才那一喝,却显示内力不俗。
彭晋古道:“纪掌门信中说能证明我儿的死与点苍派无关,可是我儿确实是死在点苍绝技‘飞龙劈空’之上,听说这招向来只传给点苍掌门的接班人,不知纪掌门要如何为乐志贼道开月兑?”
他中年得子,爱逾性命,却死在点苍剑法之下,现今虽知青城派势大,却也顾不得了,言语之间甚为不敬。
乐志哼了一声,待要反唇相讥,却被纪韬光制止:“彭掌门莫急,听我道来。”说着招呼众人坐下:“我先向诸位说一件事,一个月前,有人混入青城派,在饮水中下毒,欲偷我派秘籍。”
乐志脸色变了变,低头喝茶掩饰过去。
纪韬光看了他一眼道:“幸亏一个精于用毒的朋友正在青城派做客,才识破他的诡计,我们将计就计,引他上钩,但是那人极为狡猾,竟给他逃月兑了。”
风唯卿低声道:“四川唐门,精于用毒,唐兄必是个中高手。”
唐礼笑了,指着自己的鼻子道:“不错,他说的那个朋友就是我。”
彭晋古拍案而起:“何人如此大胆,纪掌门可见到他的样子?”
纪韬光点头,突然转头看向乐志道人:“道长,点苍派为何要抓一个少年?当年令师弟和两位高徒又是为何横死?”
乐志一愣,神情迟疑。当年丢失的秘籍正是点苍掌门信物,有那本秘籍在掌门的身份才被承认。当年丢失秘籍,他怕被觊觎掌门之位的人知道,不敢声张,只派最亲近的三师弟和两个弟子去追,却有去无回。
“道长难道不想将所失之物拿回来吗?”
看来纪韬光已经知道,乐志咬了咬牙:“正如纪掌门所想,当年我派丢失了一本秘籍,我师弟和两位弟子前去追捕偷秘籍的人,不想竟悉数惨死。”
众人恍然大悟,纪韬光所说的之人正是当年偷取点苍秘籍的人。只是不知那少年有何本领,竟能一举杀死三位武林高手?
纪韬光道:“我与那少年交过手,他用的正是点苍派的功夫,其中就用到那招‘飞龙劈空’。点苍派会‘飞龙劈空’的不过四、五个人,都是成名人物,如果做了,断不会拒不承认。彭掌门,这下你明白了吗?”
彭晋古咬牙恨声道:“那人是什么人?”
纪韬光看向乐志道人,乐志摇头:“我也不知,当年我被他毒倒,没有和他交手。”
纪韬光道:“彭掌门且坐,纪某还有话说。点苍秘籍丢失,彭少掌门被害,恐怕都是此人预谋和策划的。大家想一想,他有机会杀了乐志道长,却只偷了秘籍,为何?而他杀死那三人,又为何?这几年,每次有人出面调停点苍和崆峒两派纷争,都会无缘无故的又起事端,导致激化矛盾,卷入更多的门派,才让这场争斗愈演愈烈。”
乐志道:“正是,他不杀我定然是因为我没有识破他的身份,而且我一旦身死,秘籍丢失的事就无法掩盖,不利于他下一步计划。师弟怕是识破了他的身份才会被害。不想他小小年纪,心机竟然如此深沉。”
彭晋古怒道:“他挑起我们两派争斗还不满足,现在又找上青城派,恐怕是要整个武林大乱,好从中牟利,此人到底是何身份?”
众人都看向纪韬光。
风唯卿暗道:纪韬光自己不说,却一步步引导别人把他想说的话说出来,这人不简单。想到此处,突然心一跳,不由手心见汗,看了看唐礼,打着哈欠往桌上一趴,下巴支在手臂上,随口询问:“那少年真的逃月兑了吗?”
唐礼笑了笑:“是逃了不错,但受伤不轻。”执起酒壶给他倒上:“风兄弟,喝一杯如何?”
风唯卿端起酒一饮而尽。暗道:他受了伤,身份也已暴露,要尽快找到才行。
唐礼笑道:“风兄弟真是爽快。”
风唯卿打了个哈哈,将眼光投到中厅。
只见纪韬光沉吟不语,看向啸风山庄的庄主谢吟啸,这谢吟啸原是富商,中过秀才,武功平平,却好结交五湖四海的朋友,颇有孟尝之风,所以消息也很是灵通。
谢吟啸轻挥折扇:“我猜那少年必是跟魔教有些关系。”
众人均抽了口气,纪韬光皱眉:“可是当年魔教上下已被尽数歼灭。”
谢吟啸道:“若非如此,这一切便解释不通。”
乐志突然站起身来,道:“不错,那人必是魔教余孽,此番魔教死灰复燃,卷土重来,我们必须早思对策,要我说,应该召集武林同道,重新推选出一位盟主来号令武林,与之抗衡。”
前任武林盟主早就要求卸任,却因没有合适的人选而搁置了。乐志此话一出,得到一致赞同。众人慷慨激昂,痛斥魔教。这时有人推举纪韬光,立即有人随声附和。
风唯卿暗笑:这道人倒也聪明,看出纪韬光的用意,为求拿回秘籍,当然要替他铺路,这些人当中恐怕有不少都是纪韬光有意安排的。
纪韬光惶恐万状,连声推辞,最后耐不住大家的盛情,才道:“诸位厚爱,令纪某感激万分。对抗魔教,理应竭尽全力,按说不该推辞,但是我等并不能代表整个武林,如此轻率,恐有人不服。我建议将此消息通报出去,谁抓到那个少年,谁为盟主。这样可以调动江湖各派的力量,一则能尽快抓到人,二则也更为公平,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这番话出口,真心推举他的人自不必说,场中原本也有人不大服气,现在听他如此一说,哪有不同意之理,连声称是。
风唯卿暗道:青城派并非最有声望的门派,纪韬光年轻德薄,武功也未必能技压群雄,他这样当了盟主,必定有人不服。若魔教卷土重来的消息散发出去,武林必定为之震动,等江湖中人都认可了这个条件,他再将人抓来,就是当之无愧的武林盟主,无人能有异议。那么他必然已在纪韬光掌握之中。
纪韬光趁众人不注意,转头看向唐礼,微微一笑,他相貌清俊,气质斯文,言谈举止便似个谦谦君子,这一笑却是踌躇满志,意气风发,唐礼也向他举杯微笑,对了个眼色,似乎有一股说不出的意味流动在两人之间。
风唯卿突然站起身,大声道:“唐兄给我下的是什么毒?”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齐齐转头看向这边,均想:这少年是哪里来的?唐礼何等身份,为何要给他下毒?更有人想到,唐门在蜀中的势力与青城派不相上下,但在江湖中的声望却大过青城派,方才推举纪韬光,会不会无意中得罪唐门?一会儿要想办法补救才好。
唐礼迎着众人的目光,微笑道:“诸位可有认识这个少年的吗?”
众人摇头,均道:“没有。”……“不认识。”……
唐礼叹道:“今日之事关系重大,风兄弟又不肯说出身份来历,唐某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我对风兄弟一见如故,只要你说实话,不管是何身份,我保你毫发无伤。”
这番话口气真挚,态度诚恳,若是当年的风唯卿恐怕真的会上当。
风唯卿笑道:“我对唐兄也是一见如故,今日饶你不死便是。”
众人听他口出狂言,都不禁摇头: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如此狂妄,今日恐怕难以活着离开。有几个欲拍唐门马屁的人已然开口喝骂。
唐礼皱起眉头,杯中酒他一滴不剩地喝下去了,此时毒也该发作,他如此镇定,莫非有恃无恐?
纪韬光笑道:“这位小兄弟,纪某敬你一杯。”
说着倒了一大碗酒缓步走过来,走到风唯卿身前五步,突然脚下一个踉跄,碗中酒水泼洒而出,在空中凝结成数十支冰针,携凌厉的破空之声,射向风唯卿。他有意在众人面前卖弄,这水酒看似不小心泼出去,却包含了极深的内力和高明的打穴手法。
众人大声叫好,就连方才不服的人也暗道:此人年纪轻轻便有这等武功,怪不得青城派近年来在蜀中势力渐大,就连峨嵋派也让他三分,让他当这武林盟主也并非不可行。
风唯卿摇头笑道:“天气凉,纪掌门这冰酒我可不敢消受。”就见那冰针在他身前停住,竟不落地,慢慢融化成水滴,再一点点变小,消失无踪。
众人大惊,这手功夫委实惊人,这少年动也不动,丝毫看不出运功的样子,言笑款款,就让这冰针化了,他小小年纪,怎么可能有这等功力?何况他不是中了唐门的毒吗?
也难怪他们惊讶,风唯卿本来就是练武的奇才,自幼跟随名师居于深山,心无旁骛,几年前武功就可比一流高手,再加上“火影”的胆,让他百毒不侵,更提升了功力,如今恐怕就连他师傅也不是他的对手。
纪韬光和唐礼脸色也变了,二人互看一眼,同时想到一人,纪韬光上前施礼,恭敬的道:“前辈可是人称‘不老仙童’的赵斜川前辈,请恕我等有眼无珠,得罪了前辈,还请见谅。”
众人心道:原来是此人,怪不得形如少年,却有如此深厚的功力。传说此人练了一门古怪的功夫,能保持容貌不变,外表永如少年,一旦变化,就是死期。据说此人武功极高,却童心不泯,最喜欢开玩笑,行事在正邪之间。
风唯卿皱眉,赵斜川闯荡江湖是几十年前的事,比他师傅还早了一二十年,他自然不知。唐礼见他神情不渝,心道:他自称姓风,必是不愿被旁人识破,忙道:“这位是风前辈,前辈当年与唐门素有交情,还请恕唐礼不敬之罪。”言语之间却还是认定了他便是赵斜川。
风唯卿听他们口口声声称自己为前辈,心中好笑,却懒得辩解:“我大人大量,自不会和你们计较,不过方才听你们提起那个少年,我有几个疑问,还请诸位解惑。”
众人均道:“不敢,前辈请讲。”
风唯卿却不发问,斟满一杯酒,笑道:“方才纪掌门请我喝酒,我要先回敬一杯才是。”说着缓缓将酒杯递过去。
纪韬光见唐礼脸色一变,已知杯上有毒,赶忙跃起闪躲,他自认轻功绝佳,却连续变换好几种身法,仍逃不开风唯卿看似不急不缓的身形。
眼见被逼入角落,所有的退路都被封死,酒杯也已递到唇边,他一咬牙,矮身让过酒杯,拔剑直刺,出手便是必杀之招。
与此同时,唐礼也拔剑飞身刺过去,唐门的暗器闻名天下,剑法也不输给几大剑派。
千钧一发之际,风唯卿用酒杯在胸前一挡,罩住纪韬光的剑尖,喝道:“撤剑。”
练剑的人将剑视如生命,纪韬光哪里肯轻易撒手,想抽回长剑,剑尖却似被酒杯粘住,纹丝不动。
“不听话要吃亏哦。”风唯卿笑道,将酒杯一转,只听“当啷”一声,长剑落地,纪韬光虎口鲜血迸出。
转瞬之间,唐礼剑尖已无声无息地递到风唯卿脑后,此时转身应敌已然不及,何况前面还有一个强劲的对手,众人看得清楚,不由暗自摇头,赵斜川自持武功,未免太过托大了,几十年威名怕会葬送在此地。
却见他不慌不忙地弯腰,恰好躲开唐礼的攻势,唐礼反应极快,未等剑招用老,陡然变招,向下一劈,似要将他劈为两半。
众人心道:他弯腰蹲身,又在角落,避无可避,此番定然没命。
只见唐礼的剑堪堪落到那人背上,突然凝住,后背的衣衫瞬间被汗水侵透。而那人还保持背对着唐礼弯腰的姿势,一柄长剑从腿间穿过去,向上点在唐礼腰间要穴。
“多谢纪掌门借剑一用。”风唯卿把捡起来的剑塞回纪韬光手中,摇头叹道:“这么难看的姿势,若让师娘看到会被骂死。”
那姿势不仅难看,更匪夷所思,却没有人惊诧嗤笑,唐礼面如死灰,纪韬光面色惨白,众人瞠目结舌。用锋利的剑尖点穴,既将内力透入,又不见血,仅这手功夫已是当世罕见,更别说他如此轻松的战胜两大高手。这等武功他们不仅闻所未闻,更是连想都想不到,一时之间哪里还能说出话来?
风唯卿拍开唐礼的穴道:“既然纪掌门不情愿,这酒以后再敬吧。我要问了。”伸出一根手指摇晃着:“第一个疑问,乐志道长,当年偷你秘籍时那少年多大年纪?”
乐志忙道:“大概十二三岁。”语气恭敬。
“那秘籍是你的掌门信物,收藏之处必定极为隐秘,那人如何能偷走?”
乐志脸色乍红乍白,支吾了几声,见风唯卿表情虽然漫不经心,目光却如刀似箭,心中一凛,咬牙道:“他假装成不会武功的孤儿,我一时不察才中了他的道。”
众人看他的样子,已然明白,原来点苍乐志喜欢娈童的传言竟是真的,就不知他得手了没有。
风唯卿脸色稍变,瞬间又恢复如常,轻咳了一声,伸出两根手指:“第二个疑问,彭少掌门是何时遇害的?他遇害时多大年纪?”
乐志道:“在那件事后一年左右。”
彭晋古道:“我儿遇害时年方弱冠。”
风唯卿道:“奇怪,奇怪,据说彭少掌门死在点苍剑招之下,那少年只练了一年点苍剑法,而令公子身为少掌门,必定武艺高强,那少年只有十三四岁,令公子已经二十岁,试问相差如此悬殊,他如能何杀死令公子?”
彭晋古一惊,方才他听乐志说起那少年的年龄时,也有此疑问,只是碍于纪韬光,不敢说出来。
风唯卿转向纪韬光:“纪掌门,那少年如果真的如你所说得那么聪明,怎么会在唐大少爷面前用毒?何况你们已经识破他的诡计,又将计就计引他上钩,以纪掌门和唐少爷的本领,又怎么可能让他走月兑?就算走月兑,青城派和唐门何等势力,又怎会两个月都抓不到一个少年?”
纪韬光摊开手:“事实如此,前辈若不信,我也无法。”
彭晋古突然大声道:“前辈所言极是,我差点被他们骗了。”
他生性鲁莽,此番震于“赵斜川”的武功,想他是武林前辈,定然不会说谎。而乐志为人卑鄙,纪韬光野心很大,怕是故意设计来骗他。
风唯卿笑道:“至于魔教,据我所知十几年前就已覆灭,你们如何能认定那少年是魔教中人?”
众人点头,心道:那少年若是魔教中人,又能一举杀死三名点苍高手,怎会去偷学区区点苍派的功夫?方才怎么没想到这一层?
彭晋古暗道:看这赵斜川没有为难我等的意思,这里是青城派的势力范围,早走为妙。向风唯卿行礼,然后冲乐志道:“乐志贼道,咱们的帐还没完。”说罢转身便走,其余众人也纷纷效仿。
风唯卿凛然道:“你们要走可以,不过此间的事我不愿被人知道,倘若江湖上有什么传言,诸位一个也逃不了干系。”
他看起来年纪小,方才又一直笑嘻嘻的,虽然武功惊人,还不觉可怕,如今板起脸,却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众人心头一紧,料想他是前辈高人,自不愿暴露身份,均保证决不泄漏半句。
乐志也想走,却被风唯卿抓住,点了穴道扔在一边。唐礼和纪韬光是聪明人,听他开口便知一心为那少年开月兑,定然不会放过他们,于是也不逃离。
风唯卿问道:“纪掌门,那少年现在何处?你若告知,我可以饶你不死。”
纪韬光大笑:“原来前辈做这一切,竟然都为那少年。纪某现今名声扫地,多年努力化为泡影,活着也没什么意思,前辈杀了我便是。”
死到临头还要讲条件,果然奸诈,风唯卿摇头笑道:“那么,若我杀了这位唐兄呢?”
纪韬光看向唐礼,脸色稍变:“前辈肯放过他吗?”
风唯卿笑道:“无故对我下毒的人,按说不该放过,不过,他若能替我做一件事,我便饶他不死。”
“什么事?”
风唯卿摆了摆手:“此事对唐兄来说是举手之劳,纪兄,现在可以告诉我那少年在何处了吗?”
纪韬光点头:“那少年逃入青城山后面的深谷,我封锁了出口,他应该还在里面。”
风唯卿笑道:“听说唐门毒物厉害,我要唐兄做的便是把唐门的毒药随便捡一两样让这位乐志道长尝尝滋味。”
说罢向外飞掠而去,清朗的声音传来:“唐兄,我今年十八岁,不是什么前辈,记住了,后会有期。”
想到能马上见到那个少年,出一口当年的恶气,风唯卿心中畅快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