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你,象午夜的迷迭香,
梦幻般的柔情伴随着火热的律动,紧拥的怀抱挥洒出极致的力与美。
弥漫在空气中你的气息,填满了我的心肺,让我心醉神驰。
在你张开的羽翼下,我的身体仿佛幻化成一汪秋水,
溺毙了所有的理智和思想,只想随着你,伴着你,拥抱着你,亲吻着你
但是一切都结束了。
就在今夜,我要离开,从今以后,恩怨情仇,一笔勾销,天涯海角,永不相见。
这是最后一夜,却和第一次一样有着美丽的月色,宁静如水,皎洁如银。
静静看着眼前安睡的人,忍不住轻叹,自己并非多愁善感之人,在这最后一刻却也不免涌上一股离愁别恨。
眼光一遍一遍审视俊美的容颜,英挺的眉,轻合的眼帘下隐藏了一双漂亮却多变的眼,即使亲密如我也猜不透其中的意味。直而坚毅的鼻,薄而红润的唇,可以甜的腻死人,也可以谈笑间就致人死命。颀长而结实的身躯,洁白而细滑的肌肤,修长而有力的手。
不禁心中默念:瑞——,非是我无情,是你逼我。
闭一下眼,决然起身,刚走到门口,安睡的人突然申吟起来,然后一声大叫:"清——",坐起身来。
知道他醒了,无奈回头,辅国大将军叶荐清,你注定当不了逃兵,还是面对吧。
从噩梦中醒来的他,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幺事,看到我,松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喜道:"清,我方才梦到你不见了,吓了一跳,你——"
脸色一僵,眸光突然变冷,瞬间又恢复如常,笑道:"清,你站在那里做什幺?过来。"
他和我单独在一起时,从不用朕自称,也要我以"你我"相称。
这人真是警觉又沉稳,处变不惊,这幺快就认识到情况不对,还能如此平静,是啊,若非有这样的本领,如何能在残酷的宫廷争斗中取胜,又如何能骗了我那幺久?
我摇头,虽然有些困难,却还是直视他,道:"既然你醒了,打个招呼也好,我是要走了,而且永远不会再回来。"
愤怒和恐慌在他眼中一闪而过,脸上却显出殷切:"我知道登基这半年,你对我有诸多不满,但是我也是不得已,若我不杀他们——"
我苦笑,他还真会装,虽然当时有过劝阻,也只是怕他未坐稳龙椅就痛下杀手,招致非议,对他狠辣的手段和他们的死,我其实并不在意。
"他们是你的兄弟,死活与我无关,我要走是为另一件事,你知道的,我也不愿再提,就此别过,你多保重。"
我转身要走,却听低沉柔和的声音传来:"清,你总要告诉我到底是为什幺?"依旧悦耳,宛如无奈的轻叹,又象在抚慰耍赖的孩子,却隐隐透出一股阴冷。
还要装糊涂,我的陛下,你骗我还不够久吗?我虽愚钝,眼里却不揉沙子。
讥讽一笑:"两年不算久,陛下难道忘记了吗?"
他沉默了一会儿,紧盯着我,眼里浮上愤怒和嫉恨,却没有后悔内疚,淡淡地说:"就为一个女人,你对我下毒,还要离开我。清,难道我不是你最重要的人吗?"
做了那等人神共愤之事,却没有一句抵赖和狡辩,说的轻描淡写,甚至还有余力质问,我的陛下,你的冷酷真让我不佩服都不行。
我回头,愤然道:"莲,不仅仅是一个女人,她是你的同母妹妹,我的结发之妻,我儿子的生身之母,我誓言好好相待的人。是你将她嫁给我,才得到我家族的鼎力相助,却在她生产时下毒手害死了她,又在其后——"
我停下,苦笑,那次虽是我醉酒在先,却也是他的计策吧,事后让我以为把他当成莲侵犯,羞愤欲死,他却宽厚豁达无比,坦然表白心意。那诚挚恳切的话语,深情无限的眼神,痛苦忧伤的表情,纯净晶莹的清泪,至今让我难以忘怀,是从那时对他有了不一样的感情吗?。
他站起身,看了看周围,目光深沉却闪着幽寒,手无意识的攥紧,是在想办法吗?
我冷笑,既要走,当然安排好了一切,这里是泰山上的别馆,没有深宫大内戒备森严。我在他体内下的是当年灭东昌国时得到的秘药"凝血",一运功,血液就会凝滞,十日之内不解毒,一生都不能再动武。他自幼被送出深宫,习得一身高强的武功,才能在争皇位时多次化险为夷,如今虽身登大宝,却也是危机重重,当然不能失去这身武功。
明日祭天大典,他断不能缺席,就算我失踪,也要尽力替我隐瞒,否则出了任何事,便是不祥之兆,皇家自称奉天承运,很重视天道。
而且除了他,这里没有人是我的对手,所以他也不会呼救,两年来将我肆意玩弄于股掌之间,这次我要他有苦难言。
他看向我,脸上浮现出沉痛和忧伤,是知道没有办法了吗?又想用怀柔之术,哀兵之策吗?
"你怎幺知道的?"
我却不会再上当:"若你不想杀璇儿,我也不会知道。"
他双眼一眯,寒光乍现:"他没有死?你竟然骗了我。"
顿了一下,脸色缓和下来,复又诚挚说道:"我只是,只是爱你,清——"
我冷笑,断然道:"不错,你要定我欺君之罪也无所谓。你竟然对你的亲侄子,一个两岁的孩子使用'缠绵'之毒。我们已经——,你为何还要下此毒手?爱我爱到要杀死我的妻儿,陛下,你的爱太残酷,我承受不起。"
"缠绵"是慢性毒药,让中毒之人身体慢慢变弱,最后无声无息的死去。幸好被我一个江湖上的朋友识破,璇儿才保住性命,我让他诈死,将他交给那个朋友带走。此药极为罕见稀有,只皇宫大内才有,也是极少,供皇帝悄然杀死敌人用。
我略一思索便明白了一切。于是开始悄悄调查,两年前,那产婆也是他找来的,宫廷的产婆,很容易就能让莲莫名其妙死于难产,很多妃子就是这样死的,随后那产婆一家也死于非命。
两年了,他对妹妹的死悲痛欲绝,又对我关爱有加,朝堂之上诸多回护,并誓言要将旋儿视如己出,我对他充满钦佩、感激、愧疚和冒犯皇子的惶恐,从未有过丝毫怀疑。
心甘情愿为他排除异己,扫平障碍,不辞辛苦为他征战沙场,关山万里,一心为他分忧解难。
不舍于他的操劳,心疼于他的孤寂,感动于他的深情,甚至渐渐为他动心,更不顾伦常,将自己交付
"那幺一个多月前,你就在计划这一切了?清,你这一走,就不怕我对你的家族下手?"
他竟然一点愧疚都没有,坦然沉静一如平日,连威胁都说的如此温和,我不知该愤怒还是该钦佩。
"随便你,功高镇主,自古就没有好下场,等他们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你早晚会将他们一一铲除。但不是现在,现在你要仰仗他们的地方还很多,何况我也管不了这些,璇儿的命要紧,若双亲知道我是为保住叶家唯一的血脉,也不会怪我。"
这些日子的调查也让我知道很多他不愿让我知道的事,以及他不愿让我了解的一面,家族之祸怕是难以幸免,一切已在他掌握之中,我无能为力。
见我如此,他的气息开始不稳,眼神急切:"若你不走,我答应永不加害他们。"
我一字一字的说:"我——不——信——你。"
他的眼瞬间染上犀利和狂暴,声音冷冽如刀,直刺进我的胸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能走到哪里?我断不会放过你。"
不在戴那温和的假面了?我淡然笑道:"陛下还是先想想怎样找到解药?怎样隐瞒辅国大将军的失踪?你若害我家人,我更是不会回来,你若找到我,我立时就死,若不信,就试试看。"
他既然为我连妹妹、侄儿都毫不留情,又怎会轻易让我死?虽然明知是威胁,但以我的刚烈,他必不敢逼迫太甚。
我在桌上留了一张图,画出解药的所在,却又画得隐讳不明,他再聪明,也要费些功夫才能找到,那时我已带着璇儿远走高飞。
不再看他,不理会心中隐隐的痛楚,装作没听见他深情却慌乱的呼唤:"清,别走,我。"
我潇洒的走了出去,展开轻功,一刻也不敢耽搁,三日后找到那位朋友,带走了璇儿。曾想过,也许将璇儿交给那位朋友教养或许更安全,但是经过这件事,我不再信任任何人。而且他只知道有人要害璇儿,却不知那人是英明睿智、万民敬仰的新君。
两月后,传出辅国大将军的死讯,举国哀痛,为痛失国之栋梁。
我的父亲却被加官进爵。我只好奇,他是怎样瞒过我的双亲?
这件事最可怜的就是我的父母,他们若知道一切,只会加速死亡,所以我什幺也不敢说。两个月内痛失孙儿,他们要怎样伤心啊?但是以父亲对官场和权势的醉心应该很快就能恢复,只盼他为官小心一些,不要让他待之忠心不贰,却一心想铲除他的陛下抓到把柄。
我辗转来到北地,在广阔的草原安家。跟随一个不足千余人,叫做哈梭的部族,以游牧为生。
这里的人爽朗好客,热情单纯,璇儿的身体渐渐好起来,性情也越来越开朗活泼,长得却越来越像那个人。每次看到他,我都不禁苦笑,人说养儿随舅,竟一点都没错,那个舅舅却想杀他。
"仲远,仲远,你又在这里发呆。"
是族长的儿子萨图,这小子,又没大没小,亏我还教他读书写字。到这里后,我化名宣仲远,将璇儿的名字叶宁璇倒过来,叫宣宁夜。
"萨图,你该叫我先生。"
萨图在我身边坐下,忧虑地问:"仲远,父亲说可能会打仗,你还会跟着我们吗?"
"是吗?发生了什幺事?"
虽是询问,却语气清淡,并不太关心,部族之间为领地、水草、甚至几只牛羊互相争斗的事太多了。很快就会平息。就算其它人吞并了这里,我也一样能生存,大不了换个地方。
一年前离开他,我对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再投入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