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过去了,米方方的脚伤痊愈,开始上班,颜琳也规规距距的跟着詹-庭朝九晚五,但是圆梦的想法一起了头,很难自动平静下来,何况她还得到了詹-庭的承诺。
詹-庭终于在颜琳的催促之下抽出时间来看看她的开店计划,并且在颜琳的要求下,由她当司机,在下班之后载着他和米方方一起找寻她的梦想,一路上除了时速慢些之外倒也没什么问题,詹-庭热心的称赞她“开得很稳”,有人鼓励,颜琳表现得更好。
“到了,到了,就是这里。”
她的小车顺利的来到仇炜之家门口,米方方最先下车来,兴味盎然东张西望着四周的环境,颜琳和詹-庭一起走到她旁边,两个女生同时满怀期待的等他为这个地方打分数。
“还不错……再往前走是技术学院、风景区,往来这条路的人应该还算有闲情……”刚刚这一路走来,他已经注意了各种事项,诸如马路宽度,行车时速,夜间照明,以及附近社区的居住情况。“我想应该值得评估……你朋友还没有回来吗?”
“嗯,还没吧……”颜琳说,仇炜之的铁门是拉下来的,里面也没有灯光。“不过应该快了,我有打过电话告诉他。”
“你的朋友,一个人住在这里吗?”詹-庭处事谨慎,来到这里最先想到的,是生活单纯颜琳怎么会忽然冒出一个他不认识的朋友,而且一个人住在这个未尽开发的城市近郊。
“是啊。”颜琳随口回答,带着米方方四处探险。“我觉得这里可以搭个花棚耶……”她指手画脚的说。
“嗯,花棚下再放几张桌子,”米方方附和,她和颜琳英雌所见略同,都对这块不起眼的小荒地充满愿景。“在这里喝花茶最浪漫了。”
又是浪漫。詹-庭不禁发笑,难怪这两人可以成为好朋友。
这个带着嘲讽意味的笑意被颜琳发现了,她噘着嘴斜他一眼,又跟着米方方构思着她们的庭园咖啡,那里要种花,那里要种草,厨房又要设在哪里。远远一盏车灯慢慢靠近,一辆小绵羊机车停在门口,骑士摘下安全帽,颜琳的笑容甜甜绽开。
詹-庭没有错过这朵笑花,仇炜之更没有错过。
“你回来了!”颜琳雀跃的趋近仇炜之;他的神情轻松,显然是对自己的来访感到愉快。她从包包里拿出一个精美包装的点心递给他。“这个给你,我自己烤的小泡芙,你帮我尝尝看有没有职业水准,能不能开店。”
“开店?”他接过了泡芙,不经意的又问了一次。“你要开店?”
“是啊,我觉得这个地方很适合开咖啡屋,卖咖啡、花茶,还有小点心……”她说着说着又有新的主意,“这样一间有野趣的店,夏天还可以卖冰,芒果冰最棒了……”飞扬的语气忽然变得低落,因为他看见仇炜之的神情阴暗……他刚刚接过礼物时,的确是带着笑意的啊……
仇炜之望望米方方和詹-庭,一种极度的不愉快以他没法控制的速度在燃烧。
“他们是我的朋友——米方方,你见过她的,”她跑过去拉着米方方的手,赶紧为他介绍,“他是詹-庭,我特地找他们来帮我看看这个地方适不适合开店。”
仇炜之心里是难以言喻的失望,以为她是专程来看他,原来她打的是另一种主意!目光杀向詹-庭,后者以微笑点头回敬,眼神冷冽。
仇炜之恶声恶气的道:“这里不开咖啡屋,我打算开汽车改装厂。”
“什么?”颜琳想都没想到。
詹-庭双手一摊,“如果真的开汽车改装厂,那这个点就完了。”
“仇炜之……你真的,要开改装厂?”她仰眸望他,心里更想知道的是他为什么忽然生气了。
“是啊,这里人少车少,而且这条马路正好可以试车,”他故意和她作对,“到时候这里都是噪音、空气污染,还有危险。”
米方方失望,颜琳更是失望。
“本来想在你的房子里设厨房,这样你每天都能吃到我烤的蛋糕点心……”她幽幽的说,看着仇炜之的眼里是一团问号,他生气是因为没事先告知他,让他觉得不受尊重?“对不起……”
“不要再跟我对不起!”仇炜之大嚷。
但是詹-庭的声音也是同时发出的。
“这不必道歉!颜琳,”他在仇炜之敌意的目光下刻意抱着颜琳的肩。“没关系的,我们再找其他的地方,如果你真的非常喜欢这里,我可以想想办法,我记得你说过这地方是他借来的。”
这句话充满示威,仇炜之有种被人出卖的愤怒,他瞪着颜琳,不敢相信这看来单纯无害的女孩,居然也能害得他没地方住。
颜琳想解释,但被他眼底的厌恶和轻蔑堵得说不出话来。
“我们走吧。”詹-庭说,搭着颜琳的肩,走过仇炜之面前,优雅的说声:“打扰了。”
仇炜之绝然避开视线,从口袋里拿出摇控器按下按键打开铁卷门。
而颜琳回头,就只看见他冷酷难以亲近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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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琳的房里。
米方方才刚洗过了澡,肩上挂着浴巾,踏出浴室先来一声暧昧的叹息。
“哦……实在是太舒服了。”
“干嘛呀!”坐在床上的颜琳抬起眼来瞄她,随即像只乌龟缩进自己的小世界里,双手环着膝盖,目光停在脚边的白色手机。
“我干嘛?我才要问你干嘛咧,一脸的哀怨,你是嫌那个姓仇的刚刚给我们的脸色还不够看是不是?”她说着,一下躺到床上来,满足的抚着软柔精细的床单。“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你那间和房间一样大的浴室,我一辈子也挣不到。”
离开仇炜之之后,她们一起回到颜琳的家,这是颜琳事先就邀请她的,本来以为她们的梦想终于八字有了一撇,打算整晚快快乐乐的构筑咖啡屋点心坊,现在,梦想变成妄想。
“那也不一定,人生有无限可能啊。”她懒洋洋的说。“而且,那也不是我的,是我爸的。”
“还不是你在享用。”米方方说,不过也正因为颜琳有这种想法,完全没有千金小姐的安逸懈怠和娇纵,所以她们才能成为好朋友。她看了一眼她脚边的手机,凑到她身边来,问:
“等谁的电话?詹-庭?还是……”
颜琳摇摇头,幽幽的说:“我没有等谁的电话,我在想,该不该打个电话给他……”
“不该不该!”米方方连连挥手。“颜琳,你怎么回事啊?这么在乎那个姓仇的?我的天啊,他可真是个没礼貌的家伙。”说起仇炜之她义愤填膺,第一次见面时,颜琳不小心撞伤了他,那时他的态度恶劣也还说得过去,这一次?哼!
“是我不对……”她沮丧极了。
米方方惊讶坐起:
“喂,你有点志气好不好!”
“你说什么啦!”
“我说什么你不知道吗?这也难怪,因为你看不见自己看着他的神情,”这句话,米方方怕她听不懂似的,一字一字慢慢说。“我想詹-庭现在一定心碎了。”
颜琳垂下眼,仇炜之厌恶的目光直到现在还扎在她的每一根神经上,她觉得伤心极了,从没被人这样讨厌过,她不懂,他本来就是这么一个随便乱发脾气的人?或者是自己就是令他讨厌。
“我只是不想他误会我,-庭不该那么说……我没有那个意思去抢他住的房子。”
“詹-庭那样说也不为过,如果是我,马上就让他没房子住!”她用鼻子冷哼出声。
“他真的有那么讨厌吗……”她迷惘,弄不清楚现在的心思。“我好像,有点想念他……”那个晚上,他的温柔和君子风度,一直在她脑子里转。
“只有一点吗?那还来得及,”米方方躺下来,继续说下去:“我知道你喜欢那一套,像浪子像孤独的狼,一双忧郁的眼睛电死人不偿命,但是,他实在太不上道了,明明不懂人情世故,还有装出一付酷酷的鸟样,就算你对詹-庭不来电,也不可以那么没志气的去追他,知道吗?”
“我没有想过要追他呀!”这是实话,她从没想过追任何人,只是这几天偶尔会想起他,甚至梦见他,然后整个晚上醒着,小鹿乱撞。
“那就好,手机关起来,睡吧。”
米方方说着,翻过身去,她最喜欢颜琳的房间了,寝饰都是舒适的棉制品,整个的蓝色系,像睡在夜空里,颜琳关掉日光灯,房里立刻跳出许多萤光的小星星,从墙壁到天花板,一个一个,不安份的准备跳进梦里似的。桌上的小夜灯也投影着星光,搭配着轻灵的电子音乐,愉快而慵懒的旋转。
颜琳安稳的闭上眼,却一点睡意也没有,几度翻来覆去终于起身,就着小夜灯传简讯。萤幕里的简讯插上翅膀飞走之后,她把它放在台灯下,侧身盯着等着,也许很快就会有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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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十二点,仇炜之的房里没开灯,只有窗外路灯透进一片灰暗,偶尔行经的汽车大灯闪过,更衬得一室清冷。他靠躺在床边喝啤酒,赛车杂志摊在一旁,页面上追风飞驰的雪白房车成为一团暗影。
一年一度飞轮杯的房车大赛即将开赛,李骥南要组车队参加,记得去年多位参赛新手跌破了车迷和媒体的眼镜,打败车坛高手夺得冠军,取得国外参赛的资格,今年,车友们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更把仇炜之当成主力车手,目标甚至放到了澳门大赛。
谁说不可能呢,现在是飞轮杯,很快就是ATCC,哪一个赛车手不是一路过关斩将闯出来的!但是钱从哪里来?在他出名之前,够资格吸引车厂赞助之前,比赛的资金从哪里来?
几个月前或许还有点希望,但是仇振寰出现了,把他的扑满挖了个洞,他的存款流失,连梦想实现的可能都流失。
忽然体谅了采青一些,她的选择应该是对的,如果有人能赞助他毫无后顾之忧的去赛车,也许他连灵魂也愿意卖。
但是颜琳来搅什么局呢?如果她不出现,会不会他能更快忘记采青?
她送的小泡芙完好如初摆在采青的相片旁边,手机萤幕一直停在她传来的简讯画面,无辜的歉意,无辜的措辞,只有令他烦躁加烦躁!
她不知道自己不受欢迎吗?她不知道她的主动和关心对他来说是无法自持的勾引吗?他不想为她心动,她只会触动他心里最柔软、最脆弱的部份,让他看清挫折有多重,让他想大哭,想大叫,想放任自己崩溃一次。
他仰头喝酒,冰凉的啤酒滚进肚里,反而化成醺热涌向全身。
眼前变得迷蒙,他闭上眼睛留恋脑里的影像,那是采青的容颜,红着眼睛向他道歉,关心他的身体,给他亲手烤的饼干……她好像不曾离开过,前几天还在睡这里,病得软绵绵,柔若无骨……天知道他有多想抱她,但是他不行,他只能放她一个人在这张床上……
猛然一声巨响把他从浅浅的醉梦里惊醒,他睁开眼听见屋外有人喊他。
“炜之,你在吗?快下来……”
是仇振寰的声音,还有其他人七嘴八舌的咒骂声,似手有人动手,仇振寰一声声哀号,仇炜之本想置之不理,但是他杀猪般的哭叫硬是把他拖下楼,拖进一淌浑水里。
铁门才卷起,立刻有三人冲进来,揪住他的领子把他压制在车上,他的醉意全醒了,眼前这三个人背着光,只看见黄黄的瞳仁。
“不要伤害他,你们说过不会伤害他……”仇振寰出声求情。
“干什么?”仇炜之冷冷的问,发现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龟缩着背,一看就知道刚被揍一顿。
“你叫我黑狗就可以了,”押着仇振寰的人这样说,“他说你是他儿子?”
仇炜之不答话,一把挣开来人的压制。
“他欠我五十万,你说该怎么办?”
“五十万?”仇炜之又惊又怒。“你才出狱多久,欠了五十万?”
仇振寰垂下了头,黑狗倒是轻松替他回答。
“在麻将桌上输的……”
仇炜之当场火冒三丈。“又是毒,又是赌!凭什么要我替你背这些!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不会替你负责的,带他们走。”该怎么跟全世界的人说,他和这个猥琐的男人一点关系也没有!一点关系也没有!
仇振寰哭起来,眼泪鼻涕很快糊了一脸。
“你不能丢下我不管,我会给他们打死,炜之,炜之……”他哭得抽噎不已,“再怎么说你都是我儿子,你不能眼睁睁看我去死啊……”
仇炜之咬着牙,抡着拳,拧着骄扬的眉,意志在剧烈交战,灰暗的车库里,只有仇振寰哭求的声音。
“我没有那么多钱。”他无奈而且愤怒的妥协了。
“年轻人,你不知道自己的身价吗?这样好了,我找个人和你单挑,比完一场,五十万就一笔勾销……但是,你必须输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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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绝对不同意这样做,这是违法的!你怎么会答应这种事!”
咏达车厂的办公室里,李骥南拍着桌子叫,车队的车友几乎全到齐,这件事情太震惊了,谁也没想到仇炜之会去做这种事,而他们全是透过传闻才得知,他们偶尔在山道上竞逐,了不起是违反交通规则,现在是赌局耶!
“炜哥,比赛快开始了,万一被警察抄到,车队的名声就毁了,比赛资格也会受到影响。”
“那我退出车队!”他冷淡的说。
“你说什么?”李骥南问。
“我退出车队。”他面无表情的重复一次。
“我担心的是对方来阴的!现在外面的赌局一面倒,想捞大的,少不得耍一点手段……”
仇炜之打断李骥南的话。“车是我的,命也是我的。”
绝然的言词激怒李骥南,他睁着眼怒视着他。
“你的杀气一定要这么重吗!”
“别这样,有话好好说……”眼看这两个人对上了,其他队友赶紧缓颊。
仇炜之对旁人的劝解完全听不进去,他的心里越不甘,表现就越强硬,他别开头转身就走,李骥南在他跨出门口时喊住他。
“无论如何,我希望你重新考虑……”
但是仇炜之没有听完,因为他的路,只有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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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下起雨了。
颜琳望着窗外傍晚迷蒙昏暗的水世界,心情也好像浸湿了,沉重滞碍轻松不起来,桌上的手机每天都会响个几次,可惜都是美丽的错误,她传过至少五次简讯,仇炜之没有任何回应,她迟疑的手握着小巧可爱的白色手机,还是提不起勇气打电话。
“颜琳,这份资料帮我影印十份,明天开会要用。”忙碌的詹-庭走进办公室,顺手把一个资料夹放在她桌上。
“哦。”她说着,站起来。
“工作还是不习惯吗?”詹-庭坐下来,看出她魂不守舍。
“嗯。”她觉得自己就像-庭的书僮,帮他准备资料,帮他倒咖啡,也许有人渴望这份秘书头衔的工作,但是她觉得一点存在的必要也没有。
“对了,我们上次去看的那个地方,我找到屋主了,旁边的空地都是他的……”他满心以为她会兴高采烈的感谢他,但是,她居然淡淡的摇摇头。
“不要了,那房子……有人住着。”为了这件事,仇炜之一定非常气她。
颜琳转身,在詹-庭纳闷的目光下离开他的办公室。
影印机就在茶水间外面,上面一本汽车杂志,对车子从来不感兴趣的颜琳忍不住顺手将它拿起来翻阅,一部部帅气拉风的车子,让她仿佛又听见仇炜之的车沉沉的引擎声,仿佛又看见他握着方向盘的自信和专注,他的眼神在她的脑海里,竟然这么出乎意料的清晰。
“喂,我听说今天晚上要比赛了,你要去看看吗?”
茶水间里传出来的对话,慢慢吸住颜琳的注意。
“已经传了那么多天了,每次都被放鸽子,我在想我会不会被骗钱了……”
“原来你也下注了,放心放心,我有接近高层的眼线,之前是因为条子在查,所以他们故意放出假消息扰乱视听,今天晚上一定会比,而且是风雨无阻。”
“你赌谁赢?我赌仇炜之,一赔十。”
颜琳耳朵竖起来,全身的注意力都竖起来!这听来,像是违法的事……
“废话,谁都会赌仇炜之,对手是一个没听过名号的家伙,怎么可能赢得了?你去看过他甩尾没有?我最近一次到看他,杀气真重!我想再没多久杂志就会找上他了……”
“我看不会!一个正派的赛车手怎么会参加这种赌局?谁知道他从中得到多少暴利……”
“开车厉害就好了,管他那么多,谁叫你不会开,我练习好久的甩尾,就是甩不起来,唉……”
“唉什么唉,你安份卖果汁吧!”
两个男人说着笑,一面走出茶水间,看见颜琳,同时点头招呼,一位离开了,另一位却留下来和她搭讪;新来的秘书,长相清秀举止高雅,他早就想约她了。
“颜小姐,你对赛车也有兴趣啊?”男人看着她手上的杂志。
“这是你的?”她把东西还给人家。“刚刚你们说的赛车,是在隐形山道吗?”
男人眼睛一亮。
“嘿,颜小姐是内行人哦,我们待会儿很多人都会一起去看,颜小姐要不要一起来。”
“可以吗?”高速和噪音的余悸犹存,却抵不过她对这件事情的好奇和关心,仇炜之真的在做违法的事情吗?
“当然,下班钟声一响我们就要赶快出发,迟了会有管制的。”才说着,钟声就响了,“我在停车场等你,快哦!”
男人说着,快步离开,留下颜琳一个人听着隐约的雨声,兀自迟疑;雨还在下着,手上的工作也还没做完。詹-庭还在等这份资料,还在等着送她回去,也许下一分钟他就会出现在她身边……
是的,她的身边随时都会有人,只有这个时候,只有现在!
想到这里,她毫不思索的往外冲出去,等在门口的车子带她离开监视,飞向短暂的自由,等她心情宁定才发现詹-庭给的资料夹还拿在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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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隐形山道,天已经黑了,山道路口有人管制交通,身边的男同事老马识途的一关经过一关,车子稳稳开上山路,他一样喋喋不休的扯着闲话。天空的雨停过又下了,细细小雨更加迷蒙视线。
“在这种天气赛车,又是一种挑战!”男同事兴致勃勃。“不过我想他一定把这条路开得很熟了,就像他家的厨房一样……颜小姐听过仇炜之这个人吗?他在车坛还算是小有名气,这条山道开得最快的人就是他了,我还没听说过有谁打败过他。”
她点点头。现在才知道原来仇炜之是这样一位在车迷当中口耳相传的人物。她陪他开过这一段,她知道他开得有多快,她知道过程有多惊险,忽然又觉得头晕,忽然渴望驾驶座上的人,是他。
忽然发现自己对他的关心,居然这么多……
还是这个令她感到不安的广场,两旁的树苗圃还是一样安静,但这里的人车却比那个晚上多很多,男同事带着她找到公司里的另外两位男人,他们用颇有兴味的眼光看着他俩;能约到公司新来的美女,的确不简单。
颜琳随便点个头算是打招呼,在他们开口调侃之前移走视线,在人群里搜寻。
“人都还没到啦,”黑鸦鸦的人群里,有声音这么说:“听说对方找来一辆超级装备的车子,一定要让仇炜之无用武之地。”
“没用的啦,他的车技高超,我赌他赢,赢死那些踢馆的猪八戒。”
“我猜是套好招的啦,踢什么馆?有钱大家赚嘛,仇炜之也不过是这等货色,真的那么厉害,怎么不去比赛!”
听到这种批评,颜琳觉得好难过。
“人家是真的很行啦,不然你自己去甩尾甩看看,不会贴壁,我就随便你!”
“什么是贴壁啊?”颜琳悄声问。
“就是撞山啦,”男同事笑着说:“上次我在屏东就亲眼看到过,整个车头都撞烂了,不知道驾驶死了没有。”
有人接了腔。
“撞死就算了,就怕撞到无辜的人,一般车辆可没有这么赛车这么勇……”
颜琳头皮发麻,听着人群里继续传说的耳语,把仇炜之的安危当成玩笑。
“你知道仇炜之要把右手绑起来吗?”
“不会吧!”
“是真的,不然你想为什么有这么多人来看,赌金已经高达两百万了,组头赚死,仇炜之也一定捞到不少,警察不来,我想是搓汤圆搓好了。”
“这跟玩命有什么不同,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互相矛盾的传言让颜琳心里七上八下,她紧张得头晕,忽然身边的人全都站起来,她不禁发慌。
“怎么了?”
“人来了……在那里!”
男同事踮高脚尖,颜琳却一个劲往人群里挤,她想阻止他,想阻止他……
“喂,颜小姐……”
他追进人堆里去,再从另一头钻出来,只看见两部车子呼啸而去。
“仇……”颜琳追着车子跑了几步,男同事一把扯住她。
“颜小姐怎么你比我还狂热啊……改天我们一起到屏东去,那里有个赛车场,多的是女车手,连小March也可以飙呢……”
颜琳充耳不闻,她揣着心,紧握着拳,呼吸不听话的乱成一团,整个身后人群起哄在她听来都像打雷,雨下着,越来越大,山道延伸到稀微的路灯后方,只剩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