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早上,孟思璇发现自己奇异的烦躁。
事实上,她这个样子已经好几天了。
夜里她辗转难眠,努力驱除恼人的思绪,有时烦躁得肌肤紧绷,就像现在这样。
她站起身,走到角落,用铜盆里的水浸湿脸庞,终于明白了这些天之所以烦躁不安的原因,全是为了翟项英。
他已经离开半个多月,昨天就应该回来,但是今天直到太阳快下山了,还不见他的踪影。
或许在扬州有值得他留恋的女人,令他留连忘返吧!
无法忽视的嫉妒窜过她全身,她不禁咬紧牙关。
不,他不会的,他给过她承诺,而他是个信守承诺的人。
当她领悟到自己竟然如此的信任他时,一颗心受到极大的震撼,久久不能自己。没想到短短两个多月的时间,她对他的看法改变这么多,真教她难以置信。
或许她一直都知道自己可能会变得太过在乎他,所以才不断的反抗他,如今发现自己正危险的沦落于他的宰制下……
傻瓜!她责骂自己,却忍不住站在窗前,在来回走动的奴仆中,希望看到他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庭院里。
这时,她听到走廊传来嘈杂的声音,伴随着急切的脚步声。
她激动的冲向门口,看清楚来人是何总管,不是翟项英,喜悦瞬间消失。
不过,发生了什么事?
她从未看过何总管如此狼狈,而且神情慌乱。
“小姐,大事不好,蚕丝坊出事了。”他一边擦汗,一边喘着气说话。
孟思璇脸色大变,“蚕丝坊出了什么事?”
“我在路上再跟你说。”何总管心急如焚,“老爷到湖州去了,明天才会回来,姑爷又不在家,现在只有你能解决这件事情。”
她知道事情一定非常严重,否则一向精明干练的何总管不会如此惊慌失措,顿时将心头的忧虑抛开,冲向大门外。
离开杭州的这段日子,翟项英只要一闭上眼睛,便会梦到孟思璇在他的身边。他的精神昂扬,感觉一辈子从未这么幸福、满足过。
他暂时还不想分析自己的感觉,现在对于他们的关系感到很满意,尤其是她在床上时的表现。
老天!她的精神及力量,真是令男人屏息。
他曾经对她说过,会让她想念他,但是真正无法忘记的人是他。
想到离开前那一晚两人的激情欢爱,让他的身躯变得硬挺,但是拚命压抑,因为他知道自己要的就在伸手可及之处。
太阳已经下山,夜晚很快就要来临,而他已经在杭州。
想想真是不可思议,他居然在禁欲,以往他会毫不考虑的找其他女人发泄,但是现在不同,他不要妻子以外的女人。而且他向她承诺过,只要她善尽妻子的责任,他就会忠于她,而她确实做到了。
她的身子似乎是为他而生,现在他只需得到一件东西,他的快乐便完美无缺了。
他需要她爱他,但不是为了报复,而是他发现那是他最渴望的东西。因此他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让她爱上他。
他快马加鞭,全速赶回她身边。
当他和他的手下疾驰到孟家鸿园时,看见何总管神色慌张的站在大门口。
“姑爷,我终于等到你了。”他急忙跑上前,“蚕丝坊出了事,老爷不在家,小姐只好过去处理。他们告诉我,你今天或许会回来。”
翟项英的身躯一僵,“蚕丝坊出了什么事?”
“老爷为了降低损失,把老丝工全部开除,换一批便宜的丝工。那些人现在聚集在院子里,我没办法控制他们。”何总管着急的说。
“那个老家伙真是该死!”翟项英咬牙切齿,紧握拳头。
孟正宗的无知和刚愎自用真是让他恨得牙痒痒的,想要掐死他,却又不得不暂时放一边。
他一夹马月复,领着手下,往蚕丝坊疾奔而去,心里挂念着孟思璇的安危。
蚕丝坊的院子里聚集了一群人,有男有女,他们出奇的烦躁,满脸狂怒,挤来挤去。
孟思璇站在蚕丝房的门口,目光扫过他们每个人。
这群丝工心地善良,工作认真,却成为爹玩弄手段之下的牺牲品。
噢,爹,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各位,请听我说。”
听到她的声音,丝工们渐渐安静下来。
“听到这个消息,我跟各位一样惊讶,我不知道我爹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我保证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我们不要交代,只要工作。”有人怒喊。
群众大声附和,越来越愤怒,然后开始鼓噪,骚动不安。
看着他们疯狂的表情,孟思璇渐渐感到不安,毕竟她一个人难抵众意。
“各位,安静。”她压抑恐惧,声音大到最外围的人都听得到。“我知道你们需要这份工作,我答应你们明天还是可以回来这里。”
众人窃窃私语,原本表情阴郁,彷佛看到了一条生路,然而还是有些人抱持着怀疑的态度。
“小姐,不是我们不相信你,但是你爹决定的事,只是你一个人的力量,恐怕难以挽回。”
“对,我们要翟爷出来帮我们说话。”
“翟爷回扬州去了。”有人大喊,“等他回来,事情已经过去,我们却再也回下来。”
“那我们就留在这里不走,直到孟正宗出来。”
“对,我们不走,看他能拿我们怎么办!”
“孟正宗,滚出来;孟正宗,滚出来……”
众人异口同声,声音响彻云霄。
这时,翟项英带领手下,何总管紧跟在后,进入杭州西区,马儿疾奔过街道,来到蚕丝坊。
尽管太阳刚下山,天色有些昏暗,他们仍看见一群人聚集在院子里。
何总管非常紧张,“翟爷,他们已经失去理智,好像一群野蛮人,我担心我们无法应付他们,要不要请官兵来协助?”
“不,我会解决。”翟项英的语气十分坚决,“当一个人即将面临饥饿,无法掌握自己的未来时,难免失去理智,但他们不是暴民。”
聚集的群众一脸愤慨,手上挥舞着各式棍棒,不断的高声叫喊,团团围住孟思璇,无视她的安抚和保证。
外围有人看见他,连忙大叫:“翟爷回来了。”
群众立刻转身,愤怒的脸孔随即换上惊讶和欢喜的表情。
翟项英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他的妻子,当她看见他时,美丽的眼睛闪过一丝惧意,教他心疼不已。
“项英!”孟思璇的声音沙哑无力,恐惧和喜悦交杂,强忍住放声大哭的冲动,同时稳住抖个不停的身体,刚才她真怕群众会失控伤了她。
翟项英唯一的念头就是想抱住她,给她安慰,但是他必须先平息众怒。
他紧握拳头,看向满脸绝望的众人,“我不知道这件事,但是我保证我的妻子说话算话,你们会得到原来的工作,现在立刻解散回家。”
群众窃窃私语,低声商量。
然后有一个人站出来,大声说道:“孟正宗为了逼迫我们离开,扣押了我们的工钱,先发放这个月的工钱,我们才要回家。”
翟项英跳下马背,走向群众,“你们明天上工时,何总管会优先发放工钱。还是你们宁可抗争,不要工作了?我相信你们都清楚,工作要比抗争来得重要。现在接受我们的承诺,回家去吧,一切都结束了。”
群众经过一番讨论后,终于决定信任他们,慢慢的散开。
翟项英松了一口气,快步走向惊魂未定的孟思璇,“思璇,你有没有……”
“我不会放弃的!天杀的大混蛋!如果我活不下去,也要孟正宗痛下欲生。”愤怒的咆哮突然响起。
翟项英感到毛骨悚然,这个声音透着太多的怨恨,他正要寻找说话的人,一道人影由黑暗中冲出来,打算攻击孟思璇。
“下!”他根本来不及思考,马上采取行动。
一切发生得太快,他揪住那个魁梧的人影,只见刀光一闪,原本瞄准孟思璇的刀子转过来滑过他的肋骨,他急忙往后缩,却还是躲避不及,刀子刺进他的体内,他往后倒下。
“不……”孟思璇尖叫。
四周的人变得很混乱,有人抓住凶手,有人大声喊叫。
“项英!”她捧起他的头,看见他痛得五官扭曲,随即发现他右肩下方受了伤,鲜血直流。
“思璇……”翟项英勉强看了下伤处,再看向她,她脸色苍白得令人担心,“别慌,只是皮肉伤,你先用毛巾帮我按住伤口。”他嘴巴这么说,却明了事情没那么单纯,因为疼痛开始变得无法忍受了。
恐惧有如巨石,压着孟思璇的胃,她低头查看,确定了他伤口的深度和严重性后,一颗心始终悬在半空中。
“你的伤势不轻……必须快点送你回家,找大夫来诊治。”她颤抖的说,泪水沾湿了睫毛。
“等一下……我要问他,为什么这么做?”他挣扎着坐起来。
“不,项英。”孟思璇激动的摇头,眼泪滴到他的脸上。“你的伤口一直在流血,得尽快让大夫诊治,否则恐怕会失血过多。”
翟项英梭巡她可爱而恐惧的脸庞。是的,她确实很关心他。
“你真的在乎我。”他咧开一口白牙。
她瞪着他,不满的低吼,“现在不是拿你的性命开玩笑的时候。”
他将她搂进怀里,一股尖锐、撕裂的痛苦自肩膀向外扩散。
“打从认识你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你是个和麻烦、危险牵扯不清的女人,这次我以为自己可能为你而死。”
“拜托,不要提到‘死’这个字。”她颤抖的抱住他的腰。
翟项英感到一股暖意窜过全身,她的声音充满关怀,但是同时也发觉自己的身体因为失血而逐渐虚弱。
“好,我不说。”
他望往那个魁梧的男人,他的手下正把他压在地上。
“先不要送官,问清楚原因之后,再向我回报。”他强迫自己站了起来,脸上写满痛苦,而且地面开始旋转。“思璇?”
尽管他的声音微弱,她还是听到了。
“什么事?”她搀扶着他。
“带我回家……”这是他失去意识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黎明时分,翟项英缓缓张开眼睛,感觉还有些晕眩,不过看见熟悉的景象,他便知道自己命大,逃过一劫。
他微微转动头部,瞥见他的妻子面向自己,侧卧一旁。
她的神情疲惫,黑眼圈浮现,即使如此,她仍然是他今生见过最吸引他的女人。他不明白,如此美丽、正直而坦率的女人,怎么会是孟正宗的后代?
那个无情无义、没有良心的老家伙,实在下配生出如此可爱的女儿,虽然她有他鲁莽的个性,和锋利的舌头,除此之外,他们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当初他答应娶她,除了孟正宗的逼迫,他必须对自己诚实,也因为他要她,因为他在她眼中所看见的热情。
他相信他可以穿透她高傲冷漠的外表,探得其内的火焰与力量——那在驿站相遇的第一夜,便深深吸引他的精神。
即使是她的恨,也是充满了热情。他相信自己终究可以驯服她,将她的恨转变为渴望,而后在每一个狂野的夜里,共度充满火焰与热情的一生。
他相信自己快要成功了,他不只触及了她的热情,挖掘出她深藏的性感,还攻破了她的防卫……她开始在乎他了。
他微微一笑,只觉得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温馨,伸手拨开她脸上的发丝,看见她的眼脸颤动。
“思璇?”他轻声呼唤,手背轻触她的脸。
孟思璇煽动睫毛,睁开眼睛,“项……”她吁口气,露出笑容,伸手模了模他的髭须。
他的脸贴近她的手掌,亲吻她凉凉的肌肤。
她弯曲手指,握住他留下来的温暖,然后突兀的坐起身。
“老天!你感觉怎样?”她紧张不已,查看他胸前的绷带。“昨天晚上你发高烧,睡得很不安稳。”
原来这就是她有黑眼圈的关系,她一定整晚照顾他,直到累得睡着为止。
他心中涌现强烈的暖流,被她的关切和怜惜所触动。
“好多了,没有烧得那么厉害。”他安慰她,其实仍然觉得晕眩。“思璇,”他抚着她的脸,微笑的说:“这趟来杭州,我发觉你变了,有着我们刚见面时所没有的温柔。”
“噢,是吗?”她的脸颊泛红,故意凶恶的瞪他一眼。“不要忘了,我还有一张可以让你难过的嘴巴。”
“是啊!我记得它每次都让我痛苦不堪。”他暧昧的开玩笑,看着她的脸烧红,不禁大笑,就算伤口疼痛,头部轰然作响,也顾不得了。“我发誓你是我认识的女人当中,唯一一个听到丈夫的调笑这么容易脸红的人。”
“你怎么知道?”孟思璇怀疑的盯着他,语气酸溜溜的说:“难道你喜欢看别人的妻子,所以她们的一举一动都了若指掌?”
看着她露出嫉妒的表情,翟项英既好气又好笑,但更多的是甜蜜。
“男人聚在一起,酒一喝下去,大多口不择言。”
她显然对男人的坏习惯感到惊愕,并对他提出严厉的警告,“我可不许你在外人的面前随便说起有关我的事,要是被我知道,你别想有好日子过。”
“那你得学着贿赂我才行。”翟项英意味深长的看着她浑圆的胸部,然后笑着把她拉向自己,不顾伤口的疼痛,拥吻她,藉以消解这些日子的相思之苦。
他一次又一次的亲吻她,用舌头和她欢爱,缓缓探入再撤出,引诱她随着他刻意的挑逗做出反应。
好一会儿,他放开她,双眼因为激情而显得迷蒙。
“真不该吻你这么久,让我除了嘴巴以外,其他地方也开始痛苦了。”
孟思璇的脸涨红,感觉他的下半身,不禁微微颤抖,惊讶的发现自己好想念他,并渴望他在她身边。
直到现在她才明白,这些日子她难以入眠,是因为她恨那份冰冷,她是那么的想念他的碰触,想要再次经历他所挑起的那种火焰。
当她仰起头时,两人四目相接,掀起一阵燥热的甜蜜感。她觉得血脉沸腾,他灼热的目光燃起了的火花,但是她硬生生的将它压抑下去,明白任何激烈动作都不利于他的伤势。
她叹口气,远离他的怀抱,移到床沿。只有避开他扰人的存在,她的身体才不会着火。
“我还没有谢谢你昨天拚死保护我。”她深思的瞥他一眼,“我老是惹你生气,给你找麻烦……为什么你要冒险救我?”
翟项英伸手轻触她的脸,想到昨天那一幕,她独自面对失控的群众,他不禁打了个冷颤。
他暗自发誓,绝不让她再有置身险境的机会。
“你是我的妻子,我应该保护你,这是我的责任。”也是他对她的承诺。
不知为何,孟思璇的心揪紧。她暗暗责备自己,竟希望他说出另一番话。
是,他是渴望她,并不表示他喜欢她,他只是要她的身体,如此而已。
事实虽然令她沮丧,但是她迅速抛开失望的情绪。他们两个都是实际的人,她不爱他,他也不爱她,至少这桩婚姻是公平的交易。
翟项英抚着她的脸颊,微微一笑,“这次我还以为自己会应了你的话,痛苦而缓慢的死在阴沟里呢!以后你还是不要再对我乱下诅咒比较好。”
孟思璇知道他在开玩笑,但是她的脸仍然涨得通红。“你遗忘不了那些在愤怒或冲动下说出来的话吗?我想我是有些口不择言。”
他盯着她,“这么说,你不再痛恨这桩婚姻了?”
“你呢?”她的喉咙像是突然变得干涩,吞了口口水。“当初你坚持要我,曾经后悔过这个决定吗?”
“我认为我对你的看法没错。”他柔声说道。
“那并不意味你不后悔。”她喃喃,双手捏弄着棉被。
他托起她的下颚,声音沙哑的说:“我并下后悔娶了你。如果不是我受了伤,绝对会让你明白我对你的热情不但没有减退,反而更加炽热。”
孟思璇梭巡着他的脸,想弄清楚他是不是在捉弄她,而从他温柔的目光,她知道他是认真的。
她垂下眼脸,不想让他看见她的喜悦。
不一会儿,她抛开难为情,慢慢的挨近他。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很感谢你救了我。等你的伤好了之后,我向你保证,会有跟妻子的责任无关,但是更令人愉快的事。”
“老天!现在不要诱惑我。”翟项英申吟,将她拥进怀里,薄唇摩擦着她的。“以我目前的情形看来,恐怕得等上好几天,才能让你实现你的承诺。”
她忍不住咯咯轻笑,对夫妻之间的戏谵调笑,感到既新鲜又好笑,暗忖着,或许幸福就是像现在这样。
这一刻,她好快乐,可是心底深处知道,这种感觉禁不起细细检视。
大夫仔缅检查过翟项英的伤口后,嘱咐他乡休息,然后离开。
不久,孟正宗像个苍白的鬼魂,冲进女儿的房间,为了掩饰心中的恐惧,故意大声吼叫,“那些天杀的王八蛋,好大的胆子,竟敢趁我不在,伤害了你,我要扒了他们的皮。我们得报官,我不只要把那名凶手关起来,还要把那些带头及煽动的人一起……”
“该死!那个人正是你!”翟项英不耐烦的吼道,他的头晕眩,现在最需要的是安静,而不是听这个卑鄙的老家伙在他耳边胡乱的指控别人。
孟正宗听出他话中的气愤,不禁张大嘴巴。
“他们不是暴民,我不要报官。”翟项英十分坚持,“为了帮你收拾烂摊子,思璇已经答应他们一切照旧,我们必须赢回他们的信任。”
“为什么我们要向他们低头?”孟正宗完全不赞同。
翟项英恶狠狠的瞪着他,“因为不这么做,你等着被人暗杀,蚕丝坊被夷为平地。那个人是因为你才想杀了思璇,如果这次的风波不好好的处理,我先前警告过的事,就会在下一次发生。”
孟正宗怔愣住,然后挺直的身躯一下子垮了下来。“我雇用便宜的新丝工也是想多赚一点钱,这有什么错?”
“我们不能为了多赚一点钱,就把老丝工全部开除。”翟项英忍不住指责,“老天!那个人为你卖命十年,只不过是向你要求提高一点工钱,好养活一家人,你就无情的开除他。这件事情已经传开了,造成隆安人心浮动,我不知道往后谁还会为你尽忠,为你卖命!如果你坚持开除他和其他老丝工,明天我就带着思璇回扬州,从此再也不管你的事,因为我不想当我不在杭州时,还要担心不知道哪个黑夜里,会不会有人在思璇的肋骨插把刀子;或是一群暴民拦住她,拿棍子猛敲她的头,要她的命,只因为她父亲叫孟正宗。”
孟正宗的脸色更加苍白,知道翟项英不是在危言耸听,只要想到这次刀子是刺进女儿的胸口或是他的……他全身战屎。
“唉!好吧!我再也不管了。反正我也老了,以后所有的事都交给你们打理。”他屈服了,随即转身出去,将自己的决定命人传达给女儿。
孟正宗宣布退休,翟项英却高兴不起来,因为他捅出来的楼子,现在将由孟思璇完全负责,偏偏他受了伤,帮不了她的忙。
可恶!他懊恼的诅咒,坐超身。他必须快点好起来,但是他的头晕眩,伤口痛得厉害。不过痛还可以忍,比较麻烦的是,他的腿软弱无力。
他开口呼唤何戎进房,帮他净身、换衣服。何戎是他这次带来的手下之一,今天他一直待在房间服侍他。
“爷,你感觉怎样?”他颇为担忧。
“还算好,你知道情况可能更糟。我看起来如何?”
“脸色苍白了些。”何戎直言,“幸好高烧慢慢退了,依我对爷的了解,在床上休息个几天,你就会健壮得像棵大树。”
“不用拍马屁了,我比谁都清楚自己的情况,没有十天八天,伤口是难以复原的。”翟项英笑道。
何戎迟疑了一下,请示道:“爷,要不要将你受伤的事告诉三爷?”
翟项英沉默半晌,“也好。告诉他不要担心,但是我可能会延迟回扬州的时间。这里会乱一阵子,我必须留在杭州陪思璇。”
“是,我会照你的意思,在信上详实向三爷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