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禽兽馆”内充塞这一股异样的气氛,杨希如独坐一侧,其他三人则并肩坐在她对面,窗外阴气森森,肃杀之气弥漫四周,天地为之变色,草木为之含悲……太扯了啦!不过这气氛真的挺凝重的就是了。
“我一直觉得奇怪——”谭少华首先开口,“孟凡那家伙怎么会知道我的男友条件……”她眼睛瞟向杨希如,“原来是你在跟他‘暗通款曲’呀!”
“去你的!”杨希如啐地一声。“谁在暗通款曲,我和他早八百年就认识了。”
“哦?”林凌芬扬眉。“普通朋友?”
这一问让杨希如红了脸,当下大伙也猜着了答案。
“说吧——”沈猫奴代表发言。“你们怎么开始的……”
“呃……这……”杨希如看看诸位姊妹一脸好奇外加“你不说我们就给你好看”的坚决表情,思忖了会,“说就说嘛!”语气有点心不甘情不愿的。
故事开始在国二那年的初夏——
“春天不是读书天,夏日炎炎正好眠,秋有蚊虫冬有雪;读书最好待明年。”
这首“四时不读书乐”是台湾被重得压死人的联考制度压得喘不过气的“先人”所流传下来的,至今每一个惨遭联考制度“摧残”的学生,仍对此时有着特别执着的爱好,原因无他,只因它深中众多学生的心坎啊!
而孟凡——除了爱好此诗外,更是身体力行的实行家。夏日炎炎正好眠…——呵呵!初夏时节正是睡觉的好日子。瞧,孟凡正趴在自己的座位上“夏眠’”呢!
“报告!”一个嘹亮的声音在美好的下课十分钟之间出现,原本吵得跟菜市场没两样的班级,立即安静得鸦雀无声,所有的同学只要是醒着的,无一不把目光投在前门那位喊报告的人身上。
#**……打从被二年五班的导师抓到被迫出公差到现在,杨希如几乎快把“三字经”骂光了。
而现在——又得在四、五十人的注目下走上讲台交代事情,真是他妈的#&!可是没办法,谁教她跑得不够快,误入那个老师的“魔爪”中。
“麻烦把睡觉的同学叫醒,你们导师说这事很重要,每个人都要听。”杨希如郑重地说道。
台上的人都这么交代了,台下哪敢不做?一阵嘈杂后,原本睡着的都醒了,除了那位第三排最后一个。
“喂!孟凡,先别睡了……”坐在孟凡前面的男同学小力地推着他,不敢太大力。一来因为孟凡向来睡品不佳;二来是因为这爱伙是全校最大条(注:势力最大)的人物,连校长都惧怕三分,更何况是他这一介草民。
孟凡不耐地挥挥手。“烦啊!我睡得正好,别吵!”
他这么一吼,再也没有敢叫做他了。
站在台上的杨希如环视四周,每个人都醒着,只有他这么不合群,正义感又泛滥了。
“那位同学请你醒一醒。”杨希如和气地说着。
“请你醒醒。”
妈的!她火大了,抓起老师专用的麦克风大吼:“第三排最后一个王八蛋你给我醒过来!”
二年五班的学生无一不面面相觑,有谁敢对孟凡那么凶的?天啊!他们集体为讲台上那个不知名,同时也不知死活的女同学哀悼。
王八蛋……好像在骂他是不是?
孟凡总算抬起头,两道剑眉紧锁在一起,眼中闪着不耐和烦躁,将两只脚高放在桌上,跷起前端两只长脚,斜睨着台上的人。
哈哈哈哈哈……
在看清台上的人后,盂凡出其不意的大笑,突然重心不稳,人跟椅子一起倒地,但仍是不停地笑。
“你臭屁啊!”杨希如气炸了,狂妄的家伙!
孟凡扶起自己的椅子仍旧不停地笑着,完全不把她的怒气看在眼里。
全班看着他一人站着大笑,过一会儿孟凡才敛起笑容,走到某一个位置并抓起那位同学,跟着走到高起的讲台边,命令那位被他抓着的同学站到讲台上。
“你瞧!”孟凡伸出手,在杨希如和那位同学的头顶比了比。
杨希如终于知道他在笑什么。该死!他在嘲笑她的身高!
“哈哈哈……”孟凡忍不住再次大笑,尤其是在看到杨希如气红了脸之后,更是恣意。“看来真正的小不点非你莫属,你几公分啊?”说完,又是一阵大笑。
杨希如的脸由红转绿,尤其是明明自己已经站在讲台上了,却还要抬头才能看到他那张可恶的嘴脸的时候,那股火气跟地心岩浆热度差不了多少。
“王八蛋,长得高了不起啊!神经病!”她破口大骂,骂停了孟凡的笑声,趁这当头她把事情快速地交代完,然后绕跑。
杨希如走后,全班仍然鸦雀无声,因为孟凡正寒着脸死瞪着前门。
从来没有人敢这样骂他,从来没有哪个小不点、矮冬瓜——他会让她好看的,可恶!
一夕之间,原本没没无闻的杨希如成了“班喻级晓”的大人物——因为她惹了孟凡。
“你怎么会惹到他呢?”阿芳——她从小到现在的至友——紧张地失声道:“昨天小淇打电话给我,我才知道。你怎么不告诉我你惹火了他?!你今天还敢这么明目张胆地跟我走在大马路上。”
杨希如停下脚步,一脸迷惑。“我为什么不敢上学?我们天天都一起走的,不是吗?”’
“你惹到他了!”阿芳快尖叫了,这个没有危机意识的家伙。
“我惹到谁?”杨希如迷惑极了。“我每天多多少少都会惹到人,你也知道的。”
阿芳败给她了。这种话她也能说得那么理所当然。不过想想也对,她的火爆脾气用身高成反比,标准的小辣椒一根。可是——“就算是这样也不该惹到孟凡啊!’
“孟凡?”杨希如直觉没听过这名字。“他是哪根葱?”
哪根葱?!
“你用‘哪根葱’比喻孟凡?!”阿芳紧张地左右张望,在没有发现任何异样眼神后才松了一口气。
杨希如的耐性快没了。“你说的孟凡到底是谁?”
因为了解她的脾气,也知道她真的是“孤陋寡闻”,所以阿芳赶紧凑近她耳畔低语:“孟凡就是昨天你在二年五班骂的人,他是学校的老大,听说他的势力范围很大,除了学校之外,还有不少地方的混混都由他管。”
“哦。”杨希如了解了,但是……“关我局事?”她还是不懂,孟凡势力大干她何事?
“天啊——”阿芳快昏倒了。“你昨天给他难堪,你以为他会放过你吗?”
“当然不会。”杨希如答道,脸上表情不变,好像没事人一样。
阿芳担心得快哭出来了。“你怎么还一脸没事的样子?!”
杨希如露出可爱的笑容,小小的个子配上甜甜的笑容——这就是阿芳为何喜欢她的原因。
“别担心了。”杨希如安慰道:“反正惹都已经惹了,大不了挨一顿打,没什么大不了的。快走啦!等一下迟到我可不管。”
阿芳看着眼前这个家伙,唉——小小的个儿怎会有这么火爆的脾气?!怎会这么不怕死?!反倒她自己——柔柔弱弱的,有时候还得靠杨希如保护呢!亏自己比她高十来公分。
杨希如迈开步子往前走,心里另有一番思索。
那个叫孟凡的真的那么厉害吗?昨天她没看清楚他长什么样子,只记得他很高,大概有一百七十几吧?皮肤黑黑的又很壮……晤——当老大的是不是都像他那样啊?
孟凡和一群跟在他身边的兄弟开完每周固定的集会后,独自走到学校的后庭,庭园靠围墙处有棵百年的大榕树,一时兴起,想赖在上面睡个觉。
手脚俐落地爬上榕树,试图找一个又高、视野又好的地方窝一下补补眠,爬啊爬的,总算是让他找到一处稳稳的枝干,双手在头后面,背倚着树木主干,相当自在地跷起腿来准备睡个好觉。夕阳西斜,洒了他满身的金光,所幸树叶隐隐约约遮住了不少阳光,风还算合作地吹了些许清凉,即便是夏天倒也不嫌闷热,又暖又凉的,正适合打盹。
“阿芳,你先回去……”
朦胧里,他听见一个声音在树下响着,他没有兴趣细听,反正不关他的事,没必要费神。
“好啦!那我先走了,再见。”另一个声音响起,比先前那个细小也好听多了。
然后,一切又归于寂静,从头到尾,孟凡没睁开眼。
直到一阵细碎的声音不断出现而且有愈来愈大的趋势,逼得孟凡只好睁开眼,皱眉巡看到底是哪个神经病打扰他的好梦。
是她?!真是冤家路窄呀!
孟凡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俯看那小小的身子在树枝间爬来荡去,惊愣地发现她有一副俐落的身手。
“嘿咻!嘿咻!”杨希如没有察觉到孟凡的存在,口中念念有词地攀上一枝又一枝的树干,爬到她熟悉的老地方才坐在上面,两只脚悬在半空乱晃。
撩起袖子擦拭满脸的汗,小脸上洋溢的净是爬到目的地的成就感,这里是她最爱的地方,每个礼拜起码来个三、四次。
“榕树公公……”杨希如撒娇地对着榕树说话。
榕树公公?!
孟凡不可思议地俯视斜下方的杨希如。都国二了还那么……幼稚!他开始怀疑她是不是从小学一年级直接跳级的。“榕树公公?!天啊!她到底几岁?
他拼命忍住满肚子笑意,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嘴巴,深怕一不小心就笑出来,他倒想听听这个小不点会对这位“榕树公公”说些什么。
杨希如不觉有异,从裙子的口袋里拿出一包零嘴,边吃边对着榕树说话。“您知道吗?我最近倒霉透了,尤其是昨天跟今天……昨天莫名其妙被抓去出公差,这还没什么,更衰的是遇上一个大混蛋,那个叫孟凡的家伙,阿芳说他是全校最大条的,哼!了不起啊!竟敢笑我长不高……”说着说着,她拿起一片饼干狠狠地咬下一口,好像它是孟凡似的。“……更倒霉的是,今天在朝会上我不小心跌倒,然后……”像在跟爷爷诉苦,杨希如将一肚子的牢骚全说了出来,中间还穿插了不少脏话。
不行,他忍不住了!
哈哈哈哈哈……
杨希如被突如其来的笑声吓得掉了饼干。
这种笑声,这种频率……可恶,又是他!
“姓孟的,你给我死出来!”杨希如左右、上下察看,努力找出孟凡的影子。
“喂,小不点,我在上面。”孟凡好心地提示她。
气愤地猛一抬头——果然,那讨厌的身影就在斜上方。杨希如站起身,往上一骂:“不准叫我小不点,王八蛋,有种给我死下来,让我扁你一顿。”
吁,这小不点的火气真大,“小不点……”孟凡偏爱这样叫她。“小心火气太大以后长不高。”
“你!”杨希如狠狠地瞪他。“你给我死下来,我要扁你!”她已经气无可抑了。
孟凡一派气闲神定。“你怎么这么笨,‘死’了怎么下去?该不会个子小,脑子也跟着小了吧?”他发现自己突然变得有耐性去逗她,他记得自己很少有耐性,而且也不喜欢去逞口舌之快;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想要逗这个小不点。
被抓到语病,杨希如更是气上加气。随手一攀,越上更高的树枝,得以和孟凡齐高并踢了过去。
孟凡也不笨,闪了一下,跳到下面的树枝上站得稳稳的。
“这么‘恰’,小心将来找不到男朋友。”他就是忍不住糗她。
“关你屁事!”杨希如气呼呼地坐在原处,不再急着打他,她发现他比她还会爬树,聪明的她可不会自找罪受。
“别这样嘛——”见她不再有行动,孟凡坐在自己踩的地方抬头看她。“小不点,你叫什么名字,哪一班的?”他突然有兴致和她聊天了。
“不准叫我小不点!”杨希如再次抗议。“我叫杨希如,有名有姓的,别乱给别人取绰号!”
“杨希如……”孟凡微愣了一下。“还是叫小不点比较亲切。”
“亲切个屁!”谁要跟他亲切?!
“啧啧啧……小孩子讲话怎么可以这知臭,连嘴巴都可以放屁……”
“你!”杨希如气极了,随手扯下一把叶子朝他丢了过去。“王八蛋!”
孟凡摇摇头。“我有名有姓的,别乱叫。我姓孟单名凡,孟凡就是我。”
杨希如微微一笑,十足俏皮。“我觉得叫王八蛋比较亲切。”她学他。
“有意思!”孟凡不怒反笑。“从我当上老大之后,你是第一个敢顶撞我的人。”而且还让他觉得有趣。
“哼!”杨希如嗤鼻。“别人怕你,我可不怕。”
哟!挺勇敢的嘛!孟凡略带赞赏地看着她。“看不出来,你的勇气跟个子成反比呀!”
这是损人还是赞美啊!杨希如没好气地月兑了他一眼。
算了,好女不跟男斗,才懒得跟他一般见识。
“你在这里干嘛?”这才是重点嘛!方才她气得忘了问。
“睡觉啊!”孟凡老实答道。
“睡觉?!你猪啊?在教室里还睡不够,跑到这……咦?慢着……你比我先到?”杨希如提出疑问。
孟凡点头当作回答。
“那…——”杨希如小脸一红。“我说的话你全……”
孟凡又点头。“全听见了,一字不漏。”
怎么会这样?杨希如不仅脸红了,连耳朵也跟着泛红。
“你这个混蛋!”她吼完,飞快地爬下树,拎起放在树根旁的书包,匆忙地跑走。
他又怎么惹到她了?唉——混蛋、王八蛋、大坏蛋,还有什么“蛋”她没骂的?这小不点挺难缠的,不过——哈哈!真的是有趣得可爱啊!尤其是脸红的时候
孟凡不急着回家,爬到原先睡觉的地方,趁太阳还没完全落下之前,再小“眯”一下也无妨。
啦啦……啦啦啦……
在学校最快乐的时间除了下课就是午餐时间了。
照惯例,杨希如大都和阿芳一块吃午餐,只是今天阿芳担任值日生,所以她只有提着阿芳为她准备的爱心便当,去找她的榕树公公罗!
“哈,我又来了。”杨希如兴高采烈地爬上树,今天不会再遇到那家伙了吧!她得意地想着。他总不能在大多数人面前爬树吧?会丢了他的“酷”名的。
但……人倒霉一定有他的道理,正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偏偏杨希如的算盘就是少打了那么一个子儿。
“哈,小不点,你来晚了。”孟凡躺在昨天的位置上往下俯看她。
这回不必再找,头一抬便望见他。
“你怎么又来了?”杨希如没好气地道,忘了自己比人家晚到的事实。
孟凡微扬唇角。晤,有点痛,不过他还是忍着痛开口了。
“是我先到的,这句话该我问你才对。”
事实上,他今天根本没到过教室,早上在上学途中被一群不知名的混混围殴,害他见了血、受了伤。当然,他也没让那群人多好看,他伤得多重,那群家伙就比他重一倍。因为打得有点累,于是翻过墙到树上歇着,想不到又遇上她,冤家路窄——他愈来愈相信这句话。
由于背光,所以杨希如看不清他的脸,自然也就不知道他受伤,但却感觉他的声音没昨天那么庞亮、有精神。
“喂,你没事吧广她直觉地月兑口,马上就后悔了,她关心他?!怎么会呢?!!
孟凡愣了一下。她关心他?!不会吧?惊讶之余,心头倒也暖了些许,但就是忍不住挪揄她,“你在问我啊?”
……杨希如巴不得打掉自己的嘴巴,那么多嘴干嘛!
“你刚才是在问我吗?”他不怕死地再次重复。
相当有效地,他再度燃起她的怒火。
杨希如将便当挂在树枝上,爬上孟凡身后躺的大枝干上。“你这个……啊?怎么伤成这样?!”欲出口的骂人词语在看见他的伤之后转成讶异与……关心。
“呢……”孟凡不知道自己眼睛是不是月兑窗?他竟然看到小不点担心的表情,会吗?
“你跟人打架了?”不理他的错愕,杨希如上下察看他的伤,没什么大碍,多是瘀青和破皮,只是伤处大,让人怵目惊心。“你等等。”丢下这么一句话后,立即跳下树跑得无影无踪。
吓到她了吗?他可不这么认为,他相信这小不点的胆子跟熊差不了多少,那她跑这么快干嘛?
不用他想多久,远处的吆喝声便给了他答案。
“同学,你拿急救箱干什么?!快还回来。”一个穿白衣的老师在后头叫着。
跑在前面的杨希如连头也不回,直嚷道:“借一下又不会死。”说着,并加快速度,确定老师追不上她之后,“蹦”一声跳上树,又出现在孟凡面前。
“呼——好险!”杨希如的脸颊因为跑得太急,而显出苹果般红的颜色,两只眼睛因为方才的行为而神彩奕奕,亮得灼人。
她低头看着地面,真怕那老师瞧见她爬上树来,没发现孟凡正凝视着她。
看了一会,杨希如终于放心了。“没发现,幸好——”她转过身,“喂!”她推推孟凡。“你在发什么呆?”
“呃?”孟凡回过神,庆幸杨希如够粗心,没发觉他的异样。
她跨腿坐在孟凡面前,打开急救箱,拿出棉花、药水及绷带,小心翼翼地帮他上药。
“喂!你A保健室的急救箱?”他忍着痛打开话题。
“要不然你以为这从哪来的?”杨希如用一副“你问得很白痴”的眼神看他。
“模范生会抢学校公物?”从昨天知道她名字后,他便知道这小不点的名号,全校前十名的人物,他们这种人眼中的乖宝宝。
“我不是模范生!”她讨厌被人家这么说,她从没这么想过。
“哦?”他横眉看着她。“哎哟,轻一点啦!”
“活该!”杨希如故意用力按他伤口,瞧他哀叫的表情——呵!谁教他无聊提这种不是话题的话题。
两人之间又静默了许久。
“孟凡,你跟谁打架啊?”杨希如忍不住好奇地问。
“嘿,你第一次叫我名字……哎哟,你轻点会死啊!”
无聊,“你说不说!”她真的好想知道,虽然不关她的事。
“你问这干嘛?”这小不点真奇怪,学校里所谓的好学生没有一个自愿和他们这种坏学生扯上关系,尤其是乖乖牌的女生,根本一见到他就逃了,哪像她——遇上三、四次还没什么,竟然每次都开骂。啧啧,不知道是乱来还是闲得发慌。
“好奇啊!”她坦言道。
“有病!”他啐道,随即又一阵疼痛。“大姊,拜托你……”
“轻一点是吧!”她接口却又故意用力,痛得他直叫。
看他可怜,杨希如收回力道。
孟凡吁了一口气,给她上药他倒情愿再去打架,至少那样可以还手——他从不打女生的。
“早上到学校时遇上一群人,就干架了……”最后他还是说了出来。
“真的啊?”杨希如结束上药工作,一脸的好奇。“几个人打你?”
孟凡并没有细数。“大概七、八个吧?我不确定。”
杨希如皱了眉。“才把你打成这样啊——”
“你不满意?”他苦笑。这小不点对他还是挺反感的,不是吗?
“谁教你跟我犯冲!”杨希如直言道:“不过阿芳没说错,你挺会打架的。”
“是啊——我老爸是警察,从小跟他学的。”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跟她聊了起来。“不过也实在打得太累;就在这窝了一上午……”
“你跷课?”
孟凡点点头。“‘坏’学生的本事之一。”他有点自嘲。
他是在自贬吗?杨希如有点疑惑地看着他。孟凡并不是很难接近的人嘛!至少她是这么认为。“会跷课的不一定就是坏学生啊!”
“哦?”孟凡扬扬眉。“你认为我是好学生吗?”
“一定要这样分吗?”她反问。“好跟坏是学校认定的,依我而言——虽然我讨厌你的坏嘴巴,但觉得你人还不错,可以交个朋友。”
孟凡傻住了,她这番话听起来很舒服,除了“坏嘴巴”这点。
“模范生会想跟坏学生交朋友?”他还是不太相信。
“我不是模范生!”杨希如微怒道:“我跷了下午第一堂课,已经是‘坏学生’了。”
孟凡看看表,笑了。“那么——‘坏学生’打算干嘛呢?”
杨希如看看他,也笑了。弯勾起放在下面的便当,捧到孟凡面前并打开它。
“分你一半如何,‘坏学生’?阿芳包的寿司很好吃哦!”
孟凡不客气地抓起一个,丢进张大的嘴巴里咀嚼。
“不赖嘛,你朋友手艺不错。”他赞道。
杨希如笑得坦率。好友的光荣就是她的光荣。她交朋友的方法没有什么,只有“分享”两字,只要她认定是朋友,就一定会与之共享——这是她的交友之道。
“我的早餐和午餐都是她准备的哦……”
‘哦?真的吗?”
说着说着,两个人便聊了起来,气氛之融洽实在令人难以想像方才他们还相视如仇人呢!
初夏的风微微吹过,绿叶沙沙作响。教室里老师沉闷的教书声、后庭草木的静溢、时起时伏的谈笑声形成强烈的对比。